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准备地很丰盛,让洪氏一时也就忘记了,不能住进将军府的事情了。

只是,看着这里的装潢布置,心里头总会有几分的不忿的。

可是再不忿,这份儿心思也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是皇上赏赐给大哥的,可不是他们钟离家祖传下来的宅子。

所以,洪氏就是再嫉妒再不满,也得生生地忍了。

不过,这倒是不妨碍她,偶尔地冒一冒酸水,说一说酸话。

“哟,这道菜,我们可是有些年头没吃过了。没办法,我们老爷任上,那可是个穷地方。哪里及得上这京城繁华富贵?”

安潇潇不动声色道,“二婶娘说的是,放眼大渊,怕是无处可与京城相比。只不过,再富贵的地方,不一样是有升斗小民?再贫苦的地方,也还是有着隐世高人的。”

洪氏的面色微僵,显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意味。

“对了,大嫂,我们这刚刚回京,身边的人手怕是不够用。您看?”

“弟妹放心,我已经找了人牙子过来,待会儿你们回去后,便让她带人上门,你们自己挑选便是。至于府上的护院,老爷说了,先从这边抽调过十人去便是。”

洪氏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大嫂了。”

“母亲,您近日不是总说身子疲累吗?一会儿二叔家的事情,便由媳妇去帮着便是,您还是当多多休息。”

钟离夫人眨了下眼,对上了安潇潇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躲个清静罢了。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洪氏和洪婉清这婆媳俩,是哪个也瞧不上安潇潇。

可是人家的身分地位在这儿摆着,她们也不好说地太直白了。

洪婉清倒是谄媚地笑道,“祖母,孙媳可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怪想念的。您不知道,自打您回京之后,整个家里头,都觉得少了主心骨了。”

这话,自然是将老夫人给哄得高兴极了。

老夫人就是那种自以为是惯了的人。

只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不及她,所有人都该听她的,按她说的办才对。

只是,这种想法在长房这里屡屡受挫,所以,自然也就对大儿媳不喜欢了。

如今二房回来了,老夫人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的援兵到了?

这就是等着非要将钟离府给搅得翻天动地才甘心呢。

其实,钟离起早先在任上闯了祸,这件事情,老夫人曾再三地跟钟离慎提及,希望他能帮一帮。

可是没想到,钟离慎平时顺着老夫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依。

钟离慎想地很简单。

你身为一方官员,不说为民做主,竟然还敢欺压百姓?

这种事情,谁为他说话,谁就是脑残了。

钟离慎不肯帮忙,事情自然也就有些棘手了。

最终,还是被上司给停了职,之后又通报到了吏部。

现在弄成这样,可以说是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前院儿里,男人们之间的气氛,自然就与内宅不同了。

钟离慎对这个弟弟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气。

如今看到他们竟然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回了京城,心里就更气了。

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

不知道什么叫丢脸吗?

钟离硕看得出来,大伯对于他们二房是有意见的,也不敢多言,只是偶尔与钟离宽聊一些京城的趣闻。

等到半后晌了,洪氏带着自己的女儿媳妇,就坐在了小亭子里,懒懒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丫头们。

“二夫人,您瞧瞧,可有中意的?”

洪氏略微思索了一下,“婉清呀,你先去选吧。你身边如今还有两个贴身的丫头,那就再选六个吧。到时候,从中选出两个来,升做大丫头。”

“是,母亲。”

洪婉清一听说让她先挑,自然是意。

等到所有的人都挑选过后,人牙子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二夫人,您总共挑了二十六个丫头,总共是一百五十六两,小的呢,就给您取个整,一百五十两,您看怎么样?”

洪氏一听就恼了,眼睛一瞪,那气势一横,“什么银子?你不知道我们是钟离府的吗?要银子,去隔壁要。”

人牙子一听,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这二房没有与长房住在一处,如今这银子还要让长房来出?

再说了,也不过才一百多两银子,这位二夫人是不是也太抠了?

