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越来越客气,越来越殷勤,因不信世上有人会比自己更宽和温润情意古怪半晌,范翕和玉纤阿均感到一丝压力,因有些温柔不过对方。此时两人已经站起,范翕看到她腰间垂绦有些乱,抢得一机会,要为她理好。
范翕想:此举同时可以碰到她的腰。
玉纤阿嗔怪他一眼,没拒绝。范翕立于她对面,俯身要拥玉纤阿入怀时,舍外门突然一开,有人进来走路步声一来,玉纤阿俯身一挨,从公子腰旁钻了过去,故作无事地撩发而立。
范翕扑了个空,且趔趄了一下。
玉纤阿低头,作出乖顺侍女模样,余光看到是公子的仆从泉安进来。
泉安不知舍中为何气氛怪异,只急声道:“公子,奚礼殿下要进来了。”
范翕敛下心神,吩咐泉安带玉纤阿从后侧门出去。只是泉安经过公子身边时,范翕冷不丁抬手,在仆从的肩上重重拍了一下,拍得泉安踉跄两步。泉安抬头看去,范翕温和笑:“你肩上有灰,我好心帮你拍去。吓到你了?”
泉安委屈:他知道他一定是哪里得罪公子了,但他不知道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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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玉纤阿与宫女们混在一处玩耍,时间倒也过得快。宫女们玩得累时,说起上午九公主所扮的“百花仙”,一时都有些羡慕——
“衣裳真好看。”
“说的词虽然听不懂,但也好听。”
“巫祝拉着公主跳舞时,公主动作也好看。”
这样说着,宫女们便凭着记忆模仿起公主所扮“百花仙”的动作。“花朝节”是女儿们心中的重要节日,人人想做“百花仙”,公主不在的时候,她们便都学着公主的礼数,过一把瘾。
众女围在凉亭旁侧的花.径上,一女去模仿,其余女笑嘻嘻后,也竞相模仿。玉纤阿笑盈盈地坐在草地间,看她们嬉闹,并不动作。众女们玩了一遍,发现只有玉纤阿没有起身,便纷纷让她起来。
隔着一道溪水,玉纤阿看到溪水对面的公子们转过水台,水台半圆,他们总要转到此方向来。她目中闪烁,百般推拒,推拒不得后,便无奈起身。
玉纤阿闭了闭眼,回忆着“百花仙”的风采。
她容貌温婉,气质出尘,不类凡人。当她再睁眼时,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大袖甩开,口中念道:“天地四方,春气奋发。九侯淑女,多迅众些。”
众女惊愣,她们不知玉女念的什么,但隐约听着和公主带领她们一道祷祝时念的词一样。
玉纤阿高雅而美丽,她在花.径间迈着步,念着向天祭祀时的词。这些词,她学了好久,因心中羡慕好久。虽用不上但此时能用上。众女被玉纤阿的架势唬住,直觉她就是那下凡的花神一般。玉纤阿伸手向外一探,便有女送上芦苇枝,作“琼枝玉露”用。
从远而近,公子们跟随世子奚礼和公子范翕,商讨着政务。忽听到女郎的吟哦声,不觉一怔,向那方向走去。
玉纤阿手持芦苇,向周围扬起。她目中噙笑,柔婉中带几分调皮:“吉日辰良,听吾祷天——”
众女笑嘻嘻应:“喏!”
玉纤阿手中芦苇点向一女:“赠尔侍君有闲。”
被她点的宫女正是一位公子殿中侍女,闻言惊住,没想到玉女会记住自己。她且惊且笑,屈身行一礼应下:“谢仙子赐福。”
众女笑作一团。
玉纤阿也微微笑,她迈着清步,帛带飞扬,长发垂云。手中芦苇再挥开——
“赠尔千金裘。”
“赠尔美玉堂。”
众女跟随她,见玉纤阿走到花.径尽头,转身时,她手中芦苇玩笑一样地点向拐弯处。长袖纵横,佩玉琳琅。柳暗花明再一路,众女看玉纤阿手中递出的芦苇,直直指向一人鼻间——
“赠尔白首约!”
