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楌冷冷道。
他要开始动手了,慢慢拔去曲曜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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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 这一场停电风波,并没有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
唐释心该吃吃,该睡睡, 肚子在四个月的时候显了出来,五个半月的时候, 就涨得很大了。
到了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滚圆滚圆的。惹得宋楌上个床都轻手轻脚的,她要和他亲昵一下,结果宋楌的心思全部放在她的肚子上, 摸一摸,再摸一摸…摸得某唐郁猝:“宋楌,你是有了娃娃就忘了老婆啊。”
宋楌继续摸:“娃娃不是在你肚子里吗?”
“那你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我们的孩子多一点?”某唐开始无聊的提问。
宋楌倒是不假思索道:“阮阮,没有你哪里来的孩子?我当然是爱你多一点。”
“…”说来说去, 都是因为孩子啊!
又过了几天,学校放暑假了,某唐可以不用去上学了,就安安静静在家养胎。
可是养胎实在闷得慌。
没事的时候,她就上网搜各种庭审的录像来看。不得不说, 外国的庭审现场十分精彩。因为庭审采用当事人主义模式,言词辩论十分考验律师的水平,导致了整个辩护环节悬念迭出,佳句频频。难怪外国的庭审有这么围观群众来看…
“宋楌, 我想去旁听庭审…”
无聊,向丈夫宋楌撒娇。但是老公他不理会之。
“宋楌宋楌,你带我去旁听审判嘛~我想去我想去嘛~~~”
某人继续装作没听到。
于是她发脾气了:“宋楌!大夏天的,你也不上学,我也不上学,整天待在屋子里无聊死了。金雪宁现在都成中级律师了,我还在这里闲的长蘑菇!我感觉,我一回到国内,就被人给超越得体无完肤!那样就甭谈当什么大律师了!”
某宋这才看了她一眼:“你很无聊?”
某唐乖巧地点了点头。
某宋扔给她一本书:“那你帮我翻译一下。”
她把书扔了回去,去你奶奶的,我又不是专职的翻译!于是继续拉着他的手:“宋楌,我不想在家呆了。你带我出去玩玩嘛…”
就在这时候,一通电话来了。
某唐快手一步,先于丈夫接了电话。只是对方说话有点古怪:“…呢,是,唐溪哼吗?窝是Leon,窝想淡淡…”什么什么?!她用中文说了一句:“你会说英文吗?”对方回答了一个“NO”。继续听不懂的蹩脚中文。
宋楌这时候接过了电话,问:“你会说德语吗?”
对方立即回答了个:“YES!”
于是Leon就和宋楌聊了起来,剩下某唐听着两人的德语,一脸迷糊。
只是,Leon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她知道《这个杀人不太冷》中的Leon大叔,但之前,好像认识另一位Leon大叔。
越是用力想,什么记忆就越容易遗忘。
“阮阮。”挂了电话,宋楌的脸色就变了,弄得她也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电话是你母亲的丈夫打来的。”宋楌只说了这一句。她立即就想起来了,母亲再嫁的那个德国人,正是叫Leon!只是,当时的年龄太小,对于这些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可问题是,她和母亲多年不来往了,Leon叔叔打电话来做什么?!
“宋楌,怎么了?”
“那个德国人说,你妈妈想见你。”
“为什么?”她都十几年没见过妈妈了,怎么这么突然?
“你妈妈从昨天晚上开始难产,现在孩子还没生出来,人已经快不行了。说是想见见女儿。”
是吗?她有些恍惚,还是不敢置信道:“是说要见我吗?妈妈和Leon叔叔也有女儿的。是要见我这个女儿,不是见她的小女儿吗?”
