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窗外已经麻麻亮了。
她忽然觉得很奇怪，起身就去开了门。
这一看，整个惊呆了。
门口，真的坐着一个人。
一看到她，结结巴巴的：“颜细细……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
她不敢置信：“李真，你是不是昨晚就到了？”
李真涨红了脸：“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又怕你感到为难……颜细细，你别介意，我只是顺路来看看，我会走的，真的，我并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一会儿我就走……”
她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自从上次彻底拒绝李真后，李真就再也没有打过电话来。她也以为他死心了。本来，心底也是有着微微歉意，可是，男女之间，最忌讳的便是藕断丝连，你根本给不了人家希望，却一直吊着人家，这是不道德行为。
“颜细细……我……我只想把这份礼物送给你……”
他仓促起身，也许是坐久了，很麻木，差点摔倒在地。
颜细细正要去扶他，他已经自己靠着墙壁站稳了，伸手把地下的一个盒子拿起来。
颜细细默默地接过盒子，里面是一盒巧克力以及一些很难得的学习资料。
他搓着手，哈了哈气，“我也不打扰你了……颜细细，我走了……”
颜细细无意间碰到他的手，一片冰凉。
这人，居然在这样的黑夜里静坐了一整晚。
从剑桥到波士顿，千里送鸿毛便是这意思吗？
他见她不声不响，更是慌乱：“我走了，颜细细……”
擦身而过时，她忽然叫住他：“进去喝一杯咖啡吧。”
李真喜出望外，似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气。
热气腾腾的咖啡，新鲜的牛角面包切片黄油，还有刚烤好的甜饼干……在这么冰雪寒冷的季节，真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味的东西了。
身体暖和了，人也精神了。李真不再结结巴巴，可还是局促不安：“颜细细，我没有打扰你吧？？你放心，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我只是来看看你…
…真的，我并不是要让你为难……我只是放了假，没事干，顺道来看看你而已……”
他摸摸头，笑嘻嘻的：“我们放三周多假期，时间那么长，我暑假才回去了，我妈叫我不要再回去，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来看看你……颜细细，你真的不用对此感到任何困扰……”
少年心事当拿云。
颜细细心底暗叹一声，也许，只有极其年轻极其阳光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态？
她只是沉默。
这沉默，令李真还是惶惶不安，“颜细细……你要是有别的安排，我就不打扰你……真的，我马上走就行了……”
她忽然笑起来：“你不也看到了吗？我压根没有任何安排。事实上，我也正闷得慌。”
李真一怔，眼底忽然放出光来。
从昨晚到今天，他也明白了，颜细细孤独一人。
颜细细十分爽快：“我也打算出去玩两天，但一个人上路总是有点害怕。李真，如果你不赶时间，我们不如结伴同行。”
李真欣喜若狂：“我不赶时间……我有时间，很充足，十分充足……”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欣喜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讪讪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就像普通同学那样……”
“你等着，我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颜细细进卧室收拾东西，李真见她关了房门，忽然没忍住，狠狠地捏了拳头又松开，欣喜得几乎跳起来。
事实上，他本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来的。
自从上次颜细细下了最后通牒，他也死心了。可是，人就是这样，少年一旦陷入了单相思，那简直比老房子着火更加严重。
平常学习忙碌也就罢了，可一旦有了长假期，那双脚就不听使唤了。昂贵的机票也罢，大把大把耗费好不容易挣来的一点辛苦钱也罢，一切的付出，仿佛都是值得的。
一会儿，颜细细出来了。
她只收拾了一个小小的旅行箱，笑笑：“你决定去哪里玩？”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最繁华的地方，纽约，你看行不行？”
“没问题。”
“不过现在订机票估计不容易，也很贵。”
“没事，我和同学合伙的生意一直有点小钱，我已经存了五六万英镑了，开销足够。来之前，我已经先换了八千美金，身上也带了一点现金。”
颜细细非常爽快：“这样吧，我俩AA，你负责开销，然后多退少补。”
李真心底微微失望，一个女生，铁了心跟你AA制，不肯占你半点便宜，很显然就是关系没法进步的意思。可尽管如此，他已经很满足了，也爽快答应了。
他大手一伸，将颜细细的行李包一并拿了：“走吧。”
“谢谢。”
走出门时，颜细细又看了看这红砖碧瓦的美丽小屋子，心底还是无比失望：东林哥，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吧？
也罢，我也不能如王宝钗，苦守寒窑，把自己熬成一个疑神疑鬼的黄脸婆。
至少，也有和他人
我的幸福在古代
正当来往的权利吧。
三天旅行，花在来回路上的时间已经占了大半。一路都是最节约的经济舱，酒店也是选择的尽可能便宜的，吃的自然也是路边大排档居多。
穷游，花费很低。
但是开心。
李真是个非常好的同行者，他很渊博，谈吐风趣幽默，最主要的还在于他是个行动派，无论什么事情，往往不等你开口，他便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
