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奈落是吩咐人摘下来讨好彦明了…

我必须承认,我这个人有时想法挺齷龊的。

因为和奈落有那样的关系,有时总会控制不住,想象奈落和彦明私底下相处的样子。彦明对奈落那么崇拜孺慕,会不会…我简直想暴打自己。

不过是正常的父亲送给儿子的礼物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下午到修斯学院做等级测试几乎花费了整整二小时的时间。负责帮我测试五名导师测完声称我是罕见的天才,身上拥有的能量已经是一个初级神阶者修为,并且是他们见过的最纯净正宗的。

“怎么样?”测完出来后,等在外面的彦明问我。

“确切一点的报告还要晚一点才出来。导师分析了我以前报读的课程觉得已经不适应了,这两天还要重选,不过我已经预先报名攻击系的,具体科目再选。”

彦明皱眉:“其实父亲一直希望你能学习防御治愈法术,将来能当个医官也不错。”

“我不喜欢当医官,我希望自己和父亲一样,当个以一敌十的战士。”

“哦,小鲤,现在是和平年代。”彦明抚额头。

“谁说得准呢。”很不喜欢彦明事事反驳的样子,于是转移了话题。二人走出了教学楼,和等在外头的拜尔德会合。拜尔德诧异道:“彦明少爷要跟我们一起出去吗?”彦明说:“刚好要买点东西…我在淘金商业街那边下就可以了。”

淘金是神都出了名的奢侈品购物中心,紧挨着皇家广场,昨天来的时候就听说过的。

拜尔德说:“没关系,刚好阿鲤少爷想四处逛逛,就顺路好了。”彦明神色有些不自然,勉强点了点头。

我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直至马车到达皇家广场,才明白他脸上的那丝牵强是怎么回事。

原来今天是虞南、靡音和遣着三色军团的貘离回神都的日子。

按照规定,皇家广场不允许马车行驶的。我们都下了马车步行,彦明的眼睛一粘到靡音身上就移不开了,偏偏压抑着自己随着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

“我想过去打个招呼,彦明你过去么?”我忍不住说。

“我…好。”

拜尔德说:“少爷,这个时候他们一定很忙,招呼一下不要多耽搁好吗?”我和彦明都点头。一起往广场人群的中心点走去。

很多人都认识我们,并没有多加拦阻。可是虞南、靡音和貘离三人站在亲兵的防护圈内,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走近了些,隐约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却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争执。

只听虞南怒气冲冲地说:“不可以,不能那么做…”

靡音说:“这事情不归你管。”说完,抖开虞南抓过来的手,扭头往前走。他的面色依旧雪白,连额心的朱痣似乎也浅了一些,但是冷冷略带讥讽的神情却一直没有变化。貘离挡在二人中间,脸上挂了彩,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是给虞南揍出来的。

虞南的眼睛喷出二簇小火苗,二话不说扬手就召唤出一团火球打过去,貘离刺出长剑熄灭火焰。虞南骂道:“滚开,你这只猪!”貘离不带情绪地说:“我是三色军团的大队长,有责任维护治安。”虞南的火球呼的一声就往他砸去。

三人拉拉扯扯地去了,根本没有发现我们。

我从来没有看到总是嘻嘻哈哈的虞南这样发怒的样子,一时呆住了。彦明似乎也同样迷糊,张着嘴没说话。

他兴致不高,东西都没有买就回了学校。我百无聊耐地逛了一会儿,也回了光明殿。

拜尔德第三次进来跟我说可以开饭了,我才独自一人用了饭。麒光一到神都就给奈落赶到拜尔德房间住着,它这几天开始在猛长身体,饭量开始变得很大。可是坏毛病一点儿都没变,把食物洒了一桌。拜尔德一旁好脾气地喂它。

吃完饭,打了一会游戏,然后洗澡。出来时拜尔德过来对我说,奈落遣了侍卫传话,有公务要晚一点才回来。我爬上床,翻开在藏书阁拿来的书看了几页,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这个晚上似乎又醒了几次,重复着朦胧睁开眼睛看着旁边空空的床位,失望,然后强迫自己睡觉…直至第二天给刺目的光线惊醒,一骨碌爬起床,揉着发疼的脑仁有些犯傻。

奈落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遣了侍卫到前殿询问,却一直没有回话。时间很快又去了一个上午,下午,来了二位不速之客。

曾经听谁说过的,能活过六千岁的,基本上都已经给宗判司招揽了。眼前二位老人胡子都半白了,看人带着三分脾气似的,出示了工作证,对我说:“麻烦小殿下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事?”

