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想法多,海棠睡的也不好。早上起来神情有些萎靡。
“怎么了?昨夜没睡好?”青苗关心的问道。
海棠点头:“这一夜就感觉不断地做梦,怎么也挣脱不开。早上能不萎靡么。”
说罢嘟了嘟嘴。
青苗笑:“做梦也能乏成这样。你呀。”
丽阳宫的宫女之中,海棠是年纪最小,也是来的最晚的。
不过这里倒是与尚衣局不同,尚衣局浮躁许多,丽阳宫则是不然,想也知道,尚衣局听着虽然也是好听,将来可以做女官什么的,但是真正做到女官的又有几人。实实在在的甜头什么的更是一点也无。
处在不同的位置,心态也不同,所以说这丽阳宫的宫女比尚衣局好相处许多。
“海棠,你去内务府领些食材回来,厨房的配料不多了。”阿曼姑姑吩咐。
“哦,好。”
宫里也是分三六九等,如今丽妃的盛宠较皇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连带的,丽阳宫的人出来办事儿也好了许多。
海棠又是一通感慨,提着食材往回走。
“秋海棠。”
听到有人喊她,海棠回头。
竟是七王爷,看他一人滑着轮椅就在不远处,海棠默寒。
两人最近碰见的也太频了些。
这做王爷的都这么闲么?又想着他这么频繁的碰见她,如果不是他有意的,那么怕是这家伙该怀疑她故意接近了吧?啧啧,毕竟,这上位之人,多是多疑!
海棠果然没有猜错,七王爷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皇宫极大,可是短短几日,两人竟然三次相遇,虽然看她状似没有看见自己,可薛子染也不是那种没有疑心的人,这就叫上了海棠。
“奴婢见过七王爷。”
薛子染打量海棠,她提着大大的篮子,许是有些重,即便是秋高气爽,仍是一头薄汗。
“从内务府回来?”
“是。”海棠心里疑惑,不明白薛子染为什么要喊她,要说这七王爷温柔,可是如今看着,也太平易近人了些。
堂堂王爷,和小宫女有什么好聊的。
“你我倒是有缘,三番五次在宫中相遇。”说这话时,薛子染依旧是如同往日那般温柔。
海棠听他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许是奴婢最近常出来吧。”
说完也不抬头,低头提着篮子站在那里,纵让人挑不出理,又莫名的让人感受到她的急切。
她才不想和他一起待在这里呢!虽然现在食材不急着用,但是也不代表她愿意留在七王爷身边,长得像林染也就罢了,还会给她招麻烦。
顾变态在宫里有没有其他的探子也是未知。
让人看见可不好!
想到顾阳的那副嘴脸,海棠觉得心情委实更加的恶劣。
“丽阳宫看来是比尚衣局好了许多,你有些丰腴了。”
那个,为毛每个人看见她都要说她胖了,上次顾阳见她,也是这样的开场白,这种话,真是让人恼怒。
“王爷,我年纪小,正是长身体,吃的多,自然就胖了,现在我在厨房工作呢!”做出一派天真的看向了薛子染,惹得他有些不适。
在他看来,这样的行事作风哪里像是她。
潜意识里,薛子染觉得海棠是有问题的,也正是基于此等原因,见她一派天真的模样儿,薛子染不适极了。
堵嘴咳嗽了一声,子染一时竟是不晓得如何接话。
“启禀七王爷,如果没事,我就…天,你怎么了?”海棠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薛子染脸色苍白的抽搐起来,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七王爷,你怎么了?”海棠看他的样子,条件反射就想给他把脉,不过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就止住了自己的动作,转而扶他。
薛子染看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说话都不利索:“推,推,推我去母妃,母妃那里。”
海棠看他一眼,也顾不得什么食材了。薛子染怎么会这样?
推着他飞快的走。
“王爷,往那边儿?”她没去过玉贵妃的寝宫啊。
“左,左…”
海棠看薛子染那个样子,分明是中毒的明显表现。顾不得是不是一个陷阱,她飞快的按照薛子染的指示推他往玉贵妃那里去。
仔细想起来,薛子染之前的脸色就有些白的过分,不过当时她纠结林染的问题,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看着,更像是发病。
“七王爷,你忍一下,马上就到玉贵妃那里了,你忍一下。”
薛子染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掉,双手狠狠的抓着轮椅的扶手,几乎可见那已经突起的青筋。
“没事,我没事,你不要担、不要担心。没事,没事的,老毛病!”
