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荷珠抱着那件茶白色的斗篷,目送霍澜音走远。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鸢时不解地问:“姑娘,这件斗篷已经很旧了,您真要留着?”
周荷珠捧着斗篷送到鼻前闻了闻,上面有好闻的香味儿,那是霍澜音的味道。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把斗篷递给鸢时,道:“拿去扔了吧。”
她拉紧身上这件草绿色斗篷的衣襟,脚步匆匆地往回走。
鸢时想了想,小跑着追上周荷珠,笑着说:“姑娘,您就别理她了。反正您很快就要嫁到沈家去……”
今年冬天真的很冷,从未有过的寒冬。
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落在霍澜音的青丝上。
“要不,我回去再给你拿件棉衣吧?”姚妈妈说。
“不用了。不冷。”
霍澜音心平气和地走进望霄院。一个清秀的姑娘脚步匆匆往外走,怀里提着几包药。霍澜音多看了两眼她手中抱着的药。擦身而过,霍澜音不由停下脚步,问姚妈妈:“你可见过这个人?我怎么瞧着眼生得很,不像府里的丫鬟。”
姚妈妈摇头:“是眼生,以前没在府里见过。兴许是大殿下这边的人吧。”
霍澜音没说话,沉默地往里走。她瞧着那姑娘怀里抱着药,不由想到前段时日以药为饭的日子。
霍澜音心里惊了一下。
莫不是大殿下真的要重新喂出一个新“药引”来?
霍澜音心里怦怦跳着,加快几分。
是因为她生病了,有几日没过来?还是因为卫瞻厌恶她?
霍澜音不由不安起来。她连逃跑的几条路线都烂熟于心,倘若最后卫瞻对她不满意换了个女人,不带她离开西泽……
霍澜音刚思索着,忽听见屋子里好像什么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又是“轰隆”一声,像是桌椅被踢倒的声音。霍澜音赶忙加快了脚步赶过去。推开房门,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奚海生和小豆子两个人合力将卫瞻压在椅子上,林嬷嬷和江太傅用沉重的铁链一圈一圈将卫瞻捆绑在椅子上。
“这是怎么了……”
霍澜音话音刚落,卫瞻忽然发力,围在他身边的四个人顿时被震开,而那沉重的铁链也被震得寸寸断裂。
卫瞻喉间发出古怪的嘶吼声,像咆哮的野兽。他横冲直撞地朝门外跑去。
“拦住他,不能让他跑出去!”江太傅急喊。
立在门口的霍澜音瞧见卫瞻冲过来,他今日没有戴帷帽,只带着张牙舞爪的面具,露出一双猩红的眼。他的瞳子黑得骇人,眼白却是如血的红。
霍澜音吓得转身想跑,却因为江太傅的话不得不鼓起用力拦在那里。她知道这以人为药的偏房是江太傅所做,倘若她这个时候躲开,恐怕江太傅更要换人。
霍澜音想也不想,鼓起勇气张开双臂牢牢抱住卫瞻的腰。
隔着厚厚的衣料,霍澜音也因卫瞻身上的寒意打了个寒颤。卫瞻整个人像一块冰,寒冷得毫无人的温度。
卫瞻咆哮着抓住霍澜音的腰,霍澜音立刻觉得腰间火辣辣得疼。卫瞻的力气很大,仿佛轻易能够捏断霍澜音的腰。
“闪开!”奚海生爆喝一声,拉开慌了手脚的姚妈妈,手中的长剑朝着卫瞻的手臂划下去。
几层衣料划破,皮肉亦划破。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淌下,湿了霍澜音的衣裳。
卫瞻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捏着霍澜音细腰的手慢慢松开。整个人像是忽然失了力气,无力地靠在霍澜音身上。他垂着头,下巴搭在霍澜音的肩膀。
霍澜音回头望了一眼身上沾染的黑色血液,一阵后怕。
不过卫瞻终于停了下来,屋子里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奚海生用袖口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再这么下去,早晚控制不了殿下。”
卫瞻突然咳嗦了一声,霍澜音的心跟着瞬间揪起来,生怕卫瞻再一次失控。她又一次听见卫瞻喉间发出古怪的声响来,然后是卫瞻吸了吸鼻翼的声音。
卫瞻阖着眼,随手一抓,抓住霍澜音的后衣领,凑近嗅了嗅,然后不耐烦地说:“臭。”
霍澜音顿时松了口气。
卫瞻的声音阴沉中带着丝沙哑的疲惫:“艹,这回又是谁砍我?”
