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教练满意了。他再数落我二十五分钟后,终于放我去洗澡。我悄悄回头,看到他又去数落我软脚虾的对手。
切,真活该。
沐浴室没人,谢天谢地。我靠在白瓷墙上,任蓬头里的热水洒满脸,漫不经心地想明天的比赛。
我身为体育特长生的也不是白吃饭。单论空手道吧,除了个别专业级别的,本市能成为我对手的人还真没几个。明天只要克制住自己不再犯规,胜利果实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摆在餐巾纸上的炸薯条一样可得。
既然不用担心比赛,我就顺便操心了下那个和我有两面之缘的校友,不知道比赛那天他会不会来。虽然钱唐最后收下票了,但我对此倒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根据我以前的经验,很多大人对这种未成年人类型的比赛不屑一顾。
…而且,越是在社会上“成功”的大人,越是如此。
我也早就习惯了。
等回到家,客厅的灯罕见是亮的。我有些疑惑地换了拖鞋,再顺手抄起门口的网球拍,悄悄走进客厅。
刚出差回来的爸爸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大概看到地板上我的影子,他警觉地转起头。
我立刻把网球拍藏到身后,有些尴尬:“爸爸?”
他皱眉盯着我片刻:“到哪野去了?”
我犹豫一会,把三天前就发给他的短信内容又说了一遍。
“哦,明天你空手道比赛,你要训练。”爸爸用他那种对下属训话般冷冰冰和讨人厌的口气,重复一遍我说的话。他再转过头继续看电视里的足球比赛,完全没上心模样,“呵,小孩子玩个空手道居然还有比赛!小打小闹的东西。”
然而我知道爸爸肯定憋不住。果然,他又开口了,还故意装得漫不经心的样子:“明天比赛你能赢吗?”
我得意说:“当然可以,没有人是我的对手。爸爸你知道吗,本市——”
我爸却咳嗽一声打断我的话:“你今天作业写完了吗?”
我心沉了沉,收住话题:“…还没写。”
爸爸的眼睛继续盯着电视,继续用对那种介于商量和命令间的口吻对我说:“你啊,还是要以学习为主。这次你能考上西中,很不容易。原本我和你妈还想把你送出国念书,没想到你中考发挥得很好——”
我的心估计沉到脚底了,索性打断他:“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等妈妈回来后叫我下来吃饭。”
坐在房间里,我一笔一划地在作业本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李春风。李春风。李春风。李——
瞪着自己狗爬一样的字,我恶狠狠地用圆珠笔在名字上面打叉,一直到圆珠笔的叉痕掩盖住了原来的笔迹。
打小我就怕自我介绍,因为我特别讨厌自己这个名字。还有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出来,那就是我也特别特别讨厌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什么“因为生在春天”,就取了“春风”这个狗屁名字!我心里特别清楚,但凡我哥还活着,我根本就不可能生出来。但凡要是我妈身体能再好点,我早不知道多了几个弟弟。我爸,李京,他春风得意的人生中唯一不春风得意的事情,大概就是生了我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眼前作业本已经被我划得乱七八糟,只剩白纸的一角留下“李春风”的“风”字最后一撇,零零散散的躺着,就像是一声冷笑。仿佛它此刻正跟我说,小样儿的,你可屁都不是。
我狠狠踹了下桌腿,然后在钻心的疼痛中换了个本去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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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忘记跟大人们打招呼拉~~~~
1、这两年我开始喜欢比较朴实的东西,so,这文也就非常非常朴实…<——额,可以参考下我说的话,因为这文是我写的~~
2、惆怅发现很多东西都被我玩过,so跟本大人讲“态度”已经没用了<——业界良心你好可怜0_,0
作者有话要说:
10.4
空手道比赛好像没有专门的赛场。可能专业级别的比赛有吧,但我是真没见过。反正,我能有资格参加的比赛,一般都是清空了篮球馆或乒乓球馆改成的。这次比赛选在一个半大不大的体育馆。开幕仪式上一群龇牙咧嘴的小孩穿着空手道服沿场跑一圈,代表各大道馆的旗号。不太正规但挺有特色。
我整理衣服的时候,旁边有个洋娃娃般的女孩一直走来走去的讲手机。
“妈妈你到了?啊,你到这么早干什么?还有我说过,我只要你一个人来!不要带爸爸一起!什么?哥哥也来了?!!算了…我现在不想吃东西…我也不要喝东西!我不会受伤的!你不要一直念我了啊!很紧张!我挂了啊!”