说着还朝海棠笑了一下,不过海棠看他,根本不似装的,即便这样还犹自安抚她,怒道:“你都这样了,就别安慰我了,快指路。”
薛子染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愣了一下,不过随即苍白的笑:“好!”
两人七拐八拐,总算是到了玉贵妃所在的安阳宫。
小太监远远的看见有人推着七王爷过来,而王爷的脸色苍白,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匆忙的跑过来帮忙。
“王爷又不舒服了,快,快进去通报…”
另一个小太监也不耽搁,往里面跑去。
海棠看他们这般,似乎十分的习以为常,知晓薛子染必然是经常如此。
“子染,子染…”
两名打扮华丽庄重的女子都奔着这边过来,海棠一抬头,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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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
海棠有些呆滞的看这两个女子,这两人一个年长些,看样子正是玉贵妃,而另一年轻女子,却是海棠所认识的,不过暂且她没有心思想这个。
连忙帮着大家扶薛子染进屋,并顺势将手放在了他的手腕。
“我来吧。”一名脸嫩的小太监过来接薛子染。
薛子染整个人都倾向了那个人,海棠忙放手。
不过也不过几下,她心里也稍微有了些数儿。
玉贵妃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海棠,扶着薛子染的另外一边就进了屋,众人吵吵嚷嚷的,并没有人管海棠。
见这里并不需要自己,想到自己的篮子还在园子里,而薛子染有玉贵妃的照顾,海棠想了下,她不做耽搁的离开。
这宫里也许金银首饰掉到地上会不见,可这蔬菜倒是不会的,海棠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见她回来晚了,阿曼姑姑脸色有些不好。
“让你去内务府拿蔬菜,你是游园子了么?”
海棠一听,连忙跪下:“禀姑姑,是这样的,刚才领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我在园子里碰到了七王爷,他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苍白还浑身发抖,他说让奴婢马上推他去玉贵妃那里,奴婢吓坏了,也不敢不从,这才耽搁了这么些时辰。”
阿曼姑姑一听,拧眉问道:“七王爷又犯病了,这事儿你做的也对。不过以后如果再在宫里看到七王爷,能躲着还是躲着些。七王爷身体不好,如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你万死也难辞其咎的。”
阿曼姑姑也算是点拨海棠,在她看来,海棠还是比较听话的。既然在她手底下干活,人又比较听话,她自是向着些。
海棠一听,点头:“奴婢知道了,多谢姑姑指点。不过姑姑你不知道,今天真的好吓人。”
“七王爷这是老毛病了。”叹了一口气,阿曼姑姑示意让她起来。
“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你且先回去吧。”
海棠点头。
与阿曼姑姑打探,不是明智之举。
青苗芳玉二人自然也是知道海棠回来晚的事儿。
听海棠简单的说了几句,感慨道:“这宫里,就七王爷最是温文尔雅,倒是不想,也是最命苦的。”
海棠本就是想从她们二人嘴里知道些什么,装作好奇的问道:“七王爷这个病许久了么?我看玉贵妃那边的人,都是习以为常呢!”
青苗答道:“可不是么。听说是王爷小时候就有的毛病了,我进宫的时候也见过他发病,且吓人着呢!不过据说这不是病,是中毒。”
“中毒?”海棠吃惊的看她们。
芳玉点头:“正是的。据说小时候中了毒,现在已经不能好了。你进宫晚,不知道这些。七王爷其实只是有点坡脚的,并不需要一直坐轮椅,他现今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这个毒,每每发作,都要死去活来。而这个毒也是折磨着他的身子每况愈下。不得不以轮椅代步。”
“你们知道的好多。”海棠咬唇。
芳玉叹息:“这些宫里谁人不知晓,七王爷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倒是并不比咱们有福气多少。有时候,其实有个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青苗拉扯她:“莫要胡说,在海棠面前说这些干啥,有个好身体是对的,可主子就是主子,不是咱们可以横加议论的。”
芳玉点头,不过也这么说:“海棠又不会出去胡说,咱们三个一起住着,又不是外人。”
青苗笑着点了点她:“海棠当然不是外人,这点还用你告诉我么。不过海棠终究年纪小啊,再说了咱们不胡说,海棠自己也能一点点随着咱们的性子,不然出去很容易吃亏。”
海棠连忙一手挽住一个:“我知道两个姐姐都是为我好。我出门断不会胡说,今天只不过是受了太大的震撼。”
两人点头,也是相信海棠的说辞,突然见到这样的事儿,自然是不能以平常心待之。
“我今天在玉贵妃那里,还看到一个美人,怎么玉贵妃宫里宫女都用那么漂亮的。真是可惜了,啧啧。”
青苗道:“什么样的美人,莫不是一身桃红,梳着流云髻?”
