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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死鬼问:“被吓到会怎样?”

我怕她轻举妄动,连忙吓唬她道:“他会被吓死,和你一样变成鬼。”

吊死鬼闻言,眼睛一亮,扭头就往门外冲:“好!那偶就去吓他!”

和鬼在一起你就不能用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我连忙一把把她拉回来。

云美也道:“我们再商量商量。”

三娘道:“前生后世不相及,他这世的性格怎样,喜好何物,你知道吗?说不定他已经娶妻生子,你也要和他在一起?”

吊死鬼一脸困惑的看着三娘。

我解释道:“你这样想,也许他上辈子是个和我一样的小帅哥,但是这辈子说不定就头顶长疮脚下流脓成天甩着两条大鼻涕,睡觉打呼噜走路哆嗦腿,身上又长痔疮又有针眼还是个斗鸡眼。”

吊死鬼幽怨的盯着我:“他和你有神马深仇大恨你要这么咒他。”

我说:“这不是讲道理吗?”

“他长相没有那么恐怖,但是只接触几次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多。”云美说,“要不然这样,我们别惊动他,先靠近他看看他人品,摸清他喜好,若他是个好人,再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和……”她指着吊死鬼,叫出她的名字,“和孔婷见面。”

“美人计?”我点头道,“这个方法好是好,不过你一个单身女孩去见他,靠太近了他会不会对你起什么坏心思,这世界上的男人可不是个个都像我这么坐怀不乱。”

云美奇怪的说:“谁说是我要去?”

话音刚落,只见全部人都扭头看向我。

我惊道:“我?你别告诉我他喜欢男人!”

三娘用扇子捂住嘴,呵呵的笑道:“谁和你说要用美人计了,你只要把他性格摸清楚,并把他拐到这里来就可以了。”

她这话说完,一干女人立刻围成一圈热烈的讨论怎么促成这桩好事。

雌性生物对于八卦和恋爱都有着无比的热情。

我看着她们红光满面的样子无比感慨。

正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苟富贵和勿相忘忽然对我招手道:“雷锋同志,借一步说话。”

我走过去,苟富贵眉头紧皱,对我道:“雷锋同志啊,你叫我查冷宝源,我就查了,然后顺手查了孔婷,结果发现一件怪事。”

我问:“什么怪事?”

勿相忘翻开本子,念道:“孔婷,生于1929年正月初七,死于农历1984年二月十八日。”

我问:“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相当严重啊。”苟富贵说,“雷锋同志,你算算啊,1984减去1929是五十五,也就是说她死的时候是五十五岁。”

我转头望向吊死鬼,惊道:“保养得真好。”

“这不是保养不保养的问题。”苟富贵说,“我看人年纪很准,她死时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我说:“所以她没到寿命就横死了?”

“没有那么简单。”勿相忘说,“横死之人死的同时生死薄也会改变。但是我们的生死薄上依然记载着她于1984年二月十八死于心脏衰竭,所以……”

我心中一惊:“所以?”

苟富贵和勿相忘同声道:“所以这事绝对不简单!”

我转头看向正在和三娘云美聊天的吊死鬼。

也就是说——她的死有蹊跷?

我和三娘、云美坐在龙达公司的会客室里。

三娘穿着干练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在脑后,俏丽的鼻子上架上了一个银边眼镜,看起来俨然是个干净利落、一本正经的女高管。

落地玻璃门外,走过一个翻着文件的男人,秘书小姐叫道:“王经理,有客人找您。”说罢,伸手指向我们。

那男人一米七八左右,穿着一身西装,浓眉大眼,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

云美朝我们点点头,示意这就是王亮。

这家伙竟然长得还不错,我心里颇不是滋味。

之前苟富贵说过孔婷的死有蹊跷,而吊死鬼又把所有事情都忘记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唯独心心念念着他,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孔婷的死与他脱不了关系。

“王先生,好久不见。”云美笑盈盈的打着招呼。

“啊,你是……”王亮记忆不错,马上想起来她是谁,和她握手。

“这位是我们经理。”云美指着三娘道,“您上次已经见过了。”

王亮奇怪的望着三娘。

三娘笑道:“王先生,又见面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扯淡嘛,三娘从云美口中才知道王亮这个人的,怎么可能见过。我正想着,谁知那王亮看着三娘,眼神从疑惑变成肯定,笑着说,“刘经理竟然亲自过来,怎么,我们的广告有什么问题吗?”