正好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过来了,瞧着这几人的气氛不对,笑道,“二婶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哪个惹您不高兴了?”

洪氏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气呼呼道,“潇潇呀,你来地正是时候,你瞧瞧,我们也不过才挑了二十几个丫头,这婆子竟然跟我要银子,你说应不应该?”

安潇潇立马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二婶娘,人家做的是这个生意。不给银子,难道让人家白送?”

一旁的人牙子忙不迭地点着头。

是这个理儿呀。

哪能挑了人,却不给银子的?

“潇潇呀,你刚嫁进来,或许不知道,咱们钟离家可是没有分家呢。这份儿银子,自然就该着是从公中出的。”

这是欺负安潇潇嫁进来的时间短,所以在故意给她找麻烦了?

安潇潇倒也没恼,转头问道,“多少银子?”

那婆子一听,忙道,“回少夫人,总共是一百五十六两,小的还说给二夫人免了零头,只要一百五十两呢。”

安潇潇看着洪氏垂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装呢。

“七月,拿二百两的银票给她。”

“是,小姐。”

“潇潇,你怎么还多给她呀?”

洪氏一听就急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买多少好东西呀。

安潇潇也不看她,只是语气有些轻嘲,“二婶娘,两房早就分了家过日子,之前祖母一直跟在二房,可是这么多年,该着她的那份儿月银、供养,以及那个宋可儿的那一份儿,可全都送过去了。这会儿,您可别跟我说没收着。那帐册上,可是有着签名落款的。”

洪氏的脸色微白,只觉得被一个晚辈如此嘲讽,太过没脸了。

“这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回头,再选一些精壮的护院过来,那五十两,就当是我付你的讨金了。”

“多谢少夫人,那小的先告退了。”

洪婉清站在一旁,带着酸气道,“哟,大嫂这出手就是大方。不一样呀。听说大嫂现在还不曾管家,就这般地能花钱了。也实在是少见。”

安潇潇笑了一声,没说话。

七月向来是牙尖嘴利的,如何肯让自家小姐吃亏?

“我说三少夫人,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这银子是我们小姐自己的,跟管不管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挑了这么多的丫头,自己不拿银子。我们小姐帮你们代付了,你们连句谢谢也没有,是不是觉得我们小姐好欺负?”

洪氏的脸色一变,寒声道,“谁让她出了?我们已经说了,让她去隔壁结帐。”

安潇潇轻嗤一声,转了身,“走吧。既然已经买好了,我们也回去跟母亲说一声,免得她再记挂着。”

“是,小姐。”

洪氏只觉得气闷无比。

自己刚刚那话她是没听见?

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小气,所以人家压根儿就不屑搭理她?

这一次,洪氏还真是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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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没有二更了…所以不要等。明天见。

第九十二章 初见凤雪芩

钟离家二房归来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引起任何的波澜——小-说——

倒是之后的定国公府老夫人寿宴的事情,让老夫人格外地上心了。

“老大媳妇儿,既然你弟妹回来了,便带着她们一起去赴宴吧。离京多年,难免这人事上,是生疏了些的。”

“母亲,去贺寿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硕儿媳妇还是就别去了。”

老夫人一愣,“怎么了?你是嫌弃这婉清的出身了?”

“回母亲,您想岔了。这婉清是弟妹的亲侄女,儿媳怎么敢看轻了?只是之前硕儿曾对定国公府的小姐有意,之后被莫世子教训过。这样的场合,若是婉清去了,也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一噎。

想想也是,洪氏莫世子的长辈,倒也可以去,而且也定然不会有人在她跟前说道什么。

可是婉清自然就不一样了。

而且,客观地说,这婉清的样貌才华,那是没有一样能与莫家的小姐比肩的。

若是去了,也是凭白地让人说些闲话。

之前好不容易被人忘却的旧事,只怕也会让人再度提及。

其实,事情过去都好几年了,老夫人想着,会不会这么倒霉?

