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绛咨听着徐南方不咸不淡的话,心里头更加的窝火,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下场!夏绛咨哈哈笑了:“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我妈就算再信任你,你也始终是个外人,怀表坏了,必须得有个人出来扛着,所以我妈必须得牺牲你!哈哈,你就等着收拾东西滚蛋吧!”
夏绛咨说到这,心里头一股闷气总算是舒展了出来,一股恶气吐了出来。他看到自己面前这个可恶的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是没猜到自己所说的话,不禁心中大悦:“怎么样,你没想到吧!告诉你,夏家可没那么简单!”
徐南方收拾了自己的心思,只是对夏绛咨说道:“希望你猜的没有错!”
绛色卷 第十四章 在一起的惩罚
然而,夏绛咨猜错了,夏三太太甚至压根就没有过来,只是派身边的莲香过来传话。
夏绛咨满怀希望地看着莲香,“妈妈说什么?”虽然没看到自己的母亲,夏绛咨倒也不失望,反正他也懒得看她,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看到徐南方被赶出去那落魄的样子。
但是莲香却没有给夏绛咨一个满意的答案,相反,则是一脸尴尬地对着夏绛咨:“太太说了,改明儿会叫钟表匠上门为少爷修表,太太说,也请少爷以后不要再胡闹了。”
“妈妈就说这些?”夏绛咨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有没有说清楚啊?这个女人,把我的表给弄坏了!”
莲香看到夏绛咨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自己也挺无奈的,“是,太太说了,就算是南方不小心弄坏的,南方的本意也是好的。”她说到这,眼睛不自主地瞄了一眼徐南方,嗓门提了提,“不过太太说了,怀表到底是老王爷传下来的宝物,怀表弄坏了,南方难辞其咎,少爷自己没有保护好怀表,也应该和南方一起受罚。”说着,莲香还善意地对夏绛咨劝道:“所以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传出去对少爷也没什么好处!”
徐南方对于这个说法倒是安然接受,可是夏绛咨却绝对没有料到,他那张原本十分得意的脸,现在都有点变形了:“你让我和她一起受罚?”夏绛咨差点没被自己这句话给噎死,他在徐南方面前基本上是颜面扫地。
“是。太太罚少爷抄写夏家祖训一百遍,罚南方抄写夏家家规一百遍。”莲香说着说着,自己的脸色都是一变,她对夏绛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太太让少爷和南方到后面的念经堂抄写,如果没抄完,就不准出来!”
眼看着夏绛咨要做什么挣扎,莲香赶紧补充道:“太太已经派人在外面等着了,少爷完成了任务,他们才会放少爷出来。”莲香说着,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夏绛咨,眼波流转。
此时的夏绛咨脸都要绿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他妈妈会这样对自己,他反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徐南方,但却觉得她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酒窝里藏着许多讥讽,心里头不知道有多窝火,在这个女人的眼中,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可是事实上,徐南方压根就没有空去嘲笑夏绛咨。她知道夏绛咨会对自己动怒,知道他会想办法给自己安插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让夏三太太把自己赶出去。她也有心要看看夏三太太会怎么对自己。
所以当夏绛咨把一块祖传的怀表弄坏的时候,徐南方不禁暗暗叫好。她只是惊讶看起来冲动胡闹的夏绛咨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愚蠢。