刘经理,那又是谁?我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美转过身,低声对我道:“你忘了三娘的原形?蛊惑人心可是她最擅长的。”

“我们非常看重和贵公司的合作。”三娘偏过头,笑着推了推眼镜,“所以希望能对贵公司有更深入的了解。”

王亮问:“之前送过去的资料不够吗?”

“不,不是这种了解。”三娘道,“我们希望能够做出符合贵公司企业文化的设想。”说到这,她指向我,“这是我们公司最杰出的创意——马力术,他有最好的品味和设计,他希望能在你们公司观察几天,体验一下贵公司的企业文化。”

我挺起胸膛,努力让他看清我身上的西服,这是当初我大学毕业时买的,“佐丹女”牌,好长时间没穿,昨天刚翻出来让云美洗了。

我现在扮演的角色是艺术家,而艺术家都是桀骜不驯的,于是我用双手插着口袋,没想到右边破了个大洞,我随便抠了抠,大拇指就钻了出来。

“品味很好?”王亮皱着眉问我,“敢问一下马先生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古龙水。”

“用那东西干吗?你身上是有狐臭还是咋的?”我大手一挥,道,“熏蚊子我都用风油精,比那什么水管用多了。”

王亮的脸变得扭曲。

我见情形不对,连忙解释道:“不过最近蚊子少了,我就再没用过那东西。”

王亮脸沉下去,问三娘:“刘经理,这……”

“一看你就是个土老帽,这叫返璞归真,你懂么?”我接过他的话道,“你看看人类的发展历程,从不穿衣服发展到全身包的严严实实,再到现在能露多少就露多少,香水从花瓣熏到香精再到现在的自然香。”我一巴掌拍在秘书前台上,义正词严中气十足的问道,“你知道未来会流行什么味道吗?”

王亮问:“什么味道?”

我说:“最自然的臭脚丫子味。”

王亮嘴角抽动着看向三娘:“刘经理,这……”

三娘本已经笑得乐不可支,见王亮转头,马上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对着我连连点头:“说的不错,我前日刚遇见国际顶级调香师明仓布尼斯偏先生,他说他正在研究一种新的香水,味道类似于人类的汗液,这种香水可以刺激人的荷尔蒙,从而使其对异性有更大的吸引力。”

王亮充满疑惑的望向云美:“真是这样?”

云美脸一红,娇羞无限的道:“身上充满汗味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如果我的说服力等级是一,那这俩美女的说服力等级就是十的十次方。

王亮恍然大悟,大笑着过来拍我肩膀:“果然是走在时代前沿的艺术家。”

“哪里哪里。”我说,“那这件事……”

“自然没问题。”王亮说,“今天起你就到我们公司了解情况吧!”

“那就这样。”三娘站起来,笑道,“王经理真是年少有为,令夫人一定很幸福吧?”

王亮道:“我还没有结婚。”

三娘和云美对视一眼,意味深长的对我笑了一笑,眼中含义不言而喻——一切就交给你了。

我和王亮把三娘和云美送到电梯口,这一路我走的十分不自在,待走到电梯门口,我把两个女妖拉到一边,低声问:“这王亮一把年纪不结婚是不是有问题?我总觉得他很危险,他这一路老盯着我的屁股淫笑。”

云美啊了一声,然后轻声对我道:“昨天洗的时候发现你裤子屁股那里破了两个大洞,我手头正好有绿色的布,就给你补了些花样上去。”

我扭过身子去看,只见我西装裤子的屁股部位,一左一右,绣着两只惟妙惟肖的乌龟。

再一仰头,就看到王亮满脸敬佩的望着我:“不愧是大师,特立独行,不为世俗所束缚,真是太潮了!”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两个美女走后,王亮带着我熟悉工作,向手下员工介绍我:“这位马力术马先生是国际知名的设计师,今天起要在我们公司寻找灵感。”