我闻声望她一眼,她不好意思对我笑笑,自我解释的嘟囔句:“家长真是很麻烦。”
我也只好说:“是啊。”以前我应该没见过她,不然长这么漂亮我肯定有印象。我有点希望待会抽签时,对手不要是这女孩,不然打个漫画女主角类似的人物我会有负罪感。
开赛前,教练和我坐在角落里聊了几句。
“你妈什么时候到?到时候让她和程诺的妈妈一起坐,也有个说话对象。”
我无精打采说:“我妈今天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不来了。再说,我也没把亲友票给他们。”
“哦,那票你给谁了?”
“…高中班主任?”
教练点点头,我也点点头。
抽签完毕后,我和对手从两端走上道场。互报名字,彼此鞠躬,抬起身后一对视。我心里哎呦了一声,站在眼前的还真是我在更衣室碰到的漫画女主角。这么近距离一看,她比我们班那个小演员好看多了。而且该死,她比我高半个头。
洋娃娃朝我不可察地笑笑,神情虽然从容,但眼神有点闪躲,目光隐隐又往观众席上飘了一下。看她这样我立刻安心了,要知道在空手道对决里,站在道场上不看对手是非常失礼和不专业的。但这洋娃娃既然能参加我这个等级的对决,按理说不是新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嗯,一定是觉得打不过我心虚,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忍不住也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观众席。
你猜我看到谁?钱唐?是的,此刻我的校友正走进来,在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但我可不是因为他才感到惊讶。我看到我爸正坐在观众席里,和坐在他旁边的家长一边握手一边低声交谈。但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今天开会吗?
旁边的裁判再咳嗽一声,整个道场全面安静下来。我和洋娃娃双双收回视线。
戴上头盔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李春风,你千万不要输。
…紧张到都忘记说脏话。
洋娃娃的中端踢位可能是我遇到对手里数一数二的,而且她居然是个左撇子。前者不太麻烦,后者我有点适应不及。一招扫腿被她巧妙地避过去,时间已经过半,我承认自己有点兴奋,也有点着急。
洋娃娃不弱,我倒不指望领先8分干掉她这种奇迹。但熬到时间结束,分高者获胜这招我还是很有j□j十分的把握,目前她已经落后我四分——我眼尖,看到洋娃娃露出个破绽,连忙一步冲上去。她也迅速反应过来,但没用,哼哼,我的手肘已经到了——
“Hansoku-chu!”主审的犯规警告立刻响起。
搞什么!!!妈的开什么国际玩笑!在十厘米之内,只要我没碰到她根本就不算犯规好吗!刚才我有十厘米吗?凭什么连个低层次的keikoku惩罚,都不给我啊!我扭头就想朝着主审嚷,目光正好落到观众席,而钱唐正盯着我——他应该是盯着我,不然干嘛把椭圆型的眼镜取下来。
但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我已经没功夫替自己说话了。主审提出判决。三名复审没有提出异议,我的分板上已经少了两分。
一言以蔽之:操。我狠狠地瞪一眼主审,他正好望过来,被我目光刺得顿时皱起眉头。上场前,教练特意嘱咐我要对主审放尊敬,不然会留下很差的印象分。于是我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再不甘地转回目光。
下一回合开始。大概见识到我的招数,洋娃娃显然谨慎不少。她依旧向我进攻,但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有冲劲,防守的也非常完美。我努力沉下心来,有惊无险地取了两个两分。看来赢还是没问题的——关键是不要犯规。
我的手在合理范围内停住力道。得体,真是太得体了!我忍不住都想夸自己。接着的动作肯定是要继续踢她下盘,我无意中低头看到了洋娃娃的脚——十个大白脚趾跟蒜一样,每个指甲盖都涂着亮晶晶的指甲油。靠,洋娃娃可真闲啊。等等,比赛不允许带配饰或者化妆,她这也算犯规吧…
分神时候,感觉一股劲风朝我扑来。我下意识出招抵挡,反手直接将对方推出去。再然后,我的视线内已经彻底没人了。
“诺诺!”底下一个女声的惊叫。
同时传来的还有主审惊怒的声音:“shikkaku!"