奚海生板着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卫瞻搭在霍澜音腰际的手垂下去,整个人也逐渐失去了意识。霍澜音急忙扶了一把。
“扶殿下坐下。”
江太傅叹了口气,转身去拿桌上的药匣,给卫瞻包扎伤口。他扫一眼满地的狼藉,默默用纱布一圈又一圈裹上卫瞻的伤口。
眼前不由浮现曾经那个俊朗儒雅的少年郎,又是一声叹息。他这一生桃李遍天下,却唯以卫瞻为傲。
最后一层纱布裹好,他抬头看向昏迷中的卫瞻。唯愿他能变回曾经的模样。
小豆子和奚海生扶着卫瞻到房中躺下,霍澜音也被留在了那里。
霍澜音看着床榻上的卫瞻,心里不由有些害怕。
小豆子瞧了出来,说道:“夫人别担心。殿下今日既然已经发作过,便不会再发作了。殿下眼下昏迷,等下清醒时恐又要无法入眠,所以请夫人留下作伴。”
霍澜音轻轻颔首,晓得这是她的任务。
小豆子和奚海生退出去之前,放下了窗前的帘幔。
霍澜音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地望着昏迷中的卫瞻。
“是什么邪功把你变成这样的呢?你又为什么要去修炼邪功?”霍澜音喃喃轻语。她的确想不通,一个本就十分优秀日后要登基为帝的太子爷为何要冒险修炼邪功。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言只为了讨陛下欢心?霍澜音总觉得不可信。
霍澜音起身吹熄了屋内的蜡烛,而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距离卫瞻稍远些的地方躺下。明日要早起忙着生辰宴,她晓得如今西泽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得打起精神来应对才好。
霍澜音盼着身侧的卫瞻一直睡着,可还没等她睡着,卫瞻就醒了过来。
卫瞻睁开眼睛,目光很空,面无表情。他心里有一团火,烧得他变得暴躁与愤怒,恨不得一拳拳砸下去。
“殿下?”
卫瞻偏过头看向霍澜音。
霍澜音眼前浮现傍晚时遇见的那个清秀姑娘,危机感让她小心翼翼地抬手,将手搭在卫瞻的手背,语气温柔:“殿下可觉得伤口疼?”
卫瞻没什么反应。
霍澜音轻轻支起上半身靠近卫瞻,青丝垂落,落在卫瞻的喉间。她假意一个不小心,身子栽歪了一下,伏在卫瞻的胸口。
“可是压到殿下的伤口了?”霍澜音的声音又软又急。
霍澜音慌忙在一片黑暗里摸索,摸到卫瞻的胸口,指尖儿轻轻抚过。
卫瞻忽然开口:“你勾引男人的手段真拙劣。”
霍澜音一僵,抿抿唇,才开口:“第一次尝试,是不太会。下次会努力些的。”
“呵。”卫瞻冷笑了一声,擒着霍澜音的手腕,把她纤细的玉指在掌中把握,说道:“说吧,什么目的。”
霍澜音忍着发烧的双颊,强自镇定地说:“承欢。”
卫瞻又是冷笑了一声,道:“算了吧,不是死鱼就是哭哭啼啼。你哪儿欢了?”
霍澜音硬着头皮说:“初时怕些,后来回味却觉妙不可及。的确是欢的。”
“哈。妙不可及。”卫瞻拍了拍霍澜音的脸,“成。”
霍澜音很快被卫瞻压在身下,她打定主意好好表现,该迎合的时候迎合,该叫出声的时候要叫,该咬他的时候就咬。
第012章
第12章
可是到最后,霍澜音还是哭了。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她原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却不想被卫瞻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真正成了案板上的鱼。她想喊停,却不肯求饶,恼得不管不顾对卫瞻又打又咬。
她香汗淋漓喘息着趴在床榻上,卫瞻捏着她的下巴,问:“欢吗?”
霍澜音咬唇,嘴硬:“欢!”
“妙不可及?”
“……不可及。”
“成。”
然后,霍澜音又被卫瞻捞了起来。
当霍澜音终于被卫瞻放开,她阖着眼蜷曲着缩在床侧,只觉得腰侧疼得厉害,腿上也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乏得很。
后颈一凉,霍澜音知道那是卫瞻的面具。他的靠近,让她不由身子立刻紧绷起来。不会吧……这人不知道累的不成?
卫瞻挑开霍澜音落在脸颊上的凌乱青丝,宽大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他的掌心有很明显的疤痕。虽然霍澜音看不见,可是触觉让她晓得他掌心的疤痕定然可怖得很。
卫瞻倚坐,抬起霍澜音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慢条斯理地抚着霍澜音的脸。他是无意间发现的,这女人的脸蛋过分柔嫩。当然了,她整个人都是柔嫩的。美味入口即化,美人入怀即酥。卫瞻的拇指沿着霍澜音的下巴捻过,抚着她的轮廓。凭借着掌中的轮廓,去猜这个女人的五官模样。
还是不要太丑吧?
