“俞锦惠当初能够嫁入宫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不顾当年与你的情分,这次,母妃是怎么都不准你管她的,知道么?”

薛子染点头:“我懂。不过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荣华富贵也不见得就是错。其实母妃真的想多了,我也并没有想的那么喜爱她,当初青梅竹马,既然她无意于我,我何苦非要念念不忘?”

看他能够想得开,玉贵妃也很欣慰。不过子染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所有的希望。她见不得任何人嫌弃她的儿子。

“既然贪慕荣华富贵,就该知道,凡事不能尽如人意,旁人不知道,也以为我也不知道么?旁人以为她是嫉妒丽妃怀孕,拿她宫里的小宫女出气。但是母妃却知道,她定然是看那宫女与你叙话。都已经放手了,却还要做这样的事儿,这次,我必不饶她,如若不让她知道自己不该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来她会越发的放肆。今日敢这样,他日你若娶妻,说不定她会做下什么更多的祸事。”

“母亲…”

“你不用为她说话,事情我意已决。”

薛子染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母亲高兴,那就这样吧。”

虽然海棠落水之事只是一件小事儿,但是这其中却牵扯到了惠贵人。

不仅牵扯到了惠贵人,更让人产生了许多的联想,毕竟丽妃的身子在这儿。

这其中的潜在含义不同寻常。

丽妃将手中的茶杯直接就砸到了屋内的柱子上:“该死的俞锦惠,本宫断不会放过她。”

明心站在一旁,劝道:“主子莫要生气,还要小心着孩子啊,太医都说了,有孕的头三个月必要小心。说不定他们就是看从您那里找不到破绽,才故意做这些,就是让您生气,您可万不能中计啊!”

丽妃一听,深深的呼吸,点头。

“本宫知道,本宫必然不会让她们如愿,这些小jian人,以为能够害我,想都不要想。”

又想了下,她说道:“秋海棠这件事儿,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如若这次不严加处理,想来其他人怕是会更加效仿,本宫定要让人都知道,就算是我丽阳宫的一条狗,也是别人欺负不得的。”

按理说海棠只是一个宫女,这事儿本就不大,即便背后的指使者是惠贵人,也没有必要闹到今日这个样子,但是也怪惠贵人倒霉,不管是丽妃还是玉贵妃,这两人都奔着要好好教训她,也因此,事情闹得愈发的大了起来。

而惠贵人更是不能说出自己害海棠的真正原因,如若那样,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身为宫妃,却嫉妒一个与七王爷说话的小宫女,这样的事儿能说吗?

如今她只能咬准了海棠对她不恭敬,她想教训一下。其实她本可不承认的,又没有什么证据。但是鬼使神差的,她就是想看薛子染会不会帮她,会不会念着彼此曾经的情分顺着她的话说。所以她说秋海棠对她不恭敬。

这样说,也未必没有几分其他的意味。

然而,七王爷并不帮着她说话让她的前景雪上加霜。

玉贵妃更是搀和了进来,势要让她受到教训的架势。

当然,这是惠贵人自己的感觉。

玉贵妃能够做到今日的份位,并没有像其他妃子那样,有了孩子即被皇上放弃,自然是有她自己的能耐的。她不过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帮助丽妃的话,这情形更是不同起来。

丽妃看玉贵妃如此,以为她是要交好,自然也满意。

在种种事端作用之下,惠贵人直接从贵人贬到了常在。而瑶瑶更是被直接杖毙。

听闻这个消息,也算是众人皆满意,毕竟,一个宫妃是不可能因为害小宫女被打入冷宫的。这样已经很好。

海棠不想事情竟是这样,不过听到瑶瑶被杖毙了,心里也是有几分触动的,这宫里,宫女的命总是最不值钱的,她今日能够得到庇护,不是因为她多么重要,而是丽妃觉得打了她的脸。

不过她并没有同情瑶瑶,许是真的冷心肠吧。

她做不到同情害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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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交锋

海棠本就伤的不重,这稍微修养便可继续工作,而这件事儿里该受罚的人也一个都没有跑掉。不过自此丽妃娘娘倒是多了个心眼,更加的小心谨慎。

据青苗说,宫里的二等宫女秀玉私下出门见了皇后娘娘身边的楚秀,回来即被明心处置了,具体怎么处置虽然不得而知,但是秀玉确实是不见了。

海棠现在也是十分的感慨加不确定,这假怀孕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她不敢想象事情发了出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海棠姑娘可好?”海棠正在清扫园子,刚到院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七王爷。

自那次落水事件之后,两人并未再次相见。

如今已是傍晚,海棠看着已然快要落山的太阳,似笑非笑的。

“给王爷请安。”

丽阳宫门口的小太监也是连忙请安,不过心里也都在犯嘀咕,这七王爷怎么来他们这边了。

要知道,皇子都是盛年,而这些娘娘们,大部分都是妙龄女子,哪里不需避嫌呢!