代表最高惩罚。
我呆呆地站在道场中央,难以相信。我居然这么输了,这梦真他妈噩。
洋娃娃虽然被我摔出了场外,但她也没受什么重伤。和我握手退场的时候,她还能风度很好地追问我:“你很强,你是叫李春风吗?”
两次犯规,所以我直接输掉这场比赛。洋娃娃虽然赢了我,但神情也显得不怎么开心。嗯,我略微理解她不高兴的理由,然而也指望我去同情她了。
洋娃娃被她的父母前拥后簇地带走,而我被罚下场只能找教练哭。我的光头教练还有徒弟参加比赛,也没功夫数落我。只铁青着脸对我挥舞了几下手,翻译成人话就是让我比赛后留下算总账。我点点头,默默坐在长椅上,心不在焉玩着腰带。
过了会,我感觉有人站在我面前。不用看过去,我就知道那是我爸。
他先咳嗽一声:“你那对手的父亲正好也是爸爸的同事。他女儿身体不好,你要是赢了她,我会尴尬…所以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
剧烈运动让我大口喘着气。大概是缺氧吧,所以我也没法分辨我爸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想安慰我。不管是或不是,他的话简直像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我一记响亮耳光。而比起他现在说的这些狗屁,我其实更宁愿我爸狠狠抽我一个耳光。
但现在,我只能死命抠着手:“对不起,我输了。”
“你也应该长点教训,空手道有规矩吧。你既然不懂得遵守规矩,也怨不得别人判你输。”我爸照例在进行他那种老生常谈的说教,“你要是男孩,我就把你送到军队里锻炼几年,出来后就懂什么是纪律,什么是组织性,也就知道进退。但你是个女孩…”
我爸说的话没一句是我想听的。
——如果我是男孩,如果我能跑回到几秒前把比赛结果改过来…
“对不起,爸爸。”我低声再道歉。
他在我旁边又沉默了一会,终于换了话题:“累不累?要不要先喝点水?”
“不用了,我刚下场,不能喝特别凉的东西。”
我没接我爸递过来的矿泉水瓶,我爸大概有点不耐烦:“哪这么娇气——”但话没说完,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因为沉默一会,我爸挺尴尬的说,“那喝点热的行吗?待会我让秘书去附近买红糖…”
我听了后简直头都能炸了。别说水了,硫酸我都喝。我一把抢过我爸手里的矿泉水瓶。咕咚咕咚,一口气不停把整瓶水都喝完。
我爸皱眉说:“慢点。”他咳嗽一声,“你也别太难过。比赛虽然输了,但你打得不差,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
再待下去听我爸说话,我简直就能疯了。
“爸爸,我现在想喝点热的东西,我能出去买点吗?”
他愣了一会:“你带钱了吗?”
