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短短一瞬,她后悔了,也许她不该害晏然,因为在这样的关头…晏然头一个想到的还是为她担心。

她辜负了一个真心信她的人。

可她已没有退路了。

和婉然说好的事必须继续,她假意安排宫人去给婉然下毒,接着被宫正司揭穿,矛头自然指向晏然。任谁都觉得会是晏然想杀人灭口,决计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给婉然下毒的宦官被带进长秋宫,那确实是晏然身边的宦官,却是被她收买了。

那天皇帝很是愤怒,却不是对晏然,而是对婉然。庄聆淡瞧着皇帝对婉然说:“婉然,你和晏然一样跟了朕多年,朕让你侍奉她也是因你们从前交好。此番你若是有意害她,朕会拿你的三族来抵。”

他当真是在意晏然的,否则不会在晏然犯下如此大罪之后还说出这般偏袒的话。

皇帝没有直接问那宦官的话,吩咐带回成舒殿,晚些再问。庄聆隐约猜到皇帝要干什么——杀人灭口,为晏然脱罪。但是也无所谓,毒害娆谨淑媛的事晏然洗不清,就已足够一死了。

她竟觉得心里很痛快,似乎已很享受这样的步步为营,欣赏着别人一步步走进自己的设计中,然后死在里面。

她远远地跟着皇帝和晏然,淡看着二人背影中透出的无力,感觉像在看到手的猎物。

走了好一阵子,晏然蓦地跪了下去,皇帝好像有一瞬的慌乱,伸手拉她她却不肯起。庄聆凝神看着,悄悄走近了些,藏在了假山后头。

她听到晏然乞求皇帝说:“陛下,如是此事到了收不了场的境地…但求陛下赐臣妾一死,不要让臣妾在冷宫度日。”

皇帝当然不会答允,他决计狠不下心杀晏然。哪怕他曾亲口下旨赐死过不止一位嫔妃、下旨将姜家的三个儿子腰斩于市,但晏然…他狠不下心。

赵庄聆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心里哪来的快意。她似乎觉得,所有想要压她一头的人,都该死。

晏然被逼急了,口不择言地对皇帝说:“陛下…臣妾不是头一个被赐死的嫔妃…”

皇帝面色一沉。

她又说:“陛下就当再待臣妾好一回。”

皇帝终于答应了,答应得那么无奈。庄聆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丝毫感觉。

她曾怕心中的妒意会害死自己,所以拼命压制着;如今才知道,压制了多年的妒意在顷刻间爆发才是最可怕的,会直接让人变得冷血,变得连她自己都害怕。

心思好像已不受控制,她去成舒殿求见了。皇帝第一次说了不见,因为晏然的事让他心中太乱。

她没有理会阻拦的宫人,提步入了殿。平静地给皇帝斟了茶,浅笑着对他说:“陛下也别太心烦了,臣妾知道晏然的心思,她…断不愿意去冷宫的。”

皇帝沉默。

她缓缓地道:“如果臣妾是她,就宁可陛下您赐臣妾一死。”

说得轻轻曼曼,让皇帝完全察觉不出她其实是听到了他们的话。

她要晏然死…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循晏然的心思。

“晏然她啊…比臣妾还要心高气傲。”她带着些许凄意微微笑着,似乎是在替晏然惋惜,“冷宫那生不如死的地方,陛下让她去了,她一定会恨上陛下的,哪怕陛下是为了留她一命。”

皇帝没有说话。

戕害宫嫔的事在她的暗中安排下越传越广,皇帝想留晏然是不可能的了。或死或废,不过是这两条路。

庄聆静静等着,等晏然没了,宫里就当真只剩下权力斗争了,她赵庄聆断不会输。

她适时地让婉然去给了晏然最后一击——婉然向皇帝道出了许多事,晏然骗了他很多,比如假孕算计皇太后。

欺君,她不信皇帝还能留晏然一命。

但最终,下来的旨意也只是…废婕妤位,贬入煜都旧宫为奴。

郑褚亲自来请她,告诉她说:“晏氏想见您,陛下准了。”

