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仿佛“抠脚大汉”真的和眼前这个男人是同一个人了?
“细细,你也先别去找工作了,无头苍蝇似的瞎忙。我叫人给你联系了三所大学,你自己比较一下最喜欢哪一所,选定后,就去镀镀金……”
她自言自语一般:“我干嘛要去镀金?”
他若无其事:“不去镀金就一辈子摆不脱女屌丝的身份。总要慢慢提升自己,逐渐地跟我匹配,不是吗?”
颜细细简直无语了,这厮真是自大得出奇。
谁愿意跟他匹配呀?而且,你还得提升自己的身份去迎合他——真是无敌了。
整整一下午,二人就坐在露台上闲聊。
汪东林从未试着这么长时间跟一个女人对坐:其实,说话的时间很少,而且,主要是自己在说,她一般都听着。
可是,却没来由的非常舒适,但觉时间从来没有过得这么快,这么轻松过。
颜细细一直沉浸在:要不要摆脱女屌丝身份这个疑惑里,也忘了催他走,而且,又不好意思,不知不觉间,竟然快到六点钟了。
汪东林终于站起来:“细细,我们出去吃晚饭,然后去看电影。”
她惶然醒悟,慌慌张张的:“这……我没时间……”
他似笑非笑:“周末晚上,你没时间?要去干嘛?”
她忽然怒了:“我要去恶补英语,发奋图强,追逐身后功与名,不行吗?”
汪东林哈哈大笑,也不勉强:“好吧,那我先走了。”
她一副“你赶紧闪人为好”的表情。
他已经走到门口,但见她这幅表情,很是不爽,忽然后退一步,一下将她抱住,迅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颜细细怒不可遏,可是,还来不及开口,他已经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了。
她砰地一声关了门,这才发现他拿来的大袋子蔬菜水果,还有保温匣子都还在桌上。也懒得去追他。
唇上还火辣辣的,这才想起之前他还说“你不是要整我吗?我就让你整一辈子,得看你有什么办法整治我?”……得,这么嚣张,嘴脸这么可恶,瞧准了自己没法整他了吗?
她的眼珠子飞快转动,想啊想啊,终于给她想出了一个办法。
可恶的抠脚大汉,走着瞧,非狠狠整你一次不可。
早上才开门,顾客也不多。
颜细细和徐小雅先开了一下会,安排了最近的工作动向,正准备分头合作,导购小姐走过来,“徐姐,好像你家里人找你。”
门口,站着徐母,神色非常憔悴。
徐小雅急忙迎上去:“妈,你怎么来了?”
徐妈抹着眼泪,颜细细倒了杯热茶进去,关了门,徐妈见到她,欲言又止。徐小雅立即说:“妈,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细细也不是外人,反正我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告诉她。”
颜细细当然明白,小雅心软,徐家人就怕自己“教唆”她,所以,她就是不出去,老神在在地在旁边坐下了。
徐妈无可奈何:“小雅,你爸生病住院了,你回去看看吧。”
“什么病?”
“生气了,加上一些老毛病,住院一周了,你弟媳妇也不去肯去照顾。”
徐小雅淡淡的:“你们不是把家里一切都给他俩了吗?怎么?她和我弟就只享受权利而不尽义务了?”
徐母支支吾吾的:“你上次回家后,你爸一直不痛快,端午节也不回家,也不打个电话,打你电话你也不接……这不,拆迁赔付就要下来了……”
徐小雅还是淡淡的:“我知道,我已经给拆迁办联系了,他们会把赔付款直接打在我账户上。”
徐母哭起来:“小雅……妈就是为这事来的呀……你也别怪妈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这样……”
颜细细心想,果然还是为了钱而来。
“妈,你说吧,到底要怎样?”
