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剧本坐在马扎上,想到钱唐那天随口给我讲的故事。

桂林有个韩生喜欢喝酒,喜欢法术。一天和朋友在外夜宿,他半夜走到院子,用勺子舀月光放入篮子里,说“今夕月色难得,恐他夕风雨夜里,留此待缓急尔”。大伙都笑他神经病。第二日舟至邵平,夜间大风而无法张灯。朋友取笑他,“子所贮月光今安在?”。

韩生于是取篮杓一挥,则白光燎焉见于梁栋间。连数十挥,一坐遂尽如秋天晴夜,月光潋滟,秋毫皆睹。

钱唐之后还讲了几个别的,但我只记得这个故事。很多时候我一向自以为的坚强果断和无往不利的作风,在钱唐面前很可能云淡风轻的就过去。

我个性真的是很固执。但绝对不是坚贞和忠诚那方面的固执。反正我打定主意不会像我爸那样,就算我哥死了,还一辈子总想着他。我现在的确喜欢钱唐,但这只是一阵子的情绪,谁知道能维持多久。也许就像钱唐曾经说的,等我年纪再大点,这感情就慢慢的淡了。现在我要做的,就是等待。如果我以后成为月光族,我得成为故事里的月光族,起码独自点,往我那破篮子里先存点东西。

我走回自己剧组里特定的小马扎旁,发现专属座位已经被人占了。我得说自己的脾气可能大了点,不太乐意别人占我座位。

“请问,你是——”我板着脸。

然后我看到了个熟悉的女光头,银耳钉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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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死~

后面还有一丁点,最近尽量更新勤快点,汗。我不拿真爱开玩笑

第66章 6.8

邱铭给我的感觉不像大人,也不像钱唐。

我只能形容邱铭是个男的,一举一动散发all in的明星气场。按理说我和他待得时间挺久,大家也算是熟到能抢盒饭的关系。但偶尔直视他眼睛久了,我内心是有点忍不住怪怪的。估计只是在片场闷久了,再估计是最近糖分补充少了。影视城的盒饭极度难吃,香港和这里比简直是人间天堂和公共厕所。

再说回戒指。知名珠宝品牌,曾经在我妈的首饰盒见过类似的。尺寸正好能戴到中指里,我喜滋滋的对秀佳他们展示。秀佳抽着嘴皮让我收起来。

我当新人有委屈吗?说实在的,那会钱唐给我建了个特别真空的环境,到目前为止,除了王晟还真没人特意为难我。当然娱乐圈黑幕什么的,我也没资格知道。反而大到邱铭,小到叶伽蓝,对我这种无名人物都肯送点意义不明又值点钱的礼物。大概这个圈子里的的钱和感情都来的太容易,维持暧昧总好过素不相识——对于这些轻浮的家伙,我只想问他们:怎么能轻松的赚到钱,快传授我!

秀佳让我少操心这些人情事故。她说我幸运的地方,就是根本不用操心这些。

“因为,通通都由我来帮你解决。而我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钱唐。”秀佳非常自信,我发现钱唐身边的人提起钱唐,都有种隐隐的自信感,怎么来的啊?

“但以后别人送你什么,跟你许诺过什么,第一时间要告诉我。不要着急做决定——如果对我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告诉你家钱老爷。最重要的是,做事情一定要和我们沟通,不要有秘密,好吗?”

不要有秘密,这句话是钱唐很早之前告诫我的。比起“不要自作主张”,“不要擅自行动”,“不要额外生事”、“不要不负责任”,钱唐显然用了更委婉的词劝阻我。但首先,委婉这招对我没用,其次我也真的缺乏秘密。最后在长达两个月跟踪萧玉玲的过程里,我倒是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萧玉玲貌似喜欢邱铭。

一次,我偶尔瞥到萧玉玲的私人手机屏幕是邱铭戴着墨镜的照片。拍得非常模糊,身姿也模糊,平常人完全看不出来。但我也不是平常人。仨月的时间里,每天近距离对着邱铭的脸。难听点说就是烧成灰,我都能认出邱铭。

秀佳对于我察觉出来这事有点惊奇。不过她告诉我,邱铭和萧玉玲的确相识于早起的某武打片,萧玉玲帮当时还是龙套的邱铭推荐了第一部电视剧,并助他签约家里的梁氏娱乐。据说,两个人还交往过极短的时间——

“啊,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秀佳扬眉反问我:“人人都知道但人人都不点破的事,算秘密么。”