“咦,姐姐你怎么知道,哦对,她那般美,怎么可能不招人注意。”海棠恍然大悟状。
两人听到这话,撇嘴笑,芳玉道:“你这丫头,太不留心了,那哪里是什么宫女,怕是玉婕妤吧?”
“玉婕妤?”都姓玉。
“恩,那是玉家的小女儿。玉家两姐妹都在宫里。玉婕妤惯是喜欢穿桃红,梳流云髻。玉贵妃为人冷艳,鲜少与人交往,这宫里与她交好的人不多,这玉婕妤就是一个。”
玉婕妤?
海棠有些吃惊,不过还是低声说道:“她倒是顶美的。”
芳玉冷笑:“美又如何,又不受宠。”
海棠这么一听,明了,不过却也不再多问。
玉家的小女儿玉婕妤竟然是与大王爷通jian的人,果然这宫里处处都是“奇事”么。
没错,海棠今日见得处在玉贵妃那里的妙龄女子,正是那晚那个女子,她想过会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不想竟是这么快。
大王爷勾搭玉婕妤,究竟是谁先走出这一步,图谋的又是什么?
至于真爱,海棠是嗤之以鼻的,在这皇宫,谈真爱,不是让人觉得很可笑么?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十分不想将这件事儿告诉顾阳。还有薛子染,她知晓宫里的许多事儿,顾阳给了她许多的宫里的邸报和秘密文档,可是为什么没有提到薛子染中毒,他的腿瘸倒是提到了。
顾阳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他为什么没有写出来。
如果说不在意,那更加不可能了,腿瘸都会写,没有理由这个不标注的。
至于薛子染的毒,海棠只略微把脉,并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是看他焦急的要去玉贵妃那里,必然那里有他需要的东西。
海棠想到这里,更加觉得宫里诸事不如想的那般简单。万事纠结在一起,果然是雾里看花。
不过她手里的牌已经烂到这个地步了,想来也不会再继续差到哪儿去。
她的处境在复杂,总是还有个念想,总有一天她要从顾阳那里将母亲带走。
她身边总是还有亲情,看这宫里,即便是亲人那又如何,夺嫡之争如此的严峻,如若不是因为薛子染是皇上当初最宠的小儿子,他又如何会遭受这么多的暗算。
怕是这些暗算,皆是来自他做信任的亲人。
又想想,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救自己的小儿子,倒真是让人一阵唏嘘。
海棠这边左思右想,这个时候的子染却置身冰冷的冰室里,整个人瑟瑟发抖,不过这样倒是让他缓解了许多疼痛。
也没有一会儿,他的眉上便结了一行霜。
穿着厚厚的棉衣,蜷着身子缩在那里。他不断的用自己的身体撞着冰室的墙壁,仿佛这样便会全然不同。
而门外的玉贵妃则是泪流满面,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见到平常冷漠的玉贵妃如此的失态。
“大姐姐,你莫要太过担忧,子染会好的。”一旁的玉婕妤拉着自家姐姐的手,劝慰道。
玉贵妃虽然在哭,但是却并没有一丝的声音,仿若整个人坚强极了。
“如若真的能治好,便是让我折寿多少年我都是愿意的。可是这宫里的医术如此高明尚且不能,到底该如何是好。”
玉贵妃伤心。
“宫里御医不能,许是外面有些奇人可以呢?这些年家里也一直都在寻找那些能人,只盼子染能够好起来,姐姐可是要再见见父亲,让家里再多想些办法?”玉婕妤说道。
“皇上不喜高位有子的妃嫔与母家太多牵扯,这点你又不是不知。”
“可是不喜又能怎样呢,还是子染重要啊!”玉婕妤尽力的劝自己的姐姐。
玉贵妃并不再多言了,静静沉默下来,不知想些什么。
玉婕妤看玉贵妃并不十分听劝,有几分的焦急。
刚想在说些什么,就看薛子染在冰室里不断的用头撞墙,玉贵妃心惊的冲了进去,不再理会玉婕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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