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太太,中午好。
她心里闪过不妙的念头,手却更快地将附件下载了。
这人会是谁她都不知道。
她嫁为人妇,除了父母,闺蜜妮妮之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祁和那边的圈子,更是没几个人知道他已经结婚。他们结婚只是领了证,两家人吃了一顿饭。
她还没有理出头绪,这边文件已经叮的一声下载完成,她将压缩包解压,文件夹自动打开,几千张未命名的照片,常芭菲随手点开一张,接着整个人都石化了。
照片是一张极其火辣的高清艳照,连枕头上酒店的logo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床单白得耀眼,厚重窗帘半开,两人胴体在这光线下交缠,晃得常芭菲都要睁不开眼了。
光线和角度都掌握得刚刚好,完美得像是在拍杂志照片了。女人身材妙曼,男人线条硬朗,一刚一柔,一阴一阳,视觉刺激让人面红耳赤。
常芭菲往下拉了拉,发现还有一段长度为九十多分钟的视频,整个人都不好了。
估计是发错了人吧。她关了照片,到厨房去弄午餐,切胡萝卜的时候忽然有些晃神,电光火石之间她丢下菜刀跑回电脑旁边,又点开那些照片,翻过去几张才总算是看清了照片里男女主角的脸。
她把电脑砸了。
那是结婚的时候祁和送给她的苹果笔记本,第一下砸在地上的时候,屏幕还亮着,还停留在那对狗男女忘情的脸上。常芭菲咬着牙恶狠狠地又举起来往下砸,一声巨响之后屏幕和键盘分离,总算是寿终正寝。
她没有见过祁和的前任,结婚两年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她一直觉得女人有时候装糊涂会比较可爱。但是昨天在口腔医院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就直觉,那一位就是婆婆口中的何沐,祁和的前任。
接着口腔医院看到的那一张脸和刚刚在屏幕上看到的□□女主角完美重合。
这个前任实在是来势汹汹。
她觉得非常恶心,昨晚她还在向祁和求/欢来着。
结婚以来两人房事一直都算得上是和谐,但是也仅限于和谐,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在多余的场合,中规中矩,她一直以为祁和性格如此,但现在看来,还是对象的原因。
可是那几千张照片里,完全没有一个姿势是重复的,还有那一段九十多分钟的视频,他可真厉害啊,和她一起什么时候超过过一个小时?
他们不仅通关了所有酒店,还解锁了所有姿势,还他妈打破了时间记录。
常芭菲腾地站起身,把他收藏很多年,最贵最宝贝的酒全喝了,然后突生蛮力,把他的高尔夫球杆折弯,渔具丢下楼,他最喜欢的西装——她一直觉得那套西装就是他前任送的,也泼了颜料上去。
还有呢,他还喜欢什么?常芭菲环顾房子,沮丧的发现,这屋子里实在是没有多少样他的私人物品,唯一宝贝的也就这点东西了。
这其中高尔夫球杆和渔具还都是她送的。
常芭菲打心眼底的替自己感到悲哀,想哭却挤不出眼泪,最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呜咽声。
解锁新姿势
晚上祁和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他在门口喊了几声芭菲,往里走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染着乱七八糟颜料的芭菲时,心跳骤停。半响后闻到空气中飘着的烈酒味道,才失笑。
长腿跨过折弯了的高尔夫球杆,径自走到女人身边,他拍了拍那酡红的脸颊。
“芭菲,芭菲,醒醒。”
女人微张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
“怎么回事?你喝酒了?”
女人没有回答,闭上眼又要睡过去,男人不让她如意,大力将她拉起来。
“你这一整天是做了什么啊……不是说都不喝酒了吗?”
女人奋力挣脱他,跌跌撞撞的靠着强站好,语气愤懑,“是啊!我从结婚那天开始就没有喝过酒了,每天都喝什么鬼中药,就是为了给你们祁家生个孩子,横竖怀不上。反正都怀不上,我喝点酒怎么了?”
“……”
“我,我就是你们祁家的生育工具,还不如一只母鸡呢,呜呜呜……”她忍不住捂着脸呜咽。
祁和头痛万分,大致已经猜到是昨天回家被他母亲说了,无从下手安慰,何况她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俯身将地上的杂物收拾好,又过来拉她。
“你身上都是颜料,要不要洗个澡?”
