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四月，四月面色绷得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看了还没半分钟，就突然间伸出手，直接抓了那个女人的长发，将她一把从屋子里揪了出来：“我有允许你进这个家里吗？”
四月从小是练过的，普通男人都打不过她，更何况是一个女人，那女人被四月揪的根本无力反抗，瞪着四月，问：“你神经病啊，这又不是你的家…”
那女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四月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这就是我的家，我告诉你，我是苏年华的正牌妻子！你以后最好离他给我远远的，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女人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离不离他远远地，这不是你说了算，得看年华，他肯不肯让我离他远远的…”
四月再一次举起了手，只是这一次还没打上去，她的手腕便被在屋里听到动静，赶出来的苏年华一把握住。
苏年华将四月用力地从那个女人的面前拽开，然后又狠狠地一把甩开四月，直接拉着那个女人进了房间。
苏年华的力道极大，将四月直直的甩出去了好几步，若不是顾倾城及时的伸出手，拉住四月，四月恐怕会直接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四月和顾倾城刚刚走进卧室，苏年华便和那女人穿戴整齐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苏年华看也没有看四月一眼，只是搂着那个女人，大步流星的从她面前走过。
那女人在经过四月面前的时候，还冲着四月绽放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一直到门被苏年华狠狠地甩上，整个房间里才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顾倾城盯着四月，一句话也不敢说。
四月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没事的人一样，转过头冲着顾倾城灿灿的笑了笑：“倾倾，走吧。”
顾倾城觉得四月的笑，比哭看的还让人心疼，她有些不忍心的撇开了头，跟着四月去了苏年华公寓的主卧。
四月一推开门，身子就轻轻地颤了一下。
顾倾城顺着四月的视线，往卧室里望去，看到地上扔着好几个用过的避-孕-套，还有女子的胸-衣，以及一件情-趣-内-衣，床-上也是凌乱成了一片，屋内还散发着欢-爱过后的气息。
顾倾城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拉着四月走开，可是谁知四月却像是没事的人一样，气定神闲的走进了卧室，然后从洗手间里拿了一个垃圾袋，弯身将地上别的女人留下的东西尽数捡了起来，塞进了垃圾袋里。
顾倾城站在门口定了一会儿，便踏着步子，走了进去，将卧室的窗子打开，冬季的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很快将屋内那些淫-靡的气息吹散。
四月收拾好地上的狼藉，便将床单和被罩全部扯了下来，依旧塞进了垃圾袋里，随后拿起自己拎过来的那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了一道崭新的床单和被罩，是大红色的，她铺开的时候，顾倾城清楚的看见上面绣着龙凤鸳鸯，还有一个双喜字。
顾倾城知道，那是结婚时，新婚夫妇用的床单和被罩。
顾倾城默默无声的走上前，帮着四月将那套大红色的床单和被罩罩好，然后，她和四月一人拿了一个枕套罩。
顾倾城套的时候，瞥见枕套的背后，绣着一行小字，四月年华，百年好合。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一样，狠狠地疼痛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四月也定定的盯着她那个枕套上“四月年华，百年好合”的八个小字，愣愣的瞧着。
四月瞧了大概有一分钟的样子，才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将枕套套好，规规矩矩的摆在床头。
顾倾城也将自己套好的那一个，并列的放在一旁。
四月微笑的盯着一床红，对着顾倾城低声问：“倾倾，你看，这个房间，是不是有了新婚的喜庆感？”
顾倾城心底更加的难受，她好半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四月笑容变得更加精美了：“我终于嫁给苏年华了。”
“我终于嫁给苏年华了…”
她将这一句话，连续重复了两遍，说完之后，便将脑袋埋在了大红的被褥里，闷声闷气的对着顾倾城说：“倾倾，你开我车，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顾倾城喉咙里堵堵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了一个“好”字，然后盯着四月又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出去。
顾倾城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刹那，清楚地听见里面传来了细碎的抽泣声。
-
顾倾城开着四月的车子，绕着北京城的街道闲逛了许久，才到了医院。
走进顾正南的病房时，顾正南和顾夫人两个人正在吃午餐，看到顾倾城进来，顾夫人立刻起身，给她盛了一碗饭。
顾倾城其实没什么胃口，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硬逼着自己吃了一些。
