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江一看下华莱士,螣柏在一边伸过手,轻轻拍下他的手背。

“华莱士,在你们拒绝与我合作之后,我深深的检讨过。因现实不可逆转的原因,我的一些行为伤害到你们,我曾最宝贵的学生。对此,我向你们道歉,不管你们接受不接受。抱歉只是个单词,说出来很容易,却并不能泯灭仇恨。”伯内特还是点燃了烟斗,每当他想说成堆的说话,谈性大发的时候,他就必须嗅着烟味说话。

喷出一口烟,伯内特感叹到:“没有清白的政治,没有的!如果你是我,华莱士,你也必须为这些你不喜欢做的事情做出取舍。你冲动,是个理想主义者。可实现理想最基本的条件,却是,在最正确的时候,选择最适合自己发展的道路。

我从不把运气估算到政治生命当中,政治不经输,一旦倒下。翻盘的机遇并不多…我不代表自己,成千上万的人等着我想办法给他们开饭呢。而你…华莱士,你犯了政客最大的错误!你去赌命运,不但你自己参与赌博,他还带着全部的幕僚团去参与。你好运,遇到了邵先生,可是…我不后悔,一点也不。我又回到了麦德斯,回到了这个我一直牵挂的地方…虽然,这是借了你的一些劣势,可…我不借,别人也会这样做的。”

螣柏拿出香烟,递给邵江一,他帮他点燃。看他吸烟,眼睛始终没看向正在大说特说的伯内特先生。他的态度很悠闲,仿若自己的前老师不存在一般。

“华莱士,我会补偿你,我会给予,比你外公与父亲所谓的那些可见到的实际补偿资产,给予的更加有价值。坦白的说,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也许这一点,正是你们拒绝我的理由。可是,你们清楚我的政治理念,我不喜欢你们从自己的前祖国带走我的国民,改变他们的根骨,改变他们的民族。我不能允许你们将一个新国家的实验,进行到我的祖国,我的民族,我的麦德斯身上。

当然,我会关照你们的,我会联络我世界各地的好友,还会利用手里所有的关系,为你争取下一届联合大会的最多选票,只要有了真正的政治地位,洛卡斯能成为独立的国度,你会发现,利益!巨大的共同的利益,你得到的利益,远比你损失的多得多…”

“恕我在不恰当的场合,插一句不恰当的话,先生…我代表华莱士拒绝您!其他的就不要说了,这些话,对于我们毫无用处。”螣柏突然插话。

伯内特没想到是螣柏插话,他有些惊讶,记忆中这个孩子非常腼腆,成长后的他因为出身影响根骨,胆气一直不是很壮。现在,他毫不客气的在那里反对自己,脸上的神情更是全无半点畏惧。

“抱歉,我没听清楚,螣柏?”他盯着他的眼睛说。

螣柏终于被现实逼迫的开始大篇,大篇的说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说话是个大工程。

“您说的都没错。作为大道理,都没错。我们的的确确的迫切的需要一个适当的政治地位发展洛卡斯。移民也好,建立新国度也好,新大陆新生公司只是一个大型的公司,它能为我们提供的利益已经不存在,它已经开始依赖我们。

在这个时候,我们抛弃更多的政治优惠条件回到麦德斯,我们的观点始终最一致的地方就是,给予麦德斯最大的利益。这里是我们的祖国,现在,将来都是。至于拒绝您,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我们有我们的考量…老师,您就别打着国家,民族的牌欺凌我们这些政治新生儿了…”螣柏看下邵江一,又看下一脸微笑的华莱士。他慢慢伸出手,抓住那两人的胳膊拉在一起,正色对伯内特说:“我们回到麦德斯,从开始就知道利益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没商量过,但是我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们回到这里,必然会为麦德斯做一些什么。您能给予的,您所指责的,那只是你认为的。还有就是,请不要把‘我的’这个词汇安置在国家这个大词汇前面,麦德斯从来不是您的,你只是一个过客,我也是,您在管理,治理一个国家上比任何人都适合…最起码,现在你是最好的。

今天,您带着上位者的荣光,毗邻我们的寒舍,您说着大道理,依旧觉得我们是当年懵懂的顽童,您来到此处,以一种对待顽童的方式对待我们。觉得我们依旧活在一个,越是高压,越是反抗的年纪,那您就错了…我们…没您想的那么天真…而你…”

螣柏突然闭了嘴,失去了说话的欲望,他对华莱士说:“你补充,我有些词穷。”