夏绛咨说的没错,这块怀表既然是祖传的,作为夏家的孙子居然把这样一个宝物给弄坏了,夏老王爷如何会不对他印象大减?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大事化小,只当没发生过,实在不行,就只有把这档子事推给下人,徐南方按道理顺水推舟得背上这个罪名,弄坏这样重要的东西,不打官司告徐南方就算是万幸,赶出夏家根本是必然的结局。
可是夏三太太并没有这样做,她让自己背上了这个罪名,却给自己一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处罚——抄写家规。无怪乎连莲香都忍不住对徐南方刮目相看,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只怕早就被赶出去了,就算自己再对夏三太太的胃口,也不会把这样一个给自己添了乱的下人留在园子里。
徐南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等的就是夏三太太的反应,她只是要应证自己的猜测,夏三太太是刻意要把自己留在身边,自己对于她来说,有着更大的利用价值。
园后的念经堂规模较小,是个两进的小屋,外头供奉着神龛,神龛之下是打坐念经用的蒲团,旁边有书案,案上堆着一大摞高高耸起的佛经。
夏绛咨在监管下进了念经堂,但却是径自就往房间里面走,压根没有抄写祖训的意思,徐南方则一个人走到书案旁,研起墨来。
当徐南方已经把家规抄了两遍的时候,在房间里百无聊赖的夏绛咨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他嘟嘟囔囔地埋怨着什么,没有了那只波斯猫的夏绛咨更加的无事可做。
夏绛咨眼见得徐南方在那一笔一划的用毛笔抄写着家规,不禁冷笑:“你这么喜欢抄,不如把我的那份也抄了罢。”
徐南方手上没有停,更不抬头,“我可不想再被罚。”
夏绛咨抱着双臂走到徐南方的身后,看着徐南方娟秀的字体,不禁哼道:“你从哪里来的,我妈怎么就这么看重你!”夏绛咨妄图用这样的话来解释他刚才在徐南方面前大放厥词的失败。
“我也很想知道。”徐南方不经意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她在夏绛咨面前一直是一副不理不睬,寒若冰霜的样子,加上夏绛咨刚才又丢了面子,现在更是心里头有气,越看徐南方越不顺眼,眼睛一眨,又起了坏点子,身子往书案上一撞,原本就因为堆了经书而不稳的桌子顿时剧烈地一晃,砚台都给打翻了,墨汁泼洒了出来,把徐南方已经抄好的家规给全部的淹没浸泡了。
徐南方横眉看了夏绛咨一眼,夏绛咨却耸耸肩,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没睡醒,不小心碰到的,这个,不好意思啊,不过,你重抄就行了!”他嘻嘻的笑,那笑容似是告诉徐南方,就算她重新再抄,这样的事情也绝对会再次重演。
徐南方把手里的毛笔一掷,正要说话,书案上堆着的经书早已经晃晃悠悠,猛一下就往徐南方那边倾斜下去。徐南方还没来得及躲开,一大摞的经书和画卷什么的就“轰”的一下倒在了徐南方的身上。
徐南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人还没躲开,脚刚迈出步子,脚下就像是绊倒了什么,重心顿时偏移,眼看着自己就如同一棵大树一眼,轰然倒下。
慌乱中,一哄而下的书卷统统都砸倒在徐南方的身上,徐南方半天没起来。
绛色卷 第十五章 意图不轨
这一幕看在夏绛咨的眼里头,可算是解了气,他在旁边拍手叫好,就像是过年看大戏一样开心。
徐南方摔在冰冷又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浑身都疼得要命。她咬着牙,坐直身子好让自己没那么狼狈,心里头算是想明白刚才为何会摔倒,八成就是夏绛咨伸脚拦了自己一跤!碰上这样一个还没长大的人,甚至比那些稚童还喜欢胡闹的家伙,比起只是比较单纯一点的尚君澄来说,这个“童心未泯”的夏绛咨简直能让人崩溃。
徐南方一边揉着自己的腿,对夏绛咨的话语里带了几分刺:“你觉得这样很好玩么?你长这么大,就只会用这种三岁孩童用的把戏来报复吗?”
徐南方对夏绛咨的挑衅,终于再度遭致了夏绛咨的强烈不满,他身子一矮,忽然就凑到徐南方的旁边,徐南方还没明白过来,自己的身子就猛地被扑倒,自己的后脑贴着冰凉的地面,寒气逼了上来。
但更多的寒气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徐南方的上方,夏绛咨的身子已经完完全全地压倒在徐南方的身上。
“你,你干什么?!”徐南方终于还是紧张起来,她挣扎着喊。
对于徐南方此时的表现,夏绛咨总算有了一些成就感,他的手指轻轻的从徐南方的脸庞划过,“南方姐姐的皮肤好好呀,咦,姐姐你细看下更漂亮呃!”