吃过午饭，护士进来，将东西收拾了出去，顾夫人给顾正南倒了一杯水，伺候着顾正南吃完了药，然后才问顾倾城：“倾倾，昨晚打电话我跟你说的事，怎么样了？”
顾倾城愣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夫人口中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顾夫人看到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皱了皱眉心，问：“怎么？阿时没有同意？”
顾倾城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对着顾夫人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顾夫人的语调，微微有些焦急了起来。
顾倾城绷了绷唇，吞了一口唾沫，才出声，说：“我没问唐时。”
“是还没来得及问吗？”顾夫人听到这个答案，态度微微好转了一些：“下午阿时应该回来探望你爸爸，到时候你送他的时候，可以问一问。”
很小的时候，顾夫人也是在她的耳边，这样絮絮叨叨的教她怎样讨好唐时，那个时候，她都觉得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很耐心的去听，很用心的去记，然后很专心的去做，最初的时候，她也耍小脾气埋怨过母亲把自己看的比阿时重，结果却被母亲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敢说，久而久之，她也就麻木了，觉得唐时的确是比自己来的更重要。
她也一直以为，自己就在这样习以为常的场景里过下去了，可是此时此刻，听到母亲在这里替她做着安排的话，她的心底突然间烦躁到了极点，然后想也没用想的就打断了顾夫人的话，说：“妈，我不想去问唐时。”
顾夫人听到顾倾城突然间冒出的这一句话，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了她：“倾倾，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去问唐时。”顾倾城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你跟阿时还没和好？你们还在闹别扭？”
顾倾城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阿时？难道你要让我跟你爸爸去问？”
“没有，你和我爸也不要去问。”
“你不问，也不让我跟你爸爸去问，你到底想怎样？”
顾倾城听到顾夫人这句话，抿着唇没有在吭声，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开口，语气稍微放的平静了一些：“妈，我们谁也不要去问，我们不要找唐时帮忙了，好不好？”
顾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去找阿时帮忙，那去找谁帮忙？更何况，你都要嫁给阿时了，这忙不找他，找谁？还有，我们顾氏现在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怎么办？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顾氏破产？顾倾城，你脑袋里到底一天一天的捉摸些什么？”
或许是这些年积蓄在心底的不满，也或许是这些日子心底藏满了不快，在顾夫人说完这些话的时候，顾倾城一瞬间爆发了出来：“我脑子里什么都没捉摸，我只是不想在这样当一个交易品，被人瞧不起了！”
“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觉得丢人！这样的日子，我是真的受够了！”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去找唐时帮忙顾氏的，你们也不要去，我嫁给他，不是为了让他给顾氏买单！”
“如果你们真的无能为力挽救顾氏，那么就宣布破产吧！”
顾倾城从小到大，在顾正南和顾夫人的面前，一直都是一个乖巧的女儿，从没有违抗过他们任何的意见，更何况像是现在这样，直接怒气腾腾的吼了出来。
顾夫人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顾倾城的手指，一颤一颤的，她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顾倾城，你到底是不是顾家的人，怎么说出来这样的话！什么叫做宣布破产？你是要我们这么多年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心血，全部都毁在你爸爸的手中吗？这么多年，我跟你爸爸花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怎么养你，你都忘记了？你对得起我跟你爸爸吗？”
“是，你跟我爸爸是花费了很多的心思养我，可是你们养的是女儿吗？你们养的不过就是一个交易品，你们想让我拿着身体去换顾氏的存在，你们这样做，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啪！
顾倾城话还没说完，顾夫人便狠狠地抬起手，冲着她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顾夫人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因为太过于生气，力道很大，直接打的顾倾城摔倒在了沙发上。
顾夫人站在原地，直直的发抖，顾正南看到这一幕，出声呵斥了一句顾夫人。
顾倾城趴在沙发上，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遮掩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起她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一直钻进了自己的心底。
