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身边的这个食盒,想起外头还有一个,棉儿连忙又跑了出去——外头这么冷,放凉了大人就该生气了!至于小吕公公…您老就自求多福吧…
“来,拿这个擦擦。”有些别扭的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吕悦,叶女史没想到,自己不过揉了揉她的头,就能把她弄哭了。
吕悦一下一下的抽着鼻子,她知道,这是她自找的,可问题在于…她真心不能陪睡啊!大人,奴才做不到!她可木有百合情结!
接过了手帕,抬眼偷看了叶女史一眼,见她脸上也有些别扭的感觉,匆匆扫了自己一眼,就把头侧到另一边去了。拿着那帕子往脸上抹了抹,这才想起,自己貌似在身份上没法跟她比,怎么能用她的东西?
可想把手帕还给她,这东西又叫自己已经用了…纠结,简直太纠结了!
“那个…伺候你肯定没问题啦…”反正自己路痴成这样,大不了等她日后出宫带着自己,自己就当自己是她的丫头,伺候她一辈子倒也没啥,反正有人管饭吃,总好过在宫里呆着,“可是…”低头,对手指…
叶女史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无奈的上下看了她三五遍,才叹了口气:“你才多大?莫非在那肉…在那位身边儿伺候久了脑子里就只会想这些事了?”说罢,退了两步,坐到了床边儿上,拿手点着四周,“我这竹林小筑平素没有旁人会过来,你在这里哪个知道你睡的是哪屋?以后每日早上同我过去一并伺候太后礼佛、接待各处来的主位们,近日还要见些秀女,在正殿那里的时候长些。
“午膳时无需咱们跟着,傍晚有时要再过去一回,平素想在园子里头逛逛,或是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来管,只要你别出去乱逛乱转的惹麻烦就好。”
说完,又看着她,叹了口气:“再过个三五年的,就能出宫了,到时我带你出去就是了,这几年在慈恩殿中,只要你自己不惹麻烦,便没人敢找你的麻烦,只看你呆不呆得住了。”
“呆的住呆的住!”吕悦连连点头,叶女史说的这些,简直就是她入宫以后最向往也是最安全的日子了!“不就是宅着么?只要能找点儿书本什么的打发时间,三五年的还不是一晃就过去了?”
宅着…
眉毛再挑了一挑,她说话怎么总是这么的古怪…不过细想起来还算是有些道理的。不光是她,连自己也是要再在宫中憋上这几年的,才能天高任鸟飞…
外头棉儿摆好饭菜了,高声向里面问了一句,叶女史才把这事略过,扫了一眼仍带着一脸泪痕的吕悦,对外头高声道:“打些热水过来。”
第50章 般配
叶女史对外吩咐罢了,转头又看向吕悦,低声道:“在我面前也就罢了,你那些混话不许再对傍人乱说!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吕悦连忙点头,现在细想想,她似乎除了叶女史之外…貌似也没跟别人说过这些话啊?可怎么就在她面前就能如此顺流的说出来呢?
此时的吕悦已经彻底的忘记了她之前最大的担心——为毛叶女史会叫自己一个小太监住在她的里间这种原本应该让丫鬟们住的地方?她不是在担心被某色女夜袭,从而真身暴露的事情么??
随喜叫两个粗使的小太监一路跟着,把吕悦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带了过去。
到慈恩殿的门口儿往里头通报,守着门口的人一听就笑眯眯的道:“您把东西放下就成,我们着人送过去。”
随喜脸上带笑,不动声色的递过去了个荷包:“那孩子跟了我有一年多了,向来是个最听话懂事的,今儿个是他头一日过来太后处伺候,还想跟他再说两句话,日是后怕就没那么方便了。”
那人笑着推辞,坚决不肯收那个荷包:“公公哪儿的话?十六殿下可是太后心尖儿上的呢,您日后过来的机会还少?哪能见不着呢?”
