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环听得有些不明所以,她是知道关外那一长串异族,但名字却是记不清的,只依稀知道乞力浑与大周朝是不和的,若是他们落入了这个蛮族的手中,那命运定是堪忧。
“这位是二娘吧?”
罗雅对着沈玉环和气地一笑,甘罗王子如今已经安全抵达了乞力浑部族,她们俩人的身份自然瞒不过旁人。
沈玉环没有答话,虽然脸色缓和了不少,但看向罗雅的目光仍然带着一丝戒备。
“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长安抿了抿唇,她实在没有想到小墨儿的身份竟然会是乞力浑的王子,那么当初罗雅一个人孤身远走他乡,怕是又有另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而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
“只怕眼下还不能…”
罗雅有些为难地蹙眉,半晌后,才终于问道:“我的儿子如今…”
“他很好。”
长安点了点头,“若是你想要回他,我可以回去将他接来。”
虽然有些舍不得小墨儿,但长安能够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看罗雅如今的情形大好,怕是已经有能力抚育自己的儿子了。
谁知罗雅却是极快地摆了摆手,眼眶微红,“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乞力浑王的大妃至今无子,若是罗雅的儿子一抱回来,免不得会被大妃给收养了,若是这样,她不如先养在长安那里,等她在乞力浑的地位稳固了再接回来不迟。
长安眉头一挑,“难道乞力浑王不知道你生了儿子?”
“是的,他不知道。”
罗雅目光一亮,唇角翘起一抹高深的笑意,“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而不是现在。”
“你就不怕我们偷偷告诉他?”
沈玉环算是理清了思路,这才从中插了一句,却是带着明显的威胁,“若是不想我们告秘,现在就放了我们。”
这个地方她片刻都不想久待,她明明已是准备要起程赶往京城了,她不能留在这里。
“眼下我是你们唯一的转机,若是你们还想离开这里,应该知道谨言慎行才是。”
罗雅唇角一挑,显然对沈玉环的话毫不在意,目光转向长安,“三娘当知道我对你们绝无恶意。”
长安沉吟了一阵,这才抬头道:“我相信你!”
“三妹!”
沈玉环急着扯了扯长安的衣袖,她已经被罗雅这个女人绕糊涂了,但大致是知道长安与罗雅没有过硬的交情,唯一的牵连便是长安收养了这个女人的孩子,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乞力浑的王子。
若是这个孩子的身份传到了关内,想来又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雅点了点头,眸中浅碧色的光莹凝成一线,在灯光的暗影下竟然散发着碧油油的光,沈玉环吓得惊骇一声,忙将头埋在了长安的肩膀里,她可从来没见过这般骇人的眼瞳,果然是异族人,就像妖怪一样。
沈玉环的异样与长安的镇定一比较,罗雅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儿子暂时托付在这个女人手中,她的眼光确实没有错。
一番简短的叙旧之后,长安姐妹便被罗雅带进了位于部族群落正中间,那座最大的营帐,听说那里便是乞力浑王的居所。
隔着老远便能听到营帐里传来悠扬悦耳的琴声,紧接着,便融入了一阵激昂的鼓声,琴曲婉转,鼓声昂扬,似乎将女子的柔媚与男子的刚强尽数融合,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仿佛天与地亘古的歌谣,那种久违的和谐之感竟然让人的心都有种隐隐发颤的感觉。
罗雅的脸庞荡漾起了一丝柔和的笑意,“那一定是草原最伟大的乐师,龙莲在演奏。”
“龙莲?”
长安微微一怔,这名字为什么让她觉得有一丝怪异之感呢?
“走吧!”