华莱士呵呵笑着,扭头看着有些愤怒的伯内特先生说:“他的意思是,如果听从您的建议,依赖您的关系以及影响达到目的,我们将永远无法摆脱您。您将您的触手,伸延进我们年轻的集团,从中心瓦解,实现控制,您最善于做这样的事情。

很抱歉亲爱的老师,那种年轻的充满激情的革命情绪…我没有,螣柏没有,一…呵…他更不会有。我们中间有一条沟壑…您永远不明白的沟壑。您得到太多,所以您能从众多的拥有当中,做出实现最大利益的取舍。而我们…我们拥有的只是互相的唯一,爱情,亲情,友情,这些感情,浅薄直接,每一份都只有一个,我们损失不起。

我从不赌博,也许您不相信。我输了人生最珍贵的爱之后,我就戒赌了。我来麦德斯,其实并不如你们所想的那样,想得到什么最大利益。就如候鸟…离开一冬,我们总得回来温暖一下。

开发冰掩计划的谈判代表,可以是宾克斯,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很抱歉,老师,就您不成。你是个大麻烦,定时炸弹,简单的事务只要经历你手。你会埋下无数的有利于你的隐患。您在麦德斯所作所为,我无法指责,您的确做得很好。但是在私人感情上,您算计过我们所有的人。我没那么伟大,只是为了利益就可以轻易原谅一个曾将我推入深渊的人。您一再提及祖国,可是,您却令我们失去祖国。您觉得这是一种驱使我们迅速成长的方式。可是…先生,如果我对夏洛特这么做呢?您也允许吗?”

“他当然允许,那是他最拿手的。”邵江一高声插了一句嘴,接着主动冲着华莱士微笑。好吧,即使他无能冲动,他还是愿意信任他。

“不要激怒我华莱士,这没有好处,我已经退到了底线最后。”伯内特先生终于不慈祥了,他站起来,带着牙齿里呼出来的冷气说到。

“先生,我们还是老话。除了您的伯内特集团,谁都可以接手合作谈判。”华莱士也站了起来。

“呵,没什么的,我赞赏你们的坚持,今天…我很高兴。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见面,那时候…我还会有一套令诸位‘惊喜’的方案。你们会满意的。”

伯内特先生与房间的每个人握手,接着仿若一切纠纷都没发生一般的,保持着他被大众所熟悉的微笑离开。这一次,邵江一没有出去,他站在屋子的窗台边,看着那个背影直至他消失。

第63章 六十四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读者大大们~好久不见了,在这里,某先代牛嫂谢过一直以来关心和关注牛嫂的各位!谢谢大家!

前段时间,因为健康上的一点问题,牛嫂住院动了个小手术,之后因为各种缘故一直不在写作状态,牛嫂自己也着急啊,但怎么说也不能胡乱写了敷衍大家不是?所以,牛嫂自我放松了一段时间,好调整一下状态。

让大家等待了那么久,实在是很对不起!

最近牛嫂慢慢找回了点感觉,于是先赶出来一章给大家解解馋呐,呵呵~某很荣幸成为来发这一章的小编~接下来的故事情节,牛嫂还在陆续写作中,等新的章节出来,某和十二还有牛嫂本人会第一时间更新上来的,请大家不要着急啊~最后,再次感谢所有喜欢牛嫂的文、喜欢牛嫂的人的所有大大们~~好了,接下来上正文了~by义务小编某扬

伯内特先生离开之后,平静的日子因此而来,天气都是如此的寂静祥和,气温适宜,既不冷,也不热,人心因为过度担心反而变得平静异常。

等待着的人们,脾性回归本原,做着该做的事情。

不多言,不多语的只是等待。

那日清晨,旭日从洛卡斯城归来与大家团聚,大家一起共进午餐。没有交流,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从特丽娜回来的这些人,早就心意相通,大家都感觉到有事情必然要发生。只是不知道将会发生在谁的身上,他们呆在一起,觉得只要在一起,就无所畏惧。

华莱士一直很忙,很少跟大家交流,每天回来看上去特别的累。他常常一个人发呆,也不告诉别人他做了什么,也许在华莱士先生的内心,他期盼螣柏可以与他交流,但是每当他的眼神与螣柏交流,遇到的便是一片平静。凯蒂女士与他的哥哥自那天开始便再也没有登门。这宅邸刹那间又仿若失去了人气。