正在帮我收拾行李的爱沫点了点头,显然她也知道这事。

秀佳又板着指头说:“萧姑娘性子淡,从小学拳,近几年又信了点佛,有出家的打算,但被家里人拼命拦下。听说,当时也是萧姑娘甩的邱铭。邱铭那方面这么多年一直否认。一堆恩恩怨怨——”顿了顿,她又问,“对了春风,一直忘记问你,你又是和萧姑娘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可是秘密!”我赶紧说。

可惜秀佳和爱沫都露出完全不感兴趣的表情,又让我憋屈了会。

谢天谢地,在电影里我的部分终于到了尾声。说句大实话,到后来,我真都不知道自己演什么了。明天正好休息,今天深夜还要赶回城去约见造型师。片场里人多口杂,秀佳和爱沫基本上不多说话,但回城的车里,她们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八卦,贾四在旁边补充要点。

我让他们格外说了说萧玉玲。她在圈里人称为萧姑娘(据说他们武行的辈分算的特明白),背后梁氏是圈内最老牌的娱乐公司,萧玉玲的表姐(还是表妹?)就是传说中的梁细细。梁细细这名,我没入行前就听过很多遍。可惜年龄和照片都是迷,完全没头绪。但她显然是钱唐之前制作电视剧传的绯闻女友里,最有实力又最低调的一位。而据说也是梁细细的干涉,让钱唐首部制作的电影,至今都石沉大海。

“嗯,她和钱爷是大学学姐。”每当涉及到钱唐,秀佳的用词都非常谨慎,她字斟句酌的说,“但是,嗯,但是,梁细细,呃,她…”

爱沫淡淡的帮她接下去:“*。”

我一口水就喷出来。

爱沫同样也八卦,但她的话非常少,所以每句话含金量都很高。

原来梁氏除了梁细细,还有个幕后掌权的小舅舅。他瞎了一只眼睛,行事比梁细细更低调。而梁氏里还有个弱智婴儿,据说是前两年梁细细和她小舅舅亲自生的。梁细细现在在家要照顾婴儿,更加不抛头露面。

“啊,可她不是…她都有孩子了,怎么还,”我憋了半天,“怎么还勾搭钱唐…”

贾四说:“春风,你这抓到我们话的重点了吗?”

我没有。我觉得自己出离震惊,妈的。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有人总喜欢看电视剧,现实可真够乱的,还不如开开心心的喜欢上屏幕里假装的东西。起码大家装的特别纯洁和无辜。

她们说的特别起劲,我对梁细细很感兴趣,但今天早晨赶拍了场日出戏,听着听着,就眼前黑了。而模糊中,感觉耳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好像是秀佳轻轻捏了下我的鼻子。

“把空调关了,别冻到她。我跟了这丫头快半年,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倒是没叫过叫一句苦。”

“春风是小旋风啊,睡一觉等于充个电。起来又没人敢招她了。”

后排的爱沫难得的说了个长句子:“她也不是努力的程度,就有点不要命。总像有今天就没明天。”

“嗯,你也有这感觉?开始的时候,我就有。”

…我靠啊,姑奶奶只是睡觉,这还没死呢!但我太困了,头一歪就睡着了。

我回城的几天,简单来说就是把几个造型师气走的过程。首先我根据自己三围,有了个塑料模特的假人。然后是联系厂商品牌,从衣服鞋到首饰,不停的和品牌公关交流。

刚开始还挺有乐趣的。当演员有点好,就是我总能发现自己身上存在以前从没注意的新特征。比如说,我也是个有点虚荣的人。坐在改衣室,想象画册里各种花里胡哨的衣服穿在身上,这幻想就挺美好——直到之前招待我的裁缝(还是专业形象设计?),极力鼓吹旁边一个中年阿姨:“你一定要打美白针!你得白,白了才能有气质。像她就不用打,她有气质。穿衣服好看,不用细挑。”

我发现他的“她”居然是我。于是回去后,我把这事告诉钱唐:“你知道这事说明了什么?”

