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不舍得,但是银子和丈夫儿子的前程比起来,还是丈夫和儿子比较重要。思考了一瞬,江氏期盼的看向陈宇,“老爷,你说呢?”

陈宇沉默的喝了一碗粥,将碗又重新递给江妙伽的时候才道:“论学识,我自认为不比四弟要差,就是又文在上京国子监的时候那也是时常受到夫子表扬的,而四弟不过是寄情山水得了个京城四公子的名头罢了,真正学识.....”他目光里满是不屑,“谁又能知道究竟有多少墨水呢。而且这边文书的职位其实很轻松简单的很,只要识字多些就能行。或许又文的法子可以试一试。”

江氏瞅了一眼江妙伽,开口道:“妙伽吃完了就先去隔壁吧。”

江妙伽瞧了眼自己刚端起来还没喝两口的粥默默的放下,然后起身出了陈家院门去了隔壁沈家。

眼珠子乱转的陈嫣红难得的没有气恼,乖乖的端着碗粥,慢慢的喝着。

等到门口传来关门声,江氏才道:“我这里不过还有二百两银子,就算去打点也不能全拿了去,总要留下一些过日子才行,能够吗?”

也不怪她担心,在上京城,二百两银子在陈府甚至江家都是九牛一毛,随便一个小主子便能拿的出手,往日陈宇和江长封打点上司,哪次不是几千上万两的银子往外拿。

到了这边陲之地,即便是个百户,难道还缺这二百两银子不成?

江氏的话让陈宇父子也沉默下来,陈嫣红听着无趣,飞快的吃完饭也去了隔壁,留下一家三口商量这事。

天更黑了,气温有些低了。陈又文哆嗦一下,拢了拢身上的棉衣,有些嫌弃道:“这棉衣太不暖和了,娘,新棉衣什么时候做出来?”

江氏冷哼道:“你那好表妹还没给你做呢。”

说到江妙伽就想起江家,想到江家不免就想起他们一家是受了江家的连累才被流放发配的,这么一来,三人都默不作声了,心里却对江妙伽不满极了。

陈宇身上也冷,飞快的吃完饭,起身道:“就先拿一百五十两去买些礼品打点一下,看看行不行吧。”

“咱们通过谁去找李百户?”陈又文又道,突然他往隔壁看了一眼,“要不咱们找找沈大哥,他好歹还是个小旗呢。”

陈宇嗤笑:“一个小旗而已,哪能认得百户,明日我再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搭上李百户这条线。”

陈又文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而他们大房在想这事的时候,二房三房也在商量这事,今日他们着实被刺激了,对陈四爷羡慕嫉妒的狠,自然都想取而代之了。

对于这些江妙伽是不关心的,她去了沈家,沈大娘和沈思阮正在吃晚饭,沈大娘热情的邀请,“妙伽来了,快来一起吃点。”说着就要添碗添筷。

江妙伽急忙阻拦,“不用了大娘,我已经吃过了。”

可她话刚出口,肚子却适时的咕噜起来,中午她吃的就少,结果晚饭又没吃上两口,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江妙伽很尴尬,脸都红了,沈大娘爱怜的摸摸她的头发,拉着她坐下,“吃点吧,没事。”

“是啊,今日娘做的饭菜格外的好吃。”沈思阮也笑着邀请,能和美人儿同桌共餐,这可是他的福气啊。”

江妙伽想了想便笑着道谢然后坐下了,饿着肚子的滋味不好受,还是吃吧,脸皮算什么,又不顶饿。

所以陈嫣红来的时候便看到三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她脸上的笑有些僵,“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大娘虽然不喜陈嫣红,可也不能表现出来,顺便邀请她一同吃饭,陈嫣红客气的说已经吃过了,沈大娘便顺势不再坚持,陈嫣红一滞,心想:你再邀请一下啊,说不得我就和你们一起吃了呢。

可不管是沈大娘还是沈思阮都不在坚持,她只能闷闷的坐到炭盆去了。她坐在一边,看着说说笑笑的三人,觉得江妙伽碍眼极了,恨不得将江妙伽拽开她坐过去才好。

沈思阮本就对陈嫣红没什么心思,一门心思的考量着怎么引起江妙伽的注意多和她说些话,自然没注意到陈嫣红羡慕嫉妒的眼神了。

晚饭后沈思阮照例抢着将碗筷刷了,但是也不肯再进堂屋了。沈大娘年纪大了白日又劳累,早早的洗漱了就躺下了。陈嫣红看着江妙伽也躺下了,眼里气的都要冒火,可在别人家又不好发作生生的气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沈大娘依然起的很早,江妙伽怕早出去又碰见沈思阮尴尬,索性等外面没了声音之后才起来。