“你弟媳妇闹得凶啊,家里鸡犬不宁。前些日子你弟不是跟人家合伙开火锅店吗?结果,开了两三个月就关门了,投入的十八万全部打了水漂。你弟无所事事天天打麻将,这段时间又输了几万块,于是,你弟媳妇就每天跟你弟吵架,跟我和你爸吵,说这次拆迁赔的钱必须全部给她,否则,马上就要跟你弟弟离婚,把两个儿子都带走……”
颜细细笑起来:“离婚吗?多简单,离就离呗。这年头,我们国家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离婚,怕啥?”
徐妈知她性子,虽然这话不中听,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看着徐小雅,满脸哀求:“小雅,我知道你也委屈,可是,你就看在我和你爸面上吧……唉,谁叫你是女人呢?就让让你弟吧。不然,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妻离子散?”
颜细细忍无可忍:“离!马上离。徐阿姨,你回家去告诉你儿媳妇,让她马上离婚,两个孩子尽管带走。我看她一个离婚女人,带俩儿子,能改嫁到什么好人家?”
“细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你家的人你当然不心疼……”
“徐阿姨,你就实话实说吧。徐家伯父生病住院也罢,你儿媳妇闹离婚也罢……不就是为了那笔拆迁费吗?小雅不要那笔拆迁费,你那宝贝儿媳妇是不是就不会再折腾了?”
徐妈陪着笑脸:“就是这样啊。我也很讨厌我那儿媳妇,可是,我还指望着她和儿子养老,也不敢得罪她……”
徐小雅眼睛尖:“妈,你手臂上怎么青了一大片?”
徐妈见无法隐瞒,这才长叹一声:“你弟媳妇回娘家哭诉,说你要回来分家产。她娘家兄弟便打上门来,气势汹汹,说嫁出去的姑娘没道理分家产,非要我们给个说法,你爸就是因为这样才气得住院的……”
拆迁就是这样,利益当头,不知多少人为了几个钱打破头颅。
早就知道,这笔赔款没到手之前,没法善罢甘休。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徐小雅急了:“我弟就躲着不阻止他老丈人一家子胡闹?”
颜细细淡淡的:“徐小雅,你傻吗?明明就是你弟弟伙同他老婆唱双簧,给你父母施加压力,非侵吞你的拆迁款不可。”
徐小雅一看母亲的神情,便知道这话是真的。
五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所有亲情,都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徐母其实也是被逼无奈,毕竟,农村里儿媳妇总是比婆婆更蛮横。她又胆小怕事惯了,每天被儿子媳妇威逼,指桑骂槐,才不得不来求女儿妥协。
“小雅,你看你这店那么好,又有房子了,也不差那笔钱……再说,父母把你养这么大,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求你,以后,再也不会给你增加任何负担,你看……”
母亲眼神殷切,走投无路。
世人都惧怕蛮横者,总是企图牺牲弱者以成全他们的胃口,换取息事宁人的苟延残喘。
可徐小雅却再也生不起任何的怜悯之心。
没错,这店是好,自己是有房子了——可是,这全是三少看细细面子,实质上,都是人家三少的钱呀!——换而言之,自己的今天,全是啃细细啃来的。
自己的钱就拿去让弟弟弟媳妇这两个吸血鬼啃;然后,自己就一辈子啃细细?
真是天大的笑话。
越是对你狠的人,你越是贱贱的贴上去,任他欺负。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傻瓜了。
就在这时候,徐母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手机就很紧张,也不敢接听:“唉,你弟媳妇又打电话来了……小雅,妈求你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根本不敢回家啊……”
徐小雅接过电话,声音非常平静:“你和我弟赶紧离婚吧。孩子你要你就马上带走。但是,我名下的钱一分也不会让给你。离婚后,祝你改嫁愉快,早点带着你俩儿子嫁入豪门。对了,你也别再找你娘家人什么的来闹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忍够了,你要是再闹,我就找人把你老公毒打一顿。你不信你就走着瞧。”
然后,砰的一声挂了电话。
徐妈目瞪口呆,吓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候,短信响了。
徐小雅一看,正是拆迁负责人发来的:赔款已经下来了,小徐,你这几天抽空回家签字领一下吧。
难怪!
