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八娘笑着让人拿来一盒宝石,笑着对放在孟慧娘身边的新生儿道:“同你的姐姐一样,这些留着你长大了用。”
孟慧娘眼睛有点红,她是一心想生儿子的,但是天不如人愿也没有办法。看到母妃的赏赐依旧丰厚,心里总算好受了点。不过她暗暗下了决心,总不能辜负了父王母妃和世子对自己的厚待。
所以当她一满月,就来到王妃的殿内坚决地说:“母妃,都是我心胸狭小,没有替世子选个高门的侧妃,只是让侍女服侍。现在总不再拖了,万一我生不出儿子,岂不成了罪人?明天我就准备宴会,将各家的小娘子请来,为世子选一个有宜子之相的侧妃,等生下儿子我一定爱如已出!”
“你可真傻,”卢八娘看着强忍着眼泪的孟慧娘,“今年你还不到二十,而母妃是在二十三岁时才有了世子。”
一直以来,王妃待自己都不错,从来也没有一点苛刻,但也不甚亲近,今天她的话让孟慧娘从心底被感动了,“我也想像母妃一样,没有异生之子,世子也许了我,”孟慧娘的泪终于流了下来,颓然地跪在地上,“可是,我怕我生不出儿子,我母亲、两个同母姐姐都…”
崔六娘一连生了三个女儿,然后求神拜佛请医延药又过了几年才生下唯一的嫡子,而孟慧娘的两人同母姐姐,长姐也就是崔家长房长媳在守寡前只生了两个女儿,次姐现在生了三个女儿,而她也步了后尘。
生男生女这种事真很难说,而现实社会的需要确实也逼着女人生儿子,还要尽早地生出儿子。孟慧娘高嫁进入王府,她心里本就是虚的,所以对儿子的渴望就更为强烈,可偏偏她就是生女儿。而淮北王府,现在也确实很需要一位嫡长孙。
卢八娘也有些可怜她了,“你真是太急了,而且这样的事,总要听旭儿的意思。”
“世子不肯,我才来求母妃。”孟慧娘的泪水越来越汹涌,但却一声没有,更是气噎,半晌才说出来,“他待我越好,我心里越愧疚,还有父王母妃,我也对不起你们。”
“世子妃,你擦擦脸,”桃花将一块布巾递了过不,帮忙劝道:“生孩子还不是最容易的事,你和世子总还要再生个七八个,怎么也能有一个儿子。”
“桃花的话一向是最有道理的。”卢八娘肯定道,然后淮北王和世子竟然也这样说,纳侧妃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了下去。
隔天,孟慧娘将长女抱到正殿,“母妃,大娘子正是好玩的时候,就放在母妃身边养吧。”
卢八娘确实很喜欢逗弄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孙女,而孟慧娘也是出于真心将爱若珍宝的女儿送来,可是这实在不需要。虽然就连顺儿也长大了,但是卢八娘的生活一点也不空虚。
吴郡义郡已经分封给了两个小儿子,卢八娘只需打理自己的青山城,其余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司马十七郎这两年也把更多的事交给了世子,闲来时常陪着她。
去年夏天他们去了大青山里避暑,今年正打算着要去新收复的塞外打猎。
塞外之行于淮北王夫妻只是去休闲度假,但是在皇家上百年没有人再踏上塞外的时代,他们此行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就是在淮南也有很多人在传颂着,淮北王的王驾所过之处,塞外胡族的可汗、酋长都要前去拜见以示臣服,汉人们失去这种光辉实在太久了,也实在太渴望了。所以这一不经意的举动竟然给淮北挣得了更多的分,当然这都是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以后才能知道的。
塞外的风光一向与关内不同,就是最炎热的夏天,早晚也是凉爽的。卢八娘一大早就与司马十七郎策马出行,打了几只兔子和野雉回来。
“王妃的箭法果真好,”司马十七郎挽绺与她并行,侧目看身着大红骑装的王妃,见她的脸颊不知被红衣映衬还是因为活动而娇艳得有如鲜花盛开,而她在马上的英姿又那样挺拨迷人,他欢喜地恭维着,“不在淮北名将之下。”
卢八娘侧过头看向十七郎,领情地笑了,“你不必哄我开心,我不过花架子,怎么能入你的法眼?”
