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1

男人的手搂的很用力,仿佛害怕失去些什么,枕在肩头的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紧皱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看上去竟显得有些稚气,有些脆弱。这绝对不是自己曾经熟识的那个帝王!

孟桑榆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男人的俊颜,视线在他下颚,耳后不停流连,试图找出易容的痕迹。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人是真的,然而在这人时不时的抽风行为下,她又不得不去怀疑对方的真假。

她缓缓的,小心的伸出手,在男人下巴上摸索。新长出的胡渣有些扎手,细嫩的掌心麻麻痒痒的,感觉十分微妙。没有易容粉的痕迹,戴了面具更不可能长出胡须。她吐出一口气,想要收手。

不巧,男人就在这个时候苏醒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看向她,其间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惺忪迷糊。他的警觉性非常高,很容易惊醒,然而桑榆于他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就接纳了她的靠近。但脸颊不停被摸索,再犯困也不得不清醒过来。

看见女人近在咫尺的俏脸,仿佛又回到了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那段时光,他眸子顷刻间闪耀出慑人的光彩,如以前的每一个早晨那般,捧住她的脸颊舔吻。从娇嫩的唇瓣到雪白的贝齿,撬开贝齿迫不及待的勾住她香滑的小舌,周武帝满足的喟叹,这无疑是回魂后最美妙的一个清晨。

“皇上,您肩上还带着伤,臣妾的身体也未痊愈!”好不容易摆脱他狂热的吻,孟桑榆喘着气提醒。她能感觉到男人粗-大的硬-挺在她腿间跳跃,因着她清白的身子,可以想见未来一段时间的专宠。她心中没有任何屈辱的感觉,反而有些庆幸。父亲若是出事了,她的得宠还可让母亲与哥哥好过一点,让孟家不至于没落。等价交换,如此而已。

“朕的伤无碍,你什么时候能好?”恋恋不舍的在女人绯红诱人的唇瓣上啄吻,周武帝哑声问道。

“杜太医说再喝几帖药就能好。”孟桑榆偏头躲避,男人的唇落在了她嫩白的耳垂上。男人十分知机,用牙齿轻轻柔柔的碾磨那一粒耳珠,表情沉迷。

“再喝几帖药是多久?”擒住她的下颚,让她面对自己,周武帝锲而不舍的追问。

“大概七八天吧。”孟桑榆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眸,对上他眼中深沉难测的情感,忽然觉得有些心惊。

“七八天,朕的肩伤也该痊愈了,正好。”周武帝深吸口气,用力抱了抱怀里馨香迷人的娇-躯,好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放开。

“皇上该起床了,臣妾帮您更衣。”见他终于消停了,孟桑榆微不可见的吁了口气,从龙榻上飞快的爬起来。

“嗯。”男人低应着,嗓音听起来十分愉悦,见她衣襟有些微的褶皱,自发自觉的将之抚平,顺带在她脸颊印上一个亲吻。这情景多么像现代夫妻的相处模式,亲昵中透着平等,让孟桑榆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她失神的片刻,周武帝已浅笑着从她手里拿过衣衫,自己换上。孟桑榆眨了眨眼,连忙拧了一条帕子给他净脸净手。

“皇上,还要臣妾喂您吗?”走到热气腾腾的早膳前,孟桑榆迟疑的问。

“坐下吧,陪朕一块儿吃。”周武帝微笑,将她拉坐到自己身边,两人的位置挨得紧紧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这让他的心情更加愉悦。

“都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这几天你瘦了很多。”他一边给桑榆布菜,一边心疼的审视她略微消瘦的脸颊。

五个月没见,你怎么知道我最近瘦了?甜言蜜语果然都是渣男的天赋技能!孟桑榆心里腹诽,面上却不胜娇羞,对男人道了谢便专心用膳。打眼一看才发觉,桌上的每一样食物竟然都是她平日最爱吃的。

“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周武帝微笑,又给她夹了一块糕点,自己却没吃几口,一双幽深的眸子几乎黏在女人身上拔不下来。他太想念这种平淡又温馨的日子了。

