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浮生若梦:最后的王公上一章:第 24 章
- 浮生若梦:最后的王公下一章:辽宁宾馆之最后的王公 结局 番外
杨晓远稍向后坐一坐,靠在椅子背上,看着慧慧的脸说:“我知道无论如何都得跟你有个交代,我也知道你不会哭也不会骂我。”
“那么晓远,你想看我怎么呢?”慧慧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想跟我结婚,忽然跑掉了。就是这样,要是几个月之前,我可能痛哭流涕,也可能打你耳光,但是现在不会。我后来太忙,也没有那么愤怒了。”
“慧慧,”他轻轻叫她的名字,手肘架在桌子上,仿佛是思忖良久,才说出之后的话,“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跟你的渊源比你想象的要长。你从来也没有想起我来,是不是?”
“……”
“那年我从马赛毕业,马上就在瑞银找到了工作。在里昂分理处,我是新人,薪水已经是两千欧元一个月,我在一个很不错的街区租了一间五十多平米的房子,我开自己的车,我对当时的状态很满意,我知道一个在生化研究所工作的武汉大学的博士一千八百欧元养活一家人(非凡 燕子。我不认识比我过的舒服的侨民。
“但是我觉得我受到了打击,因为你。
“哪天我是大堂的值班经理,你进来之后,到一个柜台把信用卡拿出来,跟业务员说想要往一个账户上转账两万欧元。
“你进来之后我一直在看你,你就是个留学生的样子,毛衣牛仔裤,背着书包,我想,这姑娘想要来这里打工的话,不应该往柜台上走啊。
“我的同事让你等一会儿,然后让我拿着信用卡去验一下,看看这东西会不会是你捡到的,或者偷得。我马上去办,一会儿问题都没有,信用卡的主人就是你这个中国女孩儿,我们马上就办理了你要求的业务,而有些东西可能你都不知道,瑞银的黑色信用卡,全球发行部过四十二枚,你用的那一个,信用资产是中东的两架油井。”
即使现在,慧慧听到这里,心里也忽悠一下,“我确实不知道,我知道了就应该给小多大禁区两百万欧元。”
杨晓远笑一笑,“那也不多,它的信用额度是天文数字。”
“……”她脑袋里面的画面是突尼斯港口的外面,丹尼海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沙子,试图从里面扒拉出些钱财来买船票。
“我后面再见到你,就是在里昂的春节招待会上了,你的样子没有一点儿变化,让我在签到薄上签字,你还误以为我是个大学生,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了。
“后来我跟认识的人打听你,我知道你也过的不错,但是跟我想象中的笔,差距很大。
“我是亲眼见过你用黑卡的人,但是你现在经营一家小店,住套小房子,开一辆两三万欧元的车子。我谨慎地猜着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现在你身上。
“但是慧慧,你相不相信都好,我在揣测你的过去,我在想那背后的谜底是谁。但我同时也那么喜欢你,你那么好看,那么乖,我做些什么你都真心说谢谢,我想要买些什么东西,你小心翼翼地帮我算价钱……我也跟自己说,别管她的过去如何,我在一个号时候遇到了她,所以我才是那个人。
“可是谜底在那个时候揭开了。
“你记得我请你去参加的瑞银的那个周年庆典舞会吧?燕子 手 打 你忽然不舒服,中途跑出去。
“我想了想,还是要跟着你,我想要送你回来,然后我再回来,我追了几步,被尤尔教主了,他说丹尼海格来了,我们要跟行长和总裁过去,多少说句话,他最近动作多,我们要争取拿到个生意。
“那个傲慢自大的家伙进了门,话没说几句,还心不在焉的,他忽然回头看,我们正诧异他要干什么,他已经跑出去了。
“其余人目瞪口呆,可是我脑袋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假设。我追出去,假设被证实了:丹尼海格拍着车窗,要你从里面出来,你却发动车子跑了,他立即上了他自己的车追出去。
“哪天我再也没有回酒会,在外面坐了很久。我起先觉得自己仿佛最终窥探到了一个我不愿意看到的故事,觉得很不好,很沮丧。但同时我的另一半思维告诉我,这可能是一只潜在的收益巨大的股票,如果我把它做好,可能一笔生意就足够退休了。”
不知何时,慧慧杯子里的茶已经喝完了,她看着杨晓远,皱着眉头,“所以,其实在我家遇到丹尼海格之前,你早就知道他了。”
他点点头,“所以后面很多事情是有意为之的。”
“比如,我们在湖边遇见他?”
