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嗤地一笑挑了眉头:“怎么是‘又’?我什么时候罚过你了?”

楚晗衔笑看着他们,无意中与太子的视线一触,面上忽地有些热意。避开后又喝了口茶定了定神,向晏然笑说:“这位是晏姑娘?我听怡然说起过你,怡然呢?”

“她买风筝去了。”晏然笑而答道。这才松开了庄聆,朝她一福身,“不知您是…”

太子笑意温和地介绍说:“这是姑母的女儿,熙安翁主。”

“翁主万安。”一个礼倒是行得挑不出错,视线又落在姜氏身上,太子的神色便淡了几分,又说:“这是母后的侄女。”

姜氏清冷一笑,兀自接口道:“姜家嫡长女。”

这回换晏然面色骤冷,一个礼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姜家和晏家的宿怨不少人知道底细,至少在座的这几位都知道。如不是姜家,晏家不会背上那么大的罪,更不会被抄了家,晏然应该好好地做她的晏家嫡长女。

姜氏也清楚她在想什么,又一冷笑说:“算了,我也不缺你一个奴籍丫头的礼。”

一片冷寂。

楚晗扫了一圈几人的脸色,起身去上前拉过晏然的手,全不知情似的宽和而笑:“晏姑娘,怡然是我母亲送进太子府的,我和她也打小相熟,姑娘带我去找她可好?”

拽走了晏然,化解满座尴尬。

闹得不愉快,姜氏也懒得多留,寻了个机会就告了退。楚晗回来的时候,再没提这事,陪庄聆坐着,和晏然怡然婉然也不见外。

几人在山坡上随意走着,聊得算是愉快,都是些不疼不痒的话,到底都是皇族世家,其间的隔阂礼数还是有的。

回城之时已是夕阳西下,几人一起行至城门口,便要分别上马车、各自回府去。先送走了淮昱王与赵庄聆,楚晗朝太子一福身便要告退,却突然见太子深深朝她一揖,道了句:“多谢。”

楚晗一懵:“表哥这是干什么?”

太子回头瞥了晏然一眼,笑说:“这晏然是晏大人的女儿,老师托我照顾着些。她家的事她知道,又素来有些脾气…如是今日和那姜氏闹起来,状告到母后那儿去又是大事,多谢翁主解围。”

一言一语轻缓温润,犹如这早春的阳光慢慢在人间掀起暖意似的拨弄了楚晗的心弦,让楚晗生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感觉。

“就这事儿啊?”楚晗轻松地笑了一笑,话锋一转又说,“那表哥换个法子谢我。”

“…?”太子一愣,“什么意思?”

楚晗想了一想,美目流转间有了主意:“表哥夸我一句好了,不许用那些温良贤淑兰心蕙质的客套言辞,我亦不喜欢别人独赞我容貌好看,表哥你看着办吧。”

…这姑娘,姑母怎么教出来的啊?太子一阵腹诽之后犯了难,不能用那些词、还不能夸她漂亮…不对,她的意思是不能只夸她漂亮,这话忒不好说…

沉吟须臾,楚晗见太子蕴了笑意,拱手问她:“冒昧问一句,额上的眉心钿可是你自己画的?”

楚晗一点头:“是。”

太子满含笑意的目光便定在那枚眉心钿上,一字字颇是诚恳地说:“‘兰曰国香,为哲人出。不以色香自炫,乃得天之清者也…’翁主的眉心钿画得很好看。”

“‘兰曰国香,为哲人出。不以色香自炫,乃得天之清者也…’翁主的眉心钿画得很好看。”

楚晗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耳边来回来去都是这几句话,轻轻缓缓地直入心底。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心说太子真有意思。眉心钿画的必定是她喜欢的花,头一句是赞她品行;而那句“眉心钿画得很好看”是意指她心灵手巧,不仅如此,更暗说了她生得好看——如是个丑女,画什么样的眉心钿能好看?

