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兰一愣,随即便反映过来她一定是根据李墨的行为才发此一问。

于是摇了摇头,道:

“姐姐跟二哥不一样!哎呀我二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成天就想着游戏做乐,从来没看他帮着皇帝哥哥分担国事。不过皇帝哥哥对他好,他偶尔闹事闯祸也不会被骂,最多就是劝几句,一转头他想干嘛就还干嘛!”

“哼。”赵敏轻哼,一提起李墨她就实在是没有办法换上好的心情。

夜兰也有些好奇,便跟她问:

“你跟我二哥也认识吗?”

赵敏摇头,

“不认识!谁愿意跟那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认识,我只不过是进宫之后才听说他的风流习性而已。”

见赵敏这态度,夜兰不由得拉了拉她的袖子,道:

“别气嘛!其实我二哥也就是滥情了点儿,人不坏。他对我很好的,去年我骑马摔下来,他也不顾自己危不危险,就直接扑到地上给我当了垫背。那次之后他的后背紫青了一大片,一个多月才好的。”

“哦。”赵敏随口应承着,心道你们是兄妹,他当然对你好。

夜兰见他不爱提起李墨,便又笑了笑,转了话题道——

你现在是我罩的

“咱不说他!琉璃姐姐,你应该多打听我大哥才是!你是来选秀女的,就是我大哥未来的媳妇儿,所以你应该多关心一下我大哥的事呀!”

小公主的眼角满带着笑意,像是就在等着赵敏出口相问,看样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李修好好地夸赞一番。

赵敏也没让她失望,开口就问道:

“你刚进来的时候说什么李修喜欢我,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更不可以到外面去说。知道吗?”

“为什么?”夜兰不明白,再扭头看了看窗外,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道:“你是不是怕被人听去招了闲话?哎呀放心啦!没事!你现在是我罩的,在这宫里头连皇帝哥哥都得听我的,她们谁敢编排你的不是?要是让我听到谁多说一个字,明儿我就把她撵回家,一辈子也别想着进宫来选秀女了!”

赵敏差一点儿就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罩的”?这公主说话怎么跟黑道似的?

真没想到在遥遥古代还能听得到如此“震奋人心”的乡音,老天爷,是不是要很感谢你?

感慨之余还没忘了跟这公主解释——

“不是怕招人闲话,是怕你哥多想。人家本来就不喜欢我,你干什么就硬给安了这么个头衔去!”

“谁说的!”夜兰眼一瞪,“他怎么会不喜欢?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还用手去帮你扑火?他傻啊?那是皇帝耶!受一点小小的伤都够宫里太医忙活好几天,谁平白无故的去干那事儿!”

夜兰的话提醒了赵敏,记忆李修的确是干了件不顾个人安危英雄救美的事。

我们大仪跟别的国家不一样

可是后来的话这夜兰一定是没有听清楚,后来李修在看到她身上代表着洛家的腰牌时,似乎已经对自己之前的行为生出了悔意。

这样想着,她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

李修的话还言犹在耳,还有他离去时那恼怒与厌恶的眼神,无一不在打击着赵敏的情绪。

不想与李修为敌,这一点立场她从最开始就很坚定。

但是怎么办呢?越是不想,那些与立场相违背的事就越是找上门来。

她推不掉,也逃不脱。

没注意她的失神,那夜兰公主的话还在继续着,她说:

“其实皇帝哥哥真的很辛苦啊!姑姑跟姑父去游山玩水了,就只留下他一个人支撑着国家。很累!我二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心思参与政事,就连上个早朝都是三五不时就缺席。”

“还有文武大臣呀!”赵敏眨了眨眼,“历代皇帝都是辛苦的,想不辛苦就别当皇帝。也不是没有人可以帮他,满朝文武,用好了就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你不懂!”夜兰微摇了摇头,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们大仪跟别的国家不一样,我们有很多好东西,所以别国的人都怕我们,也都想把我们的好东西弄到自己手里。特别是那个元京,打不过我们就开始起歪主意,不停地塞细作到大仪来。所以我大哥才这么累。”