“是的。”
“你看到我们装作不认识不可笑吗?”
“不可笑,真的感情就是讳莫如深,我作为旁观者和你当时的男朋友,心里很难过。”
“在我家遇到他呢?那之前你真的去了美国吗?”
杨晓远微微笑,叹了口气,“没有。”
她想起来他放在那里的美国杏子。杨晓远真是聪明的人,他把每一步都计划好了。
之后的事情她就知道了,她出去买面包,两个男人在屋子里谈生意。丹尼海格出的价格达不到杨晓远的胃口,于是他对产品进行了再加上,他要和她结婚了,以此要挟丹尼海格。
……
杨晓远现在是真正的富入了,他从瑞银退休,他有了自己的岛屿。
慧慧看看手表,快八点钟了,她跟人约好了在非凡 燕子一家餐厅见面吃晚餐。鱼饵,所以他没有权利说上钩的人贪心。现在看来,我这么说对他也不公平,这其实就是两个人的博弈,对不对?”
“对。”杨晓远说。
她笑了笑,想了半天还是跟他说:“晓远,你忽然离开的时候,我确实非常难受,因为我是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你信吗?”
杨晓远的双手在桌子上面交叉起来,看着她,“我信的,慧慧,所以我有了海岛,日子过得并不高兴,我来,至少当面告诉你真相。”说完,他又迅速低下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好的,晓远。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慧慧拿起自己的手袋,“但是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现在要走了,你现在又你想要的东西了,我希望你以后高兴起来。”
他没有说话,仍然低着头,呼吸里,鼻音很重。
她拍拍他的手背,“再见,晓远。”
她站起来,离开那里,在咖啡厅的门口叫了车子,她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开着车子穿过弯弯曲曲的古乡旧街,沙近路到了海格公司的门口,天空中下着小雨,他撑着小把伞在等她。
丹尼海格上了车,一边收伞一边说:“迷路了吧?来得这么晚。”
“见了一个人,聊了两句。”
他没有追问,像是在专心整理雨伞的样子,她知道他等着她自己说。
“雷米,你记得的?”
他字正腔圆地说那个中国名字,“杨晓远。”转头看着她,“他又来找你了?”
“从他的海岛回来,跟我说了几句话。”
“说什么?”
经过一个路口,红灯亮了起来,慧慧把车子停下,向外看看,“说……说抱歉,说其实他早就知道是我,说他在就计划着要跟你做这个生意,他告诉了我很多我原来不知道的事情。”
丹尼海格轻轻笑了一下,没等她话说完,忽然指了指外面电影院的招募贴花,“我们等会去看这个电影。”
慧慧探过身子看了看,“《美人计》,老电影了。”
“那更有趣。”
关于杨晓远的话题就这样被他结束了,他们之后没有再继续下去。
丹尼海格把雨伞装在套子里,他把每一个褶皱都整理好。
像有些事情女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她最好永远不要知道一样。
“哦,”他忽然想起了更重大的事儿,“婚纱的设计图我看了,我觉得不错,你的眼光很好。”他说着探过身来,隔着首发亲亲她的耳朵。
“哎哎,我在开车呢。”慧慧笑起来。
“鲜花我们要哪里的?从荷兰买,还是瑞士的?”
