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垂眸思索:“大多数人还是向往有一个安定的家庭。”
裴若心不在焉:“你是少数人。”
他默然稍许:“但事实上,我也羡慕过别人的婚姻。”
“真的假的?”
“嗯,”安华暗自攥了攥拳,然后松开:“很多年前,参加朋友的婚礼,看见新娘子穿着婚纱,又哭又笑,漂亮极了,就那一回,我埋怨自己,为什么新郎不是我。”
裴若回过神,问:“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他点头,喝了口咖啡,然后淡淡说:“就是你啊,裴若。”
她莫名看着他,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他也看着她:“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难过,如果不是周措,我绝不会眼看着你嫁给别人的,裴若。”
她闷不吭声默了半晌,眼睛瞪大,脑子一片空白,最后嘴唇动了动,憋出一句:“你有病吧?神经病…”
裴若别开脸,仓促地端起杯子,没想到晃晃荡荡撒了出来,该死的,她心里愈发烦躁,手忙脚乱地起身躲开,谁知动作太急,又把椅子给碰倒了。
真是糟糕的一天,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出洋相,为什么要来这里听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若郁闷至极,这时见安华抽出纸巾,收拾桌上的狼藉,然后缓缓的,轻轻叹了一声气。
那叹息一直萦绕脑海,好似疲惫又好似无奈,久久无法挥去。
第30章
裴若的心绪被对面这个人捣乱了, 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那么深, 或许她根本不会当真,也不会不知所措起来。
“至于么,吓成这样。”
安华叫来服务生,擦拭餐桌,扶好椅子,重新换一杯花茶,然后只能轻轻笑着,随意道:“我只是想给年轻时候的遗憾一个交代而已, 你知道,二十来岁,没什么审美, 会看上你大概是因为没见过世面吧。”
裴若轻轻撇嘴,心里明白他在给彼此找台阶, 于是也就不去也多想, 只说:“我今天不是来听你捉弄我的。”
安华点头:“你想听什么, 我知无不言。”
这下她又不吭声了。
安华很淡的一笑:“阿措这几年在外面的事情,我想你心里多多少少都有数, 一直这么忍着,不怕憋出内伤吗?”
裴若紧紧握着杯子,脸上浮现一种自欺欺人的倔强:“一夜情么,我知道, 这些年我们婚姻有问题,他身边诱惑很多, 男人嘛,回家就行。”
安华轻哼一声:“你是没骨气还是真那么看得开?不觉得没尊严吗?”
裴若被刺了一下:“你知道现在的出轨率有多高吗?是,有的人会选择离婚,但也有大部分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那一页翻过去,继续携手到老。我觉得用骨气和尊严处理感情问题是非常幼稚的,我已经过了爱恨分明的年纪,没有力气再去追求那种理想化的生活,或许你底线高,但你不是我,没有体会过我的心路历程,所以麻烦别用你的底线批判我。”
安华默了一会儿,看着她:“所以你在等这一页翻过去?”
“不然呢?”裴若冷下脸:“有的错误和伤害已经发生,难道我能让时光倒流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段感情长了毒瘤,切掉它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不敢,我怕痛死。”
安华放缓呼吸:“可如果周措想切断了呢?”
裴若闻言默然很久,摇摇头:“我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觉得难以忍受了。”
安华不忍再说下去,挪开目光,安静下来。
裴若淡淡问:“他有别的女人吗?”
安华没吭声。
裴若笑了:“谁啊,说来听听呗。”
安华看着她:“一个小姑娘,俱乐部认识的,之前在夜场陪酒。”
裴若冷嗤:“你是说,他为了一个坐台小姐要跟我离婚?你当他几岁了?他以前没玩过女人么?”
安华道:“那女孩子挺惨的,她弟弟重度烧伤在医院躺着,家里卖了房子,她出来陪酒挣钱,周措大概动了恻隐之心,帮她负担了一笔治疗费…”
多感人的故事啊,裴若厉声打断:“怎么现在的第三者都那么情有可原、理所当然了?”她冷笑:“你的意思是,周措怜香惜玉,帮忙帮出感情了?”
“有没有感情另说,”安华直言道:“你老公也不是傻子,虽然在风月场所出手大方,但也只是有限度的大方而已,他不会没完没了的砸钱找乐子,你知道你那个同学方慧妮,她家老郑就在外面包了个小明星,每个月十来万打到账上,平时名表名包的宠着,养情妇就是这样。”他停顿片刻:“周措没这种乐趣,他给那姑娘几十万,我已经觉得很新奇了,后来还打算送车送房…你知道吗,她弟弟出院,现在一家人住在你公公婆婆那套房子里,这代表什么,还需要我说吗?”