她毫不心虚地走进了晏然的明玉殿,笑说:“陛下还真是宠你,婉然把什么都说了也没能让他杀你。”

晏然抬眼看了看她:“静妃娘娘,我自认没得罪过你。”

她扬声笑说:“是,你当然没有。赵、晏两家是故交,晏家落了罪,你倚仗着父亲的相助才有今日,拿我当亲姐姐似的,你哪会得罪我?”她说得轻描淡写,没有半丝半毫的愧悔。心中却有几分心惊,她也没想到自己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晏然问她:“那为什么这样?竟是连半点余地都不给我留,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你不是也没死么?”她笑看着晏然,笑意不减“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我容不得瑶妃和姜雁岚高我一头,你又有什么资格觉得你配?说到底,你不过是陛下从奴籍赦出来的一个奴婢而已。与陛下合璧,你配么?”

“陛下要了你,我可以忍;陛下宠你,我也可以忍。但你既然连后位都瞄上了,我等着你同我争不成?”她这样说着,告诉自己是晏然傻,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晏然滞了良久,笑而感叹说:“娘娘藏得够深。”

是,她确实藏得很深。只是…起初并不是她有意要藏,而是她确实在压制那样的念头。

“雁去冬来,腊月过,寒云亦悠哉。春归夏至,芙蕖开,骤雨不复在。”那副对联是她亲手写下,带着分明的野心。那时她告诉自己,写出来心中便平静了,她什么也不会做。

可她错了,她一点点地开始算计,起初是瑶妃、姜雁岚这些她一直存恨的人。后来终于轮到了晏然,她的野心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要后位,从当年入府时就一直想要;就算得不到,也还可以争一把太后的位子。她欣赏着晏然的恍悟,幽幽对她说:“我本也不是非除你不可,但这不是有元汜了么?你把元沂教得那么好,陛下宠着你也疼他,我难道要坐等你们与元汜一争?我本是想先探探姑母的意思,谁知她话里话外竟也是偏着元沂多些。”

每一句话,既是在向晏然解释,也是再对她自己解释。

晏然静静听着,神色中,始终掺杂着伤心与讶异。她知道,她这是惊讶于自己表露的怨愤——先前从不曾表露过的怨愤。

最后她说:“晏然,你到底何德何能,如此受尽重视…”

晏然在几日后离了宫。那天她远远地瞧着,看着晏然随着宦官走出簌渊宫的大门、往宫外走去,她想:又少了一个劲敌,接下来…就可以去争一争后位了。

她也知道皇帝去在下朝后去了簌渊宫、清楚皇帝那时一定很心痛。说起来…这些年皇帝都待她还算不错,她该去劝上一劝,或是寻些别的法子开解他。

可她已无暇顾及这些。后位、凤印,那些离她又近了一步的东西,她半刻也不想多等,她对于这样的权力角逐已乐此不疲。

萧雨孟…这些年都把后位坐得很稳,但,并不意味着不能争。

有着帝太后当靠山、有着皇三子元汜傍身,庄聆只觉得但凡萧雨孟死了,后位一定是她的。那么巧,就如同在她得知自己不能有孕时晏然得幸、决定除掉晏然时碰到婉然一样,这次,她遇上了红药。

红药从前是晏然身边的人,而她的兄长沈立,则在长秋宫做事。

根本不用费什么太多口舌,她只是告诉沈立说:“想让你妹妹活命,就给皇后娘娘用这熏香吧。”

沈立根本无法拒绝,更不敢告发。

她只要静等着药效发作,慢慢取皇后的性命。

一切都很顺利,皇后病了,且一天比一天重。太医们根本不识得那香,也无从查起。大概再过不了多少时日,皇后就会命丧黄泉了。

她想不到还有谁能阻拦她上位,琳仪夫人?毕竟无子。

老天却偏生在这时翻了脸,不再如先前在她需要的时候立刻赐一个人给她,而是给了她措手不及地一个回击。

中秋宫宴,有人给皇帝下了毒,毒死了试菜的宦官。庄聆本没当回事,却在那人被带进殿后猛地愕住。

然后她听见皇帝说:“真的是你。”

晏然…她竟然回来了,一个去煜都旧宫为奴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锦都的皇宫里?