要不然会影响下一代的长相啊。卫瞻摇头。算了,她吃了那么多的药,生什么生。
江太傅曾一本正经对他说:“未免殿下沉迷女色,最好挑选姿色平平之人。”
嗤,谁知道这老头儿是不是挑个丑八怪。不过这女人身娇声软,不掌灯,倒是无所谓。
卫瞻也有些倦了,打着哈欠躺下来,顺手拍了拍霍澜音的脸,问:“还不走?天亮了。”
已经天亮了?
霍澜音心里“咯噔”一声,她今天可是有事情的。她慌忙起身下床,双腿发软,不由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妙不可及——”卫瞻在她身后拉长了音。
霍澜音不理他,假装没有听见,匆匆穿上衣服,小跑着到门口拉开门,晨曦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卫瞻眯着眼睛,从被风吹起的床幔缝隙间瞟了一眼霍澜音的背影。被风吹起的床幔再次落下来,遮了视线。卫瞻挑开床幔时,霍澜音已经迈出门口将门关合。
没看见。
卫瞻摘了面具随手一扔,四仰八叉地躺下,呼呼大睡。
见霍澜音出来,姚妈妈赶紧从耳房出来迎上,低声问:“怎么这么迟?再回去梳洗一番恐要去晚了。”
霍澜音没说话,脚步匆匆。若不是卫瞻提醒她已经天亮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回去之后,霍澜音将莺时和姚妈妈撵了出去,独自沐浴。她实在是不想被她们两个看见她身上的痕迹。卫瞻总喜欢捏着她的细腰,使得她的腰间红了一大片。这回连腿上和胸前也是红的,触目惊心。
霍澜音沐浴后穿上宋氏送来的浅红色襦装,绕出去时没见到姚妈妈和莺时,转而去小厨房寻她们。
“莺时,你帮我把这碗长寿面悄悄送给荷珠。”姚妈妈小声说。
莺时嘟囔:“她现在飞上了枝头未必会吃这个……”
“我晓得的,她吃不吃都没关系。送去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不要让旁人知道,别给她带来麻烦,只说是大厨房送过去的。你与鸢时有些交情,托她帮帮忙。对了,也别让音音知道,免得她心里不舒服……”
霍澜音假装没有听见,悄悄离开,回到堂厅,等姚妈妈端着长寿面进来,她笑着吃了。时辰着实不早,她匆匆吃了面,带着莺时往宋氏住的西院去。刚迈进院子,就听见屋子里热闹的笑声。周家的几位表姑娘已经到了。
钱妈妈还在养伤,丫鬟为霍澜音挑起帘子。
霍澜音迈进门槛,屋子里的笑声一瞬间消失。
周荷珠回头看向霍澜音。周荷珠穿了一身大红的襦装。霍澜音扫了一眼周荷珠身上的裙子,收回视线。这条裙子是霍澜音自己设计的,甚至袖口和衣襟的绣纹都是她自己绣的,为了生辰宴上穿。
这条裙子的确在生辰宴上穿了,却穿在了周荷珠身上。即使与周荷珠并不合身。
不止是这条裙子,就连今日生辰宴的摆设、请柬、膳食,都是霍澜音精心为自己设计的。因为到了来年秋天,她便会出嫁。这是她留在周家的最后一个生辰,才用心想了那么多花样,请了好些人来。
宴席如期,主角却不是她。
周家表姑娘宋婉茹笑着说:“澜音姐姐怎么来得这么迟!”
一旁的宋婉晴掩唇讥笑了一声。
宋婉茹看了姐姐一眼,愣了一下,又重新笑起来,对霍澜音道:“澜音姐姐,你快来看呀!姑母把那件传家宝送给荷珠做生辰礼啦,你瞧瞧是不是可好看?”
