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嫡女之再嫁 作者:清风逐月

当朝状元爷成了武国公爱女的冲喜新郎,是童话般幸福的开始,还是一场祸根的深埋?

长安被绑着巨石沉入水底的一刹那,往事如片断般在脑中闪过,

原是她的夫君,亲手将沈家送上了断头台。

重生,她回到成亲的第三年,俩人还未圆房,

命运还未翻开那血腥的一页,一切都还可以改变!

且看她如何与公婆周旋,惩治心思歹毒的小妾,踢开色胆包天的小叔,

再与这包藏祸心的丈夫顺利和离,走出一片锦秀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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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弃妇沈长安

漏水的房檐滴答,破洞的窗纸灌进一溜溜的冷风,长安不由裹紧了那件夹棉的粗布衣衫,瑟缩在角落里抖个不停,本就单薄憔悴的身形像风中的落叶,似乎一卷便能给飘飞了去。

窗外一片阴暗,却有一阵踉跄的脚步声踏水而来,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四下里一看,终于锁定了蹲在墙角的长安,奔了过来,双膝一软便跪在了长安面前,垂下了头,满是戚色,“小姐,奴婢没能见着姑爷,奴婢没用,求不到…”

“紫云…你…你可说了…是我让你去的…他怎能不见?”

长安颤抖着说着话,牙关因为寒冷不断地打着颤,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绝望。

“多是守门的婆子奴才都被那女人收买了去,谁还记得小姐在这边受苦?”

紫云咬牙说道,眸中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拳头紧握,“若是老爷如今还在,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待小姐?”

长安闭了眼,尖长的指甲扎进了掌心,消瘦的脸庞滑过一丝清泪,玉涛,你怎能这般无情?

夫妻七载,你难道记不得我对你的好,记不得从前恩爱的时光了吗?

如花美眷,终抵不过似水流年,如今你只见新人笑,哪里闻得旧人哭?

“小姐,您别哭了,还是紫鸳说得对,这陈玉涛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紫云几乎咬牙切齿,瞪圆的美目中是烈火熊熊。

满朝文武都知道,是陈玉涛大义灭亲指认了沈家通敌叛国之罪,以此来换得自己官途的亨通,只有小姐固执地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小姐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已经去了其三,只剩她一个,想起一同长大的姐妹,她怎能不怨不恨?

而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吃里扒外的畜生--陈玉涛!

“不,不会的…”

长安死命地摇头,泪如雨下,她怎么能相信她心心念念的良人是如此地不堪?

那一年,他金榜高中意气风发,骑着白马在京都巡游时,那一身飘逸的长袍,俊美英挺的面容,迷花了多少女子的眼?

若不是她从一出身便是病弱体虚,恐怕也会希冀有着这样一个如意郎君吧?

可谁知道,梦想真的成为了现实,他竟然来国公府提亲,她硬挺着病弱的身子到前厅隔着碧纱厨一看,果然是少年风流,人中龙凤,想起几个丫鬟们经常在自己面前念叨,更觉得这一切是喜从天降,她差点被幸福的大浪冲昏了头。

静下心来,她不由冷静地想了又想,她从小病体缠身,是京都有名的药罐子,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又怎么会看上她?

疑窦一生,便寝食难安,而后还是父亲找来了陈玉涛,他亲口对她说,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的与世无争,这一世求得这样一个妻子,今生无憾!

那时的她被这一番话语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真的无憾了吗?

虽然被幸福和喜悦包裹,长安却并不糊涂,或许陈玉涛愿意娶她多少带着点言不由衷,但那时的她却选择了相信。

只要嫁给了陈玉涛,她一定会努力地让身体好起来,真正地做到让他没有遗憾!

结婚三年,他以她病弱为由,并没有强迫她圆房,她想着这是他的体贴,便亦发觉得甜蜜,誓要把自己的身体给养好!