见那人一路打太极,就是不说叫小吕子出来的事情,随喜心中沉了沉,随即有些个恍然。宫中不光上头的人有自己的人脉,下头的宫人们也是一样。如随喜这样多少有些地位的太监们更是如此。
可在这宫里,也有手插的进去和手插不进去的地方。太子的东宫如此,太后的慈恩殿也如此,就连皇帝那边的正德殿里还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呢,可就这两处,几乎是泼水不进的所在。
别看太后处天天人来人往的,可下头的人想在这里拉拉关系找找人脉,压根就别想。
想通此关节,随喜便不再强求。那孩子既然是在太后跟前儿伺候的,以后自己随着殿下过来时自是能看见的,好不好的都在明面儿上,慈恩殿事情少,那孩子又机灵,自己要是太过担心他,反而于他不好。
放下东西,几人便转身离开,守门儿的才叫了两个粗使宫人把东西给竹林小筑送了过去。
吕悦吃得几乎把舌头都快吞了下去…没办法,这里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
之前在韶华殿时,饮食上面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下人毕竟是下人,吕悦他们吃的都是下人们的大锅饭,根本没机会吃小灶。
而太后这里有单独的小厨房不说,叶女史这里因为伺候的人少,根本不必单独叫什么下人饭菜,等她用过了,剩下的就都是棉儿和她自己的!
桌上摆了十来个盘子,叶女史吃饭时上头有公筷,一样不过取上一些,吃的再多也是有限的,等她吃完了一走人,剩下的可都是二人的了!
见过肉包子跟叶贵妃吃饭时几十个盘子只供着他们母子二人,吕悦见这桌上的盘子虽多,却也没太在意,肚子吃了个溜圆后才发现棉儿竟眼不错的盯着自己看呢。
“怎么了?”抬手摸摸脸,莫非脸上有饭粒?
棉儿连忙摇头,掩口笑了笑,抬眼往东间看了看,低声道:“我取食盒的时候好像听见…”
“小吕子。”棉儿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那屋子叶女史冷冰冰的招呼道。
吕悦忙一个机灵直起了身子,放下碗,抹干净嘴巴几步跑到了门口儿,得了许才打帘进去。
棉儿皱着眉头歪头想了想,怎么总觉得大人好像不乐意别人跟小吕公公说话似的呢?
叶女史靠在一个大软枕上,手中拿着本书正在翻着,听她见进,挑挑眼皮看了她一眼:“吃饱了?”
“饱了…”由于今天刚被她虐过,所以这会儿的吕悦乖得很。
“过来。”指指床边儿的一个脚凳,叶女史又翻了一页书,等她坐下后才皱眉问道:“小吕子这名字也太难听了,你本名叫什么?”
“吕悦。”其实这辈子她到底叫什么她也不知道,但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她上辈子也姓吕。反正两辈子都姓吕,干脆还叫上辈子的名字反而省事,要不然按这辈子的那个娘的叫法,还叫自己为“老丫头”不成?
叶女史诧异抬头:“吕悦?”
吕悦点头,不明白她为何诧异。
能把孩子卖进宫中来,家里哪会有什么有学识的长辈?一般人家孩子的名字都是什么二狗子、狗蛋儿、二丫之类的土名儿,好叫又好养活。她居然有这么雅名…还真是叫人意外。
“字是在宫外就识得,还是入了宫后学的?”叶女史忽然来了兴致,想起她会写字,且还替那位草包主子写大字,就兴了一股兴致出来。
“呃…”吕悦搔了搔面颊,一时不知要怎么答。说是入宫后学的?可要是自己日后想看书什么的怎么跟她解释?要是说在宫外…“宫外,我们那儿有个学堂,有时打猪草时会路过…”
谎话,完全是谎话,说这话时低着脑袋,两眼不敢朝自己看来,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可却又觉着她隐瞒的并不算太多…罢了,自己查过她的底细,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奸细,这天底下的奸细,就没有哪个能笨成这样的。
嘴角勾了起来,把手里的书往几上一丢,“呼啦”一声的跳到了地上,半儿淑女的模样也没有,行动间反而自在自得,还带着股洒脱的意思来。
“写给我瞧瞧。”
“小马子呢?!”肉包子坐在床上,左看、右看,这才发现貌似有什么事情不大对?