尽管卢八娘在淮北早已经给所有人留下了弓马娴熟的印象,但其实她是清楚自己的份量的,在众人面前的表演虽然足够惊艳,但实战就差多了。所以她聪明地只显露过一次,而且还是只在女眷面前。
现在真到了狩猎的时候当然不过尔尔,怎么也比不了身经百战的司马十七郎。比如说他们的狩猎,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狩猎,那是要进原始森林去打猛兽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极为艰难,不比现在玩玩闹闹地有趣。
“其实王妃是有猎虎之能的,只是不肯罢了。”司马十七郎又笑道,突豢吹教毂叻晒匆恢徊杂ィ焖担骸袄矗颐且黄鹕洌渲辛说慕裉焖闶ふ撸貌缓茫俊
卢八娘的回答就是立即拉住马头,摘弓,从挂在身边的箭袋里拿出一只箭搭上,用力拉开,瞄准,然后一只箭嗖地飞了出去。
这些天,他们每天都要挑一样猎物比试一下,输的回去后要伏低做小伺侯胜者,也不知司马十七郎放了多少水,总之就是卢八娘胜多败少,也越发激起了她的好胜心。而且她的箭术也确实长进了,可以挑战高空中的飞鸟。
看着王妃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司马十七郎也不敢怠慢,马上也射出一箭,追着王妃的箭向苍鹰而去。
弓弦响过,只见那苍鹰果然直坠了下来,卢八娘笑道:“中了,一定是我的,我能感觉到!”说罢策马向苍鹰落处疾驰而去。
“如果王妃能射中,那自己刚刚就不必如此认真了。”司马十七郎知道自己的箭一定会中的,所以不禁有些后悔这一次没有让她,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不信,苍鹰可不是好射的,王妃真能射中吗?一面想着一面追着王妃的马而去。
两匹马差不多同时到了苍鹰落下之处,然后两人在马上不由得同时哈哈大笑,原来两只箭一起射中了!
“如今不分胜负,总还要再指定一事比出高低来。”卢八娘轻轻拨了马头,向司马十七郎笑道。
“其实要我说这次应该算王妃胜,”十七郎与她并绺而行,“以女子之气力能射中高空中的飞鹰,自古以来能有几人?”
卢八娘一双妙目向他一转,用极大度的口气道:“今天就算平局可好?”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输了,因为十七郎那箭正中苍鹰胸前,直接毙命,而自己那箭却在靠近尾部,如果没有十七郎的箭,这只鹰恐怕会带伤飞走。
这样明显地占便宜,卢八娘在别人面前从来都不肯的,只有对十七郎,她才会如此娇纵,而十七郎也正甘之如饴,含笑拱手道:“即如此,本王就承让了。”
“可是这承让可不是能白白得了的,”卢八娘又道:“你总要付出点什么才好吧。”
“付出吗?本王自然有的。”司马十七郎向着卢八娘转了转眼珠,似乎有无数未尽之意。
卢八娘见他三句两句又转到了不正经之处,挥起手中的鞭子,向他的马儿轻轻抽了过去,那马儿受了一鞭,便载着十七郎撒欢地向前奔跑,身后留下卢八娘开怀的笑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抬眼望去,只见无尽的草原上两骑贴地飞来,看骑者的服饰,就知道是军中传送紧急信息的。卢八娘收住了笑意,驱马上前,而在前面的司马十七郎回马赶到。
接下骑兵手中的信,司马十七郎看过后向卢八娘道:“皇上驾崩了。”
作者有话要说:鸡飞狗跳,脚不沾地的日子过去了,就多说几句啊。
对于卢八娘的三个孩子,作者写文的思路是这样的,不论是十七郎还是卢八娘,他们教导孩子都是非常成功的,老大在八岁的时候就有能力站出来面对豪强,保护母亲,十几岁随父从军,不到二十就能在淮北独挡一面;老二喜欢文艺,将来会有很高的艺术成就,而且他对政治不感兴趣,也明智地不参与政事,不论从时代对一个藩王的要求还是个人修养,也都是一时的人杰;至于老三,现在虽小,但是他头脑灵活,性格开朗,好奇心强,以后自有一番发展。
当然他们绝不是完人,事实上孩子不可能没有一点缺点,特别是男孩子,一时淘气、犯错都很正常,文中描写三个孩子,其实都是从十七郎和卢八娘的角度去看,做为父母,虽然知道孩子的优点,更要关注的是他们的缺点,并帮助他们及时改正。
第252章 塞外射鹰夫妻争胜 惊闻国
惊闻国丧,淮北王携王妃中断北巡回到平北城,又因新帝下令诸藩王不必回京祭奠,便在平北城开设灵棚,率世子众官员等守灵。
卢八娘自然也是一身孝服,身边跟着又大了肚子的世子妃,将王府内一应喜庆的物件全部收起,用白纸糊了朱门,与淮北女官及内眷们日日哭灵守灵,做足了姿态。
新帝的不许藩王返京,还真对了淮北的心思,这个时候进京能做什么,就是请司马十七郎,他恐怕也不会愿意去。因此只接了新帝为他新加的太宰一职,上表谢恩而已。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道不许藩王反京的旨意针对的并不是淮北王,而是新帝的庶兄楚王,听说他在楚地一直心怀怨怼,暗自收罗以陆家为首被先皇打压的各种力量,新帝是怕楚王回京与他争权!