几个王爷在这方面也确实做的极好,从来不与各宫娘娘交往。

“不知海棠姑娘忙完了没有?可否推本王一段?”

七王爷说这话委实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他却是轻描淡写的,极为正常的模样儿,倒是让大家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海棠本来就已经忙完了,她会在这里扫院子,完全是因为扫院子的小墩子有些不适,拜托她帮忙而已。

微微一福,海棠言道:“还请王爷稍等片刻,奴婢进屋打声招呼。”

七王爷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喜的表情,淡淡微笑点头。

连守门的小太监都觉得,七王爷果然是宫里最温和的主子了。

海棠也没有耽误,与明心说了一声,得到许可即立刻出门。这是自然,七王爷不管如何都是王爷,是主子。她们哪能不同意呢!

海棠也觉得奇怪,七王爷既然需要别人推,干嘛还总是一个人出来。

看着落日的余晖,一片晚霞。海棠微微眯眼。有些享受着静谧的时刻。

“你身子如何?”

这话有些歧义,不过还好,两人也都明白彼此再问什么。

海棠笑着应道:“禀王爷,奴婢已然大好了,您尽可放心。”

“会游泳还要在水里装作溺水,倒是难为你了。”七王爷也笑,不过看海棠的眼神儿倒是没有几多笑意。

没有料想他看了出来,不过纵使如此,她也并不吃惊,只做疑惑不解的看他:“王爷说什么呢?奴婢不太明白。”

七王爷两手交叉在一起,状似端详自己的手,不过却仍是肯定:“知道推你的人是瑶瑶。故意抓了那块玉佩,即便昏迷也死死不肯放手。果然是高。丽阳宫的宫女都是这般的心机深沉么?”

“王爷说这话奴婢可是要喊冤了,奴婢好端端的受害,委屈还来不及,您却又如此编排奴婢。如今已是秋天,谁愿意在那冰冷的池水里泡着?奴婢为什么要伤自己的身体?王爷如此多疑,又为何要让奴婢推您出来转悠呢?如此一来,怕是您该更加担心了。如若奴婢真若您说的那般有心计,难道您不危险么?”

海棠扁嘴,委委屈屈的道,话里的含义有些大逆不道,不过却是一副真性情的小模样儿。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冤枉你了。”七王爷失笑。

“奴婢本就冤枉。”

如果不是你与那个惠贵人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勾缠缠,她哪里会来针对我,如今你倒是要纠缠我装不会水,海棠越想越气,板着小脸儿微愠的样子。

“王爷,时候不早了,奴婢送您回去?”

七王爷笑:“怎么,刚才本王那般说,惹你不高兴了?”

“奴婢不敢。”

“不敢?”七王爷回头,看她的脸色,摇头:“本王倒是觉得,你并非不敢。实际上,你什么都敢。秋海棠,其实事情究竟如何,你我心里都是有数儿。即便是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现实。”

海棠这个时候不多言起来。既然不管她说什么,七王爷都是要怀疑她,那么她倒是不需狡辩了。总之自己不承认就好,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七王爷?”似乎每次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人会过来干扰,这次也不例外,而这次过来的人,恰是海棠见过的。

“奴婢见过玉婕妤。”

此人正是七王爷的小姨母,也是玉婕妤。

玉婕妤上下打量海棠,言道:“你就是那日送王爷回来的人?”

海棠想到那天,回道:“正是奴婢。”

“怎么又是你,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看你每每出现在七王爷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居心叵测的。王爷啊,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是你的长辈,这些丫头,我是看得出来的,莫不是要扒着你往上爬。往日里对她们,不需要那么多好脸儿的。”玉婕妤不齿的看着海棠,一脸鄙夷,碎碎念道。

玉婕妤本是个美艳的美人儿,可是这么一出儿,看着真是完全破坏了她原有的气质。海棠心里腹诽,怪不得老皇帝不喜欢她,如果她是皇上,她也不喜欢啊。

纵有美貌,但是内里空空如也的草包,搁谁会喜欢呢?

海棠就是这样的性子,不管旁人说什么,不该她回的,她是一句都不多说,省的别人借题发挥,毕竟,她们这些主子是不需要奴才的解释的。她们需要的,只是她们听话。

“问你话呢,你哑巴啊。哪个宫的?”

“奴婢是丽阳宫的奴婢海棠。”见她一个劲追问,海棠只得答道。

“丽阳宫?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海棠,我道是怎样的狐媚子呢,倒是不想,是个小丫头。你们丽阳宫的规矩可真是好,几次三番的惹麻烦,看着是个单纯的,但是内里还不定如何的肮脏不堪呢!”