那郎君赫然立于小径分岔处,长身如松,山水之迢,点漆眼眸低垂,若有火星光溅起。他面如玉,鼻梁高挺唇角紧抿,眸子幽亮而邃,目不转睛地看着指向自己的芦苇。
乃是公子范翕。
范翕身后,奚礼等众公子,全部旁观,看玉纤阿手中芦苇直指范翕。伴着一声女郎清婉的“赠尔白首约”,清风徐徐,拂动二人长带衣衫。
世间百态,意外巧合,冥冥中自有天意。赠尔白首约,相爱永不移。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爱情这杯酒,谁喝谁知道(* ̄︶ ̄)
ps:这章诗词是根据楚辞里改的不是我自己写的
这个芒果不太甜扔了1个地雷
☆、第 25 章
宫女们在后,公子们在前,着粉红色衫子的玉纤阿长眉连娟,唇齿流丽。风拂起她腰间裙边的黑色宽带,其上所饰的连珠纹几要在风中飞起。而她下巴微扬,眸子清而黑,手中芦苇直直指向面前公子。
公子面容不染尘埃,他长睫覆眼,低着眼,眼中倒映对面小女子。芦苇影子连着光,照在他如刀如悬的鼻弓上。如同水墨氤氲开,暗的亮的都浮出水面,流光潋滟,范翕眼睑轻轻上掀,那勾魂摄魄般的光影向对面直射而去。
玉纤阿身后的宫女们刹那间都被看得红了脸。
玉纤阿一怔,神色也略微慌乱,向后收起自己直指公子翕的芦苇。
范翕身畔的公子们呆呆看向对面那宫女,似没想到他们的父王如此好.色,宫中竟然还能留下这般美人没有被祸害。而吴世子反应过来,心中涌起极大的不适感。他沉着脸盯向对面玉纤阿,喝道:“放肆!”
玉纤阿淡然,她在奚礼这里,经常听到的就是“放肆”“大胆”之类的词。
玉纤阿本就是要奇货可居。她目的达成,奚礼殿下一喝,她直接便要行礼退下。范翕却和奚礼不一样。一样的冒犯,奚礼大怒,范翕却向前一步,躬身伏腰,长袖垂地。他含笑向女郎行了一礼:“多谢仙娥赐福。”
范翕含笑:“我若寻得心爱人与我定下白首约,他日定亲自来谢女郎。”
他这般一说,温温柔柔,对面的玉纤阿面凝新荔,与他面对面地俯下身行礼。
奚礼却皱了眉,看一眼范翕:范飞卿这是何意?为何说要再和人许下白首约,他不是早就许过了么?
奚礼在范翕代周天子巡游天下前便打听过,范翕那位未婚妻家里,位高权重,在洛地赫赫有名。当时奚礼还感慨范翕在公子中不甚显眼,倒是给自己寻了门不错的亲事,可极大提升他的地位。也许范翕日后的封王,都要托他那位未婚妻娘家的福
怎如今听范翕的意思,倒像是不愿意承认那门婚事?唔,范翕十五岁时就定下亲事,到今范翕已十八,他也不提婚娶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奚礼到底只是和范翕相识一场,说是朋友,他们也没有熟到对对方的事了如指掌的地步。眼下听出不对,奚礼若有所思,便没有开口打断范翕。
而范翕喊住欲退下的宫女们,他深情缱绻的眉眼盯着为首的玉纤阿,笑道:“可是吾等扫了女郎们的兴致?今日是‘花朝节’,我方是客,尔等才是主。何不将方才祭祀演绎完毕?”