至此便又是许久未见,直到一年后,她及笄,即将许嫁。她父亲死得早,又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因此她的婚事,阖宫都很是上心,非得给她找个绝佳的夫君不可。

提亲的人很多,长公主见了不少锦都的公子,皇帝也帮忙挑着,就数她自己最不上心,觉得自己还不用急着嫁人。

直到事情差不多敲定了,长公主问她:“你是更中意方家大公子还是萧家大公子?”

她忽地懵了。

一股强烈的感觉在心中涌动着,一遍遍地告诉她,她都不想嫁。于是她很是干脆地告诉了母亲自己的想法,长公主有一声轻叹却没说什么——她不满意,那就再找呗。

回到房中的楚晗,心思烦乱。她也明白自己确实到了嫁龄了,不管她多不上心,早晚都是要嫁了的——再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了。

十五岁的姑娘,正是有自己的心思却又懵懵懂懂的时候。

不经意地望了一眼镜子,她蓦地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镜中的她,额上画着一枚精巧的眉心钿,兰花样式。

一年了,她每天都为自己画眉心钿,都是兰花。各样的姿态几乎都被她画了个遍,多少次,她端详着额上这枚小小花钿时,便会听到那句“翁主的眉心钿画得很好看”。

她居然…对太子动了心。

她知道太子是有未婚妻的,萧家嫡长女。那是皇帝给定下的亲事,早就昭告了天下。

难不成她竟要做妾?

这个念头一滋生就被她狠狠摒开。做妾?她想都不该去想,她可是长公主的女儿,皇帝亲封的熙安翁主,大燕朝数一数二的贵女。

可这个可怕的年头还是在她心底生长了起来,无可控制。夜半无人的时候,她忍不住地去想:做妾?太子的妾…不就是日后的宫中嫔妃么?多少贵女都会成为太子宫嫔,为什么她不行?

用力摇头,否定这想法。决计不行,她楚晗是什么身份,没有哪个贵女能让她去叩首行礼。

但…萧家嫡长女,也是个不错的人。

她辗转反侧了许多个夜晚,一次次怂恿着自己入太子府为妾、又一次次反驳自己、再一次次为自己找着理由…周而复始,直把自己折磨得大病一场。

病好后,她做的头一件事是求母亲带她入宫觐见。皇帝当然不会不见她,颇是关心她身体如何。她一一作答了,沉默了许久,鼓起莫大的勇气说:“陛下…臣女想…求您件事。”

皇帝一怔,看向肃悦长公主,长公主也一怔。楚晗从没跟她说过那桩心事。

皇帝让她说,她手指不停地搅弄着衣带,斟酌了许久才说出了口:“臣女…有心上人了,能不能不要再让母亲给臣女找夫君…”

她抬眼可怜兮兮地望着皇帝,长公主先笑了出来,嗔怪说:“这孩子,怪不得谁也不肯嫁,原是自己心里有人。你跟母亲说一声不就是了,何必求到陛下这儿来?”

皇帝却好奇问说:“你且说说你看上谁了,竟不敢跟你母亲说。”

“我…”楚晗咬了咬嘴唇,狠下决心说,“我想嫁给表哥…”

表哥?皇帝和长公主相视一望,长公主问她:“哪个表哥?”

“是…”她胆怯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皇帝瞧了瞧她,和颜道:“皇长子和皇次子已成婚了,和你年纪相仿的…你看上宏昀了?”

贺兰宏昀,那是皇四子。太子贺兰宏晅行三,皇帝自不是有意把他隔了过去,而是觉得他已定了亲,楚晗想嫁的断不会是他。

楚晗却摇了摇头,无言了很久,吞吞吐吐说:“是…太子殿下…”

殿里霎时安静了。

一贯仪态端庄的长公主面上是鲜见的震惊,俄而猛一击案几,怒斥道:“说什么昏话!你明知陛下已为太子和萧家女儿赐了婚还说出这样的话,让陛下为了你失信不成!”