原来,父母早已拿了这钱。
急吼吼的,就是为了逼这几个钱。
她默不作声的放下手机:“妈,你回去吧。”
“小雅……”
她断然:“你能跟他们一起生活就一起生活,不能了,就搬出来,我养你。但是,我爸就算了。直到现在,他都还跟弟弟合伙唱双簧坑我。赡养父母是子女的责任,但是,公平对待子女也该是父母的人格。法律可没规定继承了财产的子女可以不承担赡养义务。你,我养了;我爸就我弟养了,就算他真住院了,就让弟弟照顾他好了。”
徐妈急了:“你弟弟不是不肯去照顾吗?”
“他不去也行啊,拆迁款不是下来了吗?好,叫爸分一份给我,我马上代替弟弟去。”
徐妈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
徐妈还要说什么,徐小雅立即叫来前台的导购小妹:“你马上叫一辆车送我妈回去。拿去,这是车费。”
很快,一辆野租就来了。
徐小雅吩咐了地址,给了车费。
徐母无可奈何,终于上车。
颜细细目送车子离去,长嘘一口气:人家说烈火考验真金,真金考验女人,殊不知,真金白银可以考验一切的人性: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到最后,总是败给了钱。
徐小雅回头,见她面露同情之色,她一摊手,倒非常平静:“嘿,五十万要到手了。这次,我真的可以换一辆新车了。细细,你也赶紧把驾照拿了,我俩一人买一辆。”
颜细细忧心忡忡:“我看,你这五十万要拿到手,绝对不容易。只怕你回得去,出不来。能不能让他们直接打你卡上?不回去不行吗?”
“说是必须签字。我找不到人帮我代签,必须回去一趟。”
半晌,颜细细长叹一声:“罢了,你还是找张翔再帮你一次吧。”
“这……为了这种事情麻烦张哥,我哪好意思?再说,什么都去麻烦人家,人家能这么空吗?”
“没辙。反正不麻烦他也已经麻烦了,再多一次也无妨。”
邮箱里,多了好几封邮件。
颜细细下载下来,全是李真发来的剑桥大学的详细资料。一查,剑桥可不是那么好申请的,除了雅思成绩,还要看你大学GPA以及学校层次的问题,而且面试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五左右。当然,你也可以拿中国成绩去申请,问题是需要高考TOP1%(省里),然后外加一年重本的大一(85-90分)。
颜细细也不知道当年自己的高考分数线是不是省上的百分之一前茅;不过她记得很清楚,大一的各科目都是全优。
再看哈弗大学的申请条件,更离谱:除了极其夸张的分数,还需要三份名教授、大学领导、知名人士的推荐信。而且,录取率不足百分之一。更夸张的是,每年内地能获得奖学金的名额不到50人。
她立即气馁。
关了电脑,抱着头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手机屏幕又不停地闪来闪去。“抠脚大汉”四个字刷屏了,满屏都是他的留言。
“小姐,又不理我了?好伤心……”
“小姐,你还是没请我吃饭,一次次放我鸽子,真的深切体会到什么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
也不知怎地,隔了屏幕,反而觉得亲切,没有距离。
手指惯性的发出信息:“抠脚大汉,你好烦呀……”
回复立即来了。
“夜深人静,好寂寞……小姐,好想跟你一起入睡……”
“流氓!”