“父丧而不许子归,实在不通情理,”司马十七郎从灵堂回来,坐在雍和殿的书房内向陪他一起回府的世子道:“我看楚王那骄横的性子一定不会听令,你多注意楚地的动向。”
“儿子也想到了,已经加派了去那边的人手。”旭儿也道:“楚王不听皇命,京城又会有一番动乱。”
“乱是一定会乱的,就不知会怎么收场了。”司马十七郎端坐榻上,眉眼间露出了轻轻的不屑。
“父王,你说皇上难道没想过楚王会反吗?”
“他就是想到了还能怎么样,把楚王赐死?”司马十七郎摇头叹道:“他已经逼死了一个儿子,当然舍不得再赐死一个。于是把楚王送出京城,就是希望他永远不再回来。可是自欺人是没有用的,楚王怎么会不回来呢?再有陆家的那群人不断地挑唆,他总归是要反的。”
“那尹家比起陆家如何?”
新帝与楚王之争,其实可以算做陆家与尹家之争。毕竟新帝年仅七岁,还是个不大懂事的孩子,宫中之事自然由尹太后作主,而尹太后当然要用尹家的人做帮手。至于楚王,他其实也刚二十出头,最倚重的也是他的母族陆家。
“要我说尹家比起陆家相差甚远,但是也有两点有利之处,一则是尹家现在占据大义,二则是陆家最为出色的陆五郎并没有投奔到楚王的帐下。所以胜负成败,尚且不能判断。”
旭儿又问:“那如果新帝和楚王都有来向父王求助,父王帮谁呢?”
这才是淮北真正要面临的问题,在北巡回来的路上,淮北王便与王妃反复商量过。楚王,他们肯定是不会帮的,但是新帝嘛,他们也不想帮,但又不能直接拒绝,总要找出合适的态度来。
于是司马十七郎庆幸地又叹息了一声,“唉!好在尹家并没有以皇帝之名命我回京,我就打算在淮北坐看他们争斗了。”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的旭儿,道:“旭儿,你倒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旭儿被父王这样一说,脸红了起来。自从听到京城的变故,他每天都在兴奋中,父王一直在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而且是这样好的机会,他一直在想应该怎么利用。
以淮北的实力,他觉得有很多办法都不错,在父王回来前他就列出了三四条给父王参详,每一条都可以将小朝廷一举打入尘埃,再推父王登上皇位。因此他便大声道:“天下早就应该归到父王手中了!”
“所以才说你年轻看不透,”司马十七郎笑道:“我在淮北王府与京城宫里,能有多少不同?”
是啊,且不说淮北实力比起京城要强上多少倍,就是在淮南各州郡,淮北的影响力也远胜于京城了,而人心所向更都指向了父王。现在父王除了差一个名义,其实与天下之主还有什么区别?
“可是,我还是不甘心,看着那一群尸位素餐之人把祖宗家业都败了,我就是生气!”旭儿的语气倒底没有刚刚那样激愤,可是他又问出了一个问题,“父王,你说尹家、陆家还有楚王那一小群人,他们不知道京城的皇位不过是个空壳子吗?怎么还在斗,在争?”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就是看不透,只能说是眼界的问题。”司马十七郎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让旭儿坐下,“说起眼界,你一定要多与你母妃学一学,我们淮北王府能走到今天,最少不得的是她的谋划,你千万别学那些小家子气的宗室。”
“你们父子说话便说话,怎么却说起了我?”卢八娘穿着素色的袍服进来,显然也是从灵堂刚回来,见了旭儿赶紧道:“你先回自己院子里去看看慧娘,她有点累着了。”
旭儿见了母妃早已经站起来行礼,闻言匆匆向父王和母妃道声别就快步走了出去。
司马十七郎也急着问:“怎么样?”