他的气息吹在徐南方的脸上,让徐南方好不自在,可是她的说话有些多余,她越是叫喊越是反对,夏绛咨就越来劲。
对于夏绛咨来说,眼前这个原本嚣张跋扈的女人,似乎对异性过敏。平时夏绛咨和园子里的丫鬟佣人们也没少有身体上的接触,尽管夏家是那种比较传统保守的家族,但即便如此,家族里头的小姐太太们,也不至于像徐南方一样这么避讳。
夏绛咨的手臂环住了徐南方的腰,“南方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矜持了嘛!”他的话也带着刺,徐南方被夏绛咨一抱,看着他这双眸子,满是索取,挑衅和隐怒的眸子,竟然生出了一点熟悉。
是了,这神情和尚君澄竟有几分相似的。徐南方心里头一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尚君澄,眼前夏绛咨的样子,就如同自己从尚君澄寓所里出来那次尚君澄对着自己咆哮凌辱的样子……
徐南方此时的一走神,再回过神来,嘴唇上只觉得湿热,夏绛咨十分满足地看着自己,眼中的嘲弄之意盖过了他脸上的笑:“姐姐的唇好香啊!”
徐南方看着眼前的这个夏绛咨做作地扮演着一个风流无耻的花花公子,他这样做无非是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慨,她忽然豁然开朗,忽然之间像找到了门,找到了解开疑团的门,也找到了自己立足夏家的门!
夏绛咨只看着身下的徐南方,脸色由阴转晴,疑惑了一会儿,想着这个女人不知道又要使什么把戏,干脆下狠招:“我抱姐姐到里面的床上躺躺吧!我会让姐姐舒服的哦!”他充满暧昧的说话,他那比蜜糖还要甜润的笑看在徐南方眼里,只觉得想要去撞墙。
夏绛咨原本以为徐南方听到自己说的这句话,一定会拼死地挣扎,他自己已经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手上,以防徐南方扑腾的时候可以把她给牢牢掌握,可是这时候的徐南方压根就没有反抗的意思,她甚至任由着夏绛咨把她给抱了起来,还侧着头给夏绛咨一个妩媚横生的笑。
徐南方一笑的时候,嘴角边的两个小酒窝就深深的凹陷下去,两只眼睛呈弯月,却又比泉水还要清亮。夏绛咨被这迷人的笑一望,只觉得手里的力气都化开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明白徐南方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少爷不怕被太太利用,不怕遂了太太的心愿,那就尽管做少爷想做的事。”徐南方继续对着夏绛咨笑。她刚才一直对夏绛咨板着脸,现在换上了媚笑,让夏绛咨有点乱了阵脚。
他没有前行,但抱着徐南方的手却也没有松开的意思,“你什么意思?”他有点云里雾里。
徐南方有条不紊地说道:“少爷性子风流,最喜欢跟园子里头的丫鬟闹私情,是不是?”见夏绛咨不说话,她继续说道:“少爷素来不喜欢太太管着少爷,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抗太太,是吧?”
夏绛咨抱着徐南方已经有些累了,他松开手放徐南方下来,白了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别跟我拐弯抹角!”
徐南方笑道:“南方正说着呢!少爷不知道怎么反抗太太,于是就仗着自己风流的性子,把太太身边得力的丫鬟都给收入了房中,让太太身边的人心里都向着少爷,算是借此向太太打击报复,南方说的是实话吧?”
夏绛咨脸色一变,他诧异地望着徐南方,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戳穿自己的用心。其实夏绛咨的用心,其他的下人也看得出来,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今天徐南方这么直截了当地就看穿了自己,让夏绛咨只觉得有些扫颜面,好不窝火。
他恨恨地看着徐南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不会动你啊?”他挑衅地瞪大了双目,直惹得徐南方好笑。
“少爷息怒啊。”戳穿了夏绛咨的徐南方更是成竹在胸,“南方区区一个外人都能看穿少爷的用心,太太肯定也看出来了,不是么?要不然太太为什么不让莲香和莲珍和少爷单独接触呢?”
