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子闻得秦婠不止没斥责,反要给赏,面上一喜,抬头看到端坐上方笑吟吟的脸,不知怎地却又让她心里发毛,忙将头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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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两人散了,秋璃这才将洒满果仁的热甜醅与一笼糯米丸子端到她案上。

秦婠忙了半天,这时才有功夫吃早饭。伸个懒腰,她才开动,檐下丫鬟就打起帘,有人进来。她眼皮一抬,道:“侯爷回来了?”

沈浩初不言不语地走到罗汉榻前,在她对面坐下,看她没事人般吃得欢快,昨日下午醉酒后发生的事,料来应是不知,难为他躁了大半日,夜里觉都睡不好。

如此一想,他便觉这小丫头真可恶。

“看我做什么?你也想吃?”秦婠见他直勾勾看自己,问了他一声,又叫秋璃拿碗筷。

“你昨天喝醉了。”

“哦。”秦婠眨眼。她喝醉了,然后呢?

见她不以为意地夹起枚糯米丸子,他道:“不记得自己醉后做了什么?”

秦婠动作一停,道:“醉了就睡觉,还能做什么?”

“你…”沈浩初神神秘秘地探过身,凑近她,“昨天亲了我。”

语毕,他如愿看到她瞪着眼不带眨地怔在那里,手里筷子一松,糯米丸子“啪嗒”掉在桌上。

“怎么办?”他便又问她。

秦婠脸颊瞬红,便如突然飘来的云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亲就亲了,还能怎么办?他那语气活像要她负责一样…难道要她把脸凑过去,说一句,来,还你一口?

“我吃饱了。”她把筷子拍到桌上,迅速从罗汉榻上下来,四处唤人,“秋璃,蝉枝,给我更衣,屋里太热,我出去走走。”

“…”秋璃简直没眼看自家夫人。

“…”蝉枝搓着冻僵的手从外头跑进来,以为自己听差了。

这大冬天的,夫人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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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婠那脚还没迈出蘅园的门,就遇上外头跑回的夏茉。

“夫人,听说二房那边闹起来了。”夏茉满头是汗地回道。

“哦?”秦婠闻言步履一慢。

“大/奶奶把这两年常兴家的采买账目都翻了出来,又往库房核查采买之物,听说查出不少猫腻。二太太今早动了大怒,与大/奶奶吵将起来,说要罚大/奶奶呢。现下正闹得不可开交。”夏茉兴奋地说着,好似自己身处现场般。

“随便她们闹去吧。”秦婠耸耸肩,继续往外头走,“咱们去醉翁亭看看。”

“夫人,常兴家的事,咱们就不管了?”秋璃不解道,“好歹也向老太太说一声去。”

“你以为老太太心里会没数?坏人咱们已经做了,后头的事咱们先撂手吧,先瞧瞧老太太的意思。”秦婠摆手。这事她不能再逼,再逼就是她得理不让,况且她还想借这事试探二房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

若是老太太有心袒护二房,那她少不得另作打算,毕竟如今在侯府后宅真正当家的人,依旧是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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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丰桂堂却一反常态的平静,老太太未置一辞,甚至在邱清露查账的第二日,她就带着许嬷嬷去了清源庵礼佛。宅中上下都料不准老太太的心思,只有秦婠听说许嬷嬷悄悄提起,说常妈妈在老太太屋外跪了一天,老太太都没有见她。

老太太那人面恶心善,待人虽严苛,心却长情。常家服侍她和老太公多年,恩存义在,今儿出了这等事,老太太心里自然难受,不见常妈妈是她心意已决,所以避去清源庵求个静字。

常家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秦婠心里有数,便不再插手此事,专心筹备沈芳龄的赏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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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雪宴在老太太从清源庵回来的第二日。

常兴家那事已有结果,邱清露查得清清楚楚,不仅是与外人勾结,以次充好欺骗主家,甚至于拿着公中货款在府内外偷偷放利,做那伤天害理之事。恶行一桩桩被揭开,最后把沈浩初给惊动了,因事涉勾结外人欺下瞒上,又背主放贷,种种皆触国法,他什么都没说,只让将常兴家的捆去官府,再把与此相关的一干人等都挖出来,慢慢地审。

老太太回来之后只叹口气,面有戚色,却夸沈浩初“做得好,哥儿长大了。”余话多一句皆无。

赏雪宴就在这萎顿的日子里开始。

本只是几个姑娘的小宴,却不知怎地让大公子沈浩文也来了兴致,邀了几个同窗并好友进府赏雪饮酒作诗,这下连邱清露也没法置身事外,与秦婠一起操持这赏雪宴。

“诶,你把斗篷带上!”