可惜沈思阮早就算到江妙伽的躲避,干脆洗了脸又消无声息的躲回房里了,等听到外面传来江妙伽和沈大娘的谈话声时才闷笑两声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走了出来。

江妙伽正和沈大娘说了几句话,正想往外走,忽听男子朗声道:“妙伽妹子起的这般早。”

江妙伽吓了一跳,瞅了他一眼慌张的点了点头,飞快的出了院子跑了。

沈思阮心里暗笑,快走两步也出了院门,正看到江妙伽的衣衫消失在陈家小院里。

陈家。

陈又文,娶媳妇可真难啊。

关键是媳妇现在像是很怕自己,难不成将自己当成流氓了?

沈思阮站在门口又一次为难了。

一整天,陈嫣红对江妙伽都爱答不理,甚至不时拿眼睛瞪江妙伽。江氏纳闷,将陈嫣红叫到一边问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虽然自从流放之后陈嫣红便对江妙伽态度恶劣,可最多也就是偶尔给个白眼讽刺几句,可今日却一直瞪着江妙伽,不时的偷偷嘀咕几句,莫不是江妙伽哪里惹着她了?

陈嫣红眼睛瞪着江妙伽,恶狠狠的告状:“娘,江妙伽不要脸。”

可惜声音太大,正在做棉衣的江妙伽听见了,疑惑的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陈嫣红被人抓了包不羞愧反倒更加来气,噼里啪啦便道,“江妙伽可不就是不要脸,在隔壁深大娘家居然还勾引沈大哥....”

“什么?”江氏一听这还了得,这江妙伽可是和自己儿子定了亲的,因为天气冷让她跟着自己闺女去隔壁借住,居然不要脸的勾引男人?江氏怒火中烧,扬起手便给了江妙伽一巴掌,“好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和你那不要脸的姨母一个德性,你亲娘的温婉没学到,倒是将你姨母那贱人的不要脸学了个十成十!”

江妙伽手中针线掉落一地,她捂着发胀的脸,淡淡的看着江氏,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你笑什么?我还说不得你了?”江氏被她笑的发毛,可气势上却不肯认输,当即扬起手又想来一巴掌。

谁知这次江妙伽却伸手拦住了她的手,笑道:“姑母,你看见我勾引男人了?”

“你!”江氏一噎,顿时想起自己女儿的脾气来,陈嫣红是什么性子,最喜欢颠倒黑白,在上京时和二房的丫头吵架什么的,哪次不是胡搅蛮缠,而一向懦弱胆小的江妙伽,她当真敢当着嫣红的面勾引男人吗?

陈嫣红见江妙伽敢反驳,当即恼了,气的快步走到江妙伽身边,将江妙伽捡起来的棉衣重新扔到地上,大声反驳:“还敢说没勾引男人,若不是勾引男人,怎么会恬不知耻的坐到人家饭桌上,还谈笑风生的?”

江妙伽冷笑盯着她,反问道:“昨夜我明明没吃饭却被姑母打发出去,沈大娘好心给我口饭吃,难不成别人问我话我还得冷着脸子回答不成?”

“你!”陈嫣红急了,拽着江氏的胳膊耍赖,“娘,就是她不要脸。”

江氏听明白了,也知道是自己闺女胡搅蛮缠了,但是还是向着自家闺女,将陈嫣红拉到外面嘱咐道:“江妙伽是要嫁给你大哥的,可不许败了她的名声。”

陈嫣红撅着嘴闷声答应了,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

而一墙之隔的隔壁,偷听上瘾的沈思阮却纳闷了:美人儿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这事可得好好捋捋。

第十六章

索性棉被和被褥都缝完了,江氏考量一番便不再让江妙伽到隔壁借住,只让陈嫣红一人过去。

江妙伽自然无不可,便不在过去,晚饭后便去屋里铺了厚厚的干草然后将被褥铺上去。

看着新盘的土炕,江妙伽想起上辈子自己还很疑惑,这屋子本来也是住了人的,为何一个炕都没有?