钱唐在我絮叨中,抬起眼皮看我一眼,他说:“我和你的答案估计不一样。你先请。”

“因为我穷。那阿姨看上去就比我有钱,所以裁缝撺掇她打针。对我就说不用打。”

钱唐重新看着眼前的电脑:“我们的答案一样。等下个月你飞湖南,顺便看看野生动物园长对你和其他动物的态度有什么不同。”

他的精力显然不会再被我分散,专心工作,镜片闪着光。

我无声地望着钱唐,感觉自己和他的人生都挺愁的。

CYY最近发展的势头,像窗外骤然热起来的温度,可以说非常迅猛。但人在做、天在看。尽管高调签了张雪雪和王晟,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因为钱唐的人情而请来。CYY的建立让很多经纪公司,对自家招牌的艺人严防死守。而很多艺人对CYY报出的低佣金虽然很感兴趣,但目前多数持谨慎的观望状态。

钱唐倒是很稳,他并没有急着扩大CYY。一方面培训经纪公司的人员,一方面加固之前工作室的编剧队伍,一方面广泛社交,接触他感兴趣的艺人。

“行了,总按电梯按钮也不会让电梯来的更快。”钱唐制止我。

钱唐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在进行他那种见鬼的比喻。我和他在一家餐厅吃饭。以钱唐的工作行程,以及我的节食大业,他也只能陪我吃顿早餐了。

钱唐抱着臂说:“特长生,照你这手劲,电梯只可能被按坏。”

我不死心,依旧疯狂按着电梯的按钮:“我穿这鞋就像站在侧刀上!”

钱唐这才留神看我一眼,下周就要飞去长沙参观野生动物,以及之后所有的宣传都要穿高跟鞋。秀佳把我的平底鞋都收走了,让我平时穿着高跟鞋多练习。

钱唐昨晚显然很夜才回家,今天又被我喊起来吃早饭。他收拾的挺体面,脸色倒是看不出疲倦,但说话语速慢了点:“那字念zha。”再把胳膊朝我弯过来,我不明所以,他再解释,“可以扶着我的手。”

过了会,钱唐皱眉补充:“可以扶着我,不是全身都扒着我。”

“知道了。”

我只好松开他的手。

钱唐低头看了看我,还是用手撑住了我:“特长生。之前答应你的剧本,我写完了。”

第67章 6.9

我现在听到“剧本”和“盒饭”两词,都下意识撇嘴。因此等撇了会嘴,我才想到这是八万辈子前逼着钱唐给我写的剧本。

可惜现在说感谢也晚了。钱唐把我的表情尽收眼底,他这人的确有点文人的小气。等走出电梯,这次他也没再装绅士费心扶着我,自顾自先走了。

我只好穿着高跟鞋,在后面一拐一瘸的追着走近餐厅。

等好不易挨着落座,钱唐闲适的坐着,把早餐都点完了。我气急败坏的借机踩了钱唐一脚。他吸冷气的时候,我假惺惺说:“眼神不好,被桌子绊了下。”

“应该不是桌子的问题。”钱唐说,“这桌子肯定知道我的皮鞋和剧本都不便宜。”

“谢谢你。这总行了吧?”

《绿珠》终于完事了。终于。

卫导号称剪片小能手,到最后我被他说戏加戏都加晕了。这电影拍摄周期太长,其他非主要演员结束戏份,先行离开。一般是大家合张影,吃顿饭,和剧组关系好的搞个签名和蛋糕。我通常不参与这种告别,尹子嫣的签名都懒得要。爱谁谁,别烦我背台词。

等到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大家场面性的寒暄几句,也没什么人主动热情给我送行,倒是卫导单独请我吃了顿饭。钱唐也赶来,不过在席间他和萧玉玲叽叽喳喳的说话,也不怎么管我。于是我喝了点钱唐带来的贵价红酒,顺便敬了卫导一杯。

卫导等我喝光了红酒,才略微抿了口。他盯着我,那眼神我有点熟悉,就怕他抓着最后机会数落我几句。果不其然。

“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演技——”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悲愤的坐在他身边。也不想反驳为了这三个月的拍戏我都放弃过什么,但的确,姑奶奶已经尽一切的努力。

“我知道你努力了,所以现在才为你遗憾——绿珠之前的剧本对你虽然难了点,但攻克下来,你的演技能得到很大提升。偏偏钱唐给你改简单了。”

钱唐听到自己的名字也看过来。卫导看着他,冷冷的说:“这是个好姑娘,你别误了她。”

钱唐和我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萧玉玲坐在旁边一点声音都没吭,只似笑非笑。我又尴尬又烦,但这三个人谁都没法得罪,只好来回摆手:“不不不,我也不是特别好的姑娘,我见过更好的。”

卫导沉默片刻,我觉得他又想扇我,于是赶紧给他倒酒。

“总之以后要更努力。日久见人心,人生就是场马拉松接力赛,得撑住。”卫导终于饮尽我敬的红酒,“电影是个好东西,是艺术,是梦想。而你想要多好的东西,就得拿自己的一辈子来换。不能凑合,做垃圾。”

我哑口无言,心想操我又该怎么接下去这种话。LZ+2?