可是一对上了儿媳和孙媳的眼神,脑子里立马就清明了起来。

听说安潇潇和莫家两位嫡小姐的关系可是极好的。

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次日,钟离夫人让人早早地备好了寿礼,再写好了礼单,然后命人装上马车,准备去定国公府贺寿了。

安潇潇陪在夫人的身边,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看到洪氏陪着老夫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安潇潇就微微勾唇。

早知道她们婆媳俩一定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洪氏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着借着钟离府的名声在外头多结交些夫人贵人,却不想出一份儿钱罢了。

这种小便宜,她意沾就让她沾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如果真的只是爱沾些小便宜,大事上却还能知道自己是钟离家的人,那么,倒也没功夫跟她计较太多。

就怕,有时候这人呐,不知足!

到了定国公府,安潇潇自然是先跟着长辈一起进去贺了寿,之后才寻了个机会,躲出来的。

“潇潇,快来,这边儿。”

刚走到廊下,就看到前头亭子里莫映兰和莫映雪两姐妹正朝着她招手呢。

安潇潇咧嘴一笑,提裙过去了。

“好久不曾看到你了,你这是躲哪儿去了?”

安潇潇扭脸儿,看到同样一个妇人打扮的,正是冯知寒的妻子,凤渺渺。

“我能躲到哪儿去?总共就这么大地儿,你以为我是神仙呢?”

“我问你,前阵子跟澈公子闹别扭,竟然回了娘家,有没有这回事?”

莫映兰问她的时候,眼睛里头透着笑意,是很暖的那一种。

“嗯。”

安潇潇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估计整个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自己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你是怎么回事?谁不知道澈公子可是咱们京城的独一份儿!你怎么还能狠心舍了他?”

这一次,问的是莫映雪,似乎是觉得安潇潇做地有些过了,语气里,难免有了几分的责怪,“你呀,也不想想,就澈公子那样貌,别说他发话了,恐怕只要他略微勾一下唇,就能引来无数的小姑娘了。”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有些无奈,“你看上他了?”

莫映雪的脸色一变,抬手就朝她打了过去,“你这是说地什么浑话!枉我和姐姐还担心了你半天。真是让人心寒。”

安潇潇自然也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刚刚那话,也不过就是为了逗逗她,反正此处也没有别人。

“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再说了,你没看上他自然是你的福气。若是看上他了,我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呢。”

这话,自然而然地就让人想到了之前的那位方家的小姐。

“听说方小姐这阵子潜心修佛,已经有月余不曾出过门了。”

“这算什么,我听说,她连自己的院子都不出去。天天在屋子里头,就只是抄抄佛经,听闻,她已经背了一卷佛经呢。”

安潇潇挑眉,对于方轻柔如何,她其实是一点儿也不好奇的。

敢觊觎她的男人,她没有将方轻柔给彻底打残了,不过就是看的方家人的面子罢了。

上次对自己用了音波功,险些让自己走火入魔,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内心,可是与她的外表远远不符。

这样的女人,要么就是极其善于伪装,要么,就是一个为爱成狂的典范。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安潇潇觉得,自己都有必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既然她今天没来,那就算了。

以后若是再看到她,定然是不会就此罢手。

别的不说,在瑾王做出了那样的承诺之后,可是方轻柔竟然还是执意不肯嫁人。

就冲着这一点,安潇潇也不可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对澈公子仍然抱有一丝幻想,家族都那样逼她了,可是她宁愿被禁足诵佛经也不肯嫁人,可见,这个人的心里,对于澈公子其实是透着几分的执拗的。

这种人,想要让她放手,只怕是难上加难。

现在澈公子不在京城,而瑾王和瑾王妃又都是专心调理着身体,若是让她寻到了机会,一定不能再饶过那个女人。

安潇潇的眼神微微有些凉,令坐在了她对面的凤渺渺吓了一跳。

“潇潇,你没事吧?”