长公主素来宠这个女儿,待她比待幼子还要好些,今日这话就算说得很重了。却见楚晗短暂的心惊之后平平静静地拜了下去:“陛下…臣女不敢让陛下毁约,只求陛下让臣女随萧家大小姐一起进太子府吧。”

这话说得面前的九五之尊硬生生“啊?”了一声,看了她半天才敢确定她在说什么,讶异地问她:“阿晗…你要给萧家长女做随嫁媵妾?”

楚晗低着头,点了点。

肃悦长公主恨不能当即晕过去,只恨自己身子太康健!

这丫头简直是疯了…

过了许久,皇帝和长公主面面相觑,历经过那么多风雨的二位,今日生让这么个刚及笄的小姑娘惊住了

熙安翁主要做妾,熙安翁主当着她母亲的面说她要做妾,熙安翁主当着她的面求陛下说她要做妾…连在场的御前宫人们都好生缓了缓神,一致认为翁主她必定是前阵子大病一场病傻了。

“阿晗你…”长公主怔了半天才勉强定了神,“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

“知道…”楚晗低着头说,“可是…那么多贵女,日后也是要做嫔妃的…莫说别人,姜家和赵家的女儿,比我差多少?”

“…”两位长辈齐齐无语了,这姑娘摆明了是有备而来的。

又安静了一阵子,皇帝轻咳了一声,道:“阿晗啊,这终生大事可不是凭你一时好玩…你告诉朕,你喜欢太子什么地方?”

“我…”楚晗语滞,思索半天,低下头讷讷道,“我不知道…”

“你…”长公主才要开口,皇帝却拦住了她,叫来宫人说:“带翁主去侧殿歇着,朕和长公主商量商量。”

楚晗叩了首,惴惴不安地走了。

她一出殿,长公主便按捺不住了,急急向皇帝道:“皇兄可别由着她胡闹,一辈子的事。”

“嗯…”皇帝想了一想,“当年你哭着闹着要嫁进楚家的事…你忘了?”

“…”长公主语滞。当然忘不了,当年她和楚公子情投意合,可彼时楚公子家境贫寒,宫里自然不同意。

不仅如此,当她的母亲云清皇后问她“你喜欢楚公子什么?”的时候,她想了半天答了一句:“不知道…”

仁宗和云清皇后轮番劝她也不顶用,最后只好妥协。好在婚后她过得不错,生了一子一女,唯一的不幸,是楚公子早逝。

突然被兄长提起这事儿,长公主的嘴角不自然地搐了一搐,然后说:“所以…现在不是守寡了么…”话一出口当即后了悔,她守寡是一回事,若说楚晗嫁了太子守寡——那是咒太子早死。

皇帝倒是没在意这话,不以为意地一声轻哼:“你违不违心?这么多年倒也没见你说过一次后悔。”

长公主听得画风不对有些急了,皱眉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真要让她嫁进太子府不成?”

“这事儿你是做母亲的你说了算。”皇帝轻一笑,“不过阿晗跟你很像么…当年你寻死觅活,不知她会不会。”

皇帝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意思,明摆着虽是不支持,但也不打算以皇帝的名义严令楚晗不许有这念头。

长公主咬牙切齿。这么多年皇帝惯着楚晗,待她比帝姬还好,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无所谓。可这回…这事也顺着她不肯说狠话,长公主简直不知该怎么办了。

更可恨的是,皇帝把楚晗即将出现的做法猜得极准。

楚晗倒是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采取了个很安静的做法:绝食。

理由也很简单,甚至没说是非嫁太子不可。她只说:“今日在成舒殿的话,那许多宫人都听见了。宫里最是个藏不住事的地方,现在只怕已传得不少人都知道。如是舍下脸去求陛下赐婚最终仍没能嫁给太子,女儿的脸往哪搁?”