孟桑榆已经找到了与抽风帝的相处模式,那就是‘他抽任他抽,清风拂山岗,他疯任他疯,明月照大江’,她只管做自己的事就好,不一会儿他自己会恢复正常。

果然,用完早膳,周武帝便开始批阅奏折。坐在御桌后的男人浓眉紧皱,表情专注,赫然就是一名勤勤恳恳的有为君主,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儿女情长。他回来不过三日,朝堂上已经爆出了好几件大事,一是甘肃提督谢正豪被暗杀,大周军队临阵换将,直攻蛮人皇廷;二是御林军、禁龙卫的统领和九门提督相继被贬,换上了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三是朝廷将要组建新的衙门,名唤锦衣卫,其职权跃居六部之上,由皇上直接统领,大大集中了皇权;四是沈太师负责主持的秋闱爆出了泄题的丑闻,此次秋闱成绩作废,待来年开春与春闱同时进行。

接连几个大动作下来,假皇帝之前昏聩无能、沉迷女-色的负面影响被清除的一干二净,朝臣们再次看见了以往那个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帝王。忠于皇家的大臣们额手称庆,浑水摸鱼,汲汲营营的佞臣则开始惶恐不安。

孟桑榆端坐在下首,思量着周武帝近来的几番动作,不得不承认,大周若是没有这个男人掌舵,必将陷入一片混乱。见男人专心理政,她站起身,屈膝告辞,“皇上忙于政务,臣妾就先告退了,还请皇上多顾着点身体,每隔半时辰休息一下。”

“桑榆别走,留下来陪朕。”已经习惯了与桑榆共处一室,周武帝这才发现此处是乾清宫,若自己忙于政务,桑榆无事可做会显得多么尴尬。

“你帮朕整理奏折吧。”见桑榆盈盈看来,眼里满是询问,他拍拍手边的一沓奏折说道。

“奏折哪里是臣妾能看的,臣妾不敢。”孟桑榆连忙推拒。政权差点被一个女人夺走,她就不相信这个男人半点心理阴影也没有。若她碰了这些折子,日后这人心情不好想起来,少不得又是一番猜忌。

周武帝怔楞了一瞬,立即明白了她的顾虑,扶额无奈的低笑。他的桑榆总是这样谨小慎微,走一步看百步。没错,他确实对女子干政有了忌讳,但这并不包括桑榆,他相信桑榆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罢了,那你就帮朕修剪这座盆栽吧。”不想让桑榆为难,他指了指案几上的一座小小盆栽。

“是。”孟桑榆应诺,拿起盆栽左右打量,忽然间就想起了以前与阿宝在一起的情景。他们一个修剪,一个拾掇,配合的多么默契,那是她进宫以来最充实快乐的日子。

周武帝眯眼,显然也被勾起了某些回忆。他立即拿走盆栽,低声道,“这盆栽等朕有空了陪你一起修剪吧。你……”他顿了顿,眼睛微亮,“你就帮朕缝个香囊吧,你上次可是应了朕。”

“可是臣妾没有工具啊。”孟桑榆摊手。她对男人抽风的行为已经免疫了。

“常喜,去碧霄宫把娘娘的针线盒拿来。”周武帝看向伫立在角落的常喜。

针线盒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孟桑榆手里,男人在盒中挑挑拣拣,没有选中一块儿合意的布料,又叫常喜去自己的私库寻了一匹明黄色锦缎。

“就用这匹布吧,做两个一模一样的,你一个朕一个。”男人用手比划着香囊的大小和形状,兴致勃勃的建议。

“皇上,”孟桑榆娇嗔,上挑的凤目勾的人心发慌,“这缎子是明黄色的,皇上是要害臣妾逾制吗?”这男人又来了,又想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怎么会?”周武帝嗓音沙哑,嘴里发苦。一国之后也是有资格用明黄色的,但是他说出来,桑榆会信吗?她太聪明了,正因为聪明过人,所以凡事都会往复杂的方面去想。他乍然之间转变的态度,说不定在她眼里就是不怀好意吧!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点一点慢慢的磨,一点一点让桑榆看清他的心意。