“不要紧,慧娘有点好强,,医生说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卢八娘道:“我是让旭儿回去多陪陪她。”
司马十七郎放下心,向卢八娘讲了旭儿刚刚的话,然后笑了,“年轻人经历的事情少,未免太急燥了些,总想把京城的事情一举了断。”
“京城里那一小撮的人肯定会闹出些事情的,我们就慢慢看着吧。”卢八娘说着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慢慢饮了起来。
京城里果然闹得不成样子,楚王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先是被拦在城门之外,他便跪向皇宫方向,终日不去。
“
父死而子不得见兮,徒悲伤兮而痛哭。”没几日京城内到处传着楚王在城门外含着悲伤而吟咏的诗词。
不管什么时代,什么风俗,不让儿子祭奠父亲都是极没有道理的,楚王从一开始就站居了道德的制高点,他就是满怀伤痛来怀念父亲的儿子,却被嫡母和亲兄弟拦在了城外。
新帝方面落了下风,又受不了时下的风评,过了几日只得在派人斥责楚王不遵皇命后又宣他进宫为先皇守灵,却将楚王所带的一干卫士和幕僚都隔在了宫外。
在这种时候,若卢八娘是尹太后,就是冒着多大的罪名也要将楚王处理掉,反正没了楚王先皇只剩新帝一个活着的儿子,大位谁又能抢得去呢?就是有一时之风评,君要臣死又能耐何?再慢慢收拾人心就是。
可是尹家在最关键的时刻又不敢了,而一起守灵的宗室士族们又完全站在楚王一面。于是楚王安然地在宫里守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灵,然后无一丝损伤地从宫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楚王再没有理由留在京里,他只得一步三回头地从京城离开了,当然,他又悄悄回来了,而且还不知怎么混进了京城。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楚王逼宫了。
楚王和新帝之争,除了两个各自的母族之争外,还夹杂着更多的利益纷争,最显而易见的是士族与庶族之争。这种对权利的追逐其实是根本不可调合的,只能以一方成功一方失败结束。
表面上看皇上占据了大义,而且已经得到了皇权,但是楚王的后面是世家大族,而皇上身后的则是庶族。
即使庶族的力量在一直不停地增长着,但是比起有几百年积累的士族他们依然显得单薄。比如出身尹家的皇后一直没有得到士家贵女的认可,即使她成了太后,依旧没有足够的威望。而尹家的子弟,就是再有才能者,也不可能得到舆论的最高赞许。
当然尹家从出仕以来的各种不要脸面的行为,也给他们严重拖了后腿。甚至一些更注重名声的庶族也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当然更多的是冷眼旁观。
围攻皇城的战争进行了一整夜,最后楚王虽然攻进了皇宫,但是却被挡在了内宫之外。天亮后原本一直闭门自保的宗室只得出来勤王,楚王见状率领手下退出了京城,回属地去了。
京中并没有人拦住楚王,因为小皇帝受了重伤。按理说楚王并没有攻下内宫,小皇帝应该安全无恙才对,但是,小皇帝确实受了重伤,而且这伤并不是攻城所带来的刀伤箭伤。
在楚王攻皇城极混乱的情形下,小皇帝摔伤了。而细细追究起来,在黑夜中没有人看清事情真实的经历,总之小皇帝就是从内宫的台阶上掉了下来,摔成了重伤。
听了这么杂乱纷纷的故事,淮北王府诸人不免有些目瞪口呆,顺儿第一个问:“到底是谁把皇上推倒了?是不是故意的呢?”