于是乎,那些从前令她厌弃不已的补品煲汤每日必不可少地端上她的餐桌,她也遍读医书、杂记,找到每一种可以治好她病症的药方。

正所谓久病成医,在这样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在他们成亲的第四年初,她的身体有了明显的改善,再也不是从前的瘦弱不堪,反而变得莹润风满了许多,巧笑顾盼间,展现了一个十八岁少女该有的风华。

他的目光在乍见那时的她还有过一瞬的惊艳,随即便垂了眉,掩住了眸中晦暗的光芒,她却不知,只沉浸在欢喜中。

那一晚,本是该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却没想到成了她痛苦的梦魇。

母亲早逝,她是武国公独女,在上只有一个哥哥,所以没有人教导她原来从少女转变成女人,这个过程竟然是如此地痛苦。

那一晚,他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野兽,在她身上不停地索取,榨干她的每一寸精力,四肢百骸都像是被车轮给重重辗过,她觉得自己快散了架,灵魂漂浮在高空落不了地,最后,在空洞的呜咽与干涸的眼泪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除了床下那凌乱纠结的衣衫与洁白床单上已然凝结的那抹暗红,竟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

她以为他心怀愧疚,所以将精力投注在公事上,她能够谅解,从前俩人便也见得不多,成亲后更是相敬如宾,她以为这就是夫妻相处之道。

还有那一晚的事…她又羞于向别人启口,只得自己翻书看了看,才了解到这是夫妻必经之事,女子虽然会有痛苦,但却不似她这般强烈。

手中的书倏地翻落在地,细细回想,她隐隐觉得那一晚…他对她,似乎不是爱,反而带着另一种掩埋在内心的发泄。

这个念头吓了她一跳,她从小便在病中,也被家人保护得很好,虽然单纯,但并不愚蠢。

陈玉涛对她有怨…甚至有恨吗?

既然发现了这一点,她便追根溯源,终于通过死缠烂打的方式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事情的真相。

而真相往往是残酷的--陈玉涛并不爱她,只是因为父亲豁着老脸向皇上请旨赐婚,才不得不娶了她,他对他们一家子都是怨恨的。

知道这个真相,对长安的打击实在太大,但她虽然看似柔弱,但性子却坚强,既然一切不能更改,他们已是夫妻,那么眼前最紧要的便是要消除陈玉涛的这份仇恨,让大家以后能好好地过日子。

她不能怨父亲,因为父亲是为了她。

那个相士,那个用状元郎冲喜的批命之说硬是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而事实证明,与陈玉涛成了亲后,不管是因为心情的愉悦和开朗,还是补药与良方的不间断使用,她的身体真正是一天好过一天,父亲与兄长的脸上也时常挂满了笑容。

只是那时的她还不知,他们一家人的喜悦与欢欣,背后却盛满了陈玉涛的诅咒与怨恨。

知道这个事实以后,她对陈玉涛更是小心翼翼,曲意温柔,即使得到的是他的冷待,她也没有丝毫退缩。

其实,他们也曾有过快乐的时光,那是在成亲第六年,她怀孕了,那段日子他放下了公事,常常陪伴在她的身边,虽然话语还是不多,却让她感到了一丝真切的关心和爱护。

紧接着,父亲与兄长接到皇命出征,战死沙场,她听闻噩耗,情绪激动之余,四个月的身子当场就滑了胎,她伤心哀恸,修养了月余也不见好,谁知就是这时,陈玉涛竟然带来了父兄叛国的消息,她震惊得几乎呆滞。

父兄征战沙战,血染烽烟,没有得到英雄烈士的追封,却被人构陷为叛国贼,她又愤又怒,当场就喷出了一口心头血!

不过三个月,沈家的叛国罪便盖棺定论,抄家灭族,只有已经出嫁的女儿,才免去了这一场祸事。

沈家,曾经的一门两国公是何等的荣耀,如今却落得个凄惨收场,只是因为她嫁的那个男人--陈玉涛!

而后,她在自怜自哀中暗自憔悴,他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最后的最后,她成了弃妇,被发往了远离京城的庄子,苦苦捱了几个月,得到父亲旧部偷偷传来的消息,说是寻到了父兄的尸骨,让她去殓骨长埋,也算是全了最后一份孝道。

可此去沙场,万里路途,她求的不过是一辆马车一点盘缠,就这样竟然也被拒之门外。

陈玉涛,真的如此狠心吗?