他的言行举止，比他的实际年龄起码成熟十岁，就连颜细细都暗暗称奇。
回到波士顿时，二人意犹未尽。
饥渴的二人随便找了家馆子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李真拿出一条项链，期期艾艾：“颜细细，我一直想送你一份礼物，这是圣诞节，不是吗……”
是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链，并不太值钱，可是，那也超出一般朋友范围内的出手。
颜细细接过项链，和颜悦色：“非常漂亮。可是，李真，你已经送我巧克力了。这项链，我不能收。”
李真鼓足勇气：“颜细细，我并不是要你立即接受我。我知道，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并不容易，我只是希望你能允许我们正常来往。”
颜细细还是和颜悦色：“李真，你真是这么想吗？”
他涨红了脸。
“你看，你并不是真的这么想。李真，我不能欺骗你，我俩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结果。就像上次我告诉过你的，我早就有了很爱很爱的人了，这一辈子，我也不太可能爱上别的男人了……”
李真忍无可忍，大声反驳：“颜细细，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思吗？我不知道你很爱很爱的人到底是谁？黄小觉？汪东林？”
颜细细一怔，缓缓的：“这是我的私事，我想，跟你无关！”
“要是黄小觉的话，他和周婷已经定了婚期，我妈说她都已经拿到喜帖了；要是汪东林，那就更可笑了，他和女明星的绯闻满天飞，不要怀疑，我亲自见到他和女明星在一起。不止这个，我还听说，他还有许多女朋友，从来就没有寂寞过，尤其前些日子他住院，听说又迅速跟一个小护士勾搭上了，不少熟人还见过他们出双入对，颜细细，只有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
“颜细细，你要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苦苦守候，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
“这已经不是古代了，这年头，不需要一女不嫁二夫了，更何况，你根本不是他的夫人！”
颜细细根本没料到他措辞会如此强烈，反而一怔。
原来，李真竟然也是打探着汪东林的一举一动的？
他看透她的心思，“这不需要打探！因为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如果真是秘密，我也没本事知道。”
“……”
“虽然我并不了解他们那个圈子，可是，我也知道，汪东林是个做大事之人。古话怎么说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比如某个大伟人，第一个老婆因为他而被敌人抓获。可
总裁霸宠，女人偷吃请负责吧
是，老婆还在监狱里时，他就娶了第二个老婆，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工作。最后呢，第一个老婆惨死敌人刀下，而他毫发无损，长命百岁。甚至于那一代人，皆是如此，他们往往身边一个老婆，老家一个老婆，有的大佬一生中正式娶的老婆都是**个，还美其名曰是特殊年代造成的。汪东林就算个身负重任好了，他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好了，可是，颜细细，你想过吗？你算他的什么人？金屋藏娇？秘密恋人？苦守寒窑等他出头？你保证他出头了，正室夫人就一定是你吗？”
……
“你就真相信他那一套鬼话？颜细细，别自欺欺人了！”
颜细细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顿时，面红耳赤，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你在波士顿的房子是他买的，还有专门伺候你的佣人也是他雇佣的……他这么做，为的什么？为的便是将你牢牢控制。一边厢他在国内照样花天酒地，一边厢你在这里为他等候。就像一个君王，什么时候临幸，什么时候驾到，全凭他的心情！颜细细，你确信他真有你想象的那么爱你吗？难道不是花一点点小钱美其名曰照顾你，实则把你当囚徒监禁吗？”
她涨红了脸，忽然勃然大怒：“李真，你调查我？”
“调查？用得着吗？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颜细细，你醒醒吧，你就真的这么好骗吗？亏你还是哈佛的学生，我看，你简直就像生活在五十年代的人，一直就没清醒过……”
颜细细怒不可遏，可却说不出话来。
李真完全豁出去了：“颜细细，这些话我并不是今天才想说，我很早就想说了。汪东林，他真有那么好吗？除了给过你钱之外，他还给了你什么？没错，他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可是，这些钱在他眼里其实根本就不重要，不是么？花区区几个小钱，把你牢牢禁锢，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这样的爱情，你真的觉得值得你为之放弃一切吗？”
“……”
“我跟你在这三天里，没见你接到过他的任何一个电话，哪怕是一条短信。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节日吗？圣诞节！这是大节！”
如此重大节日，却将爱人忘得精光。
亲，你确定你真是你想象中的那么被爱吗？
你确信？
颜细细呼吸急促，可是，她无法反驳，生平第一次，非常狼狈，非常难堪。
“……”
“没错，你上次拒绝我之后，我也就死心了。可是，我这次来并不是非要趁虚而入，其实，我只是敢肯定，他根本不会来找你……”
果然，他根本没来，也没有任何音讯。