宫中台阶的宽度都不小,而且两侧又有护栏,正常情况下小皇帝应该走在正中,怎么也不可能摔下来,是以顺儿推测小皇帝一定是被推下去的。
前来传信的人摇摇头说:“这个宫里人还没有来得及传出确信,也不敢乱猜。但是知道皇上伤得不轻,不但把所有的御医都传了进去,还从民间征集医者呢。另外皇太后和尹相正在追查事情的经过,宫里很多内侍和宫女都被关了起来。”
这里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那就是小皇帝不过七岁,按理说夜里应该由皇太后照料才对,尤其是孤儿寡母,不正是应该相依为命的时候吗?可是事发时,小皇帝是从前殿而来,显然并没有与皇太后在一起。
卢八娘待捷儿和顺儿都走了后才说:“看来先前所传尹太后与人有私恐怕是真的了。”司马十七郎也点点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大家都不好在没成亲的孩子面前说。
平素并不轻易开口的孟慧娘这时也说话了,“我在京城时就听说宫中之人俱嫉恨尹太后,盖因尹妃一惯仗着皇子欺压众人,又刻薄寡恩。我想推皇帝的人是不是就是平时仇视尹太后的呢?”
这一推论应该是很接近事实了,在混乱的黑暗中,没有母亲护持的小皇帝就这样遭到了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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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继续说卢八娘的三个儿媳,长媳孟慧娘为最尊贵的士族孟家嫡女,父亲是竹林七贤类的人物,不问政治,文采卓著,母亲亦是崔氏女,从出身完全当得起淮北王世子妃。至于她的性格,正是女性的那种柔中带刚,在孟鹤提前先迎接淮北王夫妻并给他们留下好印象后,她还能带着弱弟不卑不亢地赢和淮北王府的好感,包括后来的几件事,都能看出她的品格出众,行事大方。成亲后在管理王府、孝敬公婆、治理内宅等各方面都做得不错,绝对是时代的姣姣者了。
捷儿喜欢的陈画师,虽然出于邂逅,然后无意间生出情意,并没有了解彼此的背景。但其实真正追究起来也是老牌氏族柴氏女,母亲是出身陆氏,没有从小在世家大族的熏陶,其实是不可能养成林下之风的,这是对于有才华的女子最高的评价。
至于将来顺儿,作者也正思考应该为他安排什么样的婚姻,但是肯定不会详写了。
对了,还有,旭儿几个现在肯定比不了十七郎,毕竟年龄阅历上差得太多,而慧娘等更是与卢八娘相提并论,卢八娘总归是穿越女啊!
第253章 卢八娘谈笑定大位 崔夫人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就更加荒诞了,京畿地区谣言百出,有人说小皇帝的命格实在不够贵重,坐不住皇位,才摔成了重伤;也有人说是尹太后进了谗言先皇才驱逐楚王;当然最污秽不堪的是关于尹太后的私情,很多人都信誓旦旦地表明亲眼看到了楚王攻皇城时她带了男宠衣饰不整地从寝殿出来…
命格这种事实在难以说清,眼看着小皇帝不可能留住皇位后这样说,更是没有多少依据;而所谓先皇听尹太后的谗言才驱逐楚王更属于无稽之谈,那绝对是先皇自己的主意,尹妃不过是得益者;至于桃色事件,尹太后虽然确实有裙下之臣,但并不敢公然一同出现在大家面前,更不用说衣饰不整地跑出寝殿了,更何况她就是衣饰不整地跑出寝殿,黑夜里又能有几人看到?