徐南方俏脸望着夏绛咨,夏绛咨的目的就是要让夏三太太生气动怒,他也猜到了自己的母亲看得出他是故意要离间她身边的左手右臂,只不过借着自己本来就风流的习气,夏三太太也说不出个正形,他冷眼看着徐南方,这女人的眼睛里有着一股邪气,“那又怎么了?”
现在的他,也已经收拾了自己的嬉笑,不再狡辩。
“少爷没注意到么?太太不让莲香和莲珍同少爷接触,却故意制造机会让南方同少爷独处呢!”徐南方侧眼看着夏绛咨,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眼神,一边提醒道,“太太早就猜到少爷挖空心思要对她身边的人下手,所以少爷在太太面前说好听的话,把南方要到少爷房里来的时候,太太就猜到了少爷的想法,然后顺水推舟的把南方给了少爷;少爷再想想,太太都罚了你我什么?罚南方同少爷在一间屋子里抄写家规祖训,太太明知道少爷风流,更不买太太的帐,别说一百遍,只怕一遍也懒得抄,而这屋子里又只有你我两个人,少爷您不觉得太太是有意要少爷对南方做点什么吗?”
绛色卷 第十六章 夏三太太的目的
徐南方的说话让夏绛咨一凛,她看着夏绛咨若有所悟的眼神,继续冷笑地补充道:“所以少爷要是以为太太器重南方,甚至有意偏袒南方,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太太偏偏就是要少爷和南方有那层关系!少爷你差一点就上了太太的当啦!”
夏绛咨眉头纠结起来,他摸着下颌望着徐南方,徐南方的话已经让他信服,细细想来,妈妈的确像是故意把徐南方推到自己身边的。“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一点再度困惑住了夏绛咨。
对夏绛咨复杂的问题,在徐南方眼里却终于再清楚不过。夏三太太铁了心要把徐南方留在夏家,甚至费尽心思要让自己和夏绛咨有染,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尚君澄!
之前的徐南方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叶飞羽同夏三太太说了些什么,让夏三太太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留在了身边,甚至连自己“毁坏”了夏家祖传的怀表都不怪罪,而只是变相的制造机会让自己和他的儿子有关系,要不是徐南方看到夏绛咨那种和尚君澄有些相似的眼神,徐南方也没有这么快想起第一次见到夏绛咨的表情,她记得他看到尚君澄的车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可是在看到叶飞羽的时候,却又回复了冷漠。
“所有的关键就在于一个,你妈妈想让你和尚先生决裂。”徐南方试探地看了夏绛咨一眼,果然看到夏绛咨神色一变。
“你是说尚君澄?澄哥哥?”夏绛咨提到尚君澄的时候,脸上竟然满是关切。尚君澄应该就是夏家二老爷的儿子,尽管和夏家没来往,但却和夏绛咨有着密切的交往。
徐南方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这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是非一般的要好。“是啊,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同尚先生要好,非常不讨你妈妈的喜欢啊?”
徐南方再度猜中,夏绛咨一双俏目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南方,“是,我妈妈当然不希望我和澄哥哥来往!可是,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直到现在,夏绛咨一直被徐南方牵着鼻子走,他对这个女人不禁有了一丝警惕。“难道我和你上床就会让我和澄哥哥的关系破裂?你又干嘛这么好心的告诉我这些?”
“不会。”徐南方有些无奈地淡淡一笑,“可是三太太却是这样认为的。我想三太太是误会了我和尚先生的关系,她以为我是尚先生的女朋友。所以就把我放在少爷房中,想让少爷和尚先生因为我而伤了你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情谊。”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南方偷偷看了夏绛咨一眼,眼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幽怨,“我怎么可能是尚先生的女朋友呢?他恨我还来不及呢!”
“照你这样说,我妈做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徐南方的推断已经得到了夏绛咨的认可,“不过,澄哥哥干嘛恨你啊?”