秦婠起个大早,已经去厨房和醉翁亭巡过一趟回来,正碰见要出门的沈浩初。

他穿着宝蓝的箭袖袍,腰间坠着羊脂螭纹玉,与满园来来回回臃肿如球的人相较,鹤立鸡群似的醒目。

“不了,我只是去大哥那里。你自己多穿点。”沈浩初有些赶,见到她却还是停步。

沈浩文也请他过去,如今宾客已至,他少不得要去外院应酬。

秦婠想了想,把怀里揣的东西塞给他:“那你将这个拿着。”

沈浩初低头看到小巧的镂空铜手炉,里面还散发出淡淡幽香,与她身上气息如出一辙,当下笑了:“多谢。”

秦婠目送沈浩初离开,转头进屋,喝了两口热茶朝谢皎道:“皎皎,你去二门那里帮我守着,如果星河来了就带她来找我,别去三姑娘那里。”

这宴虽是沈芳龄所设,不过那日宾客名单送来时,她就大笔一挥往上加了曹星河的名字。

谢皎点点头,前脚才踏出房,青纹后脚就匆匆跑进来。

“夫人,门子来禀,咱们府外有位何寄何公子求见夫人,说是您娘家远房表哥。”

秦婠闻言忙把茶搁下,大感意外:“何寄哥哥怎么来了?你让人先带他去偏厅稍坐,我马上就过去。”

这忙碌的日子,何寄来凑什么热闹?

奇虽奇,她还是看了眼时辰,估摸着自己还有半个时辰的空闲时间,便又让人将斗篷给她披上,穿戴整齐出了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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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远侯府的角门外,何寄拿着细鞭赶着驴车停在了石狮子旁,等了一小会,角门里便有小厮急匆匆忙出,抹着汗他殷勤道:“何公子请进。”

何寄看着角门上挂的匾额与府里熟悉的景象,神思正恍惚,闻言回神,道了声“稍等”便去卸车上装的东西。

“我来我来,何公子是夫人的表哥,咱们府的贵客,切莫脏手。”小厮很热情地过来从他手里抢过陶瓮,又招呼门口站的两个人过来帮忙。

“小莫,你慢些。”何寄退到一旁提醒他。

“何公子知道我?”那小厮惊讶地看他。

何寄突然记起自己已非镇远侯,这里没人认得他,只好讪笑两下,没有回答。

那小厮也不计较,只道:“何公子,这些是什么?”

“送给侯爷与夫人的年礼。”何寄跟在他身后踏进侯府,目光被府里繁华景象所吸引。

他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没想过自己还能回来。

原本恨不得逃离的地方,如今再看,一草一木却带着记忆的馨香,再不是曾经憎恶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个新坑《末途觉醒》,《医仙》姐妹篇,老读者们大概知道。

有兴趣可瞧。

没有幻言,没有电竞,任性开了网游,打算冷去北极。

第47章 雪宴(2)

何寄被请到外院的偏厅小坐。沈府外院的偏厅也布置得雅致,墙上挂着《寒江独钓图》,角落里供着开得正好的菊花,比普通人家的正厅还要宽敞。

一路走来,属于上辈子沈浩初的记忆渐渐复苏。太多关于过去的画面走马灯般转过,府里的风景、人物,换种身份,换个心情,他忽觉自己像个局外旁观者,看这老朽的庞大世家。唯一的留恋是母亲尚在之时的温暖,那是他在沈家最后的支撑,凌落却模糊;唯一的牵挂是祖母满怀希望的目光,而他辜负了她十多年的教诲。

如今换了个人来做沈侯,应该比他要好吧?大理寺的考核、皇帝的青睐、应天府的惊才,那个沈浩初应该不会再辜负祖母的期望,还有这枝叶繁茂的家族托负。

而他,正如燕王所说,他不适合这里。

离开沈家,他没后悔,即使再回故居,也不过零星唏嘘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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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帘清响,娇脆的笑声先传来。

“你替我跑趟腿,到蘅园让蝉枝姐姐把我斗橱二层放的包袱取来。”秦婠走到偏厅才想起还有事忘了,便赏了这儿的丫鬟一块碎银,打发她去蘅园。

小丫鬟拿了赏钱欢天喜地地去了,秦婠这才进偏厅。

何寄正捧着茶看墙上的画,听到身后响动已转过身来,正瞧见门外巧笑倩兮进来的秦婠。她边走边脱斗篷,露出里面穿的大红缕金百花袄与罩在外面的大毛皮褂子,头发整齐拢在雪貂毛的昭君套里,额前只露大红勒额一角,满月似的脸被衬得玉雪可人,一笑那眼睛就弯如弦月,两点梨涡深得醉人。

说来也怪,从前他总嫌弃她打扮俗丽,可如今再看,这满身颜色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压得住,没有富贵逼人的气势,只有一身的喜气鲜活。