安潇潇回神间,正好将对面凤渺渺眼底的一抹敬畏捕捉到,遂淡淡一笑。

“想起了一些旧事,心里头有些不太舒坦罢了。”

“你能有什么不舒服的?瞧瞧你,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安世子像护无价之宝似的护着你。如今嫁人了,澈公子又像是护眼珠子一样的疼着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安潇潇以手支了下巴,然后笑看着莫映雪,“你说的也是。以后若是我哥哥娶了妻子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拿我拿无价之宝了?”

说完,还朝一旁的莫映兰眨了眨眼。

几人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取笑莫映兰的,纷纷浅笑。

莫映兰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不能老实一会儿?行了,这里这么多的吃食,还堵不上你的嘴?”

顿时,众人又笑做了一片。

很快,一位身穿粉蓝相间的水墨画裙子的姑娘过来,看年纪,也不过就是十五六的样子,“姐姐,你们这里倒是热闹。”

凤渺渺转头看了过去,笑道,“是九妹妹来了,快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几人一听凤渺渺的称呼,就大概猜到了她是谁。

安潇潇想到这个姑娘以后就可能是自己的妯娌了,自然也就多看了两眼。

“众位姐姐好,我是凤雪芩,姐姐们叫我雪芩就好。”

声音很清脆,宛若黄鹂。

一双远山眉,倒是看起来清秀隽美,眼睛不大不小,刚刚好。黑色的眸子里,泛着润润的光泽,很亮,也不会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

再看她的唇角上扬,应该是天生的这种唇形。

这样的姑娘,只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或许,这就是长辈们常常说起的,长了一张极其喜庆的脸吧。

安潇潇多看了她几眼,随后浅浅笑了,“早就听闻凤家的九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若是无事,还是当多出来走动走动。免得将来见了面,也不认识人。”

凤雪芩自是认得安潇潇的。

当初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寿,还有请了戏班子来的时候,自己都见过她。

只不过,那个时候,凤家还有一个凤琪琪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琪琪的身上,自然对她的关注就极少。

而且自己也素来不喜欢与人争抢,总会显得默默无闻了些。

“给安姐姐见礼了。久闻安姐姐的医术冠绝天下,还解了我姑姑的毒,请受雪芩一拜。”

安潇潇抿唇,伸手制止了她,“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别来这些虚礼了。坐吧。”

凤雪芩见安潇潇倒也不算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便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了。

“安姐姐,我知道你比我年长一个月,所以唤你一声姐姐可好?”

安潇潇扑哧一,“渺渺,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的,叫我潇潇就好了。你看映兰和映雪,不都是这么叫?特别是映雪,比我小多了,以前还叫我一声姐姐,可越是熟络起来,就越是不肯叫我姐姐了。”

莫映雪一挑眉,“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总是惹人生气呢。”

安潇潇一脸无语的样子,“我几时又惹你了?”

莫映雪见状,竟然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不理她了。

莫映雪笑了笑,过来解释道,“你之前说是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儿的,可是自打你成亲之后,过来了几次?特别是之前你和澈公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上门去看你,还被挡了驾。”

安潇潇的眼珠子转了转,仔细地想着,好像,似乎,的确是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只不过,当时她正心烦着,也的确是没有想太多。

倒是不知道,因为这个,将人家莫映雪给得罪了。

“好妹妹,姐姐错了成不成?”

安潇潇说着,眼睛盯着莫映雪瞧。

看她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便幽幽一叹,“我之前听说你最近常常头疼,还总做噩梦,所以特意做了一个香包,有宁神静气之功效,可是特意带来给你的。”

闻言,莫映雪这才扭回脸来,只不过,脸上仍然是有着几分小傲娇。

“来,这个大的呢,你就挂在你床头上,晚上入睡时,可以助你好眠少梦。这个小的,你可以随身佩戴,有助于调理你的身体。”

莫映雪看着九月竟然真的捧着两个香包过来了。

一大一小,做工倒是精致。

“这还差不多,看在这香包的份儿上,我便原谅你了。”

她们这里的气氛倒是不错,只是另外一处,气氛却未必就比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