我摇摇头,我爸拿出钱包塞给我几百块钱。
“如果待会教练问我——”
我爸估计也特想我赶紧滚蛋,因为他说:“教练我来处理,你先去买水喝。”
——简直像小偷刚从牢里放出来,我带着耻辱和我爸给我的钱,逃一般地奔出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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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出来跑个龙套
作者有话要说:
10.5
这是周末的下午,城市里到处起着挺猛的秋风。胃里全是灌得凉水,跑一会就只能停下。老天爷有点像我爸,估计看我特别碍眼,刚出门我就被迎面刮来的沙子迷住眼。
我正站在原地死命揉眼睛,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特长生?”
我勉强想睁开眼睛,但动动睫毛就生疼。只好朝身后的方向瞎挥手:“哎哎,带我去厕所成么。我眼睛看不见了…”
等用清水冲洗完眼睛,我抬起身子抹脸,随后却张大嘴。那镜子里照出身后一溜排洁白的小便池,墙上标语是“请勿尿在外,大便在隔间”。
“…你怎么带我来男厕所了?”
“女厕所我不能进。”
我盯着钱唐,非常怀疑这人就是在玩我。不能进女厕所,嗯,他就不能等在门口让我自己摸进去啊?但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上次我就是在男厕所里碰到钱唐,此刻再计较这个略微矫情。于是我沉默片刻,换了另一个话题:“那个,你可别以为我刚才是在偷偷的哭。真的是被沙子迷住眼睛。”
钱唐提起嘴角算是笑过了,此刻倒开始仔细打量我。
我真恨自己嘴贱,伸手想挡住他视线:“行行行别看了,反正我真没哭…你爱信不信。”
“你哭什么?我才该难过。特长生,我被你耍了几次?先骗我是什么前排票,结果观众席就三排,坐的还是板凳。指望看你好好打一场,结果你又输了。”
钱唐说起刚才的比赛,我一愣,不由垂下手。
钱唐问我:“你为什么输了?我没太看明白规则。”
我将光头教练天天朝我吼的话,原样画葫芦跟钱唐讲了遍。
空手道是基于严格精神约束下对身体的强健训练。抱、推、摔、踢等进攻也只讲究技术上的意义,不可无故伤人。对决中如果违反以上精神,轻微犯规扣一分,再严重点两分。而选手连续两次犯规,整场比赛都要挂掉之类之类。
“还有,青少年比赛是不允许触碰身体的,”顿了顿,我说,“这次估计犯规挺严重的,下一次比赛也许会被禁。”
说归这么说,但对于禁赛我没太沮丧。被惩罚对我来说已经算是家常便饭,像是以前教练还让我围着操场跑八圈,十圈,十五圈,差点能把姑奶奶跑到吐血。但现在我身体素质好啊,罚跑就罚跑吧,不让我参赛我就平时多训练呗。并没什么大不了。
但钱唐就跟知道我捉摸什么似的,他评价道:“罚你把规则亲手抄个三遍,估计你就能长记性了。”
我没理他,钱唐望着我表情,再说:“区区不足废远,胜败是兵家常事。”
我跟听天书似的看着他。
钱唐笑了:“我的意思是,你平时已经足够威风,也别太在乎一次的胜负。”
这人掉书袋的解释根本没真正安慰到我。“兵家”的原意是谁我一直没太懂,但失败却绝对不是李家常事。我根本没敢看犯规后我爸的表情,那应该是句非常形象化的“傻逼”。
然而钱唐最后一句话,我多少爱听点。于是我重新打起威风,问他:“你今天怎么来了?不是说没时间?”
“当大人就这点好,想有时间就有时间,不想有时间就永远没时间。”
我不由再愣住,看到钱唐眼睛露出点笑意后,才知道他又在逗我。靠,世界上怎么存在这么恶劣的大人?曾经我还以特天真的以为,有资格上西中的人多少有点素质。但开学就碰上这种校友——所以当初我拼死拼死的复习考上西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对他发怒,突然有人急速冲进来,边跑边解裤子。但看到我后顿住脚步,估计快吓尿了:“不好意思,走错——”他赶紧退出来,几秒又闯进来,艰难道,“小姑娘,这不男厕所?”