霍澜音望向周荷珠面前小几上摆放的孔雀蓝釉妆奁盒。霍澜音喜欢收集古玩,从小就喜欢这件宋氏陪嫁的古物。宋氏一直没舍得给她。
“是,很好看。”霍澜音走过去,探手去摸。她的指尖儿还没有碰到妆奁盒,宋婉晴忽然开口:“你可当心些,别弄坏了。”
霍澜音便收了手,看向宋婉晴,平静道:“表姑娘说的是。”
听见霍澜音称呼姐姐表姑娘,宋婉茹一时不解。才十一岁的她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隐约明白了点什么,闭着嘴巴不再说话了。
宋氏自然晓得霍澜音一直很喜欢这个孔雀蓝釉的妆奁盒,甚至几次央求送她。宋氏一直没舍得给,如今是觉得对荷珠愧疚,才拿来送了荷珠。瞧着霍澜音望着妆奁盒的眼神,宋氏不由有点心疼。
眼前浮现以往每年的今日,她陪着霍澜音庆贺生辰的场景。这么一回忆,心里更是酸得难受,不禁想着今日也该给霍澜音准备点礼物才好。这般想着,她摸上了腕上的翡翠玉镯。这玉镯虽不如送周荷珠的妆奁盒昂贵,可也是她的佩戴多年的陪嫁。
宋婉晴忽然开口,笑着问:“姑母,今日怎么没瞧见钱妈妈?”
宋氏愣了一下,想到如今不省人事的钱妈妈。再看向霍澜音时,宋氏皱了眉。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狠心?难道真的是因为奴籍的骨血让她毫无善念?她摩挲着翡翠镯子的手默默放下了。
一直看戏的周家大姑娘周静兰打了个嗝。
周玉清这边的表亲王嘉瑜朝霍澜音招手,说:“音音,你上次送我花样我有些地方没弄明白,趁着宾客还没到,快来与我仔细说说。”
算是为霍澜音解了围。
不多时,宾客陆续来府。周家的姑娘,甚至是表姑娘都是主人,都要去迎接。
宋氏原本想着让霍澜音带着周荷珠与来宾一一打招呼,可王嘉瑜一直拉着霍澜音说话。虽然王嘉瑜也是表亲,可其父官职很高,宋氏也与她关系一般,不方便抹她的面子。至于赵氏的女儿周静兰,自然是指望不上的。宋氏只好央了宋婉晴和宋婉茹陪着周荷珠。
王嘉瑜拉着霍澜音悄悄走到院子里的角落,避开了旁人的视线。
“表姐是有话要与我说?”霍澜音问。
王嘉瑜身量娇小,人也温柔淑娴。她拉着霍澜音的手,柔声低语:“我早想着来看你,可最近大雪不歇,路上实在难行。你不需要多说,我也晓得你现在的处境。姐姐只问你可有日后的打算?”
日后的打算自然是有的,可却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说清楚的。更何况卫瞻一行暂住周家的事情,也没有很多人知道。霍澜音也不确定王嘉瑜可从他父亲那里听说此事。
霍澜音点点头,说道:“多谢表姐记挂,我心里都有为自己打算的。”
“能有什么打算呢?你的好姻缘没了,连宋婉晴都能明着踩你。更别说今日来参宴的人里有多少是冒着雪来看你的笑话。”王嘉瑜悠悠叹了口气,“幸好舅舅没让你离开周家,还给了你养女的身份,倒也不至于被旁人太欺负。”
霍澜音晓得这个表姐的性格,她既然这么问,定然是有要事要说。霍澜音目光不经意一扫,看见王嘉瑜的庶兄王景行立在远处的抄手游廊里,正遥遥望向这边。
王嘉瑜顺着霍澜音的视线看了一眼,问道:“澜音,你觉得我庶兄如何?”
霍澜音惊讶地看向王嘉瑜。
“实不相瞒,二哥哥中意你已久,只是身份差异一直不敢表露。他虽然是庶出,可自幼一起长大,你知他为人。他手里也有几间进账不错的铺子,总归是吃穿不愁。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晓得,没有刁钻的恶婆婆,也没有勾心斗角的妯娌。我与你说这些话不仅仅是我和二哥哥的意思,也是得了母亲的首肯。只要你点头,我们家里都是欢迎你的。”
霍澜音望向王景行,王景行背在身后的右手微微攥紧,莫名紧张起来。他自幼遥遥望着的表妹宛如苍穹皓月,是他不可采摘与企及的。如今一场变故,他的皓月落入泥潭。他在心疼之余,那颗死潭般的心不由活了起来。这是他离她最近的机会,他想将她娶回来捧在手心里宠着,再不让她受风雨之摧……
王家人的面孔一张张浮现眼前,不需多想,霍澜音晓得这是多好的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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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第13章
王嘉瑜仔细瞧着霍澜音的脸色,柔声说道:“澜音,兴许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觉得我们家是在趁人之危。”
“没有,这怎么会是趁人之危。”霍澜音急忙解释,“我晓得你的好意,也晓得姑母家中和睦不知是多少女儿家的如意归宿。我如今的境况,你们家这不是趁人之危,分明是来救人于水火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