好半晌，她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明显的红肿了起来，泛着灼烧的烫感。
顾倾城的眼睛有些酸，可是她却拼命地屏着呼吸，不肯让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捂着脸，慢慢的站起身，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很镇定。
她盯着顾夫人和顾正南来回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勾着唇，缓缓地笑了笑，继续开口说：“是不是我说的话，戳中了你们的心事，你们恼羞成怒，所以开始动手打人了？”
“还是，你们要屈打成招，硬逼着我找唐时，拿着方案给顾氏，然后再投一大笔钱，挽救顾氏，帮着顾氏飞黄腾达？”
“你们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我是你们女儿，在你们心底，唐时来的远比我重要得多，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去当他的父母，为什么还要做我的父母？”
顾倾城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眼底的泪，不要流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态度坚决，寸步不让的说：“反正我今天已经把我的态度，我要说的话，都告诉了你们，我不会去找唐时，你们最好也不要去找唐时！”
“你们不嫌弃丢人，我嫌弃！”
“是，我左右不了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去找唐时，我就死给你们看！”
“没了我，你们没其他的女儿可以嫁给唐时了吧，到那个时候，你们找了也是白找！”
顾倾城将自己心底不满，尽数的发泄了出来，然后看都没有再去看顾正南和顾夫人，转身，便夺门而出。
苏年华和四月好几天没来公司了，今天不知道那阵风，在中午例会的时候，倒是齐齐的出场。
两个人已经领证的事，唐时，陆然，林景辰已经得知，虽然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走到一起去的，但是却还是给了他们深深的祝福，尽管没有办婚礼，依旧还是每个人都送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红包是四月接的，面对陆然和林景辰好奇的询问，四月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区别的嘟了嘟嘴，撒娇的说：“我不告诉你们，我跟老五什么时候走在一起的。”
苏年华坐在四月的旁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倒是没有浮现出什么不屑和嘲讽的神态，只是勾着唇笑了笑，就示意会议快速的展开。
唐时这一整天，思绪都有些不安，脑子里总是不断地浮现出自己昨天在顾正南病房里，看到顾倾城手背上的那个被烫伤的红痕，以至于工作的时候，频繁的走神，甚至在秘书长张小姐递给他文件，需要签字的时候，催促了他三遍，他才回神，拿着笔，有些心不在焉的签了名字。
此时开会，他更是颇为心不在焉，一直不断的看手表，以往的时候，他都是三点钟去探望顾正南，好不容易挨到了一点半，唐时直接合上了自己面前的电脑，说：“会议你们继续开着，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唐时在去医院的路上，还是没有骨气的拐到了药店里，买了一支烫伤的药膏。
-
顾倾城一出病房，眼泪就克制不住的流淌了出来。
或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情绪波动比较大，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到了最后，眼前被蒙上了一层水汽，让她的视野，都跟着模模糊糊的，以至于她在出电梯的时候，一不小心便撞上了一个人。
顾倾城没有抬头去看那个人的长相，只是匆匆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便绕开了那个人，往医院外，快步的跑去。
顾倾城一口气跑出了医院很远，才放慢了速度，抬起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她出来的时候，有些急，只是拎了自己的包，却没有穿外套，此时的北京城，户外温度才一摄氏度，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冷一样，只是沿着马路，继续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照着整个城市，车子的鸣笛声，橱窗里的歌声，行人的说话声，各种声音，将这个城市渲染的热闹又繁华。
可是顾倾城却觉得自己心底更加的冷清，连带着她的全身，都跟着冰凉了起来。
走到精疲力尽的时候，顾倾城才恢复了一些理智，想到自己还有身孕，所以便随意的找了路边一个木椅，坐下休息。
走着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多冷，此时坐了下来，顾倾城才发现冷意迅速的弥漫了自己的全身，正在她准备找个商场去买件外套的时候，却突然就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
走着的时候，并不会感觉多冷，此时坐了下来，顾倾城才发现冷意迅速的弥漫了自己的全身，正在她准备找个商场去买件外套的时候，却突然就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为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