“何寄哥哥今日怎么过来了?”秦婠走到堂上圈椅坐下,立时就有丫鬟捧茶予她,她略抿一口便放下。

何寄抱拳,刚要行礼,就被她打断:“你跟我客气什么?别见礼了,快坐下说话。”

他依言坐下,道:“上次王新的案子,多亏你帮忙,我还没正式谢过你。”

“嗐,你没杀人,就算我不帮忙,应天府也一样查得出来,我也就让你少受几日牢狱之灾,不值什么。”秦婠谦道,又指着地上的东西问他,“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我母亲打点的年礼。她本要自己过来,不过近日大雪,她的腿疾严重了,我就没让她一起来。这里头有你上回说的酥酪、甜醅,还有自家熏的腊肠、板鸭,腌的各种酱瓜酱菜,还有几包炒货,娘说都是你爱吃的。”何寄说着就发现眼前人的眼眸越发潋滟动人。

秦婠很高兴:“是啊,我就好这些。不过天气这么冷,难为她还替我想着这些,你回去替我谢谢她,也让她别再辛苦了,身体本就不好,该多歇歇才是。”

“知道了。”何寄淡淡应下,客气里添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秦婠又问候了连姨几句,蝉枝已将她要的包袱给取来。

“这本就要给你们送去的,近日事忙给忘了。里边是些家常药,还有上回给连姨的膏药,另有几块皮子,虽然不是完整的,不过缝在里头做衬里倒是暖和得很。今年冬天冷,你给你娘做一身袄,剩下的也够你再做个马甲贴身穿着。再有我挑了几匹好料子,一会你回去的时候都带上,做两身体面的衣裳。”

何寄的手压着沉甸甸的包袱,摸到里边毛绒之物,忽想起那天在大理寺时沈浩初收到的斗篷,如今他也得了这些,心里平衡不少,莫名的喜意浮起,来得古怪且毫无缘由。

秦婠絮絮叨叨着,忽又神秘暖昧地凑近一些。

“上月我回娘家的时候,我娘和我说了,连姨想给你讨个媳妇,已经托我娘在看了。”她小声道,“你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也替你物色物色?”

“去!别跟着凑热闹。”何寄把脸一沉,没好气道。

“你羞什么?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秦婠看着他直笑。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何寄听她提这话题,心里不自在,起身就要走。

“诶?别走,说你两句怎就恼羞成怒。”秦婠忙也站起,撅了唇道,“你今日来得巧,我们府三姑娘办赏雪宴,厨房备下不少好菜,我虽没空陪你,不过你也别急着回去,一会我在奉哥屋里置桌席面,让他陪你喝几杯,你吃过中饭再回吧。”

何寄原不在乎酒肉吃喝,才刚要推拒,忽记起一事来,便有些迟疑。这一迟疑,秦婠就当他答应了,张口便唤人去找奉哥,又让人把何寄带来的年礼都抬回蘅园。

那厢青纹已来寻她,说是谢皎已经把曹星河迎进府了。秦婠不再多留,只命人好生招待何寄,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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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园子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漂亮,到了冬天草木被雪一盖,别有一番萧瑟空灵的意境,比起春日富贵繁华的景象,倒更添雅韵。

大雪下了几天才停,园中积雪甚厚,为了看雪景,丫鬟们只把各处行道上的雪给扫了,好让人走路。曹星河是个闲不住的,秦婠也没准备让她在蘅园里坐着,两人去丰桂堂见过老太太后,秦婠就带着她在园里走起来。

“星河,其实今日我请你过府,是有些私事想求你帮忙。”逛了一会,秦婠拉着她到小亭里坐下歇脚,说过另一事来。

“哦?是何事?”曹星河问道。

“其实上回约你时就已经想请你帮忙,不料被王新之案给耽搁了。”秦婠叹口气,缓缓说起自家孪生哥哥秦望被掳走之事。

曹星河越听脸色越沉,及至秦婠说完,她双眉已拢成川字。

“竟有这等事?那些贼匪着实可恨,你们当年怎不报官?”

“我爹自己就是官。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北那地儿匪患严重,那时我父亲母亲又初来乍到,哪有办法查到哥哥下落,后来时间越拖越久,找到的机会也越发渺茫。不瞒你说,家父家慈早就放弃了,是我不甘心。我一个女儿家,嫁了出来就难以尽孝膝下,家里又没个承继的男丁,到了父母年老之时,怕他们要受族中欺凌,所以…”

曹星河一边听一边点头,末了按着秦婠肩头:“放心吧,这事我会帮你查。也不必等我回西北,晚上我便修书一封,将此事禀报我父亲,让他着令属下帮你查找。只要令兄还在西北,便是掘地三尺,我也帮你找出来。”

“如此,秦婠先谢过你。”秦婠大喜,起身向她行礼,却被她拉住。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只恨我没早些向你禀明身份,否则这事断不会拖到十七年后。”曹星河说着便有些歉疚。