小桌子小六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尴尬笑了笑:“小马子…不是跟着皇上走了吗?”
要不是小马子走了,他们能上来吗?今天更幸运的一件事情是——连小吕子都被送给太后了!这下可好,自己几个人的出头之日到了!!
肉包子只觉得脑中“咔嚓”一声响——小马子…小马子…居然被父皇要走了?!父皇要走的人居然是小马子?!他怎么没听说?!
“蹭”的一声,肉包子以前所未有的利落干脆的身法跳下了床,飞速赶往叶贵妃的寝室。
叶贵妃刚刚躺下,准备歇个午觉,就听见地动山摇外带着“母妃、母妃”的嘶哑叫声,连忙一轱辘坐了起来:“你呀!什么事这么急?不是说你嗓子这几日不能高声吗?小心以后变成个破锣嗓子!”
“母妃,父皇要走的人是小马子?!”肉包子努力把两只小眯眯眼瞪大。
“什么小马子?”叶贵妃对于肉包子身边儿的那几个小太监只有脸熟,至于名字嘛…她压根没记住。
“就是小马子啊!父皇怎么把他要走了?!他走了谁陪我玩儿啊!”肉包子急得直跺脚,小马子那个衰神体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嗐,不就是个小太监吗?叫他们几个陪着你玩不就行了?”叶贵妃连忙安慰。
“他们不一样!他们跟小马子不一样!”
肉包子急得直转悠,叶贵妃问了那老半天才问明白,合着那个小马子倒是个人才,居然是个逢赌必输的…
连忙安慰了一气,又保证一定找一个运气比小马子还要差的小太监给他,等肉包子回了后头,叶贵妃才按着头苦笑不得的同荷香道:“真真是…谁想到他重用那个小太监竟是因着这个?”
荷香干笑了笑:“那孩子也是个不同的呢…”
“是呀…”叶贵妃这会儿也想起来了,那个孩子不就是上回自己差点叫人拉下去打死的那个吗?还好是被皇上要走了,不然要是真被自己活活打死了…这回十六闹的怕就会是更凶了呢。
想着,眉头又皱了皱,对荷香道:“你回头去后头吩咐那三个一声,说以后陪殿下玩儿,不管什么,只能输,不能赢!哪个赢一回就吃十板子!再叫人下去甄选,也不必要什么样貌的了,谁玩骰子什么的能一气输到底的都给我挑上来!”
“是…”荷香挑眼看了叶贵妃一眼,见她已经闭了眼睛,只得退了出去吩咐了下去。
凝神屏气,吕悦把自己觉着最为得意的字写了出来,然后抬头,满怀期待的想看看叶女史对自己这个自学成材的优秀少女的敬佩目光,却发现自己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的看到了一副嫌弃的嘴脸…
“切…”我就知道,反正写的再好,她也绝对看不上眼就是了。
她抬眼看自己时是个什么表情叶女史没看见——她光看字了。但那声“切”却听了个真真。眉毛抽抽,貌似她在自己面前也太没规矩了吧?她跟在叶贵妃和十六殿下身边儿时真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怎么就在自己面前是这个德行?
心下一火,抬手搬起她的下巴,就见她一脸诧异之下还有来不急收起来的委屈:“切什么?”又没欺负她。
张张嘴,吕悦没精打采的道:“写的太难看了…”其实她觉得写的已经很不错了,可就是看见她那表情之后让她很来气。
虽然不知道她的气从何来…不过总觉得再虐她就有不厚道的嫌疑了。毕竟,今天怎么说因为自己的缘故已经让她哭过一回、吓过一回,现在要是再来一回…貌似确实不大厚道?可为毛总觉得不虐她一下就难受呢?