是一件男士的黑色厚重西装外套，暖意迅速的弥漫了她的全身，她微微怔了一下，侧过头，看到陈墨深站在她的旁边。
寒冷的天气下，冷风吹来，将陈墨深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衣吹得鼓鼓的。
顾倾城愣住，坐在木椅上，半天没有动弹。
陈墨深盯着顾倾城看了许久，才冲着顾倾城缓缓地笑了笑：“从医院里就看到你失魂落魄的跑了出来，跟着你走了这么久，终于看你坐下来休息了。”
顾倾城没有说话，将视线从陈墨深的脸上挪开，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伸出手，想要将陈墨深身上的外套扯了下来。
陈墨深却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的举动：“天冷，小心冻感冒了。”
顾倾城一双漆黑的眼睛，静若止水的盯着陈墨深，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陈墨深便四顾看了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说：“要不要去喝点东西？”
顾倾城动了动唇，仍旧没有说话，陈墨深勾着唇又笑了笑，可能因为冷，他在原地来回跺了跺腿，继续开口说：“回国之后，一直都没能和你好好聊聊，今天恰好碰见了，倾城，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顾倾城站在原地没动，陈墨深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再次挂着一抹浅笑，开口：“倾城，你该不会想和我在这里谈吧？”
顾倾城环顾了一下周围，最后垂下了视线，转身，冲着陈墨深指的那家咖啡厅走去，陈墨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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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开咖啡厅的门，暖意迎面扑来，服务员态度友好的迎上来，领着顾倾城和陈墨深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子坐下，然后将菜单递了上去。
陈墨深接过，简单的扫了两眼，然后点了一杯：“蓝山咖啡。”
随即抬起头，望了一眼顾倾城：“你呢？柳橙汁还是奶茶？”
“不用这么麻烦，一杯温水。”尽管顾倾城知道，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唐时不想要，可是她在确定自己怀孕之后，却是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事项。
“好的，两位稍等。”服务员温柔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顾倾城和陈墨深挑选的位子又很偏僻，周围都是空位，两个人在服务员走了之后，也没什么交谈，只有咖啡厅里放的轻缓纯音乐，环绕在耳边。
陈墨深拿起桌子上的奶精，撕开，倒入了咖啡杯里，拿着搅拌棒随意的搅动了两下，然后端起来喝了一口，才抬起头，望向了坐在自己对面始终很安静的顾倾城，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顾倾城眼皮轻轻地颤了颤，捧着那杯温水，仍是没有说话的意思。
!!
陈墨深倒是没有因为自己屡次开口，遭到顾倾城的沉默而有所尴尬，反而自顾自的继续喝了一口咖啡，说：“以前的你，也不是这么话少。”
陈墨深的这句话，和之前一样，依旧是石沉大海，他便再一次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就抬起手，从兜子里摸出来了烟盒，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准备拿着打火机去点燃的时候，一直安静沉默的顾倾城却抬起眼皮，轻声的说了一句：“别在我面前吸烟。”
陈墨深手指顿了顿，没有任何停留的将烟从嘴里拿了下来和打灰机，一起放在了一旁，音调温和的说了一声：“抱歉。”
“没关系。”顾倾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陈墨深一直等到顾倾城放下水杯，才咧着唇，无声无息的笑了笑，盯着顾倾城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专注认真了起来：“倾城，听说前些年，你也在英国？”
顾倾城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你是知道我在英国的，怎么在那里呆了三年，也不联系我？”说完这句话，陈墨深倒是自顾自的笑了一下：“我这又是说傻话了，你怎么可能会联系你，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陈墨深说到这里，倒是神情变得有些难受，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们见过好几面，可是每一次，都没能和你好好说上一句话，其实我也没想着打扰你，不过就是在医院里，被你撞到，看到你眼眶红红的跑开，我才跟了出来，既然见面了，我也就把话告诉你，你放心，我不会造成你困扰的，那些过去的事情，我说过会烂死在肚子里，就是会烂死在肚子里的。”
说到这里，陈墨深顿了顿，盯着顾倾城笑了笑，语气半真半假的说：“你知道的，倾城，我一直都很像为你做点什么的。”
顾倾城听到这句话，略微有些尴尬的垂下了演练，僵硬的扯了一丝笑，又说了一声：“谢谢。”
“跟我总是那么客气。”陈墨深的这句话里，略带了一丝伤感，顾倾城却不知道该如何接了下去。