罗雅的步伐没有停歇,到了营帐前,守营的侍卫对着她恭敬地行礼,撩起了厚重的营帘,只是目光在触及长安与沈玉环时,闪过一时的惊艳。
虽然只是下午时分,但营帐外的天色已经有些阴沉,撩开帘后,踏了进去,琴声与鼓声恰在这时停了下来,长安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高高悬挂着的火把将营帐内点亮得犹如白昼,纤毫毕现。
宽敞的营帐里能够容纳至少百人而不显得拥挤,正位之上一个男子正在酣畅饮酒,他浓眉大眼,五官硬朗霸气,脑后一根长长的黑辫拖曳在黑黄相间的虎皮纹毯上,他笑得恣意豪迈,颇有王者之风。
长安是知道草原异族人有着这样的传说,最伟大的勇士才会留下长长的辫子,那就代表他在战争与决斗中从来未尝过败绩,那是骄傲与荣耀的象征。
在乞力浑王的周围或跪或坐了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或艳丽或妩媚,或娇柔或温婉,痴恋爱慕的目光无不投向那最高位的男子,殷勤地端茶送水服侍左右。
在乞力浑王的左下首坐着的正是甘罗王子,只是此刻的他一扫从前在岷玉关内的谨慎之姿,酒水来者不拒,与左右服侍的女子畅快地调笑着。
而在乞力浑王的右下首却坐着一个脸庞白净细致的男子,他正低垂着眉眼调弄手中的琴弦,另一边还放着刚刚敲罢的鼓锤,左右的女子似乎想上前服侍,但他全身冰冷淡漠的气场却又让人不敢轻易上前一步。
长安默了默,这个男子该是罗雅口中的龙莲。
甘罗王子与龙莲之后,便是围坐成一圈的异族男子,他们以碗拼酒,恣意调笑着,斜垮的皮坎肩下露出古铜色的健硕胸膛,随着他们的笑声而激烈起伏着。
“三妹,咱们怎么办?”
沈玉环只觉得掌心都出了一层细汗,直到此刻,她才觉得有一丝惧怕,这些草原上的男人到底是异族蕃帮,他们哪里懂得关内人的礼仪教养,听说这些人还将妻子用来招呼客人,甚至陪客人睡觉,野蛮的行径令人发指。
“别怕,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长安紧紧地握住了沈玉环的手,这样的时刻她也不可能不怕,但若是面露胆怯之色,说不定更会成为别人嘲笑及欺凌的对象,不若在最开始便将姿态摆高一些,圆滑应对。
也不知道秦暮离知道不知道她正身处在乞力浑的营帐中,若是他知道了,一定会来救她,而她眼前要做的是尽可能地保住自己的性命,等着他!
“王!”
罗雅站在长安姐妹跟前,对着主位上的男子微微躬身,她姿态谦和,但话语中却又有一股隐隐的傲气,乞力浑王周围的女子纷纷噤了声,或是不屑或是鄙夷的目光扫了过来,一时间帐内安静至极。
乞力浑王微微一怔,旋即唇角绽开一抹笑来,竟然是主动对罗雅伸出了手来,“雅儿,来!”
罗雅点了点头,唇角含笑,这才踏着步子上前,直直地靠坐在乞力浑王的身旁,那个离他最近的位置。
周围的女人立时便露出羡艳及不甘的目光,看向罗雅的眼神隐隐带着恨意,但当着乞力浑王的面,却谁也不敢主动上前挑衅。
“这两个女人便是罗泊王子带来的?”
乞力浑王的目光扫向长安姐妹,眸中也是一亮,进而含笑地看向了甘罗王子。
“她们是沈国公府的姐妹花,其中一人还是秦暮离心仪的女子。”
罗泊笑得高深莫测,如今已经走到这地步了,他即使想自己留下沈家姐妹,在乞力浑王的领地他也别想藏私。
武器已经交给了乞力浑部族,可乞力浑王却没半点放他离开的意思,罗泊心里也很是焦急,若是能够借着献上两个美人的关系离开这里,他也算没有损失。
等他即位甘罗王后,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如今也只能抛出这个诱饵,希望乞力浑王对美色着迷,这便顺利放了他归去。
“果然都是美人!”
乞力浑王的目光微微一闪,在长安与沈玉环的身上来回打着转,像一只紧盯着猎物的苍鹰一般,在长安姐妹背脊都有些隐隐发麻之际,这才开口道:“你们俩谁是秦暮离的爱人?”
沈玉环手脚一颤,看了一眼长安,只见她面沉似水,虽然像是在直视着乞力浑王,但目光却又隐隐偏转向了他的右方,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反对乞力浑王的问话一无所觉。
沈玉环心里暗自着急,偏生乞力浑王已是露出了不耐的神情,她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心里有什么鼓动着,她竟然踏前了一步,昂首正色道:“是我!”
“喔?”
乞力浑王挑了挑眉,目光放肆地将沈玉环打量了一圈,这才啧啧两声道:“丰胸肥臀杨柳腰,秦暮离的目光果然不差!”
沈玉脸煞时便红得有如烈日娇阳,目光含怒喷火一般射向了乞力浑王,她生平还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又遑伦是被一个异族人这样品评。
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一朵花,一个物件,她也有她的尊严和骄傲!
周围的嬉笑声响之不绝,沈玉环咬紧了牙关,恨不得一头撞死!
笑声一时止歇,罗泊这才摇头道:“王可是看错了,这是沈家二娘,那位三娘才是秦暮离的心头好!”