那位小宾克斯先生倒是走得很勤,勤快到已经不是拜访而已然成为常驻。他有时一个人来,有时候又带了许多人。邵江一能从这位先生的脸上感觉到,做这些事情他多少有些不愉快不情愿,却又无奈地身不由己。

有时候,他与华莱士要彻夜畅谈,有时候也有一些陌生人来到家里与华莱士会面。每个人都知道,那条贯通南北麦德斯的冰掩开发计划,就要归宾克斯先生了,为此,许多态度不明朗的政治团体,悄然改变了方向争相开始走小宾克斯先生的门路。

可是,小宾克斯先生对此却采取回避的态度,他躲进华莱士宅邸,随便外面风起云涌。

邵江一这段日子,一直很安静地呆着,他在等待,那种等待令他的身体与灵魂上隔挡着一堵厚实的围墙,就像挂在客厅里的那些壁画一般,常常一动不动。偶尔他的眼神会照射在螣柏脸上、身上。可螣柏先生也是心不在焉地思考着什么问题,一样不发一言。

然后,在这一天…小宾克斯先生再次准时到达。

“你来的很准时?”阿尔平对坐在桌子对面看报纸的小宾克斯说。

宾克斯抬起头,特别真诚地笑下解释:“是的,除了此处,我还能去哪里呢?”他说完,放下报纸,突然对坐在一边的邵江一问出一句话:“邵先生,您还记得哀丰都那个地方吗?你曾经参加过登陆计划吧?那一年死的人可真不少。”

一直看着窗外的邵江一回头看了一眼宾克斯,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一丝询问的点点头。

宾克斯放下报纸,站起来,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悠闲地走到他面前,靠着窗台墙看着外面好似无意又带着一点不在意地说:“最近…很多人去翻阅老档案,那些人从一些奇怪的地方来,老骑士团、警备司令部…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很遗憾,宾克斯家做间谍内应的人实在少,哈!我们家一向是出笨蛋著称的…这一点你们清楚,不过…他们好像在查什么哀丰都登陆…,还有130年9月近卫团的事情,好像跟你有关。”他说完,耸下肩膀:“华莱士很在意,一直在背后调查。你知道的,他那个人…恩…他变了,从螣柏那家伙变了开始他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别人,只是自己一个人忙碌。你们…我的意思,你们三个…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宾克斯说完,转身回到桌子前,继续翻看那张报纸。他的眼神倒是一贯的沉不住气,不停地在斜眼打量邵江一。

邵江一没有露出太多的多余表情,他站了一会后,一脸平静地走向院子的池塘。

宾克斯失望地放下报纸,抬头对坐在他对面的阿尔平说:“你们就不担心?”

阿尔平无所谓的回答:“担心那些事情就不发生了吗?”

“那到不会。”

“那就是了。”

“唔…”

邵江一站在院子里看着门廊边的一道彩虹,他惊异在这个晚秋的季节可以看到这样的东西。这道细小的彩虹,就悄然架设在院子的那条小河塘边的水面上。它悄然为邵江一一人升起,又在半个小时后悄然消失。

“那里有什么?”螣柏悄悄地出现,语调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样味道。

邵江一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指指空气中,彩虹消失的地方说:“那里有过一道彩虹。”

“这里?”螣柏看向那里。

他颈后的发丝拂过邵江一的鼻翼,一股子清淡的香波味道传来。邵江一脸上悄然抹上一点点红色。他清理了一下喉咙,回答说:“嗯,是的,就是这里。”

“在这个季节?”

“是,就是这个季节。”

“真好,只属于你的景色。”螣柏看了一会没回头的说。

他们看着那个空旷,看了许久,清澈的秋水,无声地荡漾着微风当中的波纹,一圈圈打开,又消失在水域当中。邵江一能感觉到螣柏的心在不规律地律动着,就如那水中的波澜,一圈圈的起伏。

终于螣柏的眼睛从水面回到鞋面,语气带着一丝别扭说:“中奖了。”

“啊?”邵江一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

螣柏的眼睛飞快的闪过许多东西,他想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邵江一说:“中奖了,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那些奖券…那些奖券…”

邵江一看下左右,缓缓伸出手,拉住他来到花园边的假山石边缘一起坐下。

螣柏从邵江一抓起他的手,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坐下,眼睛却看着另外一边。

“你说…那些奖券…”邵江一打开话头。

螣柏费力地张张嘴巴,却觉得词穷,他回头看了一眼邵江一,邵江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没有人能比邵江一更加理解螣柏的表情,特丽娜综合症的某种表现就是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意愿。