徐南方被夏绛咨问道,一时语塞,她支支吾吾地说道:“说起来太复杂,总之,尚先生只怕以后都不想再见到我了!不过尚先生对我的好,南方一辈子都记得的。”她故意把和尚君澄之间的事情用模糊的语言交代,在夏绛咨听来,只当是两人之间有着什么断断续续恩恩怨怨的感情纠葛,徐南方这样说,一来是避免了夏绛咨对自己的骚扰,既然自己和尚君澄有瓜葛,他也知道了夏三太太的“阴谋”,那就不会对自己再无礼。二来,夏绛咨认得尚君澄,万一他向尚君澄问起自己,自己所说的也没有一句谎话。
“其实,我只是因为家里负债,急需用钱才进了夏家的。”徐南方满腹委屈道,“可是没想到夏三太太有心利用我。太太心里头肯定想着,就算南方和少爷没有什么瓜葛,但把南方放在少爷房中,少爷又是这样风流的性子,要是说南方和少爷没发生点什么,恐怕也没多少人相信吧?至少,流言传出来,真真假假难分辨!不过,太太也错听了人言,南方当然不可能是尚先生的女朋友,尚先生更不可能因为南方和少爷你有什么争执,只不过少爷,南方跟您说这么多,只是希望少爷和尚先生之间不要有罅隙,否则,南方的罪过就更大了。”
夏绛咨听着徐南方的说话半信半疑,刚才还冷若寒冰的她怎么一转眼就有了这满腹的心事。而且她越是说自己和尚君澄之间没什么,但却像是在掩饰着两人之间的暧昧似的。可是听着徐南方的“肺腑之言”,又实在是有道理,让夏绛咨找不到任何理由不相信徐南方的话。
徐南方看着夏绛咨的样子,知道自己已经摆平了夏绛咨,不禁进一步试探道:“南方是个外人,不知道太太为什么不希望少爷和尚先生要好呢?少爷不妨告诉南方,或许南方也能帮到少爷。”徐南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夏家是入了,可是徐南方必须在夏家立足,必须在夏家找到同盟,这个夏绛咨,未必不是一个可以利用合作的角色。
夏绛咨瞟了一眼身旁这个女人,“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抵一个诸葛亮呢。南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又无权无势,可是为少爷出些主意或许也能为少爷分担些忧愁。”徐南方见夏绛咨似乎对自己有些质疑,不禁一笑道,“南方只刚刚来夏家,却也看得出少爷和太太之间有些罅隙,太太既然让南方督促少爷,虽然是假意,但南方却也可以和少爷来个假戏真唱,蒙混过关。”
夏绛咨眉头一皱,徐南方的说法让他一惊,忍不住对这个看起来也不过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刮目相看,这个丫鬟和他所见过的其他佣人的确不一样,她的冷静、聪慧和世故已经让他惊讶,但是这女人身上更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震慑,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眸,忽然无法嬉皮笑脸了:“你又为什么帮我?就为了澄哥哥不和我翻脸?”
徐南方一愣,旋即默然不语,答案不用说出口,夏绛咨既然这么问,就表明他已经打算和自己合作了。
可是在夏绛咨眼里,徐南方的默然就算是默认了。夏绛咨颇带了几分嘲讽似的说道:“我还以为澄哥哥心里头只有音乐呢!”
绛色卷 第十七章 夏家的夺位大战
他话刚说完,就找了个凳子,坐着告诉徐南方有关他的矛盾。夏绛咨并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心事对人胡乱说的大男孩,在他和徐南方的交谈之中,只说了点点滴滴,甚至大部分时候是徐南方举一反三地把他和夏三太太之间的矛盾给串了出来。
夏绛咨只需要透露一点信息,徐南方就已经全盘皆晓。
作为夏家的三房太太,名叫柳诗云的夏三太太并不是很知足,柳家原来也是香港那边数一数二的首富,柳诗云作为柳家的长女可想而知也是柳家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嫁入夏家虽然说是门当户对,可是三老爷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最后选择到寺庙里去当和尚!