“管家是瑞士人,给他这个人情吧。”
他笑了,“说得也对。”
[丹尼海格]
那天天色未亮,一辆装满数万朵白色和黄色鲜花的冷藏车从瑞士洛桑出发,绕过莱芒湖,在连绵不绝的阿尔卑斯山谷中行驶了近两个小时,抵达法国香贝里,车子在杜露大街十五号的门口停下来,经过细致的安全检查之后,驶入了庭院。
比送鲜花的车子更早抵达并守在门口的是各路记者。他们从早上六点钟开始就等在门口,每一辆车子,每一位来宾都被记者们长短不一的格式“重炮”拍摄下来,迅速通过互联网发回大本营,经过编辑处理,变成夺人眼球的消息发布出去。
丹尼海格结婚的意义已经超过一个富豪结婚本身的新闻价值,以来新娘子的身份是迷,记者们不愿意相信她是一个普通的毫无背景的中国姑娘这样一个调查接过,而非要给这个女孩儿加上些离奇的身世,毫无中国历史知识储备的人说,她可能是有着没落王室背景的中国女孩儿,稍稍时髦一点儿的人说,她可能来自于一个富商或者政府高官的家庭,灰姑娘的运气让人不服气,这很正常,二来,婚礼举行的当天,欧盟贸易委员会经过对各个方面的质询,最终将会宣布是否启动对海格的垄断调查,财经人士分析,丹尼海格之所以要在这一天举行婚礼,就是要明目张胆地表达他对委员会做出的任何决定的不屑。
夏洛特知道,不是那样的。
丹尼要在这一天结婚,那是因为他觉得这是个好日子,他不想跟谁作对,有什么不屑他也不会表达出来。他就是那么一个男人,骄傲而且自我,他的心理面没有别人,当然了,只除了这个姑娘。
夏洛特从窗边走过来,坐在圆形的椅子上,看用人未慧慧把婚纱穿上。
慧慧的头发被绾成高髻,一顶白色的小礼帽斜戴在头上,面纱挡住她半张脸孔。她身上是条齐胸的白色丝绸婚纱,通身绣着百合花的图案,最灵巧的工匠换了无数种针法绣制的花纹,迎着阳光看,那些百合花从颜色到造型都变化莫测,还有窄腰身,曳地的鱼尾型裙摆,只遮盖住手指和半截手掌的金丝线手套,每一个细节无不完美。
夏洛特多少有些嫉妒地想,当年她结婚的时候,婚纱也那么美。
她结婚的时候啊,丹尼是证婚人。
她那时好奇,到哪一天,丹尼也会结婚,他的妻子回事什么样子呢?
夏洛特微微笑了起来。
慧慧以为夏洛特在笑自己,回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喜欢穿牛仔裤,这样的装扮,不太舒服。”
“你在说什么啊?”夏洛特走过来,看着她,“不舒服也得穿,今天,世界都是你的,人的一生就这么一天。”
“说得对。”慧慧也笑起来。
她们在镜子里互相看看,慧慧说,“谢谢你愿意来参加婚礼。”
夏洛特说:“那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你记得吗?”
慧慧想了想,那不是一个愉快的回忆,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自己可能都不知道,“那是三年多以前,我跟丹尼在湖上,你坐在另一艘穿上,我落水了。”
夏洛特点点头,“是的,亲爱的,我看见你落水了,我看见丹尼跳下去救你上来。我看见他抱着你痛哭流涕,狼狈不堪。”她说话时脸上仍有那层淡淡的微笑,在镜子里看着慧慧的脸,“我认识他快二十年,没有看见过他对任何事情有轻微的动容,我从来没有看见他那副样子……”
慧慧想起来了,那段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是个盲点,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夏洛特转过身看着她,“你知道的,丹尼原来可不是个禁欲主义者,可就像一个人在海里玩的够了,终于要上岸一样,他一旦决定了上岸,不会想要再回去的,因为他不稀罕了,我这样说,你懂吗?丹尼会是最好的丈夫。”
慧慧看着夏洛特,忽然笑了,“之后的事情,还要我自己继续考察,不过有一件事情是肯定,你真的是他的好朋友。”
她话音没落,夏洛特就仰着头哈哈笑起来,“我开始明白丹尼为什么上岸了。”
慧慧在镜子前面转了转,师父觉得她胸口的地方还要再改一下,她一边换上别的裙子,一边说:“你跟布鲁诺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
“嗯,很好。”夏洛特说,“临睡觉的时候,看了一部电影。”
“是什么?”
“我没有看到开头,不知道名字,故事说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已婚的女人在二战的时候恋爱了,经常是外面一边轰炸,两个人一边在房子里做爱,终于有一天,男人刚刚走出房间,一颗炸弹在那栋楼上爆炸了。男的一下子被炸死了,女人试探他,连呼吸都没有了。她于是对这上帝起到,如果可以把男人的命换回来,她愿意从此以后再也不见他。”
“然后呢?”
“然后男的活了,女人真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他。”
慧慧换了另一条白色的裙子,从帘幕后面出来,看了看夏洛特,“这是故事的全部?”