“是朕疏忽了,那就用这块深紫色的吧,做两个一样的。”将明黄色锦缎扔到一边,周武帝的笑容隐隐透着苦涩。

“好,香味也要一样吗?”孟桑榆满意了,微笑询问。

“一样,不要龙涎香,就要你平时最爱熏的花香。”强打起精神,周武帝摸了摸她笑意盈盈的脸庞。罢了,只要你在朕身边就好,朕有一辈子的时间打开你的心防。

“挨着朕坐吧,这样暖和。”他将女人拉到自己身边的空位。以往他都是直接窝在桑榆的怀里,早已习惯了彼此间零距离的相处,见桑榆坐的那样远还真有些不习惯。若不是怀里搂着个人不便于写字,他恨不能时时刻刻将桑榆抱着。

“会不会打搅皇上批折子?”臀部紧贴在男人强健的大腿边,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源源不断的传来,孟桑榆不自在的动了动。她发现抽风帝很喜欢粘着自己,像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

“不会。”男人微笑,俯身舔舔她粉嫩的唇瓣,这才开始批阅奏折。

孟桑榆对男人的突袭已经相当淡定了,优雅的抹去唇上的濡湿,低下头专心缝制香囊。大殿里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浓浓的温馨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

角落中的常喜偷眼打量专心致志的两人,心中暗暗忖道:皇上和德妃娘娘感情是真的好,这样子,跟民间的老夫老妻似地。

☆、相处2

孟桑榆这一世从小在大周长大,接受的是正统的贵女教育,缝一套衣服,做一个荷包自然不在话下。她熟练的穿针引线,荷包的雏形很快就出现了。人一旦专心起来总会忘记周遭的事物,更兼之她天性慵懒,不知不觉竟侧过身去,靠在了男人宽厚的肩膀上。男人不以为意,任由她靠着,只一心处理桌上的公务,温馨和谐的气氛在殿中蔓延。

忆起男人的肩伤,她心头一跳,立即坐直身子。

“桑榆怎么了?靠着不舒服吗?”周武帝放下折子看向她,伸出一只手臂将她的脑袋又揽了回去。他喜欢桑榆这样依靠着自己,与自己共享体温。他们如此契合,天生就应该在一起,否则,他也不会附身在阿宝身上,然后遇见桑榆。他坚信那是上天为他安排的宿命,是不可违抗的!

“别,压着您的伤口了!”孟桑榆双手撑在他胸膛上,掌心的肌肉很厚实,温度很灼热。

“伤口在这边。桑榆也有迷糊的时候啊。”爱宠的捏捏她挺翘的鼻头,周武帝低笑,浑厚性-感的嗓音足以让全大周的女人沉迷。

但这并不包括熟知男人本性的孟桑榆。她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轻戳几下,葱白的指尖泛着诱人的粉红,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斜睨过来,似嗔非嗔,似笑非笑,夺人心魂。

“臣妾也是关心则乱嘛~”她轻启贝齿,略略上扬的尾音打着转儿,挠的人心痒难耐。

周武帝心脏狂跳,一双漆黑的眼眸涌动着剧烈的情感。桑榆这是在诱-惑朕吗?他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将女人一把抱到腿上,噙住她粉嫩的双唇,用尽全力索取她口里甜蜜的汁-液。

女人嘤-咛一声,软软靠倒在他怀里,玉白的手臂主动圈住他的脖颈,小嘴微张,小舌钩缠,加深这火热的一吻。空旷了五个月的男人是很容易动情的,自制力不堪一击。想到周武帝以前的冰冷,再对比臀下坚-硬的昂-扬,孟桑榆微合的眼眸里满是讥讽的笑意。如此温柔的对待也不过为了她清白的身子罢了。

常喜对时不时擦枪走火的皇帝早已见怪不怪。睡了五个月,欲-望自然比较强烈。他挥舞佛尘,将殿内的宫人全都遣出去。

一吻毕,孟桑榆学着男人的动作轻轻柔柔的舔舐他的唇瓣,见男人眸子里满是宠溺之情,仿佛能将人溺毙,她娇声开口,“皇上,边关传回消息了吗?有没有找到父亲?”边关已经开战,军队再没有余力派人去寻找父亲,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男人了。

周武帝圈住她纤腰的手臂僵硬了一瞬,随即把头埋入她温热的脖颈,掩饰脸上苦涩至极的表情。原来是为了孟国公么?没有目的,没有诉求,他压根不能指望桑榆对他多付出哪怕一分的热情。这是一个多么现实的女人啊!但她如此现实是谁造成的?如果没有他的利用和算计,真正的孟桑榆是多么直爽可爱,那样的面貌从不会在他面前展现,因为她对他已经没有期待了!