你怎么不想想嫁人做妾你的脸往哪搁——这话到了长公主嘴边就咽回去了,想也知道,对于这个,楚晗轻而易举地就能再拿今天在殿里的那套说辞给驳回来。

母女俩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冷战,长公主一门心思要拦她,可耐不住她绝食——不管怎么说,楚晗是个小姑娘,跟家里绝食闹事也就罢了;她一个长公主,总不能跟她一起绝食闹事。

所以整件事里,处于弱势的是长公主。

楚晗绝食的第三日,长公主迫不得已入宫觐见。

当日下午,皇帝急召太子入宫。

贺兰宏晅入殿行了礼,起身后隐约觉出气氛不大对头,疑惑不已地看着召了自己来却又沉默不语的父亲和姑母。

“嗯,殿下…”长公主尝试着开了口,听到他应了一声“姑母”之后却再说不出话,只得看向皇帝。

皇帝一声叹息:“晅儿啊…”

眼见着父亲与姑母都愁眉不展,太子心中纳了闷。这般神色,像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难事。可…没听说宫里出了什么大事啊…

“你明年就要成婚了。”皇帝缓缓说。太子颌首应道:“是。”

“随萧家长女入府的媵妾还没完全定下。”

“…是。”

皇帝点了点头:“你姑母…给你挑了个人。”

…谁?太子头一个想到的是府里的怡然,原本长公主送她进来也有那个意思,谁知皇帝说:“熙安翁主。”

“啊?!”太子傻住。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太奇怪了,而且还是当着肃悦长公主的面,肃悦长公主可是熙安翁主的母亲…她能答允这事?

太子愣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开了口:“姑母…为什么…翁主她…”

虽说世家联姻是常事,不值得惊讶。可熙安翁主…长公主不至于联这个姻啊!

肃悦长公主蹙着眉头沉了一口气:“先别问为什么,你倒是先说说,你什么时候和阿晗走得这样近了,竟连我都不知道?”

没有啊…

太子心觉很冤:“我上次见她还是去年清明了…从未走得近过。”

这么一说连皇帝也觉得奇怪了:“那她为什么非要嫁给你?宁可做妾,不答应就不吃东西。”

“…”太子一懵。彻彻底底、实实在在地不知道原因,要说自己是太子,锦都的世家也好贵女也好,想在婚事上打主意的必定不少,可是熙安翁主…他想了又想,确实是不熟。

思来想去,他把上次清明时和楚晗见面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同皇帝和长公主说了,直到他说“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就各自回府了”的话音落下,皇帝和长公主才怔了一怔:“没了?”

太子点头:“没了。”

长公主不甘心地又问:“之后再没见过?”

“…没有。”太子一揖,如实道,“今年上巳清明又是同一天,那天表妹及笄,所以连那天都没再见。”

“…”从皇帝和长公主到一殿的宫女宦官都觉得:这事儿奇了怪了。

再问也没什么可问,要拦楚晗又拦不住。虽说让她做妾有点委屈了她,可一来她自己没觉得委屈,二来就算不应她,把她强许给别人闹出了什么事只怕更不好…

思来想去,长公主终是咬牙点了头:就这样吧。

“…”皇帝一叹,“也只能这样了。”

隆庆十七年,太子大婚。那是极尽风光的一场昏礼,迎娶的是光禄大夫的嫡长女,随嫁媵妾也都出身不凡,不仅有皇后和舒韶夫人的侄女,还有肃悦长公主的独女——熙安翁主。

那天,楚晗一身礼服静静坐在自己住了多年的闺房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做妾…算是个憾事,但到底还是幸福多些。

不管怎么说,她嫁了一个自己想嫁的人,哪怕连她自己也知道,她是一厢情愿。

连她的弟弟也劝她说:“长姐何必?母亲就你这一个女儿,你想嫁谁母亲能不答应?好端端的,非要去做妾…”