女人摇头。
他顿了顿,干脆将她揽进浴室,一言不发地除去她身上的衣物。她反而安静乖巧下来,由着他将热水浇到自己身上,过了一会似乎清醒一点了,望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男人,默默捂住了胸部。
男人牵起嘴角,笑得柔和,“害羞?难道还有哪里没有看过吗?”
“……”
“清醒了?”他一边说,一边将水流拉到她前面。
常芭菲点点头,又问:“昨天踢你疼吗?”
“我现在大腿上还有淤青呢,你要看吗?”祁和习惯性地开玩笑。
“我看看。”她神色平静。
祁和微微一愣。
女人已经将手伸过来,祁和虚拦,望着她一脸不解。
“祁和,我想试一试别的。”女人半仰着头颅,眼睛在雾气中水汪汪的,被热水浸润的皮肤白里透红,红唇微张,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祁和又是一愣,手指却完全失了力道。
于是情绪失控。
两人大汗淋漓的玩了一晚上。
也是第一次在床以外的地点,和别的姿势,她算不算是以微弱的优势赢了小半局?
祁和将她裹在浴巾里抱出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失笑,“还好明天早上不忙,不然我真的……”
常芭菲胡乱吹了吹头发就躺下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祁和搂着她,柔声道。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十分的荒唐。
做好的决定,搁在心头。她想第二天再开口,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她腰间。
“不舒服?”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几乎贴着她的后颈。刚刚朦胧中燃起的糊涂的报复心理此刻却让她翻江倒海的觉得恶心。
她开了小灯翻身坐起来,朝着祁和轻声说:“祁和,你前任是那个叫何沐的女人吗?”
她背对着光线,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他的表情却全落在她的眼底。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表情轻微得就像第一次他们见面时,常芭菲躺在手术台上,张着嘴对着他,他戴着医用口罩,看到她的虫牙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想知道。”
“……是。”
“她怀了你的孩子,但是因为你妈妈强烈反对,所以你们也没有在一起对吗?”
“……对。”
“你为什么没有坚持?”
祁和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投下阴影。
“我可以不回答吗?”
“你爱她吗?”
“……”
“这两个问题你总要回答一个的。”常芭菲声音很轻。
“因为当时我正在筹备开口腔医院,资金不够,我父母说如果我执意和她在一起就不会再赞助我一分钱。所以我抛弃了她。”
“你是这样的人吗?”她反问,她自然是不信的。
然而男人并未与她对视,“我就是这样的人,利益攻心,自私自利。”
“……谢谢你的坦诚。”常芭菲笑了笑,面容有些苍白,“祁和,我们离婚了吧。”
“什么?”他脸上却并不是没听清楚的表情,而是不可思议。
“我说我们离婚吧。”
“……是我刚刚表现不好?”他笑着说。
常芭菲摇头。
“刚刚做完就说离婚,是不是太煞风景,也太伤人自尊了?”他收起了一点笑容。
“祁和,我是认真的。”
祁和眼神微冷,“常芭菲,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谈。”
话题终止,祁和翻过身去,留给她一个硬朗又沉默的背影。
常芭菲垂眼看了半响,才关了灯躺下。
这大概是第一次他们同床异梦,亦或者是他们一直都在同床异梦,只是她未曾发觉罢了。
祁和这一晚并没有睡好,到四五点时才眯了一会眼,没想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转身发现床的另一边并没有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接着才起身穿衣走到客厅。
女人在厨房忙碌,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香糯的小米粥和两碟精致的凉菜搁在桌子中央。瞄到他出来,她微微一笑,语气愉悦:“早啊。”
祁和望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
常芭菲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用早餐。
“……”祁和到桌边坐下,常芭菲早已为他盛了粥放凉,他试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几乎是安然无恙的吃完了一顿早餐,常芭菲到阳台去晒衣服,然后又折回来擦地洗碗。她甚至还抬头问他中午在不在家吃饭。
弄得祁和一度以为昨晚的对话是他的幻觉,或者是她真的醉糊涂了。
于是他没有再提及。
十点半她出门买菜,祁和到阳台给花浇水,低头就看到她走出小区门口,低垂着脑袋,步伐极慢。
他放下水壶,下意识拿手摸烟。
戒烟两年,这个思索时下意识的动作总是改不掉。
他折身回屋,在角落看到昨天晚上收拾的一些杂物,看来她是真生气了,连宝贝电脑都砸了。
他拎起七零八落的电脑,直接给它下了死亡通知书。
卧室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祁和走回去查看,屏幕上显示来电是一个沐字。他稍作思索,还是接了。
常芭菲回来的时候祁和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她站在门口问:“你不是说早上休息吗?”
