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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们都没想到,从来不爱管闲事的江屿,竟然也会对这件事咬着不放,不过江家和温家有交情,他和温念念也是自小就认识,所以他们也没有多想。

温念念望向祁平,说道:“我没有作弊,不管你们拿出什么‘证据’,我都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祁平和龚树才相互对视一眼,将u盘挂在了电脑上,调出了考试当天的监控视频录像。

所有老师都围在了电脑屏幕前,不少同学趴在教务处的窗边,探头探脑地朝里面观望。

只有温念念和江屿两人没有凑过去。

温念念当然知道自己考试的时候在干什么,所以根本不需要看看;而江屿则是无条件相信她,也不需要看视频。

视频里的温念念,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做完了全部的试题。

后面的时间里,她要么趴在桌上睡觉,要么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视频快进放完,班主任对祁平说:“祁老师,视频很明显,温念念她没有作弊吧。”

祁平将视频倒退回去,又放了一遍,并且将镜头拉近了,说道:“做题的全过程,没有打草稿,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落笔就开始做题,诸位都是有这么多年经验的教育工作者,我试问一句,这样的情形,正常吗?”

老师们同时沉默了。

的确...不太正常。

不,应该说是,非常不正常。

祁平抬起下颌望向温念念:“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还是那句话。”温念念面无表情道:“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

龚树才忍不住斥责道:“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肯定是你用了什么高科技设备,比如入耳耳麦,让别人在场外给你念答案,否则你不可能这么快把这道题做出来!”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水杯忽然被江屿给掷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师们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屿。

连温念念都没料到江屿会突然发怒,给吓了一跳。

那个平日里从来冷清,不易动怒的翩翩少年,居然会气得扔杯子。

“江、江屿同学,你干什么!”

江屿还是保持着淡定疏离的仪态,平静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所有老师都知道,他当然不是手滑,他就是气得砸了杯子。

“一切指控,都应该基于证据,而不是推理。”

江屿望向温念念:“走吧,差不多可以准备请律师走法律程序了。”

温念念点头,离开办公室。

围观的同学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温念念居然真的准备要和这两位主办方人员打官司,她哪来的底气?

难不成,真的冤枉了?

龚树才见两人的态度如此坚决,心里莫名也有些怵了,赶忙叫住了温念念:“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为防泄题,复试的试卷准备了ab卷,题目难度相当,这次考试选用了a卷,既然你说你没有作弊,想必b卷对你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咯。”

温念念转过身,看了龚树才一眼。

龚树才信心满满地说:“现场测试,所有老师都看着,如果你能做对b卷的三道题,哦不,做对两道,我就算你没有作弊!让你参加决赛!”

温念念冷淡道:“即便我拒绝,我也可以参加决赛,只要法院给我公正的判决,同时,你们对我的污蔑,也将受到严惩。”

班主任低声对温念念道:“打官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初三在即了,念念同学,你要考虑清楚...”

温念念当然也知道,诉诸法律程序,肯定是有一段漫长的等待期,她回头望了望趴在窗边看热闹的同学们,又看了看江屿。

江屿说:“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无条件支持。”

温念念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诉诸法律,即便最后法律判决了她胜诉,但是周围的同学就真的相信她了吗?

闻宴说的对,他们怀疑她,只是因为她还不够强,她可以让他们无话可说。

温念念思忖片刻,说道:“可以现场测试,不过我也有要求。”

“你说。”

“如果证明我没有作弊,你们要公开跟我道歉。”

龚树才和祁平对视一眼,两个人是拿稳了以温念念过去的成绩,绝对不可能靠自己解出这种高难度题目,所以他们一口答应了下来。

办公室清场,只留了班主任和教务主任,以及龚树才祁平四人,同时也有一台dv摄像机,就摆在温念念面前,现场摄录,留下证据。

这场考试吸引了年级上绝大部分同学,他们蜂拥而至,挤在办公室外面,等着看结果。

温可儿就在其中,伸长了脖子探头想往里面看。

临走的时候,江屿按了按温念念的肩膀,示意她沉下心来,安心做题。

“放心吧,这些题目,我闭着眼睛也能做。”

江屿笑了笑:“我相信你。”

祁平用刀片拆开了原木色的密封袋,取出了试题,冷笑道:“不要太自信了。”

班主任走出去维持现场纪律,让同学们各回各班去上课。温念念叫住了班主任,说道:“孙老师,能不能让他们留下来。”

没有任何洗白会比同学们亲眼所见口耳相传来得干净彻底。

班主任自然也知道温测测的用意,只是担忧地说:“那...会不会太吵了?”