“是吗?那我倒要好好看看!”
乞力浑王说着便站了起来,罗雅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王,三娘与我一见如故,请您别为难她!”
罗雅目光诚挚,又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乞力浑王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捏了捏她微尖的下巴,却也没给出个许诺,只是大步向长安走了过来。
罗雅脸色倏地一沉,乞力浑王自负惯了,哪里听得进他人的话,但她却又不得不求。
长安暴露在人前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她也会想办法尽力助长安脱困,只要长安平安了,她的儿子才会无恙。
旁边一个女人传来一声鄙夷的轻斥,斜眼扫向罗雅,低声冷笑道:“别以为如今你回了王身边便得他另眼高看了,若是不守本份,将来有你受的。”
罗雅看了那女人一眼,却没有女人意想中的愤怒,反而是浅浅一笑道:“谢端妃教导,罗雅定会守好自己的本份!”
端丽雅,流遏部的小公主,在罗雅回到乞力浑之前王最宠的女人。
其实陪伴在乞力浑王身边的女人,不都是各部族暗自送来的贵女,他们或是惧于乞力浑的淫威,或是怀着另一种讨好的心态,只是这些暗地里的勾当,并没有落入大周人的眼中。
异族虽然分了几个部落,却是连年争斗不休,但毕竟对于关内的大周,他们还是更信任自己的同胞,只不过选择投诚的部族在与大周贸易时能够多几分便利罢了,他们求的也不过如此。
乞力浑王一步一步走到长安面前,如一座山岳般的阴影随即跟覆而来,沈玉环只觉得全身颤抖,在那巨大的压力下快要透不过气来,紧张的目光一会看向身旁的长安,一会又看向面前的男子,急声道:“你别信他的,是我,真的是我!”
“倒是个可爱的女人!”
乞力浑王突然一笑,一手抚过沈玉环的脸庞,她只觉得全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逆流,轰地一声袭向了脑海,却只听得这个男人的声音在耳边戏谑道:“放心,我会给你机会证明的!”
乞力浑王的声音低沉喑哑,但却苍劲有力,沈玉环看着面前那张霸气张扬的面庞,一时之间怔住了。
“而你…”
乞力浑王的目光转向了长安,两指骤然捏住了她的下颌,“我该怎么样对你呢?”
罗雅咬了咬唇,双手却是紧紧地捏住了裙摆,这个时候,她不能动弹一分,甚至也不能为长安出头。
当众忤逆自己男人的女子被视为大不敬,若这对象还是王,那么她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便要付诸东流了。
再说,乞力浑王的脾气阴沉莫测,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刻翻脸,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所以她不敢轻缨其锋芒!
此刻,只能寄望于长安自己,只要她不会当众与乞力浑王对着干,稍微顺着他的意,那么这一刻便是有惊无险的。
长安觉得下颌很疼,这样的疼痛不禁拉回了她的思绪,也收回了她注视着龙莲的目光。
强忍着下颌的疼痛,她淡淡地瞥了瞥眼前雄壮霸气的男子一眼,皱眉轻声道:“他中毒了!”
正文 第【119】章 交易
自从进了这座营帐后,长安就在暗自打量着龙莲。
凭什么以一个乐师的身份,龙莲竟然可以直坐在乞力浑王下首第一位,是他还有其他的特殊身份,或是在乞力浑王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龙莲所坐的位子看似和甘罗王子在同一水平线上,却又隐隐在向上位更靠近了一分,而且周围的侍女对他的态度很是敬畏,这一点长安就更好奇了。
龙莲的肤色很白,不像异族男子健壮的黝黑,他应该很高很瘦,身体笼在长袍里空落落的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很专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无所感,只是调试着琴弦,间或发出一声低低的铮鸣,那样好听,却又那样孤寂。
“你说谁?”
乞力浑王的眉心一跳,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长安忍不住嗤了一声,目光却是坚定而倔强地望了过去,“我说龙莲,那个乐师,他中了毒!”
这次的声音略微上扬,传入在座之人的耳中,场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龙莲的目光这才渐渐调转了过来,只是那双在想像中原本该是清冽明亮的双眸却是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死灰,暗淡的像是陨落的星尘。
长安只觉得呼吸一滞,原来那双眼睛…竟然是看不见的。
“你怎么知道?”
乞力浑王的浓眉拧成了一线,手指慢慢下滑,猛地拢住了长安纤细的脖颈,似乎在下一个使力间便能将之给捏碎,冷酷的声音犹如地狱的修罗,“说!”