叶女史纠结了半天,才哼了一声,指着那笔道:“拿起来。”
吕悦不明所以,把笔拿到手上,叶女史这才搭上手,裹在她手外:“力气使的不对…运笔时要这样…”
“大人,小吕公公的东西送来了。”
棉儿收下东西就打法人离开了,自己把包裹拿进了正屋,就听里面叶女史道了声:“放到他屋去。”
“是。”应了声,棉儿挑帘进去,一眼就看到前后挨在一起的二人,正在桌前。叶女史比吕公公高出足有一头去,就这么贴在他身后,二人手中握着笔,正一下下的在纸上写着,叶女史脸上虽有不耐,却还是指点着“在这里顿,手要像这样…”。
眨了眨眼睛,为何觉得…这二人如此看上去这般的般配?虽说女子高了些、气势强了些,反到前面眉清目秀的吕公公更似个小女儿般的…
心中慌了一慌,棉儿连忙低了头,把东西送进小屋儿,出来时又偷看了二人一眼,才红着脸偷偷离去。女史大人…果然是喜欢小吕公公的吧?那么护着他,又那么认真的教他…
自己伺候女史大人也有些时候了,可平时她的书房、卧房哪个也不敢轻易进去!若是不喜欢,能叫小吕公公住进去吗?
“不过…他也太小了些吧?”直到出了门儿,回了自己的小屋,棉儿这才皱了皱眉头,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可女史大人大了又何止三岁?别等到小吕公公总算长大成人,女史大人就要人老珠黄了…哎呀呀,女史大人好可怜啊…
棉儿完全忽视掉了太监不算男人的这一事实…哦,当然,棉儿还小呢,也不大闹得清楚男女之别,只知道太监似乎跟男人有所区别,可到底区别在哪儿呢?她还不大清楚呢。
被个美女这么近的站在后头,吕悦在心中默默警告自己:她是个妹子,姐也是个妹子,就算这个妹子对姐有什么不良想法,她说到底也就是只个妹子!自己不用紧张…不对不对,还是要紧张一下,万一她借机吃自己豆腐什么的呢?等等,为毛她这么站在自己身后会导致自己心跳加速呢?一定是因为自己装成小太监后,跟宫女们的亲密接触太少了才导致的这一不良反应的!
以后熟悉熟悉就好了!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手里写出来的字自然也是乱七八糟的。叶女史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写的还不如刚才?想什么呢?重来!”
“呃…我的…行李…”吕悦脸上一红,她能说:你贴我太近了!姐不想搞百合!的话么?
鼻子喷出一丝冷笑:“那就先看看去吧。”说着就松了手,先走到了小门儿那边,自己挑帘走了进去。
吕悦愣了愣,也连忙跟了进去。
第51章 佛堂与牌位
自己的衣裳什么的都打好了包,吕悦看看包裹,又看看一屁股坐在炕上,正盯着自己包裹的叶女史:“那个…您过来这是…”
“看看你到底有多少银子啊?能让你这么魂牵梦绕的。”叶女史挑挑眉毛,靠到了炕上的木柜边上,眉头又皱了皱,“回头叫人取几个软垫过来。”
“…又不是小姐的绣房…”嘟囔了一句,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吕悦只好低头走到炕边上,打开自己的包裹。
四季衣裳,以及一些里衣,外加自己的那几个荷包。
见了荷包,还没等吕悦动手来看呢,旁边就伸过了一只手…好吧,她肯定比自己有钱就是了,不会贪自己这点儿银钱的。
打开了一个,里头装的是吕悦的月例,串成串的大钱,外加成封的银子,还不少。另外一个里头是一张银票子,五十两的。叶女史心中带着好笑,又抖开了一个小个儿的荷包,里面不沉,显是没什么东西,等倒出来一看,不由得挑起眼皮看向她——这是自己给她的那对金猪,是单独装着的。
“怎么单收在这里?”
吕悦尴尬的搔了搔头皮:“就这对是金子的…”
“喜欢?”