紧紧咬住牙关,压抑着心脏一下比一下剧烈的抽通,周武帝好半晌才恍若无事的抬起头来,理顺女人耳边的鬓发,温柔的开口,“前几日找到了他们的战马,刚死没多久,他们弃马而去,应该走不远,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沼泽都冻结了,他们遇见危险的可能性很小。”

没有沼泽还有严寒,他不敢说得太多,怕增加桑榆的负担。

“可是这几天气温骤降,沼泽中不能生火,会引起爆炸,再不找到他们,他们恐怕挨不了几天了吧?”孟桑榆脸色惨白。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撑起整个孟家,要给哥哥找一条出路,要安抚好母亲……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巨大的压力令她不堪重负,但她却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

“桑榆不要担心,还有朕呢!朕一定会派人找到孟国公的。”周武帝心疼的捧起她冰凉的脸蛋,细细密密的亲吻,末了贴合在自己火热的胸膛上,大手一下一下拍抚她僵硬的脊背。

“如果,朕说的是如果。如果孟国公出事了,孟家还有你哥哥,他不是蠢人,虽然不是帅才,却是难得的将才。朕招他入锦衣卫历练几年,他足以撑起孟家门庭。过了这道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蕴含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胸膛宽阔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依靠。孟桑榆用脸颊摩挲着男人胸前光滑的布料,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感觉到了眷恋和安心。但是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这里是皇宫,眼前的男人是佳丽三千的皇帝。如果将生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心碎是唯一的下场。

迷蒙的凤目一点点恢复原来的清冷,她抬头笑的凄美,“谢谢皇上,臣妾只能依靠皇上了。”她不需要这个男人的真心,可她需要男人的宠爱!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吗?”周武帝叹息,用修长的食指描绘着她的五官,指尖在她微弯的唇角停顿,心脏隐隐抽痛。他十分清楚,这个凄美的微笑只不过是桑榆博取怜爱的面具,她真正的笑容要比这美一千倍一万倍,总能将他冷硬的心融化。

什么时候,你才能像对待阿宝那样对待朕?他将女人的小脑袋扣进胸膛,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发顶,不让她看见自己脸上的挫败和受伤。

“皇上,该喝药了。”估摸着这会儿两人应该亲热完了,常喜在殿外扬声提醒。

周武帝不动,圈住女人腰肢的手反而略微收紧。孟桑榆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推推他的胸膛柔声道,“臣妾喂皇上喝药吧。”

男人莞尔,放开她的腰肢,低声道,“不用。”,随即招手让常喜进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皇上,太后娘娘吩咐了,让您喝完药小憩一个时辰,莫再处理政务。”常喜尽职尽责的提醒。

“臣妾帮皇上更衣吧。”孟桑榆微不可见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回宫松快松快了,抽风帝真的很不好对付,动不动就揩油吃豆腐。相比起来,她宁愿这人像以前那样敷衍了事的对待自己。

“朕知道了。”周武帝挥退常喜,站起身牵着孟桑榆往寝殿走。撩开珠帘,遣退殿内的几名宫女,他摊开双臂,定定看向身前的女人。

孟桑榆在他火热的注视下镇定自若,一颗颗解开他胸前的盘扣,利落的抽掉腰带,褪下外衫。

“别回去了,陪朕睡一会儿吧。”男人将女人紧紧搂入怀中,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女人玉白的耳垂上,浓烈的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臣妾身子不干净,与皇上同榻而眠恐会让皇上沾了晦气,太后娘娘追究下来臣妾担当不起。再者,乾清殿哪里是嫔妃能够留宿的地方?臣妾不敢逾越。”孟桑榆嗓音娇柔,媚眼儿一勾,风情万种的斜睨男人,既坚辞了男人的要求,也不会惹对方不快。做宠妃也是个技术活儿,幸好她是熟练工!