“不用着急。”他继续鼓励他。

螣柏猛的将眉心拧紧:“那不同!”因为无法表达出来,他发了脾气。邵江一好脾气的忍耐着,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好吧,我先…扯远点。你知道我家吗?我来华莱士身边的那些事情?还有那些传言,不,你知道,那不是传言,我们就是那样。”

邵江一点点头:“你们跟我说过多次,虽然断断续续的,可我还是能连接起来的。”

他没告诉他,他曾趴在这院子的大树上,偷听过更多的东西。

螣柏苦笑了一下:“我爱华莱士,这已经不是秘密了…”他看了一眼邵江一,又接了一句:“我说以前。”

“唔…啊!是这样啊。”邵江一也开始将脸扭到一边。

“从哪里说呢,从我家说起,我有两个妹妹,她们长得都很漂亮,还有我哥哥,他喜欢垒球赛…不对…我是说…我的爸爸一直是个混得不如意的,他总是在抱怨,总是在故弄玄虚做一些不实际的事情。那些事情做了之后,我家就更加贫穷了。我的妹妹们穿着过时的裙子上学被同学嘲笑,我的哥哥买不起垒球赛票,只好一直看过季的球赛重播。我妈妈总是在抱怨,生在中间的那个我,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我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华莱士的。”

螣柏停下话头,看着邵江一的后脑勺:“我能看着你的脸说话吗?”

邵江一赶忙把脸扭过来,看着他。

“我喜欢他,曾经。是这样,在我家最不如意的时候,华莱士?巴克曼先生接纳了我,给我好日子,绵软舒适的床铺,最好的书包,最好的文具。我们一起上学,打架,参军,我爱上他…也是必然的吧,除了他我还能爱谁呢?他帮了我那么多,就像我的神…我得依赖他,我害怕失去他,我…我不懂,这种感情是不是正常,可是…你知道…我说?你不说点什么?”

邵江一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只是疑惑地抓抓并不痒痒的耳侧。钝钝的来了一句:“嗯…啊,您在解释?”

螣柏失笑,笑得非常坦然:“是啊,我在解释,为什么是您呢?我想告诉你…他是我的依靠,我不敢想象离开他到底会如何…我记得是上军校的前一天,我们一起上街,看了电影,还觉着自己是个孤独的好汉一般的打了架。从新四街回家的时候,我第一次对华莱士表达出爱意,那时,他指着街边的一个彩票店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买的彩票中了奖,他什么都会答应。那天…天冷得可怕,我们一脸血,走进彩票店的时候,吓了那老板一跳。

我从没买过彩票,所以就选了我们的生日一起买…然后…”他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然后一直买到现在,现在,我们都算是飞黄腾达,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都有,我用我的生命报答完华莱士之后,我也那样做了,命运就是如此,当你走向一段更大的波折,你总是会重新审视你不成熟的情感,我的彩票跟另外一个人中了奖。我觉得…这是注定的吧?谁知道呢?你说呢?”

邵江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心却犹如阵地在被上千门大火力迫击炮在密集轰炸一般,心中天地都为这半句话而坍塌了。

螣柏漂亮的总是透着平静的眼睛微微翻了下,接着…他的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靠到了邵江一的肩膀上,喃喃的说:“我等得,不一定是我要的,我偶然路过的,我发现那是注定的。别拒绝我…”

塌了…塌了,彻底的塌了…

邵江一觉得,那天还是塌的、毁灭的找不到自己,灵魂震撼至茫然,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别拒绝我…别拒绝我…”

啊哈哈,他在说什么啊,在求爱吗?是吗?是真的吗?谁来告诉他…做梦吧?自从从特丽娜回来,螣柏一直对情感淡漠,他以为他这辈子无望了。没错,他曾自我安慰,最起码还有华莱士那个倒霉蛋陪着自己呢,现在他却说别拒绝他。他敢拿生命起誓,他不敢拒绝他。因为,除了他,他再也没有机会再去认真的去关心谁,容纳谁了。

可是,他该如何回答,拥抱他?或者一个吻,再或者其他什么的,就像那些旧片里演的那样,虽然很假,但是,总要,做点什么吧?他胡思乱想着,然后猛地站起来,螣柏一下子倒在了石头上,又立刻坐直了一脸愕然地看着邵江一在地上转了几圈后,笔直地走出花园,扬长而去…

邵江一离开没多久之后,华莱士急冲冲地从外面归来,小宾克斯先生跟在他身后。

他冲进来,看到呆坐着一脸凝重的螣柏后,急急的对他说:“一呢?他在哪?”