原来,仇恨是不能被抚平的,压抑得越深,反而燃烧得越烈。

没有因,哪来果,她便是这一切祸事的根源。

其实,长安的心里早已经猜透了这一切,却迟迟地不肯面对,迷糊地活一日,好过清醒得活一时。

想起父兄的好,想起祖父祖母,叔婶姐妹们,她的心就好似被一刀一刀凌迟着,这种痛苦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若,不若她也追随亲人而去。

痛哭之后,长安擦干了泪水,忍着全身的颤抖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漆黑的雨夜,咬了咬牙,道:“紫云,收拾东西,咱们走!”

走吧,这个地方再也不属于她,即使是死,这一辈子,她也不要再和陈玉涛沾上一点关系。

“小姐,这么晚了,咱们去哪里?”

紫云愕然,泪花还挂在睫毛上打着颤。

“去找父亲和兄长。”

长安默不作声地收拾着细软,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几件破棉衣,两张干硬的烙饼,身上没有一文钱,就算是沿路乞讨,她也能走得到。

俩主仆收拾了东西,在雨夜上路,却不知道在她们刚刚踏出庄门,便被几个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婆子挡在了门口。

紫云吓了一跳,习惯性地护卫在了长安跟前,冷冷地扫向眼前的人,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叛臣之女,休想潜逃!”

当先那婆子面目冷厉地看着长安主仆,“老爷宽宏,饶过你们主仆,没想到尔等不知悔改,竟然还想脱逃!”

紫云双目赤红,“我呸!污了你的狗嘴!”

“啪!”

那婆子一个巴掌扇来,紫云立刻便被甩向了一边,立马有另两个婆子上前就是一顿好打,长安惊恐不定,“你住手!我们没有…”

“把她给我拿下!”

那婆子说着便动起手来,不知道什么污布向前一送便堵住了长安的嘴,几个婆子一拥而上,将她拖攥着便往前走去。

嘴里那恶心的味道冲得人反胃,长安死命挣扎着,只是她的力气在这些粗使婆子跟前无异于挠痒痒,她惊恐地看到不远处的婆子举起了木棒,狠狠地砸在了紫云的头上,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都瞪直了,泪水簌簌落。

紫云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动上一动。

她木然地被人架上了马车,整个人几乎呆滞,直到马车停住,她被人反绑了手脚,和着一块重石一起装入了麻袋中。

然后--沉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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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地一缕魂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长安只记得那冷入骨髓的冰寒,以至于她如今成了一缕孤魂,那感觉仍然是如此地强烈。

当窒息的感觉无法忍受时,她顿觉身体一轻,仿佛灵魂脱壳一般飘浮在了空中,亲眼看着自己沉入深深的冰冷的湖底。

那一刻,长安知道,她死了,至少这一生是结束了。

成为魂魄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吃喝,不用走路,想到什么地方,一飘就去了。

紫云已经没救了,但她却没有如愿地遇到紫云的魂魄,于是她飘向了征战后的沙场,时过境迁,那父亲旧部传来消息说为她父兄一直守骨的人也不知去向,只有清理战场后深埋地底的万具枯骨,可她又怎么能分辨谁是谁呢?

长安在那里徘徊不去,哀声连连,可她却已经没有泪可流。

她在那座乱坟岗里一守就是三年,好在魂魄对于时间的流逝没有什么概念,三年一过,她便飘回了京都,在有心人为沈氏一门堆砌的孤坟前聊聊拜祭。

沈氏满门抄斩,她怎么可能没有恨,没有怨呢?

她要看看陈玉涛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了沈家,他便真的能逍遥快活了吗?

也许被推入湖中生死挣扎的那一瞬,她的心中是极恨的,她不只一次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陈玉涛想要置她与死地?还是那个女人为了扫清登上陈夫人位置而清除她这个障碍?

当时的自己心中有无数的疑问和怨恨,但在为父兄守孝这三年中,她的心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世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陈玉涛所做的一切,焉知他日不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她要好好在一旁看着,等着!