周武帝眸色暗沉,狠狠在女人脸上啄吻一口,将她一脸的假笑打散,沉声道,“就一会儿,等朕睡着了你再离开。”他边说边解开女人的衣襟,剥掉她的外衣,动作十分利索。

等孟桑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男人打横抱起,扔进了软绵绵的床榻里,一双绣鞋已被男人褪下,正捏在手里把玩。

“朕记得朕以前叫暹逻国的工匠给你做过一双绣鞋,怎么不见你穿了?以后你要是有心仪的样式,朕还叫人给你做,嗯?”将绣鞋放到床边的脚踏上,他改去把玩女人不盈一握的玉足,并轻轻将她的罗袜褪去,吻她细嫩的脚心。还是阿宝时,桑榆也经常这样折腾他。

“哈哈,皇上不要!”男人硬硬的胡渣磨的脚心一阵阵发痒,孟桑榆腿一颤就想往旁边翻滚。这男人要不要这么频繁的抽风啊,她快hold不住了!

“呵~”看见女人泛红的脸颊和笑出几颗泪珠的眼角,完全不同于方才的真实面貌,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亲密无间的日子,周武帝也跟着低笑起来,搂着她滚入榻里,轻柔的允吸她的双唇。这个吻很绵长,很虔诚,用上了男人全部的耐心,当他放开女人时,瞥见她略微迷蒙的双眼,再次愉悦的笑了。

对付桑榆虽然不能太激进,可也不能太含蓄。

“皇上,快睡吧,臣妾等你睡着了再走。”实在拿抽风帝没有办法,孟桑榆戳戳他厚实的胸膛,催促道。

“好。”周武帝亲亲她的额头,翻身下来,将她搂入怀中压好被角。被熟悉的体温和香气萦绕,他的呼吸很快就平顺了。

孟桑榆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默默数了几百下,见男人表情恬淡,呼吸绵长,显然是睡得熟了,这才悄悄将他的手臂扒拉开,穿上外套,蹑手蹑脚的离开。

在她背后,男人猝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亮如寒星,哪里有半分迷蒙之态?见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他缓缓阖上眼睑,可表情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一双浓眉即便在梦中也皱的死紧。

☆、发现

遣走殷勤相送的常喜,孟桑榆带着碧水和银翠慢慢往碧霄宫的方向走。纷飞的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到处是耀目的白,显得那么干净,那么空寂,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发出扑簌簌的响声,让行走的动作多了许多趣味。

孟桑榆平静的面容稍微露了些轻松的痕迹,一脚一脚踏踏实实的行进。碧水和银翠也起了玩心,在后面踩着主子的脚印跟随。三人同行,远远看去只有一行足迹。徐行良久,眼看就要走出乾清宫的地界,几名路过的宫人伏在路边给德妃娘娘行礼。

“你……”孟桑榆轻松的表情瞬间褪去,在一名太监面前停步,手指微颤的朝他腰间指去,“这东西你跟哪儿来的?说!”她面上一片铁青。

那宫人正想将腰间的紫檀木佩饰藏起来,却还是让眼尖的德妃娘娘看了个正着,不由脸色煞白,在雪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娘娘饶命!这是奴才在花坛里捡的,娘娘的狗不是奴才杀的,奴才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很久了!”他十分后悔,不该看见这东西值钱就偷偷藏起来,虽然把上面的五个鎏金大字抠掉了,可没想到这是德妃娘娘亲手设计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碧水上前一步将他腰间的佩饰扯掉,定睛一看,上面的金粉虽然被磨没了,可还留下了几个凹痕,正是‘碧霄宫阿宝’五个大字。

“娘娘。”碧水将狗牌递进脸色苍白的主子手里,担忧的唤道。

“你在哪里发现他的?领本宫去!”孟桑榆用力将腰牌拽进手里,沉声命令道。

那太监不敢隐瞒,连忙爬起来将她们带到一处紧靠宫墙的花坛边,扑进花坛里就是一阵翻找。孟桑榆冷眼看着,苍白的面容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厚厚的雪层被尽数扒开,原本躺着小狗尸体的地方却空无一物,那太监有些绝望,再次跪到孟桑榆脚边磕起头来,“娘娘,您相信奴才吧,奴才真的找到过那小狗的尸体。看见那牌子就知道他是您的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动手啊!”