来不及多想这些,直觉告诉她,她有大麻烦了。哪怕她明明觉得弑君是死罪,再加上之前戕害嫔妃的事,谁也救不了晏然。

可她就是有清晰的感觉…不住地让她知道,这件事,只怕没这么容易…

她茫然地看向皇帝,他面色沉沉地凝视着晏然——虽是面色沉沉,却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能寻到些许欣喜。

庄聆第一次感到异样的慌张,不是因为皇帝对晏然的在意,是因为…她猛地感觉,那已唾手可得的后位,似乎又离她远了。

在座的新宫嫔都不认识晏然,不明白现下是怎么一回事。庄聆却被极度地恐惧包裹着,那感觉就如同见到了一个死了两年的人似的,怕被冤魂索命、怕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不禁屏了息,强作镇定地静坐着,看似不慌不乱,实际已是慌乱得不知该说什么。

东山再起…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东山再起!

皇帝冷声吩咐旁人尽数退下,庄聆哑了一哑,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木然地随着众人一起退出点外。

外面因这天,看不见中秋的明月,她在无尽的黑暗中感到了无尽的恐惧,是…怕死么?她细细体会着自己的心思。

并不是,她在乎的是…后位,已近在眼前的后位,能让赵家再度扬眉吐气的后位。

她告诉自己,她赵庄聆,是断然不会输的。

256静妃小传(下)

很长一段时间,庄聆知道晏然就在宫里,偏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她想了法子把晏然意欲弑君的事透到了朝中,她知道,朝臣们决计容不下。皇帝向来还是顾忌朝臣的心思的,何况这也确实是无可恕的大罪一条。她想,晏然也不会太顺利。

却仍是打探不到任何消息,皇帝把晏然藏得很紧,任她在宫中有怎样的势力、怎样的人脉,也摸不到晏然在哪,更无从知晓皇帝到底是什么心思。

而从朝中传来的风声也不对,她不知皇帝用了怎样的法子,让朝臣们虽有不快却未如她预想中的那般闹起来。

庄聆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次不一样了,是皇帝打定主意了要帮晏然——不仅不会让她死,还要她平平安安地留在宫里,继续做她的嫔妃。

甚至连那晏然亲口承认了的弑君之罪他也不在意。

实在是个劲敌,从前的韵淑仪姜雁岚比不过、瑶妃萧雨盈也比不过。她们都威胁不到后位,晏然却明显可以。

庄聆心里再也难安,只觉自己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阻止晏然进宫,否则功亏一篑。最容易说服的,自然就是她的姑母帝太后。

不为别的,单说是弑君这一条,帝太后就决计容不下晏然,皇帝说出怎样的道理也没用。

她甚至不用费太多口舌,帝太后早在两年前晏然背上戕害娆谨淑媛的罪名时,就已厌极了晏然——倒也并非因为她觉得晏然毒死了娆谨淑媛,而是在她要求皇帝赐死晏然以堵悠悠众口的时候,皇帝竟对她说…如是她执意要赐死晏然,他们的母子情分便算是尽了。

除了皇帝和帝太后,庄聆是唯一一个知道此事的人。是以她带着几分愁绪在帝太后面前说晏然不懂事、竟然意欲弑君的时候,太后给了她想要的反应。

她看着长宁宫的邱尚宫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往成舒殿去,传晏然来“问话”,她心里清楚晏然只要来了,就没命走出这道门了。