别看淮北与京城相隔甚远,但是以淮北对宫中的掌控,淮北王府还是很快了解了时的情况,不过他们总不能将这些情况一一公开,总之谣言还是以比风还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当然伴着谣言传播的,还有请淮北王登基的呼声,这种呼声早就有了,只是眼下更加高涨。就在这种乱状下,自司马十七郎先后接到了三批朝廷来人,请他入京主持大局。
身为皇室宗亲,司马十七郎不可能置之不理,只得接受,但是小皇帝已经命在旦夕,他若现在入京,那么小皇帝驾崩的责任有可能会算在他身上。于是,淮北王府整装待发的时间就略长了些。
定吉日后淮北王府诸人向京城进发,只是车驾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当然这都是有原因的,毕竟淮北王世子妃正怀着身孕。
渡过淮河后,小皇帝驾崩的消息传了过来,淮北王只得与世子将女眷仪仗都留下,带了数千铁骑先赶往京城。
等卢八娘到了京城时,很多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皇上的丧事按部就班地办理着,京畿之地的谣言已经止住,残害皇上的凶手也已经找到,原来是昔年与尹妃同居一宫的刘婕妤,当然现在是刘太妃。
昔年的宫斗卢八娘没有心思细听,总之不过争宠生子之类的,然后就埋下了深深的怨恨。平时高高在上的太后和皇帝是不可侵犯的,但是在特殊的时候就不同了。
谋害皇上的罪自然要诛杀三族,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位刘太妃早就没了三族,原来她的家人早就被先帝赐罪,后来零落无人了。
所以真到处决时,只有这么一个人获罪,毕竟曾为先帝后妃,现在不管是多么大的罪过,也只好给了她三尺白绫自尽而已。
另一个谋害皇上的罪魁祸首——楚王,也被司马十七郎遣一千淮北军将之捕获押至京城,最后宗室合议削了王爵囚禁在过去的楚王府里。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问题了,那就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选。
先皇尚未成亲生子,他最近的血亲就是两个兄长,谋逆的楚王肯定要排除在外,另一个就是先太子,倒是留有子嗣,但是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们,所有朝臣都纷纷上折子劝司马十七郎择吉日登基。
卢八娘就是在这样的欢呼声中进了京,然后回了淮北王府。
白天见过一群群乱纷纷的人后,晚上夫妻二人相依而卧,司马十七郎笑道:“忙了这些天,差不多的事都理清了,只有一件事还没有想好,王妃帮我参详参详。”
结束了旅途劳顿,刚刚泡过热水澡的卢八娘在十七郎的轻抚下也彻底放松下来,懒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现在劝进表堆得案几上已经放不下了,你说我是接了呢?还是把旭儿推上去?”
“还是好多好多年前,我就想过这样一天的到来,”卢八娘半眯着眼睛,情绪都没有多少波动,以前高不可攀的目标现在就摆在面前,其实真没有什么,她随意地说:“都无所谓了。”
“我也知道无所谓,但是哪一样更好呢?”
十七郎与自己不同,对于江山社稷、道德名声、甚至后人的评价都会非常在意,于是卢八娘想了想道:“当年我倒是更想当皇太后的。”
司马十七郎一笑,将热气哈在卢八娘的脖颈上,亦很轻松地答应,“如你所愿。”
于是,第二天朝堂上,司马启明被宗室重臣推举为新君,则定吉日登基。
消息传出,京城外七善观知观第二天便怀抱一物在宫门外求见,自道:“先师羽化飞升之前,曾嘱托小道,待九日一星当空之时,可发观内一处深井,传世宝物重见天日,从此以后便是圣主出世,海晏河清。”
“小道得先师嘱托后,日夜思索亦不能解九日一星怎么能共现空中?忽闻新帝将立,顿时悟通,九日一星,正应在新帝名讳之上,便急发观内深井,得到此物。”说着便在众有面前打开怀中包袱,里面竟然是传国之宝!
和氏之壁,初见于春秋时代的楚国,在战国时曾引起“完壁归赵”一事,后终归于秦,秦始皇九年,以之为御玺,刻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秦灭传到汉室。王莽篡汉时,孝元太后王政君怒将玉玺砸在地上,崩碎了一角,后以金补之。汉末之后御玺先后落入孙坚、袁术之手,再传魏、晋。
本朝元帝东渡前玉玺已经为胡人所得,经历数帝,皆无此宝。毕竟是相传数朝几百年之物,早已经被蒙上了神秘的色彩,为此本朝天子数次次被人讽为白板天子,大有不屑之意。
玉玺重归宫中,竟让宗室和朝廷忠臣齐齐痛哭失声,皆道:“此次得玺,正统归矣。”
又有人传出当年七善观老观主为司马启明批命之语:此子命格之贵,远胜于其父母。是以淮北王夫虽然已经位极人臣,但终不肯登基,而让位于长子。
天道如此,不可违逆。
司马十七郎将北征所得玉玺用得如此得当巧妙,卢八娘听到后不禁笑问:“怪不得你前两天从我这里拿走了,我个还奇怪怎么没听到外面的人说起,原来搞了个花样。”