有了他这一句话,那些员工也都对我客客气气的。这种办公楼我进来的机会不多,于是叉着腰乘着电梯将这楼上上下下逛了个利落,除了老有路人盯着我屁股看,其余都挺舒心。

办公的时候那些人忙的和车轱辘一样,正襟危坐,一脸正经的对着电脑,不是噼里啪嗒打键盘,就是一个劲儿的点鼠标。

我见面前一个姑娘对着电脑不停点鼠标,一时紧张一时兴奋,心道对工作如此认真的人可不多见!要是能挖角去我公司就好了,想罢探头去看她的电脑,结果荧屏上一个大大的“高兴网”菜园子——偷菜呢!

我本想中午吃饭和王亮聊聊,没想到他临中午跑出去办事情了。百般无奈,只能一个人去食堂解决温饱问题。

中午这会儿人正多,我端着饭菜找位置,所过之处,笑声不断,公司人跟没见过人屁股一样盯着我裤子。

按云美的说法这乌龟长命百岁,是幸福吉祥的象征,可这会儿我是一点幸福感都没有。

云美还说不过这乌龟精比不上鳖精,回去以后要在我门上画两只鳖来护院,被我坚决的拒绝了,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三娘看好她,千万别乱画,才让她们走。

人和妖怪的代沟不是一般的大。

我正伸长脖子找座位,忽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这人是王经理找回来的设计师,据说有名的很!”

另一人说:“就是你们广告部的王亮?”

我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王亮手下都坐在一起吃饭,正好还空着一个座,我走过去坐下了,打过招呼,套他们的话:“你们经理挺厉害的啊,年纪轻轻就当官了。”

我这话一出口,众人就顺利的接话下去,七嘴八舌。

“他是公司最年轻的经理,今年刚升上来的。”

“符庆成很器重他。”

“说来也怪,他也没对公司做什么贡献,听说也没什么背景,莫名其妙就挤掉了好几个人升了上来。”

“得了吧,升到这地方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公司里的人全知道,就他一个蒙在鼓里。”另一个又说,“这不,今天又有两个人辞职了,他早上还问我怎么这些人没干两天就辞职。”

一干人嘿嘿的笑了起来:“加班了吧?”

我听的稀里糊涂,问道:“为什么辞职?”

“因为这公司……”那人说到一半,被旁边人用胳膊戳了一下,转口道,“没什么。”

我说:“你跟我说说,我绝对不说出去。”

大多数人都对传播八卦有超乎寻常的热情,话题开了头,就会竭尽全力想把话说下去。

果不其然,那人不再卖关子,左右看看,对我道:“这公司啊……”他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闹鬼!”

“闹鬼?”我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是闹鬼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别不信,我是本地人,对这事情熟得很。”那人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挥着手道,“你可别小看这块地,民国时期这一块地可是将军府,那将军风光着呢!据说方圆几里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号的。”

我听他这话,心里一跳,马上问道:“那将军姓什么?”

“好像是姓龚?不对不对,是姓孔。”

这姓一说出来,有些事情就已经十拿九稳,昭然若揭了,我集中了精神,问道:“然后呢?”

见我听得仔细,那人来了兴致,说:“大家都知道,那时候是乱世,多股势力打的不可开交,不说你各个党派之间的矛盾,就是自己人也在勾心斗角,这将军虽然仗打得好,但大老粗一个,在军营里习惯了,说话直来直往没有心眼儿,发家以后做了几年土霸王,横行霸道,把人都得罪光了,很快就被人拉下马。”

“这事在当时很轰动,我爷爷奶奶也去围观了,说是军队来了大批人马,把整个房子都包围起来了。最后把孔将军全家大小全押到门口,连佣人都一起绑了,领头的那个洋洋洒洒念了数十条罪状,最后说道:‘孔将军,你做的事你自己心里知道,这罪行,你多少条命都不够赔!风光这么多年你也折回本了,下去见到阎王可别喊冤!’然后一挥手,道:‘全都杀了!’”