但晏然没来,来的是皇帝。

皇帝向帝太后一揖,长身而立,神色平静地道:“晏然回宫这些日子和外人都未有接触,什么事也不知道,母后要问什么,问儿臣便是。”

竟是连见也不让帝太后见。

帝太后静默着挥手让宫人都退下,倒没让庄聆走,庄聆垂眸听着,帝太后压制着怒意淡言说:“昔日毒害娆谨淑媛,皇帝可以不杀她。可弑君,是足以诛她九族的大罪,哀家也不追究她的家人,但皇帝你不能再留她。”

“母后,儿臣跟您说过,她没有毒害娆谨淑媛。”皇帝沉稳道。

帝太后冷一笑:“好,哀家也信没有。那弑君之事呢?六宫都瞧得清清楚楚,容不得皇帝为她开脱。”

“她也不需儿臣为她开脱。”皇帝微微笑着,“敢问母后,您觉得晏然为何会做出弑君之事?”

帝太后微一凛:“自是因为她怨怼于你。”

皇帝又说:“那她好端端又为何怨怼于儿臣?”

“自是因为你当年废了她。”

皇帝点了点头:“儿臣又为什么要废她?”

“因为她害了娆谨淑媛…”

“可她没害娆谨淑媛。”皇帝笑意不减地堵了帝太后的话,顿了一顿,续说,“是以归根结底,是儿臣先让她背了她不该背的罪名。弑君之事,怪不得她。”

“你…”帝太后气结,凝滞须臾,又道,“那哀家问你,你想如何?如此不明不白地留在宫里?你别忘了,她到底还负着罪,宫中没有这样复立废妃的规矩。”

“有没有规矩她也得留下。”皇帝敛去笑意,“过些日子,儿臣自会想办法给她名分。先前是儿臣委屈她在先,今后如是有让母后不顺心的地方,烦请母后多担待。”

庄聆愕住。这样的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可以说是大不孝。可她亦听得出来皇帝为什么会这样说——他是无论如何要保住晏然,头一步就要过帝太后这关。

皇帝一揖告退,庄聆愣了一愣向帝太后一福,疾步追了出去。

“陛下…”她轻一唤,皇帝回过头来,神色凌厉得让她脚下顿住:“静妃,朕知道宫里泰半的嫔妃不想晏然回来,但朕不希望从中作梗的有你一个。”

庄聆的万千话语噎在喉中,只觉即便从晏然回来起她便拿晏然当了劲敌也还是轻敌了,晏然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多了。

她想了一想,勉强地抿起一缕笑容,垂首温婉地福道:“陛下误会了…臣妾和晏然多年的姐妹,自是盼着她回来做个伴的。臣妾只是想…先见见她…”

哪怕见了面也不便做什么,她也想知道晏然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知己知彼才好。

皇帝睇了她片刻,转过脸继续向前走去,只留给她了一句:“等她受了封,你再见她不迟。”

她已全然处于劣势,皇帝护晏然护得太紧。

一方锦帕被庄聆狠攥在手里,她倏然觉得,很多事都要加紧了。

她吩咐沈立,给皇后用的香…加些分量。如是不出意外,皇后活不过这个冬天,六宫即刻会开始争后位,应该在晏然地位尚且不稳的时候就可以出了定数。

她继续查着晏然的下落,不仅是她,很多人都在打听。终于听到了点风声,说晏然就在成舒殿后的一处小院住着,想再打听具体是哪儿,却又不知了。

帝太后不想来硬的,但也始终没有点头应允。庄聆觉得这事大概怎么也要拖上一阵子——若是能拖到皇后死时晏然还没受封便是最好的了。

可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肃悦大长公主会忽然入宫求见帝太后。屏退了全部宫人,甚至不许她留在殿里。她心下不安地在外悄悄听着,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出是和晏然有关。