她站起身,头上的珠钗相碰发出簌簌响声,微微的光泽衬托着她的笑容:“晋渊,这次就当长姐犯傻好了。不过…总有人值得你犯傻。”

她踏上了接亲的轿辇,随着仪仗,浩浩荡荡地往太子府去。

轿辇上,她听着外面一路的热闹,自己也暗骂自己实在是傻透了。莫说皇帝和长公主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曾几何时,她觉得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若当真不能嫁一个自己爱慕的人,就要嫁一个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这于她而言也不难,她堂堂一个翁主,谁娶了她敢让她受委屈?

如今偏就反了过来,她一厢情愿地嫁给太子,在无比清楚太子根本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的前提下无比执拗地嫁给了太子…

所以,她只想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反倒不在意回报是什么了。

也许因为入府时就怀揣着这种心思,她想得明白过得坦荡,眼瞧着几个妾室争风吃醋也不做理会。这几人中尤以太子妃的庶妹萧雨盈为最,太子妃倒是很大度,慢慢的,她和太子妃的关系愈发好了。

太子待她…也算是不错,她知道太子很是纳闷自己为什么非要嫁给他、甚至直言问过她原因,她略作思忖笑了笑说:“我愿意。殿下娶也娶了,还问那么多干嘛?”

她是受着大世家的教育长大的,礼仪规矩皆没的说。两年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封她做了琳妃,当即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这是头一回有人跟他的正妻分权,圣旨下来那天,她有些惴惴地去拜见皇后,皇后知道她的来意,笑而道:“本宫知道你为什么来。没关系,你别多心,协理六宫的权你好好拿着,咱们可以不争宠,却不能让别人骑到头上来。”

于是她就安安稳稳地掌了这权,本就有着大长公主撑腰,又处事公正,阖宫上下也没人敢说她半句不好。

唯一与她矛盾愈深的,就是萧雨盈——如今的瑶昭仪。

六宫都说,若不是因为皇后是嫡出,这后位大概是要易主。这些话她自然清楚,心里也不喜瑶昭仪,只不过因为皇帝喜欢她,楚晗就从来不说什么。

楚晗想…他喜欢的人,她便要护一把。不为别人,是为他。

瑶昭仪却是不一样的心思。相较于心里只有皇帝的楚晗,她可以说是心里完全没有皇帝——她更在意的是位份与荣宠。是以她觉得,长姐不过是仗着嫡出时时压她一头,这也罢了,从府里到宫里一直是她最得宠的,怎么偏生大权落到了楚晗手里?

虽知多半有皇后授意,她却到底怪不得皇后,只能时时处处给楚晗找别扭。

楚晗的位份尚压她半品,又因为那般的心思不愿同她计较,没想到她变本加厉。

那是头一次,楚晗在晨省昏定的时候,仗着协理六宫之权发了火。原因是瑶昭仪说话太过火,一边讥刺着皇后仗着先帝的旨意坐在这个后位上却始终圣宠稀薄、一边又说楚晗堂堂一个翁主非得腆着脸嫁进宫来,皇帝连看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皇后气得脸色发白却发作不得。这宫里头,皇后最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就是瑶昭仪。很多时候,不责,瑶昭仪挑战她皇后权威;责,那是她的亲妹妹,实在闲得她小心眼。

这也多少是她求皇帝把协理六宫之权给楚晗的原因,自楚晗掌了权后,瑶昭仪多多少少还是收敛了些。

而这次,照旧隐忍不发的皇后,眼见着做决断前素来要和自己打个商量的琳妃擅自做了主:“映瑶宫上下宫人杖责三十,瑶昭仪罚俸半年。再有下次,加倍给本宫罚。”

轻描淡写,一反常态。在旁边候着听命的宦官怔了一怔望向皇后,直到皇后蹙了眉头说“还不照琳妃的意思办?”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