玉玺在前朝败落时先是到了出身匈奴的赵汉皇帝手中,后来又辗转几家,终为司马十七郎收河北之地时得到。
“我虽然不愿意弄这些小巧,但是如此这般还是更能尽收天下之民心,”司马十七郎道:“有空时,我们再多教导旭儿一番,让他不要沾沾自喜,还是要以正道大道为首要。”
卢八娘也赞成,淮北虽然已经占据了大半壁江山,但是皇位总归是不同的,旭儿肩上的责任很重,而做父母的能够多提点一些就会多提点些。
新皇登基的典礼非常复杂,又有一干准备工作要做,这些天旭儿一直要忙到很晚,所以便有几天没见上面。直到登基的前晚,快到睡前旭儿突然过来,坐在他们的面前, “父王母妃,我真担心自己不行。”
旭儿平素身体就很强健,又一直注意锻炼,总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现在竟然有些没精打彩,卢八娘不由得赶紧问:“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我能够担得起天下的重任吗?”旭儿道:“其实应该父王持掌天下才对,我总觉得自己差得远呢,这两天晚上一直睡不好。”
是啊,旭儿虽然一直认为皇位应该是自家的,但是从他的角度,他大约从没想过皇位一下子会落在他的身上。毕竟按正常的思路,他总在要父王执政几十年后才能执掌天下。现在突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压到了他的身上,他觉得紧张也是很正常的。
“我们也早该与你说的,”卢八娘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坐下来,我们一起说说话。”
司马十七郎听了儿子的话却欣喜道:“本来还有些担心你,想与你好好说说,但看到你有如此谨慎之意,我反倒放下了心。天下万民之主,确实应该常有惕然之心。”
“其实父王年青时每于遇到大事需要决断之时,也会有担心害怕之情,特别是北渡淮河之初,真可谓夙夜忧虑,唯恐家国大事毁于一时不察之误。就是淮北一统后,也不忘时时告诫自己,不可如那吞吴后的勾践失去雄心大志。”
“你如今虽然年轻,但在你母妃和我的教导下处理淮北政务也有数年,办事也越发老练,加上年轻人的朝气,”司马十七郎殷切地看着儿子,“旭儿,父王相信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代名垂千古的帝王!”
在父王的鼓励下,司马启明的眼睛越发的明亮,“父王,我会尽心竭力,将淮南淮北重新整合一体,北驱胡虏,南收诸夷,重扬我华夏大国之威!”
“好,你登基后就从淮南淮北俱为一体开始做起,只你这一句话,我便觉得旭儿果然有帝王之心胸。”卢八娘也笑着赞道。
“你母妃所评极是,做大事的,往往要从小处着手。”司马十七郎这么多年一直不断地将自己多年的心得体会毫无保留地讲给儿子,现在也是不例外。而旭儿也把自己遇到的问题拿出来请教。
父子两人说起政务就没个完,卢八娘看看时间觉得实在太晚了,便笑着打断他们道:“明天还有大典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已经这么晚了,”司马十七郎才注意到了时间,便对旭儿道:“你赶紧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起你就是帝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tianshi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5-05-26 13:08:42
第254章 卢八娘谈笑定大位 崔夫人
先皇驾崩无子,司马启明被宗室大臣推举为帝,卜算吉日,祭天告庙,正式登基。
完成各种典礼后,新帝先至淮北王府拜见父母,然后对朝中大臣各有赏赐,并发出数道圣旨:第一道为封生父淮北王为太上皇,生母淮北王妃为皇太后;第二道追封齐王为端敬皇帝,何太妃为端敬太皇太后;第三道封尹太后及齐王太妃为太皇太后;第四道为封淮北王世子妃孟氏为皇后;第五道为封淮北王次子司马长胜为吴王,三子司马遂意为义王;又对有拥立之功的宗室各有封赏。
至此,新朝廷的格局已定,朝野上下,百废待兴。
按礼制,卢八娘与司马十七郎不能再住淮北王府了,但他们并没有搬入皇宫,而在北湖边皇家的一个小苑内住下,名之为北苑。这里虽然没有旭儿奉养两位皇太后的慈宁宫华贵宽敞,但是却胜在风景优美,清静自然。
司马十七郎开始了他早就要写一本家训的想法,每天要在书房读两个时辰的书,卢八娘有时陪着他一起看书,有时则在北湖边作画,其余的时间,夫妻二人散步谈天、下棋品茶,大儿子夫妻时常过来问候,再有两个小儿子环绕在身边,倒也过得悠哉悠哉。
因接连薨了两位皇帝,京城内虽然经济在飞速增长一片繁荣,但是在两重国孝之下,各种婚嫁酒宴等等都暂且被禁,太上皇和皇太后又一直坚持不过问朝政,所以小苑里非常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