温念念轻松地笑了笑:“对我而言,没有影响。”

于是同学们依旧聚在办公室外,兴奋地看着温念念现场做题,很快,温庭轩和叶辛懿也赶到了办公室门外,听闻老师讲了大概情况之后,他们担忧地望向温念念。

自家女儿的水平...他们其实也拿不准,不过不管发生任何事,他们都要保护她,不会让她出事。

温念念拿到试题,大概地扫了一眼,差不多心里就有了数,班主任递过来一张草稿纸,温念念转了转笔,说道:“不用。”

班主任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假的?

五分钟过去了,温念念只是看试卷,却还是没有动笔写一个字。

祁平嘴角微微咧开,果不其然,是个色厉内荏的...什么不需要草稿纸,是根本不会做吧。

十分钟过去了,她还在看题。

十五分钟也过去了...依旧没动静。

窗外的同学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若是她动笔演算还好,可她一动不动,就盯着那几道题目看,这能看出什么花样来啊。

如果不会做,就早点承认,何必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江屿袖下的手攥紧了拳头,不由得为她捏了一把汗。

可是他身边的季驰,嘴角却挂了自信的微笑,从始至终,他都是绝对相信温念念。

终于,祁平忍不住开口道:“如果你不会做...”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温念念忽然道:“二分之一kpai的平方。”

“你说什么?”祁平不明所以。

温念念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第一道题的答案,系统的总势能是二分之一kpai的平方。”

祁平猛地睁大眼睛,赶紧翻手里的答案,而与此同时,温测测继续说道:“第二道题,旋钮相对于原自然状态反向转过的角度应为120度。”

“第三题,要测算出霍尔电压的值,应保持电流方向不变,改变磁场方向,求出改变前后两次测量值之差的一半。”

她平静地说出了三道题的答案,现场一片寂静,原本闹哄哄的同学骤然间鸦雀无声。

江屿紧攥的拳头松了下来,偏头和季驰对视了一眼,季驰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笑了。

而在场的祁平和龚树才两人都傻了,他们看着温念念,反复确定她没有戴任何耳机设备,就这样...解出了答案。

这...怎么可能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会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可这一切,就这样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温念念目光坦荡地看着他们:“现在,可以跟我道歉了。”

祁平和龚树才如梦初醒,两个人讪讪地对视一眼,犹豫了很久,在同学们的见证下,终于鞠躬向温念念道了歉。

温念念走出办公室,父母赶紧走过来,拥抱了她。

叶辛懿担心得都抹眼泪了,温庭轩也一个劲儿地说:“我就知道,就知道,我们念念是不会做这样的事!”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叶辛懿轻抚着温念念的脸蛋:“是爸妈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温念念回头,看到祁平和龚树才还挺愤愤不平,满脸写着都是不甘心。

这件事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温念念平静地说:“爸妈,我不会平白受委屈,这件事,我必须要讨一个公道。”

“你想怎样做,爸妈都支持你。”

温念念提高了音量,对龚树才和祁平说:“这件事,我会向竞赛的主办方递交包括所有录音和今天视频的材料,进行申诉。”

龚树才和祁平两人心头一颤,知道如果温念念咬死了不放,他们肯定是要丢饭碗的!

两人连忙追出来,说道:“我们...都已经道歉了!”

温念念平静地说:“你们向我道歉,是因为你们污蔑了我,但这不构成我原谅你们的理由,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要法律做什么。”

“你......”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小孩子需要,大人更需要。所以......你们准备接受法院的传票吧。”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继续呀

☆、宣战

作弊事件尘埃落定,祁平和龚树才被荣光杯竞赛的主办方开除, 除此之外, 他的录音也被爆出来之后, 立刻在教育界引起了关注。

尤其是祁平的那套精英主义的理论,被许多教育界人士严厉批评, 而这次指控温念念作弊事件,也让他从此以后档案和征信上留下了污点,无法在教育界立足。

温念念心里其实有点小疑惑。

她纠结了许久,给闻宴发了一条短信:“那两人脸上的伤, 是你弄的吗?”