宫女们不知所措,偷偷看对面的公子们。公子们却只盯着她们中那最漂亮的玉女出神,而最不为美色动摇的世子奚礼,又在沉思什么,也不开口。宫女们茫然时,见玉纤阿胆大,她上前向公子们行了一礼后,就持着芦苇,将方才的赐福仪式继续主持了下去。
宫女们也都惶惶地配合着她。
范翕立于对面,目光盯着玉纤阿。
玉纤阿将礼做完,念了最后礼毕时的词:“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她声音清婉如泉水,这样复杂的诗赋念来,也不磕绊。将祭祀仪式做完,宫女们向这些公子们行礼告退,范翕不开口,奚礼也不开口,心有遗憾的公子们便眼睁睁看着这些宫女们踏溪而去。
年轻貌美的宫女们在水边行走,衣连娟,发如墨,身形与春日的杏花桃花玉兰叠在一处,青春靓丽。
拥在人群中的玉纤阿微住步回首,向这边看来一眼。
长带飞袖,碰触到范翕的目光,她浅浅一笑,嫣然若花堆簇雪,灼灼无比。得周边人推搡,玉纤阿转了头,再未回头看来。但那桃花般鲜妍好看的容色,如花落水池,妍丽动人,岸边公子们的心,全都微微麻了——
明明非艳丽相貌,明明柔婉无比,却这般让人一见难忘。
岸边公子间,气氛有些古怪。奚礼转头看向范翕,似斟酌了良久,他试探道:“你与玉女相熟?”
身边公子们伸长了耳朵:那位美人名唤“玉女”么?果然人如其名,琅琅似玉美。
范翕只温和笑了笑:“不甚相熟。”
奚礼不信,沉冷的眼盯着他。范翕天真道:“我也不知为何有这般奇遇,她手中芦苇为何正正指向我。许是天地缘分,命运使然吧。”
奚礼一滞,心头思绪略微扭曲。
而公子们纷纷:“”
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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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女在公子们中留下印象,但碍于奚礼和范翕的缘故,公子们回去只让人打听此女是谁,并不敢公然接触。他们看出奚礼和范翕的面和心不和,想也许玉女是契机,公子们自然不敢妄动。但此事显然没有结束。
次日朝事后廷议,范翕本来到吴宫后就没怎么见过吴王,这一次吴王却大驾光临,来听他们的廷议。众人为吴王让位,吴王坐在主座上听奚礼和范翕双方讨论政务,商讨大致后,他们向吴王请教。吴王淡淡点头,称世子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奚礼应下,让人去定下章程,心里却奇怪。他父王现在几乎不上朝,今日来一次,看样子也不似寻他的错。那吴王这是为何?
等到他们政事谈完,吴王寒暄两句,终于说起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寡人听闻,昨日‘花朝节’时,你们曾见过一仙娥般的宫女?据说比寡人后宫中的夫人们都要美。寡人却不信,特意来问问。”
吴王感兴趣道:“不知是何美人?惹得寡人的儿子们齐齐发愣,见之难忘?”
奚礼一愣,道:“昨日琐事多,儿臣倒不记得有这样女子。不知是谁在父王耳边多舌,许是传错了。”
他冷冽的眼,向身后公子中剜了一下,公子们一抖,也连忙说自己也不知什么美人。
吴王却不那么好糊弄,他手支下颌,慢悠悠道:“寡人还听闻,此女叫什么玉女纤阿。”
奚礼再次否道:“恐父王听错了。不是掌月者‘纤阿’,而是天上仙人那个‘仙娥’。宫女们昨日玩笑,在‘白鹭台’芦苇荡旁模仿妍儿做‘百花仙’祭祀礼。每个宫女都站出来扮‘百花仙’,自称‘仙娥’。至于什么玉女,也不外乎是自己脸上贴金,自比为‘玉’。宫女们难得有节日玩耍,吾等自然不加干涉,随她们玩闹。不想惹了父王误会,实在该罚。”
吴王沉默下来,盯着自己这个儿子。
奚礼冷漠少言。
他难得见奚礼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吴王不好不给奚礼面子。淡淡撩起眼皮,吴王问起旁边范翕:“听闻公子翕昨日与我儿在一处,难道当真不曾有什么美人压过寡人宫中夫人?是寡人听错了?”
听吴王问话范翕,奚礼心中紧张,暗自捏了把汗:范翕!