螣柏摇摇头。

华莱士有些急躁,他背后的宾克斯也是急躁的。

“他必须走,立刻!马上!”华莱士这样说着,又向着屋子里冲去…

邵江一沿着城市的大街走着,他的手指伸着挂着街边的砖墙,就如一个不懂事,倦怠上学,背着书包逃课又不知道该去哪里的孩子一般四处游荡着。

他走了很久,在绕城转了两圈之后,他来到那间与宾克斯先生一起去过的商店街,他的脚步停在了街边商店的橱窗前。他看着橱窗内一直重复着翻山越岭的老实小火车,他觉着,如果与螣柏一起将这些火车道、山地、轨道、那些树木、隧道架设在洛卡斯城的家里…是的,应该找一个家了。

那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有个人与自己共享生命,有个人愿意为自己敞开心胸。那老东西说的没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值得去感悟,比如爱情,比如这个小火车,比如中奖。

中奖真是这个世界最最美妙的事情了,他这样想着,推开那家商店,随着商店门廊下的铃铛脆响,邵江一却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停车声。

他回过头,看到许多军部的警车,还有几个熟悉的人。

尤利克?伯内特先生穿着笔挺的军装,神情肃穆,别问他如何得知邵江一在此处。从邵江一神情木木的离开华莱士宅邸,就有人报告了邵江一的行踪,为了这一刻。尤利克先生特地穿了新的军装,新的马靴。

从上个星期父亲带着一脸压抑着的愤怒,从前学生那里回来,家里便阴云滚滚。尤利克先生并不在意那个该死的麦德斯冰掩计划,他只在意家里这些年来的宁静被一股子奇妙的东西打破了,凯蒂不愉快,父亲莫名其妙的神经质。他仔细观察总结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

这些人打破了他家中的平静,他必须毁了他。现在好了,一切完备,他得到了这个机会。

他来到邵江一的面前,从口袋里很郑重的拿出一份文件对邵江一说:“邵江一先生?!好吧,或者您有其他的什么名字,好吧,随便什么。现在我要逮捕您,因为麦德斯宪法赐予我的权利。别跟我说,你不是麦德斯人,别指望华莱士那家伙能搭救你。在法律面前,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即便是我,也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发了财又如何呢?打破规矩就要受到惩罚,你也一样。”

他拿出文件,用了最适当的力量以及他认为最高贵的态度,将那些东西摆放在桌面上。

小店的老板被这一段无妄之灾吓得缩在角落,他看到先进来的那位客人用鄙夷的眼神瞟了一眼那位威严的军人。接着扭着脸,笑眯眯地对他说:“我想买橱窗里的那套小火车,麻烦您,可以帮我包起来吗?”

第64章 六十五

邵江一又回到了这个地方…监狱,关押政治重犯的监狱!

他们给他发了一套干净的囚服,但是邵江一拒绝穿它。他的拒绝并未带来任何麻烦,甚至他提出一些要求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

这里的人对待他还算客气,也许华莱士在麦德斯有些门道,或者是大宾克斯先生好歹也是大总统。他们没有没收他的东西比如裤带、鞋带等等之类的东西来表达适当的善意,他们小心地说出无奈,看样子,这些人是哪一边都不想得罪。

邵江一的胳膊夹着一个大箱子,另外一只手里提着一堆发给他的东西,牙刷、杯子、换洗的内裤、两小块香皂,他环视四周看着这间比较特殊的囚室,虽小,却看上去非常干净。

床铺被褥也都是新换的,墙壁上的石灰还散发着新味。邵江一抱着那一大套盒子走进这里,他先是四下观望,接着回头看住在对面将脸塞进铁栅栏贪婪地看着他的那位邻居,那位邻居大概很久没修饰自己了,一些青苔均匀的长在他的皱纹里,他的神智已然模糊不清,眼神浸满浑浊。

邵江一将那些东西丢掷在床铺上,坐下,接着侧身躺倒。

挂在脖子上的兵牌因为活动,叮当撞击。

你知道在一个闭塞的空间,需要如何打发时间吗?大多数的人应该是不清楚的。邵江一知道,甚至他善于经营此道,从住进这里那一刻,他先是将自己穿在身上的那套衣服很整齐地叠放起来,接着,他就开始处理自己那些财产,牙膏、香皂等等,当天晚上,他用那些东西跟对面那人换来一本破书,不读,只是数,那书里有几个逗号。