之后局势便彻底扭转了。帝太后虽仍不喜晏然,竟也默认了晏然留在宫中为嫔妃。甚至…拟好了旨意,册封晏然做才人。

庄聆知道,帝太后是不想皇帝下旨册得位份太高。但那道封才人的旨意,还是被皇帝堵了回来。

皇帝在长宁宫正殿踟蹰了良久,告诉帝太后和肃悦大长公主说:“晏然有了个女儿,在宫外生下的。这才人的位子,不合适。”

帝太后的神色,立时从不满化作了惊诧。

相较于庄聆头几年盼着什么事老天便派个人来帮她办…晏然这才叫“如得天佑”。

正三品,充容。这是比照着她被废前的婕妤之位晋了一例,六宫都为之讶然,谁也不敢轻瞧了这位晏氏。

那天,庄聆在皇帝和帝太后面前照旧一派端庄,回到荷莳宫后,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充容…弑君的罪人都能当充容!日后还不是冲着后位就去了!

她简直觉得,自己苦心布局了这么多,不过是在给晏然的后位铺路。

绝不行…但凡萧雨孟死了,后位就必须是她的。她的姑母是帝太后、她的父亲是御史大夫更是皇帝的老师,这后位,只有她赵庄聆坐得。

宫娥忐忑不安地来为她奉茶,她抿了一口,抬眼一瞧,一盏热茶便泼了过去。她那么愤怒,愤怒到觉得所有和晏然有关的人都该死。

“拖出去杖毙。”她冷眼看着跪伏在地不敢吭声的红药,憎恶分明。

“静妃娘娘。”婉然在旁清浅地笑着,挥手命红药退下,温言劝她说,“娘娘杀不得她,长秋宫那边…”

她强自缓了口气,这才留了红药一命。可她却没想到,前脚她毒死了皇后,后脚晏然便带走了红药。

她并不怕红药说出什么,因为红药什么也不知道——至少她认为红药什么也不知道。她心中的怒意,只是因为被人明目张胆的挑衅。今日是不经她点头就带走了她宫里的人,日后还不就是越过她这个静妃坐到后位上去?

她愈是这样想,就愈是忍无可忍。

她分得清轻重缓急,竭力不让自己因此乱了阵脚。还是先夺后位为重,旁的事都可以等等。

皇长子元汲,她需要这个“帮手”,有嫡长子在侧,她的路会简单很多。

可皇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虽未挑明,却也让她觉出,皇帝是有意不许她做皇后。她心下不服,欲找帝太后相助,孰料帝太后竟对她说:“哀家知道你想图什么,不就是那凤印么?不过哀家告诉你…你还是不要想为好。那凤印,于你、于赵家,都未必是件好事。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不要太执著这些。”

庄聆哑言。她不能理解帝太后是怎样想的,她觉得,人活一世,如是能够风光,当然要极尽风光。

当仁不让。

得不到皇长子,她就需要别的法子。怀孕,她并不是不能。从前是为了养身子,如今…不能再等了。

老天可算又垂青了她一回,让她顺利地有了身孕,位晋夫人,赐号静媛。

她心知这孩子难以平安生下,也并非想借他上位,她只是想借他除掉晏然。栽赃陷害,宫里很是常见,晏然当年也是用类似的法子搞垮了姜家。

她想,风水轮流转,晏然也怪不得她。

她亦清楚皇帝对晏然袒护颇多,只好耐下心来多等一等,等这孩子大一些、胎像稳了,寻个机会因为晏然而小产,一击致命。

可老天似乎很乐意再垂青她一回。关内侯夫人怡然也孕了,说起来,怡然还是晏然的嫂嫂。她便动了另一个心思——换子。也是从前别人做过的,当年韵淑仪姜氏便是这样换了顺贵嫔周氏的孩子,许多年后她才从晏然口中知道此事。

也许会错过置晏然于死地的机会,但多一个孩子傍身,她就多了一分做皇后的机会,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