他心知范翕温和良善,恐范翕说出实情,将玉纤阿推入他父王后宫奚礼看向范翕,目锐如鹰隼,面容紧绷,希望范翕能看出自己的暗示。
范翕本坐在仅次于吴王的座上,吴王和奚礼一来一往,他都不动声色。现在吴王问话,范翕眉心轻轻一动,意识到吴王对玉纤阿产生了兴趣。不知当初玉纤阿是如何摆脱了入吴后宫的命运,但昨日玉纤阿的风采显然被人传到了吴王耳中范翕看一眼,吴王不过四十多,却眼皮耷拉、皮肤松弛,因常年纵.欲,已有老态,看着年近六十。
这样的老匹夫,也配肖想他的玉女?
范翕缓缓起身,大袖拂动,向殿上高座拱手。
他和颜悦色道:“翕倒不记得什么玉女月女,不过大王与世子说起此事,我想起一笑话。吾到吴宫,见吴宫宫女着粉色裙衫,衣领、袖口皆有黑缘宽带,上饰红色连珠纹。说来好笑,吾记得周王宫中,宫人们也是这般穿着。想来莫非是吴地宫人仿周王宫风俗,竞相自作主张?”
他含笑:“这真是有趣极了。”
殿上却无人随他笑一声,群臣面面相觑,吴王也失去了问什么美人的兴致。因范翕虽然言笑晏晏,却直指他们规格违了制——吴国不过是周王朝的分封属国,吴王不过是一诸侯王,何以吴宫规格与周王宫那般相似?
往大里说,这是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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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议结束,众臣出殿。范翕在前方缓行,奚礼从后追上。沉默了一瞬,奚礼拱手道:“无论如何,仍多谢你未说出玉女。”
范翕心里冷笑。想我的女人,凭什么要你来谢?
他面上惊讶道:“殿下以为我方才在殿上说的那些话,是开玩笑么?”
奚礼一怔。
范翕望他,明明在笑,奚礼却从他笑中捕捉到一寸诡异的阴冷凉薄感。范翕倾身,与他近乎贴耳,轻声:“吴国违制,此谋逆大罪。你若不想祸及整国民众,便要与我好好相商了。”
丹墀前风云涌动,气氛凝滞僵冷。
奚礼冷目抬起,与面前玉冠帛带的俊朗公子面面相对。奚礼缓缓道:“范飞卿,或许我从未认识到你的真面目。你是威胁我么?难道你要借此机会,大开杀戒?”
“或者,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第 26 章
奚礼盯着范翕,见霞光熹微,拂对面公子半张俊颊。得他如此不客气的话,那博衣裹带、修身长立的公子翕也只是落寞般地微微蹙眉,透着一股自怜自伤感——似烦恼奚礼怎么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
奚礼怔了怔,他一向知道,范翕面容秀气漂亮,是那类极为讨女子喜欢的好看,与他这样英武肃然却让女子惧怕的相貌完全不同。自范翕来吴宫,不知多少宫女主动凑上去。昨日就连玉女都
奚礼思维飘飞时,听范翕浅浅一笑:“殿下误会我了。我的意思当真是与殿下商议吴国违制一事如何处理,你是我多年好友,我也不想你出事。我不过是想提前告知殿下,好让你我就此事商议个章程出来。”
“此事如今只控制在我知的范围内,倒还好解决。若是传到周都洛地,那才是最糟的。”
范翕说话又这么温温和和,一时让奚礼觉得迷惑。奚礼多看了范翕两眼,疑心自己是不是猜错了范翕,是不是将范翕想得太狠了些。若是泉安在。便知奚礼想多了。范翕只是习惯性地滴水不漏而已。
奚礼沉吟下,道:“你说如何商议?”
范翕道:“殿下今晚戌时三刻来寻我,可好?”
奚礼眼皮轻微跳了两下:今晚,他本是排查好了时间,要特意去寻玉女说清楚。他不满玉女昨日在众公子面前的表现,也不喜玉女和范翕的那番一唱一和。因为吴王不理政事,奚礼平日政务繁忙,他是难得才能抽出这段时间范翕却要与他相约。
范翕观察奚礼的神情,温声:“怎么,殿下已有安排?”