死在乾清宫,除了沈慧茹身边的人,谁还敢动手?孟桑榆心里一清二楚,脸上却一片木然,瞥见草丛里露出的一小截皮带,心尖抽痛了一下。她认出来了,那是给阿宝系狗牌用的,刻意鞣制过多次的小牛皮,戴上去轻软又舒适。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色沉沉的看向脚边的太监,冷声道,“这东西岂是你配拿的?既知道他是本宫的狗,为何不前来禀报本宫?”

那太监心中极为惶恐,丝毫找不出话辩解,只能更加用力的磕头。早知如此,他就不该起了那贪念。

“自己掌嘴五十!”孟桑榆咬牙开口,见那太监如蒙大赦,啪啪拍打起来,她忽然觉得十分疲惫,摆摆手带着银翠和碧水离开。

回到碧霄宫,脱掉沾满雪花的大氅,她怔怔走到寝殿,毫无预警就软倒了下来,将案几上的一套瓷器碰翻在地。

银翠和碧水见情况不对立即伸手去接,将她扶到窗边的软榻上躺下。去端热水的冯嬷嬷听见响动吓了一跳,立即跑进来查看,看见胸膛剧烈起伏,额头直冒冷汗的主子,凄惶的惊叫起来,“娘娘,您怎么了?碧水,快,快去找太医!”

碧水答应一声,飞也似的朝太医院跑去。

“嬷嬷我没事!”孟桑榆咬牙开口,用力按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想要靠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头脑一阵阵发晕。她知道,这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应激性急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跟身体没有关系。

听闻阿宝的死讯,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阿宝还活得好好的。也因为这一点让她联想到了失踪的父亲。思及父亲有可能和阿宝一样,已经失去温度的身体正孤零零的躺在野地里,没人发现,没人收敛,一点点腐化融入泥底,她就觉得心痛如绞。

心脏又剧烈抽搐一下,她张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能倒下,母亲和哥哥还需要自己,孟家还需要自己!

“杜太医,您快看看!娘娘她这是怎么了?”碧水带着杜太医匆匆赶来。

看见发尾湿透,面无人色,胸口剧烈起伏的德妃娘娘,杜太医吓了一跳,直接省了行礼,奔到榻边给她把脉,看见她手心里紧紧拽着的木牌,花了老大力气才抠出来放到一边。

“娘娘这是受了太大刺激导致的心悸。得赶紧让她喝下凝神静心的汤药,否则心脏会出问题。”杜太医简单解说一句,快速写下一张方子交给侍从去抓药,然后掏出银针在她的晴明穴,太阳穴,印堂穴各处扎针。

头脑的眩晕迅速得到缓解,呼吸也平顺下来,孟桑榆转头,艰难的开口,“多谢杜太医了。”

“这是微臣的本分。娘娘不要开口说话,喝下药睡一觉就好,切莫胡思乱想。”杜太医一边轻轻转动银针一边温声交待。

汤药以最快的速度奉到德妃娘娘床前,杜太医起针,见娘娘喝下药症状舒缓,这才行礼告退。

“娘娘,您怎么了?”冯嬷嬷扶着孟桑榆在床上躺下,给她掖好被角,轻声问道。

“阿宝死了。”孟桑榆双眼紧闭,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都这么多天了,恐怕父亲也凶多吉少!嬷嬷,我先睡一觉,下午还要给皇上侍疾,给太后娘娘请安,你记得一定要叫醒我!”她这时候不能倒下,更不能有片刻松懈,父亲出事了,她就得挑起孟家的大梁,太后和皇上是她最大的依仗,她不能怠慢。

“娘娘您都这样了还侍什么疾?奴婢给您去乾清宫说一声!”冯嬷嬷坚定的摇头。

“嬷嬷,孟家现在就靠我了,侍疾正是我表现的机会。这个宠,我一定要争!皇上早上还说要将哥哥招进锦衣卫历练,这是孟家的机会,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孟桑榆用力拽住冯嬷嬷的手腕,见她含泪点头才疲惫的闭上双眼。

待她呼吸平顺了,冯嬷嬷心疼的抚抚她眼下的黑青,站起身来对银翠低声吩咐,“去乾清宫给娘娘告个假吧,老奴就自作主张一回,娘娘醒来若问罪都由老奴担着。”

银翠毫不迟疑的应诺,冒着大雪往乾清宫去了。

常喜已经知道了方才的一切,那捡走阿宝狗牌的太监已经被他处理了。阿宝的尸骨在皇上回宫那天就被统领收敛起来带给高僧超渡去了。虽然不知道统领和皇上为何会对一只狗的尸体那么看重,但见皇上与德妃娘娘的相处模式后他悟了——皇上这是爱屋及乌啊!