“有件事情必须和小殿下确认一下。”

一进宗判司的祠坛,迎着就看到另外二个老者带着同样一脸狐疑的彦明。

我们被领进一间禁室,里面候着一人,是上次见过一面的龟族大司主。

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真是一场噩梦。

龟族大司主给我们看了几张照片,是二个男子亲热的床照。

照片抓取的角度很刁钻。亲热的二人都只抓了个侧面,二人发丝缠绕,四肢纠缠在一起,上方的男人紧紧箍着怀里少年的身体,像一头挣脱了束缚的野兽一样,放肆亲吻;而他怀里的少年则微歪着头,星眸潋滟,面颊带着醉红,二片唇瓣微微张着,表情很奇怪,像在忍耐又像是在享受。

如果忽略照片里头二人的身份的话,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组令人赏心悦目的艳照。

看到这组照片的第一眼,我像给雷劈过一样不能动弹,脑里面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和奈落的奸情终是给人发现了。可是接着又发现,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可怕。

照片一侧有一个大镜子,镜子正对着一盆巨型盆栽,上面墙上挂着一个电子时钟,日期正显示着,某年某月某日,时钟正指向深夜。

这个日期,是在法道会的初期。

最大的问题在于,那个时候,我跟奈落根本还没有在一起。

044 滴血认亲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遍体冰凉,我把不敢置信的眼光移向旁边一起站着的彦明。

“这件事情对于皇族来说,是超级的大丑闻。目前关于此事的蛛丝马迹已经全面封锁,对几个当事人都是采取秘密审查的方式,希望将此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龟族大司主的眼光非常严厉。“照片里面是你们当中的谁,希望你们能直接承认,不用我再多费唇舌。”

我的法力没有解开封印之前,外貌与彦明的差别仅仅是一只眼珠子,发色的差别很小,因为照片只抓拍了彦明和我相同眸色的那一个侧面,从上面根本辨认不出来是谁。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一种强烈不甘的情绪促使我开口:

“相片是在哪里发现的?”

龟族大司主说:“黑格城的某处酒店套房。大殿下这一次可真是百密一疏了,他当时一定没有想到,房间里面有能截取境像的琉璃草,而这组镜像又出于一个很偶然的巧遇给发现了。”

仔细一看,照片镜子里面的巨大盆栽的根部,的确有一丛荷叶状的植物,整株植物呈浅紫色透明状,不细心真的发现不出来。

我立刻想到昨天在皇家广场看到的情形。

“是靡音发现了对么?”

龟族大司主说:“这个我不可能告诉你。彦明殿下,根据酒店的客房记录,当天去登记开房的人是你,你怎么解释?”

彦明没有开口,神色木纳,样子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接着响起的却是外面守卫通报的声音:大龙王奈落来访。

我们被关进另一间禁室,一到里面,彦明就像疯了一样向我挥来拳头。一不注意,下巴就挨了一下。我火冒三丈,也揍了回去。现在的彦明当然不够我打,三二下就给打趴在地上,这家伙,居然还有脸装出给全国人民强 奸了一样愤怒的表情,使劲骂道:

“你这个畜牲,你怎么可以…”

未说完给我一拳捶在肚子上:“你不是畜牲,那些照片从哪里来?”

外面冲进来二位老者把我们分开,然后我们给分开关入单独禁室里。

时间开始变得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龟族大司主过来提问,问的都是我们父子三人平常相处的情况。我对他说:“不必查了,照片的人是我。不过我们可没有乱伦,因为我们并不是父子。”

龟族大司主说:“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难道奈落殿下不是跟你这么说的吗?”