钱唐再拍拍我:“别难过了,特长生。擦擦眼睛,待会我带你吃饭。”
这种对待小孩的姿态真碍眼。
“我没难过,也不想跟陌生人出去吃饭。”我突然生气了,“你赶紧走。”
钱唐笑了:“所以说你不聪明。”
那个闯进来的人在旁边等的快疯了,他也帮钱唐提醒我:“小姑娘,这里男厕所!”
我大人有大量,还真跟钱唐远远跑去东四吃了顿火锅。
原本想先向教练请假,但出了体育馆,远远看到我爸的车正驶离门口。他怎么就走了?我呆呆地望着车牌号消失在视线里,直到钱唐叫我上车才回过神。很难说这事对我的影响,但在吃火锅前,我一句话都没说。原本因为和钱唐瞎扯而冲淡的失败感又重新回到心里,沉甸甸的。
幸好没法影响到我的胃。
涮第三盘小羊羔肉的时候,我终于恢复点元气,抬头看到钱唐正隔着热气腾腾的黄铜炉子喝凉水。比起我,他真没吃多少。即使吃的时候也很小口,这校友除了说话隐隐刺耳,行为举止也像老太太似的不急不缓。
一男的,怎么才让我看不起?我觉得最容易的方法,就是吃饭吃的又慢又少,他可真全占满了。
他在路上很识趣地没继续逗我,就问了一句:“你叫李什么?”
“李春风。”
这次我懒得解释什么生在春天的狗屁话,他爱怎么笑我的名字就怎么笑吧。
钱唐点头:“我叫钱唐,”又很多余地补充,“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我翻翻白眼,也真没话说。是的,我知道他叫钱唐。校长都说了。
涮火锅的时候,钱唐终于摘下他那可笑的椭圆型眼镜。不戴眼镜的他垂着眼,显得不太好接近的样子。我突然想到自己曾经看过部好莱坞电影,好像是说一外国男的,只要把他眼镜取下来,他就能在天空飞来飞去的——
钱唐帮我接下去:“电影?超人?”
“对对对!超人!”我把百叶猪血粉条一股脑地扔进辣锅里。
因为是他请客吃火锅,我也不好总不搭理钱唐,光顾自己埋头吃。于是我先努力回想开学典礼上校长对这人的介绍。但只记得是什么文字工作者,其他早忘了,也懒得想起来。
我直接问他:“你干什么来着?很牛逼的工作吧?为什么我们学校请你回来演讲啊?”
他略微皱眉,过了会才回答,“我就一编剧吧。”
…编剧那又是屁啊。我装作很懂的样子点点头:“赚得钱多吗?”
钱唐笑了:“能养得活自己。”
我可不是很相信他。虽然路上心情不好,但我注意到这人开的是辆很奇特的车,我记得在我们小区看过类似的一辆。听和我晨跑的保安说,那是英国限量款的什么什么牌子。
但接着,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
钱唐就只似笑非笑地坐在我对面,看我起劲的捞羊肉捞粉条下章鱼丸调酱料。你说大家坐着吃顿饭,他居然不开小差,不玩手机,不和旁边的人说公事,更不主动问我学习成绩怎么样想考什么大学以后想做什么工作——妈蛋这搞得我很被动啊。
我只好继续装大人样问他:“那编剧具体是干什么的?”
钱唐耐心地说:“写剧本。不过我的工作比较复杂,现在我自己已经不写东西了,需要监督别的编剧写剧本,然后选——”他想了想,“总之,你看过电视剧吧,演员的台词和剧情,其实都是编剧写出来的。一般制作一部电影或电视剧,不止一个编剧。”
姑奶奶根本不关心。我埋头再呼啦啦吃了一会,终于想起来一个新话题:“噢那你搞过什么电视剧啊?”
钱唐随口说了几个名字。如果我看电视,大概就会具体知道。
“你应该不知道。毕竟在课余时间里,你要空手道,还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