在他数到第一百三十一个逗号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去见自己的律师和一个访客了。

螣柏与华莱士安排的律师一起来到监狱,打从进入这里,螣柏的感觉就非常不好,所有的门径都是森严的,所有外界拥有的声音,在这里都是奢侈的,音乐、孩子的笑声、溪水声等等。

他们跨越重重围墙,来到一个会客室,不是隔着防弹玻璃的会见室,看样子伯内特总统给了华莱士很大的面子。

他们坐了一会,穿着一身干净囚服的邵江一被带了进来。三天了吧,已经三天没见到这个人,螣柏使劲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努力不把私人的感情牵扯进来,他们只有四十分钟的会面时间,他愿意割舍情感,将时间全部让给律师先生。

“您好,我叫…”老律师站起来,主动跟邵江一握手,并介绍自己。但是邵江一越过他,主动拥抱了一下螣柏:“我很抱歉,我令你担心了。”

老律师的手,尴尬地滞留在空中,但是很快无所谓的放下:“邵先生,我们时间不多,并无叙旧的空余。”

邵江一扭头冲他笑下:“我知道,但是,请原谅,我很想他。”

老律师呆了下,却看到登门无数次的螣柏先生并未反对自己的当事人这么胡闹之后,他耸下肩膀,坐到了一边,他小声嘀咕着:“最起码,您也需要知道他们对你的那些指控。”

邵江一轻轻抱住螣柏的额头,轻吻那里:“对不起。”

“好吧…随你。”老律师彻底无奈了。

邵江一牵着正在发抖着的,螣柏的手,坐到一边,他安慰他,就像住在这里的人是他一般,他在他耳朵边低声呢喃,螣柏先生突然身体震动了一下,接着拥抱住了他。

“在那个农庄…格里芬士兵前哨,在羊圈下面我埋了…”

他们就像情人一般的亲密地说着话…看着监控的尤利克?伯内特听到他的侍卫长说了脏话。

“喜欢男人?该死的…”他滴滴嘟嘟地骂着,一直骂到尤利克扭头警告他。

螣柏看下手表,推开了邵江一,邵江一不舍的牵着他的手却扭头对一脸无奈的老律师笑到:“他们将会指控我谋杀、欺诈…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罪责,随便什么,请原谅,我拒绝别人为我辩护,我选择自我辩护。”

已然放弃的老律师笑笑,站起来与他握手并说:“您看起来似乎…很期待。”

邵江一笑了下:“已经等待了一生的时间。

螣柏放松了很多,他走到桌子前将一个巨大的袋子向前推:“探视的礼物。”

邵江一翻动了几下那些东西,有酒、奢侈的音乐播放器、特工香烟、两件做工考究的毛衣、内裤,还有干净的小牛皮鞋…

“华莱士说,请你不要担心,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换取你的自由。这是我来的时候他这样说的,而且,他现在一直在为你努力着,法庭那边你更不要担心,伯内特先生推荐的法官已经被否决,为了公平起见,法官用了旧系的人,这样很好,那些人对我们两边都很厌恶。你不会呆太久的,你不是一个人。”

螣柏这样说着,有些不舍地看着被打开的门,直到此刻邵江一才认真的去打量他。三天,三天没见他就瘦了,因为担心,他总是发木的那张脸表情活泼了一下,他不遮掩自己的担心。

“别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真的,最多…”邵江一想了下,笑了:“不,没什么。我会没事的,我保证。”

那两人在门口依依不舍,走到门口的时候,螣柏回过头:“老黑他们准备了很多武器,昨天晚上,他们准备炸掉这里。”

站在门口的狱警,脸上一顿扭曲。

“但是,华莱士请大家相信他,他说,如果他的办法不奏效,再炸不迟。”螣柏说完,好像得到什么一般的对他笑着说:“最近我读了一本书,一本好书。”

邵江一眨巴一下眼睛。

“我知道…有个人心里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叫威廉。那是你吗?”

“不,那不是我。”

“随便是谁,那只是个名字,你在这里,刚才还拥抱了我,你有温度有心跳。这就足够了。”

邵江一低头看下石灰岩地板,又抬起头:“谢谢。”

“为什么道谢呢?”

“不为什么。”

“那个威廉很孤独。”

“曾经。”

“对,曾经很孤独,今后他亦不会一个人。”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