见玉婕妤说话越发的不像话,七王爷咳嗽一声,叹道:“姨母还是去忙吧,本王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海棠说一下。”

玉婕妤倒是不觉得七王爷是在支开她,继续碎碎念:“单独说归单独说,你可得远着她几分。这个丫头,心机多着呢,这才进宫多久,就整了这么多的事儿。委实让人不放心。”

“我知道了,谢谢姨母关心。”

这个时候玉婕妤又瞪了海棠一眼,袅袅离开。

见她离开,海棠舒了一口气。

七王爷看她表情,笑:“你起来吧。”

“谢王爷。”

“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七王爷停顿一下,看海棠:“似乎你与本王说话,特别的随意。”

海棠这才是怔住,看七王爷,脑子里倒是迅速的将两人相处的细节过了一遍,随即笑言:“许是王爷太过平易近人,奴婢才逾矩,还请王爷多多见谅。奴婢以后不会了。”

七王爷摇头:“本王倒是觉得,并不是这个原因,相反,海棠姑娘似乎对我极为信任。每每相处,虽有防备的,但是却也如同熟人一般。本王时常在想,莫不是在什么时候认识过海棠姑娘?”

海棠不得不承认,七王爷这个人的感觉极为敏锐,他说的所有话,都中了,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是一样不能承认的。

“王爷又说错了呢,海棠与您并不相识,这点您该知道啊。您记忆力这么好,万不可能记错。海棠家贫,哪里有机会认识您这样的大人物。”

“其实你就不奇怪么,为什么我屡次找你。”

海棠自然的点头,他确实是找自己太频了,顺着他的话说,也没什么不好。

“是安阳宫的小白,他再三的拜托我,希望能知道与你是否是亲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而你在一笑一颦间与他的神韵相似度极高,他只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本王答应了他,自然要不断的找你了。”

“可是我并没有一个这样的亲人,我自己很确定。”海棠回想小白的年纪,不过是比她小个两三岁的样子。如果说他真的也是她娘生的,也未必不可能。毕竟,她五岁之前的记忆已经全没有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需要问顾阳的,薛子染这边,她还是不宜多说。

“启禀主子。”安阳宫的小宫女找了过来。

“何事?”

“今夜几个王爷进宫与皇上共用晚膳,娘娘差奴婢出来找您。莫要迟了才好。”小宫女毕恭毕敬。

“恩,好。你推我回去吧。海棠姑娘,有些事儿,你还是要多想想才好。”

说罢,薛子染离开。

海棠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现在她想的并不是小白与她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相反,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这么晚进宫用晚膳,大王爷会不会与玉婕妤接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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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在后

上次窥到两人偷情,海棠始终觉得,这宫中之事,决计不可那么简单,也正是因着这个原因,海棠想的颇多,她一直再找机会,找机会探查一下玉婕妤的事儿。

也许,这会成为她的一张牌。

其实对于薛子染说的小白的事儿,她也不是不疑心的,可是如果要让顾阳说出来,她必须找到什么能够交换的。顾阳的为人,她太明白,也太了解了。

玉婕妤这件事儿,也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她用来交换秘密的契机。

午夜。

果不其然,按照她打探的消息,今夜皇上确实留了几个皇子在宫中宿下。

她没有跟踪任何人,反而是在他们幽会的地点守株待兔。

当然,这也是赌,毕竟两人还可能不在这里,另有一可能就是不会接头,但是海棠并不多想。

不管是什么事儿,既然想风险小,就要有一定的不确定性。海棠便是看中了这一点,她事先埋伏在那里,被发现的可能性便小了许多许多。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海棠等了许久,以为不会有人来的时候,却听到两声低微的交谈。

她立马缩在了树上,这长得小也是有这点好处的。

来人并非大王爷,也并非玉婕妤,相反的,竟是两名侍卫,两人四下看了看。

其中一人指了指一边,另一人马上窜了过去,两人隐起身来,海棠见了,不免有几分疑惑,不晓得这两人是哪路人马,这宫里,如今真是乱七八糟啊!

有人在,海棠更是不敢乱动了,她选的这个位置极好,可这也不代表不会被他人发现,毕竟这两人都是会功夫的。

不过见多了两人,海棠的心里却又多了几分的沉着,这也同样说明了,大王爷和玉婕妤在这里偷情的概率变大了。

许是真的是机会难得,果不其然,大王爷终于来到,海棠细细打量他,今年五十多岁,两鬓已然有些斑白,方脸,眼睛有些微挑,他的唇薄薄的,嘴角微抿,虽然谈不上帅气俊朗,较之顾阳或者薛子染都是下乘许多,但是身上倒是有几分霸气。也难怪玉婕妤会与他厮混。

海棠见过所有人的画像,她知道,这些皇子之中,大王爷的容貌是最像皇上的。

大王爷机警的四下打量,许久,收回视线。

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没多久,就见玉婕妤到了。

她依旧是那身黑色斗篷披风。

“王爷。”说话间媚眼轻佻。

大王爷一笑,随即将她拉入怀中:“可是想我了?”

玉婕妤纤细的手指在他怀中微微画圈:“王爷就会欺负奴家。如若不想,我哪里会巴巴的过来,只求与您相见?”

大王爷将手放入她的衣襟,再看这玉婕妤,果真是大胆,斗篷里竟然只着里衣,半个酥胸坦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