钱唐适时举杯:“来,我们敬艺术,也敬卫导——”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钱唐倒好像一直懂卫导在说什么。不过,钱唐虽然态度好,但眼睛里显然兴趣缺缺。他并没有把卫导说的那些东西看得那么崇高,他显然和王晟那种导演更聊得来。

至于我?我在饭局上只负责吃,我觉得和他们这伙人都聊不来。拍到现在,我也算拍完两部电影,但你跟我说电影是什么,艺术是什么。我只能说,说不好。

他们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活得有点晕”。到现在,我很习惯这种“片场”“酒店”两点一线的生活,也习惯了秀佳他们跟着我,更希望自己在演员生涯里捞到点什么东西。但夜晚的梦骗不了人。梦里的我永远是在上学,是在练空手道,而不是在片场拍什么戏。

我有点理解曾经的叶青为什么一次次跑回课堂,但我现在回不去了。

…绝对不能让我爸看我笑话。

席间没留神,多喝了点酒,直到钱唐夺了我杯子,才感觉脸有点发热,萧玉玲陪我在外面站了会,她的光头在夏风里看着特别凉快,萧玉玲是我在剧组唯一呕心沥血想认识的人。可惜她总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我终于想起来问她:“你拳法都那么好,为什么还参加那次的空手道夏令营?”

“当时有人让我看看你。”萧玉玲简略的说,她微微一笑,“现在看来,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你的确挺让人好奇的,现在居然当了演员。决心不小么。”

我的心提起来:“呃,是…梁细细让你来的吗?”

萧玉玲却自顾自的说:“再过五年,我的资历就可以收徒弟。你想不想跟我学拳?我的拳法是中华南拳流派,你那空手道一套的,得全部废掉——”

我摇了摇头:“不不不,我只想学空手道。你跟我打一次,我挺开心的。”

“空手道?呵,练出个二流的空手道水平,你能开心?”

“我只想学空手道。”

萧玉玲沉默片刻:“倔,而且还那么二缺。”过了会,她又说,“那钱唐呢?你还喜欢他?打算没名没分的跟他多久?你也不想想你父母——”

“特长生?”

钱唐站在我们不远处开了口,他头顶的灯光盖住脸色,看不清楚表情。我喝多了,头有点晕,迟疑片刻跟萧玉玲说了声再见,转身向钱唐走过去。

萧玉玲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她抱臂冷冷的说,“你和这丫头是有点配。这小丫头是这里缺东西。”她指了指她的太阳穴,“而阿唐你呢,你是这里缺东西。”

萧玉玲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晕晕乎乎的被钱唐扶住,心想哦了,钱唐是平胸。

钱唐听了萧玉玲的话,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随后决定不说了。他只说:“玉玲,多谢你片场里照顾春风。”

“你是要谢我,我已经看在你的面子上容忍她。”萧玉玲冷冷说,“这丫头,我是想让她离我远点都做不到,简直像苍蝇一样。”

钱唐颔首:“是,我理解。”他随后补充,“我对梁细细也有同样的感觉。”

萧玉玲一时哑然。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真情假意,其实钱唐都会维持最低层次上的风度,嘲讽有度并不让人太难堪。但我一直不愿意拿“好脾气”来形容他。在失去耐心的时候,钱唐那礼貌就骤然像冬天寒风里的车皮,轻慢彻骨,刮得人骨节都疼。

钱唐语气几乎是温和的,毫无表情的再重复了一遍:“跟苍蝇一样的东西。”

钱唐把我扶回房间,路上我俩都没说话。他估计想试探我清醒不清醒,逗我一句:“特长生?”

我拼命压着舌头,决心不吐出来,很不情愿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句话:“嗯?”

“卫导酒席上说的话,有什么感触?你当演员也好,需知——”

我一直告诉钱唐,他一喷古文我真的想吐,钱唐也肯定没当回事,但现在,他估计要当回事了。

钱唐这次开的房间比我低三层,我进了他屋。钱唐也不含糊,拿着杯矿泉水就往我嘴里灌,完全不拿我当人。我几乎怀疑钱唐是公报私仇,我喝水喝的难受,推开他就跑到卫生间哇的吐了。

钱唐在旁边把我扶起来,他不是爱沫,拿毛巾给我擦嘴的姿势不太温柔,而且他还说:“你吐我浴缸里了。”

我两眼通红地瞪着钱唐,趁机会踹他一脚:“干嘛啊?我自己收拾不行啊!”我用手背抹了抹嘴,摇摇晃晃的躺他床上,“来,给姑奶奶弄口水喝。”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

“…你再废话信不信我再吐你床上?”