大司主面色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确实是这样说的。现在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要求证一下。”他示意我跟上,回头又对我说:“就算事情跟你所说的一样,这也是一宗丑闻,会对你的人生造成影响。”

“我知道。我自己做下的事情有承担的勇气。”

大司主微笑:“很好。”

这一次他带我到的是火光明亮的祭坛,宗判司另外三位司主也到了现场,奈落坐在当中位子上,面色如常,看到我来的时候微微挺了挺身,他身后站着彦明,眼睛哭得红通通的。

一看到他们,就会想到照片上二个裸 体纠缠的样子,心脏立刻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他们拿出一颗琥珀圆球,里面镂空,一条黑色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奈落往里面滴入了一滴血,那条小鱼一口吞下。紧接他们让我和彦明分别滴入血滴,小鱼游了二圈,张口吞下了彦明的,对我滴下的那颗血珠却不再理会。

所谓的滴血认亲啊…

黑色的小鱼叫嗜血鳗,这种小鱼对血液亲缘敏感性很高,可以分辨出近亲的血液。

四位司主检查了一遍琥珀,乌金哼了一声,并没有开口,另三位对望了一眼,龟族大司主皱眉道:“殿下,想不到你竟然做出和洛凌殿下一样的选择。”

海域最尊贵的二位龙王殿下都成了同性恋,这事情传出去的确比较伤害女性同胞的情绪。

奈落微笑:“我一直没打算隐瞒,也不会因此而感到遗憾。”

大司主说:“不知道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但是在一切决定之前,希望殿下能低调行事。”

奈落说:“事实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结婚,如果条款能尽快出来的话,相信对各位爵爷的困扰不会太久。”

我再也忍不住,说道:“谁准备好了?我不同意,没有婚礼。”他们一齐愕然望向我,我很快转身冲出宗判司祭坛。

走了一段路,一道电擎劈在面前,我用尽力气跳了过去,指尖还是给波及,感觉肌肤一阵麻颤。

后面传来奈落的叫声。我不理睬,依旧往前跑。

眼泪忍不住从面颊掉下。

因为太激动,没有看清前面,一跑出殿门迎面就和一人撞在一起,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那人拼命道歉,这么一阻,后面的奈落已经追了上来,挥手让那人退下。

“小鲤,你听我说”

我恨恨地看了他和彦明一眼,用力地抹掉脸上的水迹。“听你说什么?说你爱我?你敢在彦明面前大声说你爱我吗?”

奈落的眼光落在我身上,轻声说:“我爱你,无论在谁面前说都可以。”

旁边的彦明不敢置信在叫了一声,掩面哭泣。

我冷笑说:“你不用这样,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这一切并不是这样。”

“小鲤,我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后来,那个人死了,我在另一个世界给他重新塑造了身体,后来几经辗转才找到他,将他留在身边。我确实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生活是向前看的,过去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你说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心重重地抽痛了一下。

“很感人,你很喜欢的人就是彦明对吗?可是你们的关系又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于是你又制造了一个代身,骗那个傻瓜代身说爱他,是吗?”

彦明忘了哭,神色古怪地望着我。奈落皱眉道:“你在说什么?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喜欢的人都是你。照片上的人也是你。”

“不可能!”我一口否认:“如果是我,我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奈落走前了一步:“小鲤,你还记不记得在法道会初期的时候,在一次参加宴会的时候,你喝醉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把冷清的声音插口说:“照片的人确实是你。”

我诧异回头,看到走来的靡音。

“给大司主看的几张相片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我这里还有一整组琉璃草拍下的,你要看看吗?”

他把怀里抱着的一包大信封装着的东西递给我。我下意识伸出手去。眼角余光扫光奈落紫眸一眯,挥手向靡音劈出一道雷电,情急之下,拦腰抱着靡音,一下子滚出十几步远,落在旁边花圃丛里。

045 梦一场

相片落了一地。

上面各种各样色 情的动作,很多拍了正面,里面的少年,的确是我。

最末几张相片,我迷迷登登趴在床上,奈落给我穿戴衣服,然后,念动法术,把什么装进一串猫眼手链里面。

我呆呆地伸出手,那串猫眼手链现在正戴在我的手腕上。

靡音爬起身,指着最后几张照片:“为什么你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他把你那一晚的记忆封印在这串手链里面了。”

奈落走了过来,面色很难看。

他抬手,一道火光起,所有的照片都燃烧起火,化成一片灰烬。

他还想走过来,我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害怕,叫道:“你别过来!”他顿住,语气恳求地说:“小鲤,你过来,我们回家好么?”