“这哪能怪你,你肯帮我已是情义之举。”秦婠忙劝她,又道,“我兄长之案,父亲已整理了一份卷宗,晚上待你回去时我拿给你。”

“好。”曹星河爽快应下。

秦婠心中长长舒口气。

十七年了,其实找回的希望还是渺茫。

只是再渺茫,总是份念想,有这念想,母亲也算有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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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近午时分,沈芳龄所邀的姑娘们都陆续进府。有老姨太太家的孙女,也有沈芳龄的表姐妹,还有秦孙李等几家嫡出的姑娘,不是公侯小姐,就是高官之女,都是惯常与沈芳龄玩得要好的,另加上沈家三房的几个姑娘,拢共约有十来个,再算上随行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在冰天雪地里笑闹而行。

这些姑娘正值青春浪漫的年纪,身上衣裳皆富贵华丽,大红大紫,刺金描彩,在雪天墨淡间俏丽得像凤鸟还巢,便是技艺最好的画师,恐怕也画不出此等美景。

最好的年华,最好的颜色。

就连老太太都被她们影响,穿戴整齐,坐着软轿出来赏雪,和这些小姑娘们一起消磨时间。

“咦,快看?那是谁家的公子小姐,大白天的你侬我侬,好不知羞。”孙大姑娘拂开一丛松枝上落下的细雪,指着前边石桥上站的两个人趣道。她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大,又最大胆的一位,最喜说笑打趣人。

众人都随她而望,只见那石桥上站的两个人不过相差半头,一人着绯红箭袍,长发高束,蜂腰猿背、鹤势螂形,英挺非凡;另一个则娇俏许多,也是大红缕金袄,花团簇锦,面如雪玉,端是讨喜。

二人站一块,夺人眼眸的美。

“谁家小子丫头,快去给我叫过来。”老太太一叠声地叫。

雁歌捂唇笑道:“什么小子丫头,你们都看差了。那是咱们家的夫人与和安公主!”

曹星河可不耐烦京中女儿繁琐打扮,身上惯穿的皆是骑射服所改的衣裳,远远看去正像个少年公子。

“和安公主?她和府上也有交往?”孙大姑娘又惊讶道,“这样的人物,我早想结识了,听说前两日燕王的马球赛上,她与燕王赛了个平手!真真巾帼不让须眉。”

“切,有什么好的。好好的名门闺秀不当,总和男人争强好胜。要我说,舒姐姐更胜一筹。燕王的马球赛她也去了,一曲祝阵引也是满堂彩呢。”沈芳龄挽着秦舒的手得意翘起下巴。

“不敢当,你谬赞了。”秦舒忙谦道。

“是了,是她们。”老太太可没听着后面的争论,只看着前面两人呵呵笑起,“这两人怎会在这里?”

“过了桥就是醉翁亭,夫人怕是在这里侯着各位姑娘过去呢。”许嬷嬷凑过来笑道。

这厢正说着,那边秦婠与曹星河已经看到她们过来,忙笑着迎下桥。秦婠看到老太太出来不由讶然,忙命身边的丫鬟去取更厚实的褥子来再收拾个温暖的位置给老太太坐。

沈芳龄今日很高兴,这赏雪宴到目前为止都办得体面,所以对秦婠态度尚好,见了她也规矩喊声“嫂子”。一时间,秦婠与众女一一见过,又向众人介绍身边的曹星河。星河如今已是公主之尊,在场所有人便都齐声行礼,曹星河忙谦让众人。

“姐姐。”

待众人先完礼,秦舒走到秦婠身边,亲近道。

“妹妹。”秦婠只略点点头,便招呼道,“外头冷,快进亭子,里头炭火齐备,又能赏到冬湖雪景,还有吃的玩的。老太太今天也要喝两盅,看我替您烫肉。”

“好!”沈老太太很久没如此起劲,便领着众人进了亭子。

秦舒看着秦婠与曹星河交好,咬咬唇,咽下心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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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园外的西厢房里,一桌好菜已去泰半,酒坛也喝空两个。

秦婠果然令人送了桌上好的席面到奉哥这里,让奉哥陪着何寄喝个痛快。

“奉哥,再饮一杯?”何寄端着酒盅敬奉哥。

奉哥已经双眼迷茫,半趴在桌上摆着手:“不行…不行了…再不能喝了。”

话没完,他就“砰”一声彻底倒在桌上。

何寄笑了笑,把酒盅放下,起身出院。

侯府的路,他摸着黑都熟,既然进来了,要避开耳目去他想去的地方,易如反掌。

如此想着,他纵身一跃,轻灵飞上树梢。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一年的赏雪宴,秦舒会遇见“沈浩初”。就是这场相逢,让他守了她这么多年。

这辈子,他与秦舒,也需要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