“咱们仪国到底都有些什么呀?”赵敏生出了强烈的好奇,这话不仅夜兰在说,以前在墨王府里也听李墨说起来。

只不过版本不同,夜兰直接说出了有好东西,而李墨只是说仪国有很多秘密。

怒骂李嬷嬷

听她这样问,夜兰很是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摇头。

“不知道,我真的说不好,因为皇帝哥哥不告诉我。他说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明白,但是等我再长大一些,懂事了,如果还想知道的话他就会说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了个身,双腿跪到桌子上往窗子处爬去。

然后伸出手来往窗棂上拍了拍,再用指甲去挠。

玻璃特有的声音发了出来,刺得赵敏耳膜生疼。

“虽然具体的我还说不好……”夜兰继续道:“不过至少我们有不会被贼人悄悄捅破的窗户。”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往玻璃上敲了两下:

“你看,是不是很特别?宫里常用的是这种磨砂的,还有一种是透明的,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从外面也可以看到里面,特别漂亮。这种东西别的国家就不会做,所以元京人总想偷方子。”

赵敏也往那磨砂玻璃上摸了两下,的确,这跟给元儿守灵的那一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这大仪国不但做出了磨砂的玻璃,连透明的也有。

正思索间,房门突然被人一把从外头推开。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赵敏马上知道一定是李嬷嬷来了,可是夜兰公主不晓得,只听得她气鼓鼓的扬大了声音冲着门口喊道:

“这是哪个不要命的?进屋来都不知道敲门吗?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来用力推门?”

说话间,李嬷嬷已经绕过屏风走了进来。

老太太也没想到屋子里头还有个公主,不由得一愣。

歹毒啊真歹毒

可她反映够快,马上就跪在地上给夜兰行礼,口中还念念有词地道: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老奴不知公主在此,惊了驾,还望公主原谅。”

这还是赵敏第一次看到李嬷嬷如此狼狈,不由得觉得好笑起来。

夜兰不依不饶,做势就要喊人把那李嬷嬷拖出去责罚,被赵敏赶紧拦了下来。

小姑娘眼一瞪,冲着她道:

“拦我干什么?我活了十四年还没看到过如此大胆的奴才!你看这老太太一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李嬷嬷的眼,又道:

“你看你看,看她那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歹毒啊歹毒!”

赵敏抹了一把汗,心道这可真是位公主,天大地大都没她大,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就算当年她做黑帮大小姐的时候也远没有这风光来得强烈。

当然,如果能把李嬷嬷除去,赵敏第一个会拍手称快。

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她的命脉还掌握在人家手里,少她一个细作对于元京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如果就此不给她解药了,那可是一大麻烦事。

现在她还没有找到李修,还没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并得到他的信任,就这样撇下元京人,那无异于找死。

“这次就算了!”她扯了扯夜兰公主小声道:“李嬷嬷是管这百秀宫的人,你与她为难,我的立场也有些尴尬不是。就当给我个面子,可好?”

夜兰看了看她,再瞅了瞅跪在地上的妇人,很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赵敏要替她说话。

赵敏在这时开始冲她拼眼,示意她赶紧离开。

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夜兰年纪虽不大,却聪明得很,当下就明白赵敏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是点点头,冲着李嬷嬷怒哼了一声就朝屋子外头走了走。

临出门时还回过头来跟赵敏道:

“琉璃姐,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人刚走,那老妇马上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敏知道她定然有话要说,却在心中早就已经打好了应对的主意。

果然,那人刚起来话音就传来了,跟她道:

“我想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次,要记着自己的身份,记着自己要做的事,没事别跟不相干的人来往过深。这公主为什么出在你屋子里?你们两个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小敏,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听她再叫出小敏这个名字,赵敏混身都不自在。

这是她的本名,她其实很想听到有人这样子去叫。

可是从李嬷嬷口里叫出来,却让她有点毛骨悚然。

这个名字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份,也提醒着她无论如何也与元京那边脱不了干系。

这一点让赵敏很是烦心。

“我叫洛琉璃,李嬷嬷怎么忘了。”她自桌子上下来,重新坐回到椅子,然后冷声开口,道:“皇宫里头人多口杂,李嬷嬷会不会因为失口而误了大事这我不管,但如果影响我拿到解药那就不对了。”

她说话时看也不看对方,自顾地把玩着梳妆台上放着的几样首饰。

这些都是古时代的东西,虽说对于眼下来说还是全新的,但一想到在她所熟悉的那个二十世纪,这些都已经是染了旧色的古物时,赵敏就越发的觉得喜欢。

小敏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她的话惹得老妇闷哼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小敏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具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也说不太清楚,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比以前的小敏多了一份淡定,也多了一份冷静,更多了一份狠毒。

以前的小敏总是怯生生的,功夫学得也最差,遇到事容易慌乱。

于是离门把她养大,弄到最后也就只能给元儿当个侍女,扶不上台面。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女子不但完全有独挡一面的能力,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很呛人。

就比如说现在,她咄咄逼人,自己竟没有理由去反驳。

不过她还是有话要说,刚才的问题还没等到答案呢!