如今德妃娘娘因为阿宝的死而病倒,皇上不知该如何担心。辞过银翠,常喜走进寝殿,看见皇上黑青的眼眶和肩上的伤,又悄悄退了出去。还是等皇上醒来再禀报吧,让皇上多休息一会儿。

三刻钟后,宸妃估摸着皇上午睡该醒了,德妃也还未赶来侍疾,拎着一个食盒,冒着大雪婀婀娜娜走到乾清宫前求见。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整,她已经从绝望中走了出来,寻求出路。而今,她最不能失去的就是皇上的宠爱,没有孩子没关系,孩子活不长也无所谓,只要有了皇上的宠爱,她可以找宫女或低位嫔妃给自己生孩子,然后求皇上让她抱养,跟自己生的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对自己的敌人太过了解,宸妃才不得不加快行动。她知道,再过不久,大家都会跟她想到一块儿去。

“皇上还睡着,娘娘不妨到偏殿稍等。”没有皇上口谕,常喜不知该如何处理宸妃,只好等皇上睡醒再说。

宸妃笑着答应,走进偏殿,将食盒放到火盆边保温。她身旁站立着一名容貌秀丽,身段傲人的宫女,正粉颈低垂,满面娇羞。

“待会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么?”宸妃摆弄着指尖精致奢华的甲套,慢条斯理的问。

“娘娘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娘娘失望。”那宫女屈膝,清脆的嗓音中透着娇羞。宸妃明明育有皇子,在皇上跟前也颇为得宠,却还要找人帮她固宠,宫女虽然心生疑虑,却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知道就好,若你怀上了,本宫绝不会亏待你。”宸妃斜睨那宫女,抿唇一笑。

宫女立即弯腰,再次表达自己的忠心。

乾清殿里,周武帝准时睁开双眼,朝殿内四顾。没有看见桑榆的身影,只余枕边的一缕残香,他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皇上,您醒了,奴才给您更衣。”常喜撩开珠帘,走到他床边轻声道。

“不用了,”周武帝摆手,双眼微合,半坐在榻上,“朕等桑榆来了再起。”

“娘娘下午不能来了,方才银翠给奴才告了假,因您还在睡,所以就没告诉您。”常喜躬身回话。

周武帝眉头一皱,沉声开口,“为何不能来?发生什么事了?”

常喜大致将‘发现狗牌,德妃娘娘受刺激病倒’的事讲了一遍,见皇上脸色越来越黑,连忙又补充道,“杜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娘娘只需好生休息,不要多想,病即刻就好。”

“给朕更衣,朕过去看看。”掀开锦被,周武帝疾步下床,自己拿起常服快速往身上套。常喜连忙跟过去帮忙。

片刻后,常喜一边吩咐殿外的宫人准备御撵摆驾碧霄宫,一边拿来大氅给皇上披上。

听见常喜的高声命令,宸妃立即从偏殿走出来,快步迎到门前。这么大的雪,皇上还带着伤,为什么要去碧霄宫?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看见迎面而来,龙行虎步的俊美男人,宸妃和身边的宫女齐齐红了脸,风情万种的走上前行礼。

周武帝眉头紧皱,大步而行,没有多看两人一眼,手一拂就将膝盖微弯的宸妃推到一旁,坐上御撵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中。

那宫女一手拎着食盒,一手去扶几欲摔倒的宸妃,手忙脚乱之下竟将食盒打翻,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竟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视自己如无物般走过去,难道这段日子的恩爱缠-绵都是假的吗?宸妃脸色青青白白不停变幻,看见泼洒了一地的汤水,狠狠扇了那宫女一巴掌,拂袖而去。

“来人,给本宫查查,德妃出什么事了?”回到自己的昭纯宫,宸妃越想越不甘,唤来心腹宫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