干咳了两声,吕悦冲她傻笑道:“做的挺精细的…”也不知是哪儿打造的,造型很有创意,就是真有一日出去了,怕是她也不舍得拿去花吧?
叶女史的嘴角勾了起来,又给她把这对小金猪收了起来:“喜欢就收着。”说罢,抬眼朝边儿的那个架子看去,伸手解了上头挂着的一个能当玉佩来使唤的坠子,“过来。”
“啊?”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自己离她也不远啊?
凤目挑起,瞪了她一眼:“过来!”
得,咱还是乖乖的吧…
吕悦连忙几步走到她身边儿,等她吩咐,却见她拿着那块玉佩冲自己的腰间过来,竟把那个给自己系上了。
那是个白玉俏色的小肥猪,猪脸上带着些墨色、红色,巧妙的晕染在了猪鼻子、猪耳朵上面。
“这个…太贵重了!”吕悦心中又是一惊,她从刚到这屋子里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小猪,这个挂得离自己的床最近,模样也最是可爱俏皮,可这东西看着就貌似挺值钱的,她也只当这是这屋子里面的摆设,连碰都没敢碰上一下,哪想到叶女史就这么拿来给自己戴上了?
“有什么贵重?不过是块石头。”系到了她的腰间后,歪头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蓝布太监服,到底还是觉着不大满意,“等回头出了宫配上旁的衣裳想能顺眼点儿吧。”
…还旁的衣裳?她莫非真要自己给她打一辈子的工?
吕悦满眼怀疑的看着她,心中又有些犹豫起来了,叶女史到底为什么要帮自己、要把自己带到她身边儿来?要是真只是因为自己是个漂亮的小太监,刚刚到了青葱期的小姑娘有些思春了的话…要不要早一点告诉她,自己其实是个妹子,让她放弃这种诡异的想法比较好?
可…如果要是说了的话,她会因为过度失望而干脆把自己咔嚓了??
夜色深沉,水声撩人…吕悦表示压力山大。愿因无它——叶女史大人正在她自家屋子里头洗白白呢…
这大冷的天,洗的哪门子澡?可她偏偏就洗了,而且用的还是大木头桶,可以让人坐在里头的那种。由于吕悦怎么说也是个小太监的身份,所以自从外面屋子一叫水,她就麻溜儿的碰回自己的里间屋子来了,然后…听着水声就开始遐思翩翩。
她可以拍着平坦的小胸脯向天上的月亮保证——她真的木有胡思乱想神马美女沐浴图!她只是十分单纯的在听水声!
话说…貌似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也不算很大吧?
好不容易外头消停了,吕悦这才松了口气,自己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连屋都没敢出的就窝在了自己那个小狗窝里…说是狗窝,可这里可比狗窝中要暖和得多呢。
身下的火炕烧得暖烘烘的,身上盖的被子也是新的,盖在身上还带着股太阳的味道,十分舒适。
闭上了眼睛,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不禁想到睡在外头的那位…
叶女史不像肉包子,睡觉时还带打呼噜的,外头安安静静,半丝声音不见。在黑夜里面睁了半天的眼睛,心中一直琢磨着白天没能问出口的问题来——您老人家把我弄过来,到底是为啥?总不会是因为当初自己求了你,你就真准备负责到底了?
话说,貌似也不至于吧?要是求别人两句,别人就能负责把求人的人养上一辈子,那这世上的人活的也未免太容易些了…
难道她真的生出想要养男宠、面首的心思来了?可自己才这么点儿大,她也不大啊?怎么跟个怪阿姨似的?