男人顿了顿,并没有抬头看她,“医院有点事,我要提前回去。”
“可是我都买好菜了,吃过再走不行吗?”
对面的人却已经穿好了鞋,“有点急事,我等不了了,饭菜你自己吃吧,不然留着我晚上回来吃也行。”
“……我已经煮了饭了,就炒两个菜就好了。”
她第一次这样为难他,祁和微微皱眉,还未开口,常芭菲就已经觉得无趣。
“算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吃吧。”
祁和像是松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乖,我晚上早点回来。”
常芭菲不着痕迹的避开,“恩。”
男人有所察觉,面上不动声色,笑了笑便出门了。
常芭菲哪里还有心情弄吃的,就着早上的凉菜吃了半碗饭。她电脑摔了,但工作还是要做,于是不得不去了祁和的书房,借用他的电脑。
她很少踏足他的领地,除了一个星期一次的打扫之外。按照她从前的性格,也一定会先给他打电话报备才会进屋开他的电脑。
这一次她却刻意没说,直接打开了。
他的电脑并没有设置密码,好歹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
电脑桌面就像他的性格,简洁明了。
常芭菲急着工作,直接打开了网页,处理了今天的订单,又挂了一会,然后才鬼使神差的打开他的私人文件夹。
无一不是学术报告,医疗报告,无论是上了锁的还是没有上锁的,她都没有兴趣点开。
翻了一下,确实没有找到什么隐私,唯一装照片的文件夹也只是他们的婚纱照,那时候她还没有电脑,所以装在了他这里,她一直说让他发给她,但两人总是忘记。
百来张照片她一一浏览,那时候他们认识不到三个月,恋爱都没谈几天就结婚,难免会有些微妙的尴尬,对着镜头,那些情绪和表情无处遁形。
确实没有多少张满意的,后来洗出来的也没有多少张,更别说挂在客厅或卧室了。她那时候只是嚷嚷着照片里的她很丑,并没有点名两人之间的间隙和别扭。
她以为他只是不习惯照相,但是想起昨天的那几千张照片,虽然很恶心,但老实说,哪一种不唯美了?
她赶紧关了电脑,省得他的电脑也要遭殃。
电脑正在关机时,右下角突然有一个企鹅跳了跳。
常芭菲以为自己看错了,取消了关机,将鼠标挪到那个地方,才发现是祁和的□□自动登陆了。
他极少用这些社交软件,用□□也是因为在医院工作需要。
她颤着手点开了那个跳动的企鹅,同时看清了那一句话。
——祁和,你到哪了?
对话框的备注是沐。
有份和无缘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见她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先别去咖啡厅了,我已经回家了。
估计是祁和在手机上回复她了。
果然是去赴那个女人的约了。常芭菲手心发凉,愤怒之余居然有些兴奋。
居然能让她撞见□□直播?
她这边只能看到何沐的回复,祁和说的话她看不到。不到一分钟又有新消息。
——保姆说小路有些发烧。
然后信息就一条接一条的跳进来。
——我搬家了,在榆林别墅区,C区22栋。
——不需要带药了,刚刚家庭医生给他检查过了。
——好,我等你。
常芭菲每看见一条,心就凉了一分。
她可真有钱啊,而且她哪里配不上祁和了?
她有孩子了吗,是结婚了,还是孩子是祁和的?
后者她光是想想就觉得要崩溃。
后来消息没有再发过来,大概是祁和已经赶过去了。
常芭菲匆匆退出了书房,回到客厅时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不上去,也下不下来。她吞了一大口水,觉得浑身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