本来柳诗云嫁入三房就有些委屈,被大房、二房踩在了头顶似的,现在自己的丈夫居然放下一切尘缘选择出家当和尚,那就更让夏三太太颜面尽失,在哪里都觉得落了人家的笑柄。
徐南方当然理解女人这种心情,不见得夏三太太有多在乎自己的婚姻,但是夏三老爷出家则是对夏三太太最大的否定。
丈夫出家了,好在还有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夏三太太丢了面子,总想着要让自己的儿子为她挣回些颜面,对夏绛咨的指望就比别的母亲更大了几倍,可是不知道是操之过急,还是要求太严格,夏三太太越是望子成龙,就越是激起了夏绛咨的逆反心理。
夏三太太让他往东,夏绛咨偏偏往西,夏三太太让他好好读书,他就偏偏要荒废一切,甚至故意放纵自己,闹出许多事端来让夏三太太难堪,母子两的关系更是一直好不起来。
夏家老太爷原本一直有意让二房的孙子继承祖业,这个孙子的年纪比起夏绛咨来也大不了多少,这点让夏三太太看在眼里更是忿恨,她对二房的人自然也从心底里讨厌。好在“上天开眼”让这个深得老太爷喜欢的孙子得了不治之症,那么自己的儿子又有机会进行角逐,夏三太太一面又加紧管教自己的儿子,另一面却又找着了二房的另一个儿子,那就是尚君澄。
徐南方几乎无可避免地想到了尚君澄能够一帆风顺地唱歌演出,夏三太太肯定是起了不少推波助澜的作用。尚君澄一心做音乐,写自己的歌,唱自己的歌给别人听,当然就没有心思回来和夏绛咨竞争夏家的一切,而他在歌唱方面的成就越大,得到别人的认可越多,他就越不舍得放弃他所追逐的。
尚君澄本身不属于夏家,尚君澄的母亲也比夏家要开明的多,比较支持尚君澄唱歌,可是尚君澄的父亲却不大愿意,好在他有个希少爷继承祖业,即便反对,夏二老爷也无法阻止尚君澄。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夏二老爷寄予厚望的希少爷居然得了不治之症,他自然是把希望转嫁于尚君澄身上。
夏三太太和夏二老爷为这事估计也算是斗智斗勇,尚君澄却一个人茫然不知。夏三太太对尚君澄的暗中支持,时不时对尚君澄的嘘寒问暖以及对尚君澄音乐的肯定,都瞒不了夏绛咨这个局外人。他当然知道母亲的意图,也更反感她这样的做法。
夏绛咨自然而然地又和母亲对着干上了。他主动亲近尚君澄,甚至故意学习尚君澄的特立独行,也要标新立异,明着表示要和尚君澄一样做自己爱做的事,对夏家的家族产业没有丝毫的兴趣。夏三太太明着夸尚君澄,自己的儿子在旁边跟着起哄,让夏三太太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夏绛咨在和尚君澄的亲近中,倒也真的和这个交往不多,但又相见恨晚的堂哥真心实意地交了朋友,夏三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越走越偏,没想过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是把所有的责任又归结于尚君澄带坏了自己的儿子,三番四次让夏绛咨离尚君澄远一点。
如今的夏三太太不能明着来,于是就来阴招,她以为徐南方是尚君澄的女友,便想用这一招顺水推舟的让两人反目,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即使尚君澄不见的有多喜欢南方,但是知道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有染,对于男人来说是最受不了的事。夏三太太就是抱着这样的思想,想让尚君澄和夏绛咨决裂,而夏绛咨不学着尚君澄或许就能觉悟过来,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以夏绛咨的聪慧,夺得继承人的位子也容易得多……
这些是夏绛咨心中所想,但更多的是徐南方自己猜测推断的。直觉告诉南方,夏三太太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把自己留在身边,也决不仅仅是破坏尚君澄和夏绛咨的关系那么简单,她总觉得三太太既然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幸福,那么对付尚君澄,也只会是“彻底打垮”这一种结局。
否则以二房的实力,万一尚君澄被二老爷说动回来争夺,绝对比三房占有更多的优势。想到尚君澄另外还有一家挂名的公司,搞不好这也是二房争夺战的砝码,三太太又怎么可能不未雨绸缪?