“咳咳…”
长安猛地咳嗽了几声,强制忽略脖颈那处给她带来的不适,冷冷地瞥了一眼乞力浑王,这才道:“他的太阳穴隐隐下陷,且青中带紫…若是我想的没错,他该是中了虞美人的果中之毒!”
虞美人全株有毒,内含有毒生物碱,尤以果实毒性最大,误食后会引起中毒,严重的还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这种毒在古神医的手抄本里有记录,自然也记录了他几种试验后最正确最有效的解毒方法。
但看龙莲如今的模样,想来是将毒素给逼到了眼睛上,隐隐牵扯到了一旁的太阳穴,若是再久不治,怕是会游走到耳道,到时候他不禁会失明,更会失聪。
对于一个优秀的乐师来说,看不到或许无所谓,但若是再也听不到呢,那必定会是他终生的遗憾!
乞力浑王的脸色沉得仿若滴得出水来,龙莲的声音却在这时悠扬地传来,就像音符中起伏的乐调,竟然是那般的好听,“卓奥,把她给我!”
卓奥是乞力浑王的名字,如今能够直呼其名的在这异族大草原上也没几个人了。
而龙莲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长安,虽然他没有言明,但在场之人心中都是默然。
若是这个女子能够救得了龙莲,那么她的存在对于乞力浑王便不仅仅是人质与囚奴这般简单了。
“治好他的眼睛,我给你自由!”
卓奥默了默,接着猛地将长安给掼向了龙莲那一方。
长安一个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扑腾在了地上,双手撑在了柔软的羊皮垫上,这才堪堪稳住身形,却也顾不得喘气,火辣辣地回头,“若是我治好了龙莲,放我们姐妹离开,不得阻拦,不得使诈,不得出尔反尔,请王向草原之神起誓!”
“麻烦!”
乞力浑王瞪了长安一眼,却也发现龙莲的唇边竟然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才收敛了心中的怒火,勉强应道:“就依你所言,只要你能治好龙莲,我必不会为难你们姐妹,我是乞力浑王,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好。”
长安退了一步,点了点头,乞力浑王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今后若是他反口相信自己也没脸。
罗雅松了口气,原本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竟然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她没想到长安竟然会借着龙莲来脱困,龙莲在王的心中自然是有一个不一样的位置,甚至有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算什么,男宠,亦或是王一生的至交?
罗雅也是到今天才知道,龙莲的眼睛竟然不是先天所失,而是后天巨毒所致,但长安竟然敢这样说,且乞力浑王也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想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三妹!”
沈玉环奔到了长安身边,惊讶地看向这个妹妹,面对乞力浑王的强势,她原本已经自顾不暇,更不知道该怎么样施救了,却没想到长安竟然能说出龙莲所中之毒,看那模样,似乎还能解毒。
这样来说,若是长安能够救了龙莲,那么她们姐妹的安全眼下该是无虞了?
*
长安不想去了解乞力浑王卓奥与龙莲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只是他愿意为了一个乐师退步妥协,那么便是她的一个契机。
这一晚,长安睡得并不踏实,翻来覆去地回忆着古神医那本手抄本的内容,虞美人的解法方子一个一个浮现在脑海,什么样的草药,需要多久的年份,用量是多少,解法步骤需要注意些什么。
龙莲中毒怕是有些年份了,解毒还不能急了,需循序渐进,不然她可不能保证治好那双眼睛,未免给别人过多的希望,也为自己制造充足的时间,长安已经打定了主意慢慢治疗。
只要龙莲一天不复元,那么她就多一天的机会。
长安在一旁运筹帷幄精心算计不能入睡,沈玉环却是因为卓奥在她面上那轻轻一抚而失眠了。
除了自己的丈夫傅明河以外,陈玉涛是唯一一个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
而她对陈玉涛却更加刻骨难忘,还不是因为俩人在鱼水之欢上配合默契,他能给她想要的快乐,而这些,却是早已经掏空了身子的傅明河所不能给的。
与其说她迷恋的是陈玉涛,不如说是她怀念陈玉涛曾经带给她的那些快乐。
她知道这一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有多羞耻多浪荡,她甚至曾经梦到过自己成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悦人无数,在恣意与放纵间享受着人间的极乐。
作为国公府的女儿,她是高门世家的千金,有这样龌龊的想法她也深以为耻,但她却又无法抑制对这方面的渴望。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内心世界,或许撕开国公府千金那层华丽的外衣,她与那些渴望着男人爱抚怜惜的青楼女子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