奚礼抹了下脸,心中叹口气,想算了:女人哪有政务重要。改日想起来再教训玉女好了。
奚礼道:“无事。”
和奚礼分开后,回到宫舍听泉安说起自己的门客曾先生病了,范翕连脸都不及擦,便又驱车出宫,去曾先生下榻的院舍拜访探病。曾先生舍中本已有两三个武臣在探病,听闻公子驱车来探,众人一震,感动非常。曾先生连鞋履都来不及穿,便慌忙出舍相迎。
曾先生得了风寒,说话喘气如烧火,沙哑却激动:“听闻公子与吴世子廷议,奔波劳累。老夫这点小病,怎敢劳公子亲自探望。”
几个武臣跟着,看公子翕将曾先生一路扶至榻上躺下,接过小童递来的药碗。范翕为曾先生喂药,并道:“先生如我再生父母,出洛后对我一路照应,翕感激涕零,愧无以为报。如今只是探病,先生折煞我了。”
曾先生忙道:“公子不可再说什么‘再生父母’之类的话。公子的父亲是当今天子,老臣怎敢和天子相提并论?”
范翕微微一笑,不说话了。
主公臣子这样谦和来去,不管曾先生口上如何说,心里对范翕的行为都熨帖十分。喝了药,喘得不那么厉害了,曾先生才问起公子翕今日在廷议上发生何事。范翕如实相告,曾先生未说话,两个武臣之一先愕了:“公子怎么将吴国违制的事说与他们了?不是说等我们整理好全部证据再说么?如今证据不足,公子就露了把柄,那便扳不倒吴国了。”
范翕叹:“若是他们就此改了,便是我此行的善举了。”
两个武臣还是禁不住想说话,但看眼曾先生对他们使眼色,便闭嘴了。范翕和他们又寒暄了半个时辰,才登车离开。公子走后,两个武臣迫不及待地发表不满:“公子就是太心急了,那刺客还被奚礼关着,公子着急地跟奚礼说抓到他们把柄,不怕奚礼联想?”
更关键的是,如果吴国半途警醒,他们忙了大半天的功劳,不就得折半么?
曾先生摇头:“你们呀,还是不懂。公子从来就不想和吴国动武,他说了那么多遍,你们欺他脾性好,就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中?亏当日你们刺探吴宫,被郎中令差点捉到,还是公子救了你们。”
武臣红了脸,听曾先生说:“公子从头到尾,都只是想吴国警醒,大体上不出错,他便可以离开吴国了。吴世子终归是公子多年好友,公子不愿和世子生分,自然是能帮衬便帮衬了。”
武臣说我们都明白,但是:“公子还是太柔了。”
曾先生若有所思叹:“这样的公子,总比杀伐果断的主公更让人放心。若是公子在吴国对世子斩草除根,根本不顾念旧日情意,我等才是要怕了公子。”
文臣武臣们照范翕希望的那样,为范翕补充好了他想营造出的美好形象。至于范翕真正的想法,不过是吴国乱不乱和他有什么关系,只要在他巡天下的时候不出错就行了甚至,范翕带着一抹恶意,还更希望这天下的诸侯国出些乱子。
给他的父王,当今天下君主,周天子找些麻烦,那才好看。
范翕坐车回了宫,中途车马怀了,他体恤车夫,半道下车,一路走回宫舍。离所住宫苑稍有段距离,一直沉默跟随在他身后的侍卫成渝突然上前,向范翕说了几句话。范翕侧头,含笑的目光顺着侍卫所指,看到旧宫丛木后,姜女本想匆匆走开,不妨被范翕捉了现成。
姜女吓得两股战战,但除了姜女自己,跟随公子回宫的一行人,都不理解姜女在怕什么:公子可是有名的好脾气,不发火,姜女至于吓成这样么?
待范翕回了宫舍,洗漱换衣用膳后,才无意般的,让泉安将姜女唤来。姜女有苦难言,她现在在外人眼中,是公子养在身边的侍女,恐时不时还可伺候公子床笫之事。但只有她自己懂,在公子翕的宫苑中,她简直被当犯人一样看押着,根本近不了公子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