于是又追问了句——

“告诉我,那公主来这里干什么?”

赵敏也不瞒,如实道:

“那天在宫门外皇上救了我,那公主以为她哥哥看上我了,于是来套近乎。”

“就这样?”

“就这样!”

“那天皇上救你,实在是有些离奇。”李嬷嬷老话重提,“这大仪的皇帝作派检点,多少年来身边都没有什么女子。他的性格也没善到可以对陌生人如此施予援手,可竟然亲自为你扑火,这到是件怪事。”

“你大可以往简单了想。”赵敏白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事情不会很轻易的糊弄过去,这不,得了机会就又被提了起来。“再不好色他也总是男人,在一个女子临危受难时出手相救,怕应该是一个英雄的正常反映。你就想成是因为我的长相让他动心了吧!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但这是最合理的一个解释。”

很快就会有第一个任务

赵敏再抬头看她,又道:

“或者实在不信,那就去找那皇帝亲自问问。问着了也回来告诉我一声儿,省得我没事儿总去猜想。”

几番话,又把老妇噎得不知道怎么接口。

当日进宫时她曾想过,是不是赵敏从前就跟李修认识,是不是她在宫里侍候元儿的时候曾经把面具摘下。

可是元儿现在做实了就是个细作,如果赵敏再被认出,断没有还相安无事地任她留在百秀宫的道理。

大仪的皇帝警觉心如此之强,怎会容忍秀女之中出现这样的纰漏。

所以她在进宫之后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在真相还未察明之前,到还只有赵敏说的这个理由靠谱一些。

老妇略微将心放心,暗道如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对己方来说可实在是太有利了。

赵敏的话还未停,但听得她继续道:

“其实李嬷嬷,我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你应该高兴才是。还有公主乐意跟我交好,这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也不管老太太怎么看她,赵敏自顾地道:

“这不正是千金难求的好机会么?巴结好皇帝的妹妹,有她在皇帝面前再美言几句,对我选秀的帮助很大。还有,你也看到了,这个公主的神经很大条。保不准从她的嘴里就能套出些什么来,到时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这话说得没错,李嬷嬷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还是又出言道:

“当了皇妃之后要努力得到皇帝的宠爱,很快,你的第一个任务就要派下来了。”

很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老妇并没有在她的房间待太久,宫里毕竟不比外面,她们一个是秀女,一个是管事嬷嬷,如果走的太近招了人闲话,那还真是麻烦事。

送走李嬷嬷,赵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第一个任务……自己的细作生涯就要开始了吗?

之前虽说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当细作是一回事,真正去执行任务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要没做过泄露大仪国机密的事,赵敏在面对李修的时候就依然可以无愧于心。

可一旦做了什么,她就再也没有办法去表明自己的清白。

赵敏一直都知道,她从未想过要与李修为敌。

打从他将她从冰冷的水里救出来的时候赵敏就知道,她在意那个人对自己的看法。

看来得想办法先有所行动了!

算来算去,赵敏觉得她身上的毒才是关健。

她如此忌讳那伙元京人,说起来就是因为那个旁人难解的毒。

什么父母亲人还在他们手里的事,对于赵敏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那是这身体的父母,不是她的。见都没见过的人又怎么能生出感情呢?

她记得在宫外布庄时文吴曾经说过,宫里头珍奇药材很多,如果那些药材拿在懂医理人之手,说不定也可以配出解毒的药。

当然,她不懂医理,但临时抱佛腿这事儿到还知道。

赵敏想着,反正终日里除了接受礼仪的训练之外并没有别的事情,如果能拿到几本医书来读,也许能让她找到解毒的办法。

虽说这个法子笨了点也慢了点,但有胜于无,没准误打误撞间能有奇迹出现。

深夜出行

找医书的同时还要去找那些珍奇药材,不管有没有用,先每样偷到一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