“几乎是……你信上帝吗?你相信祈祷的力量吗?”
慧慧觉得自己从来没看过这部电影,但是这个故事让她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是曾相识的感觉。她觉得心底有一层迷雾,浓浓地散不去,而在那层迷雾的后面,她隐隐觉得有一个能够解释一切的真相。
她说:“你……”
夏洛特忽然摸了摸口袋,“我要去外面吸一支烟。”
她说完就走,走得那么快,慧慧自己在那里出神。
夏洛特站在阳台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贝尔热湖发呆,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是丹尼海格,他们互相亲吻了脸颊。
他说:“谢谢你给我带了那么好喝的酒来。”
夏洛特笑起来,“还有什么事情比你的婚礼更重要?”她也很坦率地说,“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也没想到是这个中国姑娘。”
丹尼海格没有说话,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向外看了看,趁宾客未到,工人们在忙碌而有序地布置会场,到处是鲜花的芬芳,欢快而不是庄重的婚礼音乐在轻轻的回荡。
“丹尼,她不知道你为她做了什么。”夏洛特慢慢地说。
三年前那个春天的下午,她被他从水里救上来,已经没了气息。
她在船上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同时控诉着他的愚蠢和残忍。
他没来得及拉住她,她滑下船去,头撞在螺旋桨上,湖水红了一大片。
他跳下去,一只手拽着船,一只手拦着她的腰。
夏洛特和布鲁诺同时呼叫了救生队。
那时他没有哭,向上托举她的身体,咬着牙齿,他想他总能把她就过来的。
齐慧慧不仅头上有伤,还有太多水呛进胸腔。
医生就地紧急处理时,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男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心都是轻抚而且坚硬的。
那一刻,玩世不恭,铁石心肠的丹尼海格忽然回想起了发生在几年前的一个个画面,他从歌剧院出来,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孩儿在喷泉边等他,她轻轻地回过头,她的面色红润,头发和眉目颜色深沉又多变,浓得像普罗旺斯九月末的葡萄。
他喜爱她的年轻美丽,单纯还有愚蠢。
他喜爱她的与众不同,又坚信迟早有一天会把她改造成让自己可心同一模式的女人,成熟,识相,感恩,不会去索要他不愿意给的东西。
可是她不干。
女孩儿的心固执得像长了刺的石头。
他觉得自己厌烦,又无法摆脱,因此更加厌烦。
忽然有人上去挤压齐慧慧的腹部,她的身体猛地痉挛了一下。
丹尼海格上去板过那人的肩膀,迎面就是一拳,他要再铺上去,被人从后面抱住,夏洛特看着他说:“丹尼,丹尼,他们是在救她呢,你冷静一点儿,你冷静一点儿……”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还是没有哭。
他想,他自以为万能,可是他做了些什么?他要失去些什么?
原来,他是有一个小孩子的。当他知道他的孩子曾经存在的同时,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
另一个是慧慧。
他们把她抬上救护车,他跟上去。
她头上的血一直没有止住,浑身冰凉。
他慢慢地握住她的一只手臂,妄想着这样就恩那个把这个女孩儿温暖过来。
他看着她的莲,觉得那是她的样子,又似乎不是,他的微微鲜活漂亮,颜色那么弄,眼前这个是被湖水稀释淡了的,洗刷白了的。
他觉得很多花都还没有说,现在张开嘴想要叫她一声,自己也没有料到,就那样痛哭出声。
车子沿着贝尔热湖畔的快速干线往医院走,外面是贝尔热潮。
他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他觉得手里的这个女孩儿像是海格家的水源样。
家族的不幸源于每一代人的占有和控制的欲望,他曾经那么不屑于他们的贪婪,殊不知这种罪过在他自己这里无比膨胀,他占有着这个女孩儿的爱情和身体,愉快地用自己的财富和权利代替她做判断,任意改变着她的生活,缺毫不在意,自以为是。
如今他的水还在,而这个姑娘的生机跟着她的血一点点地流走了。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丹尼海格看着贝尔热潮在心里起到,像年少的时候跟命运发狠一般,如果是这样,如果神明一定要夺走属于他的什么东西,请把这个姑娘留下,他愿意用海格水来交换。
请让她回来。
这些奇怪的想法在他绝望的脑海里瞬间出现。
而丹尼海格手中的她的收,忽然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