纠结了一夜,次日吕悦险些起晚了。
出了自己的屋门儿,看着精神良好,早就换好了衣裳,一脸鄙夷扫着自己叶女史,吕悦不由得低头、脸红——才头一日当差就起晚了…
“吃的在外头,快些,太后辰初就要礼佛的。”
吕悦连忙点头,钻了出去,到了堂屋扫了一眼放在墙角边儿的西洋大座钟,还好,现在才六点半,还不算太晚。
匆匆吃完了早饭,就跟在叶女史的身后,跟棉儿并排,一起向正殿走去。
叶女史住的这个竹林小筑极是清净,寻常伺候太后的那些下人都同太后住在北面,连宋女史等几个服侍太后的大宫女们也是一般。只叶女史自己带着个小丫头住在园子南边。
三人到时,太后已经起了,只略用了点儿清粥小菜,并没吃过什么重食。
太后每天早上都是要到素心堂去礼佛的,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哪里还能虔诚得了呢?
一行人跟着太后由北向南,拐出了慈恩殿来,向着东南面的那个素心堂走去。
素心堂的院子不大,和天通道人的无量观比起来根本没什么可比性。里面有几个提发修行的老宫人,自上了年纪后,便自请去发修佛的,太后见她们安心礼佛倒还算虔诚安份,方留她们在这里。
口中打着佛号,请太后入了主殿,叶女史搀着太后盘膝跪到垫子上面,宋女史取了佛香送到太后手中,太后恭恭敬敬的上了三柱香,这才盘膝坐在蒲团上头,一声声敲着木鱼讼着佛经。
闻着那似曾相识的香气,吕悦这时才恍然,合着自己之前在“大侠”和“大人”身上闻到的居然是佛香味儿…
也这难怪,这种香气并不显,她们早上伺候过太后后白日总会多少换换衣裳什么的,身上平素不会带着多少这种香味儿。自己能闻到也是因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可不近么?都被她拉到怀里揉脑袋来了,闻不见才有了鬼呢!
话说,要是自己之前就知道这原来竟是佛香味儿,说不定也不会怀疑叶女史就是那位大侠了,毕竟,佛堂么,指不定人家就信奉这个呢?
太后礼罢了佛,缓缓起身,看着殿中的观音大士久久出神,许久后方道:“去寿和殿吧…”
宋女史微微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她脸上满是寂寥神色,心知她的心事一日未解,怕就一日会是如此了吧?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素心堂,一路向南而下,经过素秀殿,又路过无量观,方到了寿和殿。
寿和殿是把之前正德殿西北的那个小祠堂挪了过来的,若是日后上面这三大位中哪一位去了的话,便是到了要用这里来预备停灵出殡等事。
太后定不是头一回过来了,几个在寿和殿里外打扫的,一见了太后一行人,忙开了小门儿,把一行人请了进去。
吕悦来来回回都是跟着棉儿行事的,同行的人中虽也有小太监,但显然不是一事的,那些都是跟在太后那边儿,预备跑个腿儿、拿个什么东西使唤的,而吕悦…嘛,她就算是给叶女史跑腿的了。
寿和殿中,一个个牌位分列在上,太后立在其间,也没行礼,也没跪拜,只是站在里头静静态的抬着头,不知是盯着哪一处的牌位在看。
吕悦没有那个资格进去,别说她,这会儿陪在太后身边作的就只有宋女史一人,连叶女史都是立在门外,素着张面孔,冰冷的好像一具石雕。
许久,眼见着天色越发亮堂起来,里面太后才转过身来,由宋女史扶着走了出来。
再出来时,太后便没再向来时似的走回去,不知何时,门口儿已停了一架小轿,是专门给太后她老人家预备的,旁人嘛…全都得腿儿着。
吕悦可是经过肉包子早上上学时的那来回两次小跑的训练,现在不过走走,哪里会觉得累得慌?
低头跟在叶女史身后,随着太后又回了慈恩殿,太后这才又用过剩下的一半早饭,这会儿时候已巳时一刻,妃嫔们纷纷前来报道。
这一回,不必再跟着叶贵妃、肉包子等人过来,吕悦站在太后斜后面的一个角落中,在她斜前头是坐在太后身后的两位女史,另一边儿还有一个小太监低头立在那里守着。平时,这两个角落虽也有人,她却从没细看过,最多只看到叶女史那里。而现在才发现,合着在这种地方还有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