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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录音机,”男人眼神闪烁,“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我们录音机拿走了还不承认?”

“红口白牙的别冤枉人,我叫警卫撵你们出去!”

我说:“行啊,有本事你就叫警卫,你叫警卫我报警,再把我记者招来,咱们说个清楚!”

雷迪嘎嘎上了性子,也连声叫道:“我的录音机,我的录音机!”

那男人一听我说要叫记者和警察,显然怕了,一转头又开始耍赖,指着办公室紧关的门说:“录音机在里面,不过门锁着,我钥匙也找不到了。你们说也没用。”

我看了一眼,笑了,问:“里面没人?”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没人。”

我说:“门锁着没人能打开?”

他说:“钥匙没了怎么打?”

不怕你门上锁,就怕你不锁门,今天哥不露一手你就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少能人,我大手一挥:“雷迪嘎嘎,看看去。”

雷迪嘎嘎走过去,手拧着那门的把手,手上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几秒的功夫,那门咔的一声就开了。

我故作惊奇的说:“哎呦,这门不是没锁吗?”

那男人看的目瞪口呆,叫道:“怎么可能!我记得我锁好了。”

我打开门正准备往里走,忽然一个女的冲出来撞了个满怀,我再一看,这女孩二十左右的样子,长的挺好看,衣衫不整双目含泪,看了我一眼就急匆匆的跑了。

我再探头一看,那屋子里的酒糟鼻正在匆匆忙忙的穿衣服,我心里马上就明白刚才这屋里正在进行什么罪恶的勾当,要是我们没来,那女孩就要被这酒糟鼻祸害了。

雷迪嘎嘎在旁边探头看,说:“这不是有人吗?”

“人家说没人就是没人。”我呵斥他道,“看清楚,那哪是人呐!”

那酒糟鼻没好气的问:“这都干嘛呢?嗯?”

男秘书说:“他们来找录音机。”

“拿走拿走。”酒糟鼻挥手说。

那秘书还在说:“可是……”

酒糟鼻说:“我一直放着听呢,什么都没有。”

秘书这才松了口气,指着桌子上的录音机说:“那你们拿走吧。”

雷迪嘎嘎跑去把录音机拿上,拿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然后看看我说:“哎?”

我问:“怎么了?坏了?”

雷迪嘎嘎说:“没坏。”然后抱着录音机跑过来。

“好的?”我说,“我不放心,我得试试。”

“试什么?”那酒糟鼻说,“就几十块钱东西,这一会儿能给你用坏了?”然后转头跟他秘书说,“刚才那贱人不从我,我满屋子追着她跑,这录音机里忽然蹦出来个歌,唱着什么‘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发呆,一起大声呼喊’,然后那女的就真的喊开了,还好这屋子隔音好外面听不到,我一气之下就给关了,都出歌了,那后面应该也是什么也没录到。”

废话,小虎队的磁带要是能放出“你是疯儿我是傻”那就怪了!我想象了一下这酒糟鼻男人满脸淫笑的在歌声中追赶刚才那小美女的惊悚画面,深深打了个寒颤。

带着雷迪嘎嘎出来,我给倪大打电话讲了事情的经过,倪大愤怒的说道:“这种拐骗少女的公司,我一定要让他曝光!”

我说:“这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等着你为民除害。”

等出了办公楼,我看见刚才那个跑出来的女孩坐在旁边的花坛旁边哭,我过去安慰她:“别哭了。”

那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问:“你是谁?”

我把名片递给她一张:“以后长个心眼,以后看到不谦虚不诚实的男人不要轻易相信人家,跟人跑。”

“广告公司?”那女孩看看名片又看看我,说:“知道了,你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要是你这种人再和我搭话,我肯定不理你。”

我说:“这能一样吗?你看我光滑的鼻子就知道我是正经人。”

那女孩哭着说:“我要告他。”

我把倪大的电话给她,跟她说这人是记者,有什么想法就去找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又想到云美是做广告的,或许能帮上什么忙,于是回了小二楼上楼去敲云美的门,谁知道那门没关紧,我手一用劲就开了,我一抬头,就看见面前一个血糊糊的人形正拿着笔在桌子上的人皮上画。

雷迪嘎嘎拖长了声音大叫一声:“哎……呦……”

那人形见我们进来,娇羞的叫了一声,然后一把扯过人皮护在胸前,骂道:“啊!流氓!”