其实后来她才听沈大娘说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一户抠门小气的要命的人家,平日为人差又喜欢做坏事,这里的人没有喜欢这家人的,后来这家的男人犯了错被发配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临走时觉得土炕若是给人留着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人,便拿榔头全给敲碎了。

也是陈家大房运气不好,恰好分到这套小院子,像二房四房他们分的院子却都带着土炕的。只是江氏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了,定会气的发狂。

陈嫣红听闻母亲不让江妙伽去隔壁借住了,知道母亲到底听进去了自己说的话,想到待会便能见到沈思阮了,陈嫣红心里喜滋滋的,别提多高兴了。

等她过去的时候沈家母子正在吃饭,见只来了陈嫣红,沈大娘笑着问道:“妙伽怎么还没过来?”

陈嫣红难得脸上有了喜色,“她今后不过来了。”

沈大娘无奈笑了笑,不再多问。

而沈思阮则失望极了,联想到下午偷听到的谈话,也明白定然是江氏防着自己了。

可防着他又怎么样?

他们防的住吗?

这两天他也向别人打听了陈家人的情况,对陈家人的所作所为也很是不齿。

本来他还觉得抢人媳妇是件不道德的事,可清楚对方人品后,他忽然觉得他就是英勇的骑士,专门解救遇难公主的骑士。

这么一想沈思阮也不觉得羞愧了,也不觉得自己不道德了,甚至觉得自己正义极了。

虽然对于江妙伽不再过来很是遗憾,可两家挨着,总有见面的机会,就凭他带着二十一世纪聪明绝顶大脑过来的人,还能搞不定一个土著姑娘吗?

沈思阮眯了眯眼将碗筷一放,站起身道:“我吃完了,娘,我先去睡了。”

说完转身就走。

沈大娘若有所思的看了儿子一眼,只点了点头。

从进门便期待着沈家母子邀请她一起用餐的陈嫣红呆了呆,为了和沈思阮一起用晚饭,她来之前刻意在家没吃饭呢,就等着沈大娘或者沈思阮邀请她呢。

现在什么情况?为何沈大娘没有邀请她?为何沈思阮非但不邀请她还站起来就走?

陈嫣红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挽留。只能失望的看着沈思阮迈着长腿出去了。

沈大娘见儿子吃完了,便三两下解决了晚饭,接着便站起来收拾桌子将碗筷刷洗干净,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叫陈嫣红一起吃饭。

陈嫣红饿着肚子看着沈大娘忙碌,又不好这会儿回家去再吃,可自尊心又压着她,让她张不开口问沈大娘要一口吃的。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陈嫣红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着,中午吃的那点粥消化干净了,肚子里空空如也。

这一夜陈嫣红过的很是煎熬,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回到家看到江妙伽精神抖擞的收拾铺盖,陈嫣红气的发狂。

“沈大哥真是个有趣的人。”陈嫣红突然捂嘴偷笑着开口。

江妙伽瞅她一眼,不知道她发什么疯,接着便忙自己的。

陈嫣红见她不搭理自己,更加生气,拉下脸来,问道:“你都不问问我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江妙伽疑惑的看她一眼,问道:“该发生些什么呢?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别人家里,你期待发生什么呢?我倒是不知道了,表妹不如给姐姐说一下好让我知道大家闺秀是如何的?”

陈嫣红脚步踉跄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江妙伽,好似头一天认识她似的,“你、你怎么敢.....”

“我怎么了?”江妙伽微眯着眼睛,突然笑的开怀,她凑近陈嫣红,语气无比的温柔,“我说你勾引沈思阮了还是说你不守闺秀的规矩与男人抛媚眼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陈嫣红似乎找到自己的心智,急忙否认。

可她否认也罢承认也罢,看在江妙伽眼里都不过如此,上辈子她只知陈嫣红看上了一个男子,并且利用下三滥的手段引人就范,谁知对方是个娶了妻的,不肯休妻再娶,陈嫣红算盘落空,恨不得杀了对方全家。