徐南方对夏绛咨款款一笑,笑得让夏绛咨摸不着头脑。“你笑什么?”
徐南方一双晶亮的眼睛如明月般望着夏绛咨,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南方不明白少爷的烦恼是什么。是真的不能追求自己所喜爱的物事,却要被三太太当作傀儡般摆弄而觉得心烦意乱;还是,无法达到三太太的要求,却又控制不住地一再同三太太作对而懊悔?”
夏绛咨神色一变,忽然执拗地别过头去:“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绛色卷 第十八章 真“好心”的少爷
徐南方并没有胡说八道,而是一字一句说着夏绛咨的真心,既然她挑选了夏绛咨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那就必须彻底地取得夏绛咨的信任,为他解决他真心要解决的问题,也让他见识到徐南方的作用,在必要的时候帮自己一把。
“就像少爷的小白一样,希翼得到主人的爱抚与照顾,少爷只有三太太一个母亲,当然也希望三太太能够关爱自己,能够认可自己。可是三太太对少爷却从来只有责骂,从来没有肯定过少爷,使得少爷最后只知道同太太唱起了反调。”徐南方大胆地说着,只看到夏绛咨的脸一块红一块白,正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少爷想来也不是一个故意放纵自己的人,少爷也是个好心人,看少爷对小白的疼爱就看得出来,可是少爷偏偏要强自做出一副纵情声色的样子,明明怕看到太太对自己失望,却又忍不住地要故意和太太作对,似乎这样才能缓解少爷心中的痛,可是实际上,少爷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够了,够了,别用这种文绉绉的话同我说话!我最讨厌这种腔调了!”被徐南方说中心事的夏绛咨有些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啊,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了解我什么呀!”夏绛咨有些面红耳赤了,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性子有些倔,被徐南方说中心事好像没面子一样,吵吵嚷嚷地就不让徐南方继续说下去。
徐南方莞尔一笑:“是,少爷,南方只是信口胡说,不过少爷要有什么需要,南方愿意为少爷想想办法。”徐南方已经达到了目的,马上就住了口,不再说话。
“切!”夏绛咨没再等徐南方说完,就朝门外走去,他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就看到两个灰袍仆人抱着双臂堵在门口,看见夏绛咨打开门,齐刷刷地看着他,更加把一座门给守得死死的。
“让我出去。”夏绛咨有些气闷地吩咐着。他想要硬闯,可是那两个人稳如泰山。
“太太吩咐过,少爷把祖训抄了一百遍才能出来。”
夏绛咨知道自己是硬闯不出去了,他一跺脚,“我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丫鬟拎着两个食盒站在门外:“少爷想吃些什么,看看这些爱吃么,要是不喜欢,厨房里……”
没等那个丫鬟说完话,夏绛咨就砰的一声把门给重重地关上了。夏绛咨回转头来,却见着徐南方已经把书案上倒下的经书一本本捡了起来,码整齐。
“喂,你不会真的把那些东西抄一百遍吧?你真当自己是小学生啊?还是书法班?”夏绛咨看着徐南方这架势,马上就要重新研墨了。在夏绛咨眼里,做这样抄抄写写的事实在是幼稚。
徐南方头也没回,边收拾边说道:“我之前已经说了,如果没有抄完一百遍,太太是肯定不会放我和少爷你出去的。少爷被关在这里头越久,太太就越高兴,不是么?”
夏绛咨也知道徐南方说得有道理,可是他还是不情愿:“非要抄吗?没别的办法?”