再流氓也没兴趣看你这个啊,我连忙关上门退出来。

太惊悚了!见过这么多次,再看我还是腿上打哆嗦。

过了一会儿,云美穿好皮,从房间里走出来,亭亭玉立的站在我面前满脸羞红的问:“马力术,你干什么啊?”

我不忍心再看她,从古至今再没有任何和尚、道士能比我更透彻的理解到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过是一张皮。

我把今天遇到的那件事说了一遍,云美说:“我倒是认识不少媒体,但是要爆料肯定需要证据,空口说白话可不行。”

“没事,倪大调查着呢。”我说:“那等倪大找到证据了你就帮他一把,把这事情曝光。”

和云美说好了以后,我总算松了口气,下楼打开电脑打算继续玩我的连连看,我现在已经升到56级了。

刚打开电脑和“扣扣”,一个留言又蹦了出来,依然是那个血淋淋的眼球,用最大号的字体发过来了一个数字——四。

我一下想到刚才那个酒糟鼻男人和秘书的对话。

“昨天是五今天是四,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倒数嘛,明天不会就是三了吧?说不定到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忽然有点发毛,连忙把那个叫死的人拖进了黑名单。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然有人问,我头都没回,就猜到是男人头。

我说:“有个神经病,我把他删了。”

男人头说:“我看到这里昨天有个五,今天又有个四,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说,“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觉得他神经病。”

男人头皱着眉头不说话了,自从女人头过了保质期不得已去投胎以后,他的表现就一直很奇怪。昨天半夜悲悲戚戚的跑来我屋子说女人头不见了他觉得很寂寞,尤其是在冰箱里面呆着的时候,原来冰箱里面两个人头他扭个头都怕亲到人家,现在他可以在里面做甩头运动,这种差异让它很难过,触景伤情。

男人头叹气道:“oh,no!我原来怎么就没觉得冰箱那么大呢?”

我说:“没关系,现在冰箱没那么臭了,改天我们把剩菜剩饭全放冰箱里,那地方就全满了。”

男人头说:“我的悲伤你不懂。My sad you don't know!”

虽然我英语学的不好,但是我觉得男人头的英语说得总是和别人不一样,非常的与众不同!曾经有一次,我问他八宝饭怎么说,他犹豫了一会儿,给我一个令我震撼万分的答案“eight baby rice”。

现在男人头想了一会儿,看着电脑问道:“我晚上出去村子散步的时候从别人家窗户见过小孩玩这个东西,这是高科技吧?”

半夜出去散步,还从窗户往里看,那家人没被你吓死算不错了!我说:“没错,这是电脑。”

那男人说:“这个东西……别人可以和你说话?”

我说:“那当然。”然后用“扣扣”演示了一下怎样和别人说话。

男人头的表情非常严肃,一本正经的思考了一会儿,问:“所以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也是个人?”

我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么一句,说:“难说,说不定是妖怪,在网路上,隔着网线呢,就算你是条狗,别人也不知道。”

那男人头又点点头,一副有东西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忧心忡忡的望着那电脑。

我觉得看见高科技的原始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惧怕这些东西,但是男人头是留过洋的,怎么着也得见过这个东西,可我再一想,又不对了,当初吊死鬼死的时候男人头已经在这里了,吊死鬼死了五十多年了,那男人头又是什么时候留的洋?

于是我问男人头:“你是什么时候留的学?”