有人插嘴问:“拿枪扫射的?”

“问这话就蠢了吧?当时可是打仗,弹药多紧缺,谁会用弹药来解决他们?”那人道,“全是用刀捅的!”

在座的几个女职员皱起了眉头。

那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道:“你看看这办公楼的占地面积你就能想到那将军府有多大了,全府上下多少人啊!当时那个惨啊!行刑的都是士兵不是刽子手,也没经验,就拿着刀乱戳,一刀戳不准地方,人死不了,刀却能带着肠子一起出来,那颜色形容不出来……”

“有什么形容不出的?”我指着一个女职员饭盒中的麻辣肥肠道,“就跟这个一样吧?”

那人道:“差不多。”

女职员脸色发白,把肥肠推到我面前:“这个我还没动,你想吃么?我请你吃。”

我一边吃肥肠一边问:“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啊,正常人谁经得起那几刀,几十个人血流成河哀嚎连天,可是肚子都被戳开了哪还有活路,抽搐了一阵就全死了。”那人用手比划着道,“他们死的地方要算起来,应该是在我们办公楼的西门那里。”

我问:“这孔将军没有后人活下来?”

“孔将军就一个女儿,据说在这之前就死了,年纪轻轻的也没有留下孩子,哪还有什么后人!”那人说,“不过,从那之后,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每晚屋内都传来人的哭声,男女老少什么声音都有,幽幽恻恻的好不瘆人!所有人都说是孔家人死不瞑目在作祟。后来领头的那人带着手下住了进去,鬼怕恶人,这些鬼都是被他们杀死的,他们住进去以后,这屋子竟然也安静了下来。

“再后来战争白热化,这帮当兵的又去打仗,房子也就没有人住了,屋子又继续开始闹鬼,百姓向当地的政府要求请和尚念经,但当时政局正乱,谁有空管这个。但是说来也奇怪,当时兵荒马乱,多少人流离失所,这块地一直空着,屋子什么的都好好的,却也没有人住进去。”

“这也难怪!”我说,“房子都需要住人,你人不住进去,难免会有些脏东西进去把地方霸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屋。人和这些东西的磁场会相互干扰,一靠近就会难受,产生警惕性。”

众人向我投来惊羡的目光:“你懂的真多!”

我谦虚道:“一般一般。”自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都是貔貅边听边告诉我的。

“后来这鬼屋名气就大了,遇到文革,那时的口号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红卫兵们不信邪,冲进来砸屋子,结果人进来以后就出不去了,在屋子里绕圈子,最后每个人身上还都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红痕,出来一对比,那些红色痕迹居然都一样大小,长长的鞭子印一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红卫兵们回去没几天,红色痕迹就开始溃烂流脓,有见过孔将军的人说,孔将军生前最喜欢用鞭子抽犯错的手下,他使鞭子抽人有绝招,鞭痕的大小长短都一模一样。

“这下那些红卫兵也怕了,再没有人来动这将军府。”

女职员们也听得入了迷:“再然后呢?”

“当时这边有一个小混混,姓朱,叫朱大,为人好吃懒做,原来一直畏畏缩缩见谁都没有底气,后来红色风潮一刮,朱大仗着祖上三代贫农,腰板直了,说话声音也粗了,做事也火爆了,彻底露出了流氓习气,见谁不顺眼就批斗,迅速成为红卫兵的领军人物。朱大听说了这事,觉得是个可以表现的好机会,把那些红卫兵骂了一顿,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将军府。

“这宅子怪事太多,朱大表面上说着不怕,心里还是没底,在靠门最近的大堂坐到了三更。说也奇怪,到了这会儿,却一点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朱大心想,常言道鬼怕恶人,现在自己称霸一方,再厉害的鬼也要让自己几分。于是放下了心,趴在桌子上睡了,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几点,却被一阵恶臭熏醒,那臭味像是什么东西高度腐烂的味道,令人闻着就想作呕,于是朱大知道,这屋子开始不对劲儿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臭味这事我最了解,家里两个人头就能把我熏死,我插嘴道,“说不定是他冰箱坏了。”

“哎呀,那时候哪有什么冰箱!”那人说,“而且大家都知道,有钱人家的大堂很是讲究,不仅要宽敞,还要朝阳通风,怎么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股恶臭经久不散?