只是她的下场,江妙伽笑了。

上辈子的陈嫣红是被陈又文拿去偷偷抵了债的,听说对方是个百户,江氏夫妻知道后本来还很生气,却在得知对方身份后觉得有了靠山,欢欢喜喜的将人送了去。

那百户是有妻子的,陈嫣红过去就是个妾,而且那百户的妻子看上去柔弱,实则是个有心计的,与陈嫣红在后宅斗智斗勇,最终陈嫣红失败而死。

这些江妙伽都知道,可她却不打算提醒她,盖因陈嫣红和她母亲一样,在漫长的日子里对她非打即骂。

日子好过的时候还好,随着陈又文迷上了赌,家里条件逐渐变差,江氏和陈嫣红只有从江妙伽身上找些快感。

这些江妙伽一辈子都不会忘,也不想忘了。这辈子她要将这些全部还回去。

思及此处,江妙伽盯着陈嫣红头一次恶劣的笑了,“我胡说八道什么了?难道不是妹妹过来跟我炫耀的吗?能到处炫耀和男子如何如何,啧啧,当真是曾经上京城陈家的家教呢。”

陈嫣红气的牙呲欲裂,恨不能活剥了江妙伽,从来不知道一向胆小懦弱的江妙伽也有如此硬气的时候。她看着江妙伽的脸,嫉妒、怒火快要将她穿透了,她突然道:“你不怕我告诉我娘你欺负我?”

“怕?为何要怕?”江妙伽反笑,“又不是我恬不知耻的到处宣扬和男子发生了什么,我为何要怕。”

“你别胡说八道,我可什么都没说。”陈嫣红急着辩解,这话若是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还不得让人说成不要脸呀。

可她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呢,竟然就被江妙伽倒打一耙说了一通,陈嫣红气红了眼扬手就要给江妙伽一巴掌。

江妙伽可不再愿意惯她这些毛病,当即伸手拦了下来,然后将她的胳膊狠狠一掼,“当真是没有一点教养,和你娘一个德性。”

上辈子委曲求全姑母也未见得善待她,这辈子重新来过,本想着找到靠山之前老老实实的,可这母女两个太得寸进尺,她突然就不想忍了。

“你!”陈嫣红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江妙伽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转身出了门。

大早上的有一堆活要干呢,她可不像陈嫣红整天闲着没事找事。

进了院子拿了水桶,出了院门往井边走去。待到了井边却见一男子在井边来回的转悠,听见脚步声抬头往这看来,待看清来人,那男子灿然一笑:“你来了。”

江妙伽无语的看着沈思阮,闷闷的嗯了一声。

沈思阮站在井边,尴尬的摸摸鼻子,见她提着水桶,飞快的抢过来,“我给你打水。”想到那日他竟然误认为陈四爷看上了江妙伽,顿时觉得更加尴尬。

江妙伽愣愣的看着他将自己的水桶夺去然后又贴心的打了大半桶水,敛眉低声道:“多谢。”

沈思阮连忙摆手,“不谢。”

见江妙伽提起水转身要走,沈思阮急了,“哎,你....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他想了想又道,“陈家父子现在都在我手下,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还有,还有,我明年就是总旗了,有难处尽管找我。”

江妙伽顿在原地,被沈思阮的话雷的外焦里嫩。这人什么都知道?

想到上辈子的凄惨,想到现在日子的艰辛,江妙伽再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暖,差点就落下泪来。

沈思阮脸皮厚归厚,可对女人表白却是头一遭,见江妙伽愣愣的低头不语,心里也不由急了,见四周没人,沈思阮豁出去脸皮,道:“实在过不下去就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一人好。”

第十七章

江妙伽惊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是被沈思阮这不要脸的表白给吓住了,长这么大,而且活了两辈子,也没人这么大胆的表白过呀。想当年在上京陈又文思慕自己的时候,也不过是写几句酸不拉几的诗句偷偷的递给自己,这当面说出来的这还是头一遭。

而沈思阮说出这话看着江妙伽的表情时却有些后悔了,他自己内心是个新时代的人,追女人自然大胆又热烈,喜欢就要说出来,可刚刚他情急之下居然忘记了江妙伽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而且是从礼法森严的上京过来的大家闺秀。

他这么直白的表白,该会吓到她吧?

似乎第一天见面起她就对他印象不大好,现在会不会更加认为自己是个不正经的流氓了?

她再落魄,以前也好歹是个名门闺秀,自己只是个军户,她能看上自己吗?