男人头含糊道:“很久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猫腻,这年头名人学历都能造假,更何况他一个人头。不过现在那女人头已经走了,他的海龟身份也唬不了别人。

那男人头虽然不想说留学的事,被我问了以后一脸尴尬,却也没走,依然是忧心忡忡的盯着电脑。

我见他还不适应高科技,就跟他详细的解释了一遍,结果男人头越听我解释越开心,最后说要写一篇关于女人头的悼文,让我贴到网上,让更多的人看到女人头的事迹,于是我帮他发了个贴子到网上。

男人头给自己起了个网名叫“孤独的人头”,然后让云美用手机给他拍了张大头照。云美有画画基础,照片取的角度非常朦胧,男人头用忧郁的角度倾斜四十五度望着天,那眼神里的悲伤用逆流成河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简直是泛滥成灾。

男人头的贴子是这样写的:

“我的爱人是一颗美丽的人头

她住在冰箱里,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我爱她右脸的白骨和左脸的烂肉

可是终于有一天

她腐烂了

灵魂被鬼差带走

oh my baby

我很想你”

从这诗歌看来,男人头是个写实派,我把这一段发到了一个诗歌论坛,然后告诉他有人看到了就会回帖。

结果男人头就惦记上了,第二天凌晨就跑来找我要看回帖。

我打着哈欠爬起来开电脑,再一看回帖我就震惊了。

只见那贴子回贴甚多,连诗歌论坛的版主都惊动了。

楼下所有人都把男人头的诗称为神作。

其中一个回帖是这样说的:“这首诗中西合璧,妙语连珠。短短几行字,兼具浪漫、魔幻、恐怖、惊悚、神话等元素于一体,充满后现代的时尚感,充分表现出诗人的才气。再看楼主的头像,他与楼主的诗配合得恰到好处,令人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头像虽然只是个人头,却完全看不出PS的痕迹,实在是高人!好!精彩!”

这种写实主义的诗歌被人认成魔幻巨作,我压力非常大,但是转头一看,男人头已经被糖衣炮弹击溃了,泪流满面的感慨果然还是网络好,竟然有这么多知音。

他们的世界太深奥,我进不去,于是随手开了“扣扣”。

刚打开,就听得滴滴两声,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上面用最大号的字体写了一个硕大的“三”。

我视线上移,看到发那个“三”的人的头像。

黑色的背景上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子。

我看这图片再熟悉不过,我昨天亲自把它拖到黑名单里面的。

男人头凑过来问:“怎么了?”

我连忙挥手道:“没事,没事。”

说话间那男人头已经看到了电脑上的“三”字,一下子愣了。

貔貅问道:“昨天你把它删除了吧?”

没想到这神兽也懂电脑,知道我把它拉进黑名单就是删除。

我说:“‘扣扣’就是这副德行,说不定是网络延迟没删掉。”

说完,我又把那个人删掉了,这次特地确认了好几遍,又重复登录了几次“扣扣”,见确实没那个名字了才安心,问身旁的男人头:“怎么样,看到那么多回帖你心情好点没?”

问了好几声却没听到回答,我扭头一看,男人头看着我的显示器,脸上表情十分奇怪。

“喂!”我说,“喂?”

男人头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先是怔怔的看着电脑荧屏,然后望向我,干笑了一下,说:“前天是五,昨天是四,今天是三,那明天会不会是二?”

他那笑比哭还难看,我问:“你说这是倒数?”

男人头没回答我的话,又问:“马力术,你在这里有朋友吧?”

我说:“那当然有。”

男人头说:“那你去你朋友家住两天,不……”他想了想说,“至少要住四天再回来。”

我说:“这是要干嘛呢?”

男人头说:“你出去散散心。”

我说:“嘿,奇了怪了,是你失恋不是我失恋,我没事我散什么心啊?”

“哎……算了,反正……”男人头看着我摇摇头,低声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转头穿过墙壁走了。

自从女人头死了以后他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尤其是刚才,和我说话像个正常人一样,非常的不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失恋的人头都这样神神叨叨。

现在正好是凌晨,贴小广告的最好时机,我拎起装着浆糊和纸的袋子准备出去工作。

一般这个时间都是第一辆公交车开来的时候,可我在公交站等了半天,那车却还是没来。

我伸着头往外忘,只见远处白茫茫的一片。

起雾了?

我在这城市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起这么大的雾,这天气就算我骑自行车出去也不安全。于是我拎着东西又走回来,闷在房里打了一天的连连看。

因为我是热爱工作的上进青年,所以在打游戏的间歇,我时不时的抬头往外看一眼,外面的雾一直没有散。

打到晚上,听见外面有人回来,出去一看,是云美和三娘,前者去上班,后者去逛街,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进门。

我说:“这么大的雾,你们还敢坐车出去?”