“朱大正在疑惑,忽然汗毛竖了起来,听得耳边传来女人嘤嘤的哭声,那声音近在耳边,却瞧不见人,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哭声凄惨,笑声阴森,中间念念叨叨的重复说着三个字,幽怨又狠毒,令人毛骨悚然!

“她重复的次数太多,朱大很快就听清了,那三个字是‘为什么’。

“朱大被这诡异的情况吓得腿软,但他当初自己逞强进了将军府,要是吓得爬出去以后肯定颜面尽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望就要毁于一旦。于是朱大壮着胆子念了一句‘主席万岁’,大喝一声‘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从大堂偏门走出,循着那女人的声音往前走去。当时月黑风高,大堂前面两棵镇宅子的大树的树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那女人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远时近。尽管朱大一路提心吊胆,身边除了那声音越来越大,臭味越来越浓,却再没有别的怪事发生。

“朱大最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只是站在门口,朱大就能确定那股恶臭是从这个屋子传出来的。此时那股恶臭已经浓郁到让人无法忍受,朱大心里想着要跑,手却不由自主的推开那房间的门,几乎是同时,那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间房很大,应该是孔将军家人的卧室,里面值钱的东西都早就被人抢走变卖了,就剩一张塌了的床,芙蓉帐落了一层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朱大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鬼使神差的,目光落在床的旁边,墙角那里的墙壁和其他墙壁的颜色不一样,明显是后来砌上去的,朱大走到墙边,那股恶臭味更让人无法忍受,再用手敲了敲,发现那墙壁竟然是空的!

“朱大来这院子之前身上就带了铁棒防身,这会儿拿出来用力砸向那墙壁,没几下就将墙壁砸出个洞来,朱大往那黑乎乎的洞里一望,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里面埋着一个女人!

“朱大再不敢动,等到了白天,从外面叫来人,把墙拆了,把女人的尸体抬了出来,这女人的身体已经溃烂,看不出本来样貌,奇怪的是,那些溃烂的皮肤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类似于当初红卫兵进将军府后身上曾经出现的奇怪鞭痕。

“据说那朱大回家以后,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孔将军对他说:‘这次我之所以不伤你,是因为你叔叔当初在我家做工,受到牵连和我家人一起横死。要是你下次再来,我不会再放过你!’从此以后朱大再没踏进那将军府一步。偶尔也有胆子大的再往将军府里面跑,都被吓了出来,久而久之,就再没有人敢进去了。”

我问:“那女人是谁?”

“据说是原来将军府里的人,但都隔了那么久,脸也花了,谁认得啊!”那人答道,“有人猜那女人是孔将军抢来的,糟蹋了以后怕人发现,就填在墙里。但又有人反驳,说他堂堂一个将军,杀过的人不下数百,本身又是大大咧咧的粗人,要不然也不会口无遮拦引来灭门之祸,怎么会做偷偷摸摸杀人这种细致活儿?更何况,凶手杀了人不是都希望把尸体扔的越远越好,怎么会砌在卧室的墙里,难道不觉得晦气么?于是这事就成了个无头悬案。”

“净胡扯!”有职员插话道:“哪有那么悬,现在将军府不也没了么?”

那人道:“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改革开放,这一带的房子全都动迁翻修了,唯独这间没人敢动。这可是黄金路段,又是这么一大片地,政府要创收,可不会让它白白空着,于是市长大笔一挥,拆了建办公楼。”

有人问:“这次就成功了?那些鬼魂没有闹?”