宋楌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那个给德国人生孩子的女人,此时正躺在华盛顿的一家医院里,刚刚好,华盛顿离费城不远。
当天下午,她和宋楌就赶到了华盛顿来。
其实唐释心很不明白,为什么颜美琪会跑到美国来生孩子。
结果Leon大叔告诉他们,美国的法律规定,凡在美国出生的孩子,均为合众国和他们所居住州的公民。而颜美琪是个“崇洋媚外”的人,一心一意想要孩子是“外国人”,觉得“外国国籍”才有面子。所以,就大老远的从国内转到了华盛顿来生这个孩子。
连华盛顿这个地方,都是颜美琪亲自挑选的,觉得“美国首都的人民”才高大上。
他们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却没想到,飞机半途遇到了一场风暴,颜美琪受到了惊吓,所以下了飞机就提前一周生产了。
而如今,颜美琪出现了许多难产的症状,她也不再年轻,只是个冒着很大风险怀孕的高龄产妇。到了医院以后,情况就一度危急。
这时候,颜美琪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大女儿唐释心。
她犹记得,当初生唐释心的时候,因为是头一胎,也是这样难产过的。却不知道怎么了,越是想,就越想见这个大女儿。而且,都十几年过去了,听说她也结婚了,不知道现在如何的模样?是像自己多一些,还是像她爸爸多一些?
“Leon,请你把唐释心叫过来,我想见见她…”
于是,一个正在生产的妈妈,叫来了另一个正在养胎的准妈妈。
Leon叔叔还一脸沉重地告诉他们,由于颜美琪之前患上了糖尿病,导致这个婴儿是个巨胎。在飞机上的时候,羊水就破了,现在只能顺产了。但目前来看,情况很不乐观,不仅小孩有可能保不住,连大人都出现了心肺功能衰竭…
“泥麻麻…在里面,等你。”Leon叔叔很难过道:“泥,进去,圈圈,你麻麻。她,现在,很许尧,哒哒气。”
很需要人打气是吗?
唐释心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想到自己。
宋楌却拉住了她的手,挡在了她的面前:“阮阮,没有人可以逼你进去。”
男人的包容,担忧全部挂在脸上。可是她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总有一些关卡要过的。”那是躲不掉的锐变。
只不过,属于颜美琪这个女人的锐变,来得有点迟。
当她在一片血色的被单中,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知道岁月有着怎样的力量了。
因为在记忆里,母亲总是那么时髦,精致的一个人。那个年代,别人都在拒绝残忍的动物皮草大衣,颜美琪却购买了五件狐裘大衣,十件貂皮外套。那些动物的毛皮,把她柔美的身段,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恰到好处。
可是如今,颜美琪的下巴臃肿,皮肤暗黄,眼眸里没有了年轻时的光彩。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菜市场上提着篮子买鱼的大妈…
所以说,为什么四十五岁的人了还要生孩子?!真是遭罪…
颜美琪也看到了她。这一刹那间,那失去的生命力,仿佛又重新注入了一点。
这女人真美,有着优美细长的脖颈,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秋水般款款的眼眸。她想,她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出落得花朵一般。小时候,那个又肥又丑陋,看着就来气,恨不得把她一脚就踢出门的那个肥猪,现在居然这么漂亮了。
比最优雅的白天鹅还优美,而且眼角眉梢,丝毫无轻佻的风情,端的是面沉如水。
却是晚了几分钟,才注意到她大着个肚子,看起来也有段时日了。
“你…怀孕…了?”
唐释心点了点头,尽量不去看那带血的被单:“五个月了,九月份是顺产期。”
“你的丈夫…也来了吗?”
“他就在外面,他和我一块在美国读书的。”
顿了顿,现在是她来发话了,说,颜美琪,我还以为你会憎恨所有的孩子的。
有些人,天生就缺少了对同类的怜悯。
按理说,对于孩子,大人们总是可以包容又包容的。却有那么一种人,可以对小孩子残忍。
很小的时候,她就把母亲归属于“希特勒”这种人,好像天生缺乏那种同族之间的关怀。
现在,颜美琪,这个想要亲手淹死七岁女儿的女人,这个让她堕入过地狱的女人,居然为了生另一个孩子,生命垂危至此。
她也没办法不进来看一看,如果是以女儿的身份来面对的话,互相之间只有化不去的怨恨。但如果是以母亲身份的话,她想听颜美琪解释解释。
颜美琪却是艰涩地开了口:“…孩子,他会记得我是他的母亲的。”
说罢,这个濒临死亡的女人,却是想起了自己的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