云美愣道:“雾?哪有什么雾?”

我往外一看,外面彩霞满天,一点雾的痕迹都没有。

奇怪了,我眼花了一整天?

我琢磨着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产生幻觉了,吃过晚饭就上了床。

一觉睡到早上,我起床,准备拎着东西出去工作,貔貅忽然道:“你打开电脑看看‘扣扣’。”

他这么一说马上提醒了我,前天删了那人昨天他还在,那昨天删了他今天应该不在了吧,我马上打开电脑和“扣扣”,然后屏气凝神的盯着显示器看。

片刻的沉寂之后,音响里蹦出滴滴的扣扣消息的声音,然后一个对话框蹦了出来。

上面写着一个数字“二”。

发信息的头像是个血淋淋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阵发毛,说:“完了,被盯上了。”

貔貅说:“你知道这人是谁?”

我说:“不用说,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黑客。”

貔貅不说话了。

我说:“这黑客一定已经黑了我的电脑,所以才能控制我的‘扣扣’,看他那头像你就知道,他头像背景是黑的,就说明他是个黑客。”

貔貅问:“那倒计时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说到点了他会破坏我的电脑,你没看过电影动画片什么的,有些变态就喜欢作案前发个预告来显示自己的变态。”我说:“完了,我电脑上还有几十G的存货,都是我费尽心思搜集来的绝种高清珍稀物,我得赶快刻盘!我明白了,你看那头像上的眼睛为啥血淋淋的?那是说要是真把我电脑上的东西删了,老子就得急的红眼!”

貔貅火了,骂道:“你身为一个道士,就不会往本职方面想吗?”

“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我抱着头说,“你就不能别提醒我吗?我怎么那么点背遇到的全是脏东西!”

“……”貔貅顿了一下,问,“你听清昨天那人头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了吗?”

我问:“他说什么了?”

貔貅道:“他说‘算了,反正到了现在,你也已经逃不掉了’。”

听了貔貅的话,我虎躯一震。

我早就想到男人头应该知道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他说的是这么惊悚的话,连忙出屋,大声叫道:“人头,人头,你给我出来!”

刚出房门,却看见王亮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正坐在桌边和吊死鬼亲热。

我看了一眼日历,今天是周末,也怪不得王亮有空过来和吊死鬼坐一起研究能拿舌头折出多少种形状,边研究边发出甜蜜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人说恋爱中的生物智商为零,这点从他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现在连雷迪嘎嘎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可他们智商降低,我的智商却依然维持着常人难以到达的高度。

我一看到王亮,心里马上明镜似的,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

我说那个眼珠子的头像怎么那么眼熟呢,第一次见到就是在王亮的办公室里!

那时候数字是27,他还跟我说过这头像在MSN里怎么都删不掉。

原来他才是祸源,这东西指不定就是他传染给我的。

想到这,我问王亮:“王亮,你还记得你MSN上有个签名上写着‘死’的人吗?”

王亮想了想,说:“啊,天天倒数的那个啊,那人天天坚持着倒数,现在已经数到二了。”

我问:“他还在?”

“还在。”王亮说,“我开头觉得挺恐怖,后来见他每天光数数,什么也不干,我就猜他是不是MSN做的机器人,估计是为什么活动倒计时,就再没管它。”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股热风袭来,冰箱门砰然而开,男人头从冰箱里飞出来,定在王亮面前问:“你也看到了?”

王亮被吓了一跳,点头说:“嗯。”

男人头道:“看来……看来……真的是像上次一样……”

我看他这样说话我就心急,说:“像什么一样?你给我说清楚,再不说清楚我把你当球踢出去。”

男人头苦笑道:“现在只怕你想让我出去也没有办法出去了。”

我问:“什么意思?”

男人头道:“你出门试试看,看能不能走远。”

我和王亮本来已经有所怀疑,听到他说这话对视一眼,两个人马上起身向房门外走。

出了小二楼,外面景色和平常没什么区别,我在门外走了两步,回头跟门口的男人头说:“这不能出来吗?”

男人头又道:“你向远处走。”

我往前走了几米,依然是没什么异样,回头看了一眼男人头正想说话,却看那男人头一脸严肃,不像是说笑,于是又往远处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