“哪儿能啊!当然闹了。当天几个司机开着推土车去推将军府的门。其中一个司机是我哥哥的小学同学,他说当时是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看见几十个破肠开肚的鬼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穿着一身军服,腰上别着个鞭子,对着司机怒吼:‘有我老孔在此,谁敢动我府上分毫!’那司机觉得不对,用对讲机和上级汇报情况,上级打着哈欠说那是司机眼花,让他赶快推了,还有后续工作。于是司机们眼一闭,把推土机开过去,把那大门推倒了,据说开过去的时候所有司机都听到那孔将军骂:‘奶奶个熊,你们还真推!给我等着!’再下来看,那车全是鞭痕。”他望向正在吃麻辣肥肠的我,不满的问:“你听着呢么?”

“听着呢。”我说,“不仅听,而且我还从这个故事里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所有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我说,“任何钉子户都阻挡不了拆迁的步伐!”

所有人都默默地把目光收了回去,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这写字楼就建起来了,不过因为这地方太邪,生意人又对这东西最讲究,所以写字楼建好了一直没人愿意租。直到市里招商引资,龙达企业要来这边开厂,市长带着符庆城来这里转了一圈,当天请了不少僧人在附近念经。符庆城又是外地人不了解情况,对这写字楼非常满意,顺利看完,当时就敲定了。”那人叹了口气道,“他光看这写字楼地段好租价又便宜,肯定没想到这写字楼闹鬼!”

“光说闹鬼,你见过?”

“我加班的时候老听见有女人哭,之前不也有好几个人加完班以后辞职了吗?整个公司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就王亮不知道。”那人说,“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些话说完,那些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回去上班。

虽然没打听到王亮的事情,但却听到了出乎意料的线索。貔貅问:“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

我说:“抛开那墙里的女人不提,他们说孔婷死了没多久孔家就全被灭了,连佣人都死了,那冷宝源肯定也逃不过。可是苟富贵他们说冷宝源死的时候五十多岁。这年龄差距有点大。”

貔貅说:“也许他当时逃过一劫,没有死?”

我说:“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要是真摊上这种灭门对手,指不定连他家旺财都杀了吃肉,怎么还会留下姻亲?电视上古代片里梳着非主流发型的大反派都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就不信那领头的会放过冷宝源。”

貔貅道:“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上学的时候我们踢球,有个人老不来,后来我才发现,他趁我踢球没时间和女孩玩,暗中追我们班班花,因为少了我这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我们班班花现在变成了他老婆。知道这事儿以后我再也没踢球,中国足球之所以很久没崛起就是因为我那时候放弃了足球运动。从那时候我就明白了,真相一般都隐藏在异常之处,所有应该发生却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有问题。”我说,“就拿这件事说吧,孔家全部人都死了,只留下来一个不应该活的冷宝源。那问题只能出在冷宝源身上。”

貔貅说:“若真是冷宝源害孔家灭门,这辈子孔家冤魂没有道理不找王亮麻烦,可是现在全公司只有王亮不知道闹鬼的事情。”

我挠挠头,说:“也许孔家那些人死太久了,脑子糊涂了,没认出王亮就是冷宝源。”

貔貅沉默了。

我回到王亮所在的广告部,看见王亮已经回来了,一脸愁容的看着手中的表。他见我进来,连忙把那表扣起来。

我瞟见上面写着辞职两个字,顺口问:“这就是你手下递交的辞职申请?”

王亮苦笑:“你听说了?”

我说:“听说都是加班以后才辞职的。”

王亮苦恼的道:“加班工资没有少他们,现在活也不多,公司待遇那么好,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辞职?”

我本就琢磨着晚上想法子拖住王亮,好留他在公司让那些鬼仔细瞧瞧。听他说这话,连忙接话道:“既然想不通,干脆你晚上也同他们一样加班试试,真正经历过才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辞职。”

王亮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下午六点,公司里面的员工下班。

王亮没有走,坐在办公室加班。

说是加班,其实他也没多少事,一会儿就把文件看完了,对着电脑聊MSN,不过他聊天聊得浑身不自在,因为我坐他身边。

王亮咳嗽了一声,问:“马先生啊,你不回去?”

我翘着二郎腿道:“没关系,我陪你加班。”我要是走了,他被那帮鬼怎么着了,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和吊死鬼交代。

王亮表情很尴尬,他明显不乐意公司内部的事被外人掺和,就是不好意思硬撵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