三年过去了,似乎有了揭发沈氏一门叛国之罪兼大义灭亲的功劳在里面,陈玉涛的官途走得比以往更顺了,如今位极人臣,是皇帝身边不可缺少的左右手。

她在他身边一呆就是十年,看着他身边美人环伺,笙歌艳舞,好不热闹,而寂寞深闺中那个一心爬上了陈夫人位置的女人却是日渐老去,变得面目可憎。

她看着他一人独坐书房,漆黑的夜里,狰狞地狂笑,指天骂地叫着她的名字,怨恨着沈家给他带来的屈辱,又哭又笑,状似疯魔。

她看见他们的争吵、恩爱、互相指责、假意奉迎,甚至玩弄心机,夫妻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可悲了。

原以为有爱才会有恨,但看着现在的陈玉涛,她真的觉得一切都淡了。

今日吾躯归故土,他朝君体也相同。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谁又能逃得脱生死轮回?

富贵荣华,男欢女爱,到头来不过是浮华浪荡一场,即使再荣耀再富贵,生命的最后,你依然什么都不能带走!

想通了这一点,长安真正觉得这十年的时间过得可笑,她竟然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确实不值得。

这一生,因为病弱体虚,她都未离开过京都,趁着如今有机会,她还能看一看祖国大好河山,游历那不曾走过的山山水水,看遍人世间万千风光。

思及此,长安的心没有一刻的停留,甚至连多看一眼那曾经住过的地方的欲望都没有,飘去了她向往之地。

日出日落,潮涨潮落,春去秋来,四季变迁,奇峰险峻,瀑布奔腾,高山流水,绿草成茵,花开锦簇,大自然的奇境竟然如此美妙,让她心醉,让她神往!

她曾经在大山中见过一位雕刻老师傅,被他刻刀下活灵活现的人物吸引,一看就是五年,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位当世闻名的雕刻大师。

她曾经跟着一位四处游走的铃医,看着他遍尝药草,为人治病,看着他写下了医学界的传世巨著。

她曾经跨越重洋,到了海的另一边,那里住着白色皮肤与黑色皮肤的人种,说着她完全不懂的语言,那里的民风、穿着、人情交往,与她认知中是那么地不同。

她也照着曾经看过的杂记,一一巡游那些伟人大家的故居,感受着知识海洋中的博大精深,从而领略新的感悟。

原来的自己只是从书本上获得知识,如今眼界一经打开,才知道从前的自己是多么贫乏,还指着那一点舞文弄墨的附庸风雅,便认为是才情了,如今想想都觉有几分可笑。

这么多年的阅历,让长安从一口只见一片天光的枯井,骤然跃入到了四海汪洋之中,她像一块不知餍足的海绵一般,贪婪得吸收着她所见所闻的每一种知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可她仍然不敢夸口她已经学遍了所有。

学无止境,书海无涯,当长安终于回过神来之后,沧海桑田,岁月流逝,弹指一挥间,已是百年时光。

这一日,她飘荡着经过了一座古刹,这座古刹或许是因为年久失修,看起来有些残破,早已经失了香火,但门前却有一老妇持着扫帚扫着枯叶,将古刹门前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位老妇倒是一个执着的人,长安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刚刚成了孤魂后的一段日子里,她甚至在飘荡的过程中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经过的寺庙,她怕她这种不容于世间的孤魂会被佛祖给收了去。

她的肉身死了,可是她的灵魂还活着,那便是另一种意义的存在,她珍惜这样的生活,亦不想轻易失去。

可今日走到这座古刹之前,却有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就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她一般。

长安好奇得飘近了些,却仍然不敢进入庙中,她本是一缕孤魂,能够存在于天地之间已是一种恩赐,更是不敢轻易踏足这神圣之地,对庙堂之中那宝相庄严的佛像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之心。

那佛像的彩漆早已经脱落,露出了内里泥土塑身的原色,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似乎能洞破苍穹,看穿世间万物,与佛像对视的一刹那,长安的心神为之一震!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空明遥远的声音突然响在耳侧,似树叶零落般地轻轻一叹,长安猛然一怔,这是谁在和她说话?

她成为孤魂那么久,虽然能看能听,但到底是不能和人交流的,她的心灵是丰富的,但情感却是孤独的,骤然听到这一段佛家六祖惠能大师的四句偈,她只觉热泪盈眶,脑中似有一阵白光闪过,一股股晕眩的感觉随之袭来,让她心中阵阵发慌,在整个意识将要陷入迷蒙之中时,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从哪来,归哪去,长安,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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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活一遭

夏日的午后,枝条懒散地吐着绿,伸出墙外数枝,风过,飘摇如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