闻宴回了她一个字:“嗯。”

就知道,两个人怎么可能同时脸上挂彩,这种事季驰做不出来, 江屿更做不出来。只有闻宴......

闻宴看到微信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不过总是没有内容传过来。

闻宴想了想, 回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过老子不喜欢听教训。”

窗玻璃被蒙蒙的雾气氤氲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应该就快来了。

闻宴坐在地毯上,手边东倒西歪放着几个啤酒瓶子,还有没写完的练习题册子。

对面出租楼传来女人的骂声, 隔壁有饭菜下锅的滋啦滋啦溅油声。

“叮咚”,手机再度响起来。

温念念:“干得漂亮,谢谢你。”

他嘴角抿了抿,重新拾起桌上的练习本, 捡起了地上的一支黑笔。

只坚持了五分钟,他的思绪又飞远了,本子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在跳舞似的。

鉴于他有遗传性的神经方面疾病,医生给出的结论——

不适合长时间学习。

*

荣光杯的决赛之后的几次年级考,温可儿的成绩一落千丈,从过去的年级前十名,到最后的几场摸底测试,直接滑到了年级两百名以后。

成绩的倒退,让温可儿赖以支撑的力量被剥离了,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每天都打不起精神来,如此恶性循环,又让她名次往后面滑了好几百名,以至于能不能考上德新高中,都成了问题。

而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期末的最后一次摸底成绩下来,温可儿拿着自己考砸的考卷,走上了天台。

温念念本来是在教室里看书的,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好多同学奔走相告,说有人站在天台上,好像是要自杀。

同学们蜂拥而出,来到教学楼下,抬头朝着顶楼天台观望。

温念念和季驰也跟了出去,抬眼望见站在天台上的女孩,竟然是温可儿!

她穿着叶辛懿买给她的一件昂贵的白裙子,坐在天台的栏杆上,忧郁地往下望。

“天呐,是温可儿啊!”

“坐在上面太危险了!”

“她想要干什么!自杀吗?”

“啊啊啊啊,好危险,快下来啊!”

“其实...我赌一百块她根本不会跳。”

……

校保安队立刻出动,赶到了天台,班主任也赶紧跑了上去,立刻给叶辛懿打了电话。

叶辛懿很快便赶到了学校,一帮人好说歹说,都没能把她从楼上劝下来,叶辛懿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儿,你快下来,别做傻事!”

“妈妈,我没用,考砸了让你丢脸,我...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可儿,你说什么胡话呢,妈妈永远不会这样想的!”

……

一番劝说,毫无效果,温可儿似乎铁了心要赴死。

温可儿的闺蜜乔娜提议:“其实...可儿一直很钦佩江屿同学,如果让江屿同学上去劝劝她,说不定会有用呢。”

急红了眼的班主任和教务主任立刻让人去找,在教室里找到了江屿。

江屿正在专注地演算一道数学题,一帮人围着他,让他去劝劝温可儿。

江屿抬起清浅的眸子,散漫地说了两个字:“不去。”

当初温念念被冤枉作弊,他如此大义凛然地帮温念念出头,可是轮到温可儿,无论老师们怎么劝,他态度都很冷淡,说不去就不去。

“江屿同学,人命关天啊。”

江屿漫不经心道:“与我何干,我不认识她。”

“可你之前那样帮温念念同学,她...好歹也是温念念的妹妹吧。”班主任也是急得口不择言了:“你就看在她是温念念妹妹的份上。”

江屿却说:“又不是亲生的。”

众人无言以对了。

这件事一直闹到消防队赶来,终于采用强制手段,把温可儿从天台上给拖了下来。

同学们看得也累了,打着呵欠散去。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会跳,只不过吓唬吓唬别人罢了。

无语了。

被“解救”下来的温可儿一顿暴哭,说自己没用,考砸了,让妈妈失望了。

叶辛懿也是个心软的女人,抹着眼泪说没事,妈妈不失望,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

一场闹剧,荒唐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