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一段很长的安静之中，窗外的阳光渐渐显得有些稀薄，通红的夕阳，透过咖啡厅高大的玻璃窗，安静的打下来，洒在顾倾城和陈墨深的身上。
过了不知道到底有多久，桌子上的咖啡都已经凉透了，陈墨深才抬起手，招呼了服务员，重新叫了一杯咖啡，这次他没有加糖精也没用加奶精，只是一口气喝下了大半杯的纯咖啡，苦涩从口里，一直蔓延到了心底，就连他开口的声音，都泛着一丝苦意：“倾倾，后天你要和唐时订婚了吧？”
顾倾城微微点了点头：“恩。”
陈墨深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只是眼神却没有再去盯着面前的女子，只是望着自己喝剩下的半杯漆黑的苦咖啡，用四两拨千斤的声调，说：“这么多年，终究是如愿以偿了。”
!!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记得，当初你对我说的那一句话…”不管陈墨深让自己保持的多么镇定，可是在他开口说接下来话的时候，声调依旧泛起了不受控制的颤抖：“对不起，我是要嫁给唐时的。”
顾倾城当然知道她的那句话，就是在三年前发生那件事的时候，说给他的，她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里的水杯。
陈墨深的视线，变得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一样，语调有些缓慢的说：“当初，你跟我说，不管你最后爱的是谁，不都是要嫁给唐时的，而且要必须嫁给唐时，还要风风光光的嫁。”
“你说，那是你从小的梦想，你必须要实现，说你们顾家的荣华富贵，需要靠着唐时来得到。”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始终都没有变过这个想法，一直努力的朝着要嫁给唐时去努力，现在，梦想成真，我是应该替你高兴的，对不对倾城？”
随着陈墨深的阐述，顾倾城觉得有些恍如隔世，曾几何时，那个信誓旦旦把嫁给唐时当做必胜目标的她，竟然已经没了当年的那些坚决？
“你和他的订婚仪式，是在红园度假山庄举办的吧，昨天我陪一个客户去那里钓鱼，看到你们的订婚场地，已经布置好了，很风光也很梦幻，真的像是当年你跟我说的那样，你的订婚宴和结婚宴，绝对会让全世界的女人都艳慕，所有的东西都要最好的，你要风风光光的告诉所有人，你结婚了。订婚宴都那么好了，想必结婚宴，更好。”
陈墨深的声调，始终都保持在一个音准上，可是说到最后，他却仿佛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一样，只是觉得心底麻麻的，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当初，你说你有三个愿望，嫁给唐时，要最风光的婚礼，还有就是有一个孩子。”
“现在已经实现了两个，就差一个孩子了，再有一个孩子，你的梦想就圆满了，到那个时候，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明知这个女人是不爱自己的，可是，仍旧还是执意的爱了她这么多年。
甚至到了此时此刻，明明知道，一切都已经是定局，都要结婚了，孩子还能远吗？
可是，却仍旧想要在心底给自己拖延时间，拖延重新去追求幸福的时间。
更或者说，是想要欺骗自己，在爱她的世界里，可以多存活一些日子。
陈墨深微微一笑，开口的声调依旧是那种无关紧要的语气：“等我看到你有了孩子，梦想彻底圆满了，我就彻底死心，去追究自己的幸福了。”
纵使顾倾城对感情再迟钝，陈墨深讲话都说得如此明白直接，她却也什么都明白。
可是，对于这样的深情，她这一生，终究是无福消受：“对不起。”
陈墨深像是感觉到气氛被自己搞得过于伤感，于是就转换了一下语调，半开玩笑的说：“真要是愧疚，那就早点生个孩子，让我脱离你的苦海。”
!!
孩子…顾倾城听到这两个字，面色微微变得有些苍白。
哪里需要早点生个孩子，她现在真的已经有了孩子，只是…只是，这个孩子，似乎根本不受唐时的欢迎。
“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难道是舍不得我从你这里脱离苦海？”陈墨深望着顾倾城发白的脸色，语气略微有些担忧的说着似真似假的玩笑话。
顾倾城回神，冲着陈墨深摇了摇头：“没有。”
“那好，时间也不早了，我原本去医院是要看一个朋友，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我想继续在这呆一会儿。”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跟父母吵翻了天，唐时又待她冷落，仅有的四月，也嫁了人。
“那好吧。”陈墨深并没有勉强，抬起手，招呼了服务员结账，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想到顾倾城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又开口说：“衣服留给你？”
“不用，谢谢。”顾倾城这才猛然想起陈墨深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连忙站起身，将衣服递给了陈墨深：“我打电话，让人给我送件衣服过来。”
顾倾城的长发，一直垂在脸两边，遮掩了顾夫人给她那一巴掌的红指印，此时她递给陈墨深外套的时候，头转的有些快，长发飘起，让陈墨深眼尖的发现了她脸上的红肿，陈墨深眉心猛地蹙起，伸出手撩起了顾倾城的长发：“脸上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在顾倾城的记忆里，陈墨深一直都是个很温和的男子，却未曾想到，他也有开口，狠戾的时候。
顾倾城将自己的头发从陈墨深的手中抽了出来，冲着他笑了笑，一副摆明了不愿意跟他多谈的模样：“没什么，你走的时候，慢点。”
陈墨深知道，顾倾城不愿意跟自己提起的事情，自己逼问她也不会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