徐南方身形一滞,忽而抬起头望着夏绛咨道:“也不一定。”
“什么办法?”夏绛咨眼前一亮,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向徐南方征询意见了。
“要是少爷的兄弟朋友有急事要见少爷,太太应该就会把少爷给请出来吧。”徐南方不动声色地说着。
夏绛咨嘴巴一撇,“还以为有什么好办法呢,你没听到我妈说吗,她要是见到我那些朋友,恨不能打断他们的腿,怎么可能……”夏绛咨话未说完,忽然想到什么,他抬起眼看着正盯着自己对自己微笑的徐南方,终于明白徐南方所指的兄弟朋友是谁了。
“你是说澄哥哥?”夏绛咨的脸上又挂着了他温暖的微笑,“对哦,妈妈要让澄哥哥和我反目成仇,肯定会让澄哥哥见到我和你在一起用来刺激一下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拨起号码:“我现在就和澄哥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救我,顺便让他别上了妈妈的当!”
“别……”徐南方的制止已经有些迟了,夏绛咨的手机那一头已经响起了尚君澄的声音:“喂,咨同学有何贵干啊?”尚君澄故意用一种文绉绉的语气同夏绛咨对话,似是调侃。
虽然只是隐约听到尚君澄的声音,徐南方的脸色还是一变。
夏绛咨脸上的笑绽放开来,或许是尚君澄的声音太过阳光,富有磁性,夏绛咨听到他的声音也似受了感染。“澄哥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前天我坐在第一排对你挤眉弄眼好半天,你甩都不甩我!”
“前天,前天什么时候?”
“你健忘啊?前天拍卖会!你后来走也不打招呼,赶着约会啊?”夏绛咨有些坏坏地笑,唇角轻轻上扬,眼睛里的笑意总让人感觉不安好心似的。他调侃着尚君澄,却不忘偷偷拿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徐南方,这一次却终于轮到徐南方的脸色不大好看了。
徐南方一听到尚君澄的声音就变了颜色,这一点看在敏感的夏绛咨眼里,饶有趣味。他并不知道徐南方变色也是为了前天的事,尚君澄要不是见到自己,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最后连该做的事都不做,就一走了之了。
“嗯,前天临时有事。”那头的尚君澄不耐烦地盖过那天的不辞而别,“你找我有什么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绛色卷 第十九章 尚君澄,你快过来
夏绛咨嗤嗤笑:“澄哥哥,我被我妈罚着抄祖训啊,说不让我抄满一百遍,不放我出来!我完全没有人身自由……”
那一头的尚君澄终于酣畅淋漓地笑起来了,这笑声让徐南方听了都觉得扫除了心中的阴霾。“你又怎么得罪三婶了?”
“哪问这么多,你过来救我吧。”夏绛咨央求着,都有些撒娇的嫌疑。
尚君澄的笑还没停止:“我怎么过去,一会儿就要彩排,”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止住笑:“明天一早我就过去,晚上我估计得十点以后才能收工,太晚了,你妈都睡了。”
夏绛咨听到尚君澄说明早过来,有点嫌晚,但是一想到尚君澄的工作有些没日没夜,也就只有作罢。“好吧。”他带着几分不情愿说着,眼角瞥见徐南方,猛地一个激灵,夏绛咨马上就又改口道,“不行,不行,你要是太晚来,可就迟了啊。”
他心里想着要是过了一夜,那么他和徐南方就得在这念经堂里孤男寡女过一夜,大白天把两个人关在一起就遭人话柄了,更何况晚上,又只有一张床。
想到那些流言飞语,夏绛咨打了个寒战,可是也咽了下口水。他咧嘴对尚君澄笑道:“你要是不来,不怕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啊?我也是个大男人啊,也会把持不住的。”
徐南方听到他这句话,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站到夏绛咨的面前,摆摆手,示意夏绛咨不要把自己在此的事实告诉尚君澄。
夏绛咨以为徐南方是有些不好意思呢,他对着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云的尚君澄嘻嘻笑道:“我妈罚我和另一个女佣一起抄经书呢,你不想知道我和谁一起抄吗?她长得还满正点呢。”夏绛咨的不正经换来了徐南方的一个白眼,徐南方不敢同夏绛咨说话,怕被尚君澄听见。她只好走到桌边,提起毛笔写起字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