沈思阮很没有信心。

沈思阮懊恼的挠挠后脑勺,怪异的帽子吧嗒掉在地上,沈思阮弯腰捡起来,急切的对江妙伽道:“我、我说的是真的,妙伽,我喜欢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婆娘,我想给你做靠山。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岁,只是个遭人白眼的混混,别说媳妇了,就是女朋友也没有一个。这辈子好不容易从良了,还看上这么个美人,他真的不想放弃。

江妙伽面色纠结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从男子的眼中她看到了真诚,不再是之前看向自己时的色眯眯,也不是没个正行的调侃。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可上辈子,她明明没和这人说过几句话呀,而且她记得这人上辈子是再正经不过的人了,这辈子怎么差异那么大?

江妙伽内心混乱,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沈思阮则急切的看着她,迫切希望得到江妙伽的回答。

江妙伽刚想开口,互听远处传来脚步声,江妙伽心上一顿,不想拒绝也不想回答,慌忙的提起水桶扭头匆匆的走了,脚步慌乱。

其实她的心也乱了。

沈思阮失落的站在原地看着娇小的身影提着水桶离去,心情复杂。

她没有拒绝他呢,当然也没有答应。

况且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还有陈家呢,江妙伽和陈又文现在还是未婚夫妻呢。

一连几天,江妙伽都心神不定,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陈氏父子每日劳累心疼的江氏心情也不好,正巧江妙伽撞在枪口上,被江氏正好得了借口,三番两次的破口大骂。江妙伽心里有事,倒是对江氏的态度没多大关注。

而沈思阮则好几天没见着心上人了。自从那日他跟江妙伽表白了之后,便再也没见过江妙伽了。倒是在自己院子里多次听到江氏辱骂江妙伽,心疼之余,心里的愧疚就越发的少了。

早上他早早起床在井边等候,希望能看到心上人,只是一直到太阳升起却从没见到人,下午再去门口转悠希望偶遇时更是没见到人。

沈思阮知道,江妙伽是在躲着他了,心里很难受,也很失落。

在这种煎熬中终于到了年底,军户们也得了几日假期,除了轮班巡逻的,其他人都可以准备过年了。

卫所每年过年都会将卫所喂养的猪羊等物宰了分给军户,今年也不例外,只是陈家刚才不到一个月,分到的猪肉是少之又少,大概只有二斤左右而羊肉则只有半斤左右。

江氏拧眉拎着手里肥瘦相间的猪肉,嫌弃的嚷嚷:“就这么点可怎么过年啊。”

江妙伽瞄了一眼,却觉得这已经很不错了,这边城不管农户还是军户,无不喜欢肥肥的猪肉,可以炼油,用来炒菜吃,只是肥肉有限,不可能全都给肥肉,像陈家这样肥瘦相间的,是最常见的了。

可江氏却不满意,骂骂咧咧的将户所的人骂了一个遍。隔壁正在收拾猪头的沈思阮觉得自己三观得到重新刷新,这曾经的豪门贵妇撒起泼来也是个要命的主啊。

晚上陈宇和陈又文回来时却满脸的喜色,似乎得了什么好处一般。

江氏见了也高兴,忙问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就听陈又文喜滋滋道:“娘,这两日我认识了一位贵人,说不得这贵人能帮咱再李百户那里得个好差使呢。”

“当真?什么贵人?”江氏心上一喜,眼睛都亮了。

陈又文很得意,吃了口饭才慢慢悠悠道:“李百户的小舅子。”

“啊,我还当你认识卫所的大人物了呢。”江氏有些失望。

谁知陈又文又道:“哼,别看了这王三,李百户别看这威风,其实是个惧内的,而李夫人只有姐弟两人,自来疼爱这个弟弟,王三要什么李夫人都给,若是王三能将他姐说通了,还怕没有好差事干吗?”

枕边风威力多大,江氏自然清楚,想了想迟疑的问道:“你打算从王三入手?”又转头看向陈宇,“你觉得呢?”

陈宇想了想,点头道:“只能这样了。正好有了假期,又文就和那王三多周旋周旋。”

临了,江氏取了二十两银子给了陈又文,让他好好贿赂贿赂王三,让王三使使力气将陈又文安排个好差事。

陈又文信心满满,得了二十两银子开开心心睡觉去了。

江妙伽洗好碗筷,看着这兴奋的一家人却暗自冷笑了一声。

陈家的败家子终于行动了,太好了!

可是败家之后呢,她记得明年四月就是她和陈又文的婚期了,陈又文短短三个月就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江氏怕她跑了,急忙将他俩的婚事定了下来,让他们匆匆忙忙的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