钱唐被我气笑了,转身想走,我死死拉着他。

“对了,你和梁细细什么关系?你俩现在还有关系吗?你俩多少年了?她有孩子了是吗?她怎么又有孩子啊!你是不是恋老癖啊!”我一边问他,一边打算用枕头砸他脑袋。

钱唐警醒发觉了,他夺过来枕头,警告我:“特长生?”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高考的第一天,我要不退学就能升高三了。我太伤心了,你说以后我干什么好啊?为什么绿珠完事了,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突然不说话了,直愣愣的看着钱唐,真心实意的说:“钱唐,你要是我哥就好了。”

他沉默片刻:“春风,不如我认你当妹——”

我顿时提高了声音:“不行,我现在就是李权!你要再是我哥哥,那我们不就同性恋了!你难道叫李唐!我还大礼堂呢!而且,你要真当了我哥,我肯定一辈子都会喜欢你了,这事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再难过了。”过了会,我又开始嚎,“我渴!!!我要喝水!!!嗷嗷嗷!!!”

早上醒来,我头倒是不疼,就有点晕。坐起来看见钱唐在床的另一边躺着呢,他睡相比我好,柔软的被榻陷下去,背脊宽阔。他没盖毯子,露出清瘦的腰。

我赶紧检查自己衣服,倒是都完好,但闻上去都一股酸味。我跳下床,准备悄无声息的溜走,但兜里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房卡钥匙,只好轻手轻脚的开始搜床。摸到钱唐那块时,他倒是睁眼醒了,挪了挪身子。

“哟,别再占便宜了。”

我赶紧缩手:“…脑残啊你!”我指责他,“你,你怎么跟我睡啊?我都喝醉了,你应该新开一房!”

清晨里,钱唐的眼睛褪去锐利,看人的时候显得专注又善良。可惜,他的话不是。

“昨晚谁拉着我,叫了一晚上我的名字,说没喝醉,要和我聊聊人生?”钱唐面不改色,“特长生,你喝了我半瓶07年的勃艮第红酒,而我就得到这待遇?”

我被他调侃的简直无地自容:“行了行了,再多说一句我杀了你!”

钱唐放过我:“房卡在茶几上,回去换好衣服,待会大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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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至尊冥王星私人高利贷公司心大总裁友情提醒:

20w有初夜(绝对不算数)。

从下一大章节开始,感情线会越来越明显~但会出现让人不适的暴力章节,但这是标准的宠文。除了心大,任何欺负春同学的都会死(让人心碎的冷笑话。。。)

第68章 6.1.1

我穿了衣服下楼,在跟剧组道别的时候还低眉臊眼的。

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是《时间止痛片》的宣传,因此秀佳额外提醒我对大家说请多去电影院为此捧场。但我当着大家的面却实在有点说不出口,怕电影不好看浪费别人钱。

“这有什么,演员就是推销!往后媒体见面会上,你也得学会如何处理回避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秀佳很有信心,“我已经把可能问到的问题都列出来,到时候我们培训下问答。”

关于如何委婉的回避话题这一点,也许我应该首先跟钱老师学习。昨晚喝吐了,我的大脑只处于兴奋晕乎但还没有达到丧心病狂的境界。在我喋喋不休追问梁细细和钱唐到底什么关系的时候,他这么回答:“她是我曾经的熟人。”

我酒醉后听了都出离无语。他妈的,钱唐的熟人简直不要太多,我觉得应该都能排到地狱里去。

秀佳和贾四认识的人也不少,还真比不上钱唐。钱唐的厉害之处在于所有和他交谈过的人,都确信自己能给钱唐留下深刻印象——实际上呢?我这么通俗易懂的名字,当初钱唐也是问了好几遍才记住。

但世界上火眼金睛的聪明人少,我是说,他们私下里还总议论我缺根筋呢。那些人讨论钱唐新开的CYY,说他性格和之前的绯闻如何如何。但再讨厌钱唐的人,总能卖他几分帐。等早上我告别的时候,大家越过我后用更热情的语气跟钱唐说话,好像他才是在场地里含辛茹苦待了三个月的那位。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别总说傻话,特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