靡音趴到我的耳边,声音像附着一个诱惑的恶魔:

“你难道不好奇,这串手链除了封印那一晚的记忆外,会不会还有其它别的东西?”

奈落轻声说:“小鲤,不要听他的。”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可怕,身上隐隐迸发着危险的气息,这是他要大面积启用法术的前兆。

我和靡音靠在一起,一步步往后退。

手链被脱下握在手里,突然想起奈落曾经对我说过的话,这条链子就是我们的缘份,永远都别摘下来。心中片刻迟疑。

靡音说:“把它捏碎。”我下意识摇头,靡音手掌浮起一层亮光,包住我的手掌就使劲握了下去。

奈落的法杖随即打了过来。

法杖打在靡音身上,我的手掌里同时传来猫眼石碎裂的声音。

二个像水晶泡泡的东西从手链升起,很快没入我的眉心。

这二个水晶泡泡,一个是那一晚的记忆,另一个是…我在地球人间,和洛凌的点点滴滴。

奈落已经停了下来,默默地望着我。我怔立着不动,那些回忆一幕幕在脑中闪过,只觉得世界一片陌生,手足皆寒。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陌生的声音问。

奈落垂下头,仅仅是回了一句对不起,全身的气息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么说,在嘉年华舞会上、后来的认亲…一切都是你欲摛故纵的把戏吗?你封印我的记忆,随便改变我的人生,根本没有征求过我的同意。我是人,不是你的玩物,你怎么可以…”说到这里,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奈落忽然勾唇,笑容有说不出的妖冶。

他说:“小鲤,你不是我。你根本无法了解长久地喜欢着一个人,喜欢到,让思念在心中驻扎成一个魔鬼,越来越贪婪,越来越绝望的感觉。我封印你从前的记忆,是希望你能全心全意喜欢上我…宴会的那个晚上,我看着你和别人搂抱在一起跳舞,实在是忍不住,冲动之下做了那样的事情,又怕从此会影响你对我的观感,才动手封印掉那晚的记忆。你…原谅我好吗?”

他伸出手,企图要碰触我。我狠狠地推开了他。

“没有机会了,我们完了。”

我从光明殿搬了出去,在旅馆住了二天,神都的消费实在太惊人,原本已经打算回黑格城,但是来自修斯学院的一封邀请函让我改变了主意。

他们将免费给我提供进修机会。

这期间,报纸刊登了我和奈落决裂的信息。宗判司发布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公告。看到那条信息,我麻木空洞的心脏突然恢复知觉一样痛了一下,感觉我和他之间,最后一点可以联系的东西也斩断了。

然后,听说奈落上门找宗判司的麻烦,踢碎了祭坛二头石狮,奈落醉酒,奈落…频频失仪。

再然后,我搬进了修斯学院的学生公寓,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中去。

靡音给奈落一杖击中之后,伤势很重。这一次我并没有去看他,只是雇人送了一篮鲜花过去,交情至此也停止了。对于靡音,我情愿从今往后都不必再见面了;但对于洛凌,却一直很犹豫,下不了决心是否应该去看一看他。我现在看到的洛凌,虽然外貌并没有改变,但行为举止变化极大,回想到与他见面的这一次,他视若路人的表现,几乎质疑他是不是我在地球上遇到的那一个。再一想到我和奈落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更加提不起勇气去找他确认。

心情一直不好。

那天临走的时候,我们还有一场不小的争执,他说不甘心就此放弃,所以纠缠不清,可是我态度很决绝,后来他似乎死心了,目送我离开。

我住到旅馆的第一个晚上,拜尔德抱着麒光过来,背后还有个大盒子,是天心明月殿上的那把弓。我留下了麒光,拒绝收下那把弓以及一张可以无限额提款的金卡。拜尔德说我太狠心了,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决绝。

甚至,一度频频出现幻象,几次或在半醒半梦或在不经意推开窗的时候似乎总能看到他的身影,后来因为公寓断水,我到虞南那里借宿了三天,那种折磨人的幻觉才彻底消失。

可是思念并没有停止。

我对自己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离开一个人,可以很简单。人要试着长大,试着习惯一个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