“别跟我提什么他太忙了，走不开，他有重要任务……颜细细，这年头，并不需要任何人去拯救地球。你承认吧，根本原因是在他那里，你真没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李真顿了顿：“就像李明宇和安安。交往久了，男人没了新鲜感，分手也罢，凑合着继续也罢，都无所谓。尤其是汪东林这么有钱的男人，从来不愁寂寞，反正他们还可以在外面找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可是，女人呢，时间久了，就舍不得了……”
“……”
“黄小觉至少还曾舍命救你，可汪东林呢？除了钱，他还给过你什么？”
“……”
“他向你求婚吗？说过你们什么时候会结婚吗？颜细细，这些，你都没考虑过吗？或者，你跟别的那些女人一样，只要有钱，无论男人在不在身边都无所谓？”
有种女人叫“一点五奶”，她是明媒正娶进门，不是二奶，但一个月见不到老公两次，夫妻生活最多一点五次，知道老公在外有野花相伴，也装作不晓，是众人眼中的聪明女人。她不愿离婚，不工作似金丝雀，平时只有宠物相伴。这种婚姻内剩女，人们把她称为一点五奶。
颜细细的脸红得几乎要充血似的，仿佛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李真原来真的是念法律博士的男人——而不是一向以为的单纯的大男生。
这一辈子，她几乎从未听过这么难听的话，却针针见血，刺入骨里。
她呼吸艰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牙关咬得很紧很紧。
“颜细细……”
她不动声响地把项链装回盒子里，重重推到他面前：“李真，你不用再来看我了！我不需要。”
他知道，自己已经将她彻底得罪。可是，若不是出自内心的关切，谁愿意白白得罪人？哪管你成一滩烂泥！
他和她，其实已经相识多年，同学，校友，暗恋，初恋……当年在一个人身上投入了过多目光，情不自禁，便总是企图对她的人生负责。
李真沉默了一下，却还是坦率开口：“忠言逆耳，我知道我说的话很难听。颜细细，我言尽于此，很抱歉，我也算是枉做小人。”
“谢谢你专门跑一趟来看我。可是，这些忠言我不需要。我这人很虚伪，就愿意活在虚幻里。”
“颜细细……”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李真，不要让我轻视你，你分明就是为了打击情敌而危言耸听。”
“你说我信口雌黄？”
她反唇相讥：“难道不是吗？李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和汪东林之间的许多事，只有我们两个人才知道。外人不容置喙。”
“颜细细，我是为你好……”
她毫不客气：“这年头，无数人号称我是为了你好，可真相如何谁知道呢？？你一个外人，无非是道听途说，看点八卦消息，你有什么资格对汪东林跟我之间的关系下结论？？”
“……”
“谢了，李真，我不是明君，我就是商纣王，独爱苏妲己。我讨厌忠臣！奸臣虽然可恨，可忠臣往往不也是为了沽名钓誉吗？？再有比干什么力谏，我没准会挖出他的心肝来……”
李真凝视着她，沉默了。
许久许久，他买单，站起身，将盒子收起来，拿了自己的背包，神情非常平淡：“颜细细，我并无非分之想，今后，也只当你普通朋友。可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有些男人只适合恋爱，而不适合结婚
禁咒法师帖吧
。女人青春有限，你没必要将有限的青春无限的耗费在漫长的等待岁月里，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她斩钉截铁：“我绝不后悔。”
李真拿了背包转身就走。
他俩并未说再见。
彼时，才下午三点，可天色昏暗，清冷孤寂。
颜细细颓然坐在窗户边看这个越来越朦胧的世界。李真，他其实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是寥寥可数值得信任之人。但现在，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良久，她缓缓地走回家。
很长一截路，可是，她一直步行。
不一会儿，下起了雪，但不大，冷冷的，一点一点飘入脖子里。
她把外套的领子竖起来，贴身的背包里有帽子，但是，她懒得去拿。
路上行人很少，这么寒冷的时刻，又是这样盛大的节日，人们宁愿齐聚各种场合狂欢或者宅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本质上，那是洋人的新年。
走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回到家里。
手脚早已经冰冻得几乎麻木了，可是，刘女士不在，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热饭热菜等着。
滚烫的热水从蓬蓬头里刷刷地冲下来，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才慢慢地开始回魂了。
连续两大杯热咖啡下去，暖气十足的屋子又重新温暖如春。
她赤足坐在沙发上，再次拿起手机，可是，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
可是，她想，真的没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963章-第972章 痛快大笑
腊月十几,满大街已经开始进入过年的气氛了。
徐小雅刚到店里，店长就来问：“徐姐，我们过年真的也放七天假吗？过年其实也有生意的。据我所知，本市另外两家设置在大卖场里的专卖店是不放假的，你考虑看……”
徐小雅笑着摇头：“一定放假。辛苦了一年都不放个假也说不过去。再说，钱是挣不完的，不如让大家痛痛快快过个年。”
旁边偷听的一干店员立即欢呼起来。
cindy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走到徐小雅身边：“徐姐，过年颜姐会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