“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男人说:我想跟你睡同一张床上,女人就骂你流氓;可要是说:我想跟你一起醒来,那女人就赞你是徐志摩。”
她噗嗤笑出来。
一想,果然是这样。
“小姐,我想你了……”
啊啊啊啊,真是受不了。
汪东林更受不了。
没挑破身份也就罢了,还能苦苦忍着。可是,明明已经挑明了身份,再这么忍着就很不人道了。
尤其,自从参观艾滋病医院回来,也不敢乱来。可是,亲,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呀——一直这么不吃肉,不科学呀。
一串狐疑的表情:“小姐,你一直不讲话是为啥?是因为自己太丑了,怕我嫌弃你吗?没有啦。我觉得你虽然只能算勉勉强强,可是,我也不打算嫌弃你,凑合凑合得了……”
不理他不理他就不理睬他。
此时,他手里正把玩着那只毛茸茸的虎头鞋——还是当年她怀孕时他买回来的。
拿着这鞋子,就更是心猿意马:真可惜那个没有保住的孩子。
不行,必须立即造人啊。
自己年龄老大不小了,刘大庆女士虽然并不天天催,可却是暗地里恨铁不成钢。臭小子玩了许多年,一个孩子也没得,没出息。
这一次,必须出息一次给刘大庆女士看看了。
“小姐,你收拾收拾,尽快搬到我这里来。其实,也不用带什么,你把门锁好直接来就行了。我明天来接你。”
“……”
“你要是不搬来,小心别的女人动你的奶酪。”
她想,谁稀罕呀。谁爱动谁去动好了。
“小姐,你不搬来也行,那我搬到你那里去……虽然地方小是小点,可谁叫你不配合呢?明天我就搬来……”
颜细细怕他真搬来,急了:“不行!绝对不行。”
“干嘛不行?求合体,求蹂躏!小姐,日行一善吧。”
“求合体……必须求合体……忍无可忍了……”
“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想吗?小姐,人都是天地造化的产物,必须遵循大自然的规则行事,我并不主张禁欲……尤其是女人,必须有那啥,而且不能少……据说,那啥的滋补作用,远远胜过高档护肤品……夫妻生活河蟹的女性,才最能容光焕发,越活越年轻……”
神经病。
“再说,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有意思吗?说话的人都没一个。而且,春去秋来,几个月后马上就是冬天,一个人睡着多冷呀,有人抱着多温暖?……小姐,趁早合体是正经……”
颜细细真的要疯了:真不该见面呀,见了面,这厮就撕破一切伪装,瞧,原形毕露了吧。半夜三更的,开始给自己上生理卫生课了。
也许是被那荒谬绝伦的“合体论”给骚扰了,一整夜居然辗转难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居然做了一场奇怪的梦:说春梦吧,记不得了;不是吧,又感觉怪怪的。
翻身起来洗漱,在没去上班之前,店里还是要去的。今天该徐小雅休息了。
她开了例会,又看了看最近准备出台的薪酬制度,店里逐渐开始好转了,员工的福利问题自然就提上了日程,一周一小活动,一个月一次大活动,提升员工的积极性才是王道。
坐久了,双腿血液不流畅,腰酸背痛的。她站起来,随意挥舞挥舞胳膊,活动一下筋骨,然后准备出去卖场看看。
客流量日渐增多,导购小姐们的服务也算低调热情。颜细细随意看了看,目光忽然落在一位女客的背影上:她背对着,正打量那面装饰墙上摆放的各种样品,个子高大,头发花白,但身板停止,非常精神。
她心里忽然一跳:这背影怎么有点儿熟悉?
那人慢慢地转过身来,她看得分明,一下呆住了。
完了完了,现在怎么办?
走了一个黄妈,又来一个刘大庆。
要知道,上次自己在刘大庆面前撒谎,各种小把戏——第一印象都是骗子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519章-第527章 丈夫二字倒过来
莫非要找自己算总账了?
反倒是刘大庆,看她呆呆的,态度很温和,就像是随意聊天似的,语气也是不经意的:“生意怎么样?”
她低声:“还过得去。”
“环境不错呀,商品摆放也很有心思。”
“谢谢。”
颜细细随口敷衍,头皮都要炸了。
服务员以为是顾客,很热情地倒了咖啡。颜细细接过,示意她下去,自己把咖啡递给刘大庆,“您请用。”
刘大庆喝了一口,把咖啡放在桌上,还是很随意地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