裴若攥着自己的手指,心脏狠狠抽动,她花了很大力气才开口:“几十万算个屁,你知道他给我买商铺花了几百万吗?这能代表什么?一个落魄的女孩子,可以激起大部分男人的保护欲,但是等困境过了,新鲜感没了,还能剩下什么?能比得过我跟他十几年的羁绊吗?周措他…他一时迷惑了,但总会迷途知返的,这条路只有我能陪他走到最后。”
安华沉默半晌,平静地说:“他跟那个女孩会怎样,是另一码事,但即便没有第三者,你们的感情也早就消磨殆尽了不是吗?”
裴若皱眉,烦躁道:“什么叫消磨殆尽了?如果没有感情,他早就跟我离婚了,何必等到现在?”
安华垂眸搅动勺子,缓缓深吸一口气:“你自己也说了,十几年的羁绊,要切断谈何容易,何况你那时没了孩子,后来去做试管,受了那么多苦,他开不了口吧。”
裴若右手发颤:“呵,现在就能开口了?”
安华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觉得他还爱你吗?”
裴若猛地吓一跳,张张嘴,正要说话,被他打断:“你不愿舍弃这段婚姻,不就因为心里还有他吗?可是他呢?”
安华摇摇头:“你不是小孩子了,裴若,到了这个地步,想点儿实际的吧,现在还谈感情,已经来不及了。”
又说:“我知道这很难,离婚对你来说会是巨大的挫折,好像整个人都被否定了…但我希望你勇敢一点,不要害怕,我会在你身边,一直都在,不要怕。”
裴若仿佛喘不过气,手抖得厉害,浑身都在发颤。
她扔下安华,独自跑回家中,浑浑噩噩,倒入床铺,睁着双眼,整个人僵直地躺在那儿,阿琴和琰琰来叫她,她什么也听不见。
就这么盯着天花板,一整夜,好像醒着,又好像一直漂游在梦中,浮浮荡荡,找不到方向。
心里不由自主想起许多往事,画面大多不太好看,比如她歇斯底里,口不择言,又比如周措冷漠相对,转身离开。真难受啊,她试图在其中翻找一些愉悦的回忆,可是记忆仿佛出现了误差,竟然什么快乐也没有,她难以接受,只能去想最初的日子,可那已经太过遥远,远得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清晨天亮,裴若头昏脑涨,坐起身,摸索手机,给周措打去电话。
“喂?”那嗓音传来,低沉熟悉,一下将她坠落深渊的心给拉上了岸。
裴若说:“你回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现在吗?”他说:“我现在要去公司。”
裴若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冽:“如果你不回来,我会去你公司,到时候也许场面会很糟,你看着办吧。”
她掐掉通话,没过一会儿,周措打了过来,她直接关机,又过了一会儿,家里的座机响了,阿琴在客厅接起,应答几句,随后走进来告诉她:“周先生说他现在过来。”
裴若面无表情“嗯”一声:“你送琰琰去学校吧。”
“好的。”
阿琴和周琰出门,她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憔悴的脸,仿佛一夜间老了好几岁,想化妆,拿起口红,忽又觉得烦躁,随手扔掉了。
离开卧室,坐到客厅沙发,她木讷地盯着玄关处,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脚步声,裴若心脏随之狂跳不止,情绪有些难以自控。
周措进门,换了鞋,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她面前。
裴若盯着他,面无表情盯了半晌,只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对劲,无论怎么看都陌生了。
“周措,”她一字一句,拼命按捺心中翻涌的浪潮,强迫自己开口:“我们离婚吧。”
他闻言不语,放下外套,坐在一旁的沙发看着她。
裴若死死攥着拳头,颤声说:“这套房子,我的车子、商铺、琰琰,还有所有存款,都归我,你在外面金屋藏娇的地方我不碰,你的公司,股票投资,我不懂,也不碰,但离婚以后你必须负担孩子每个月的生活费,直到她大学毕业,我想这些要求不算过分,你能接受吧?”
周措沉默许久,手肘搭在膝头,十指交错,他想了想,拿出香烟点上,慢慢抽了一会儿,问:“你想好了吗?”
裴若抬眸看他。
他淡淡说:“如果真的想好了,决定了,我们联系律师,先拟一份协议。”
裴若睁大双眼,毫无预兆笑起来,目光凌厉:“原来你真打算离婚啊,心里盘算很久了吧?”她胸口起伏剧烈,声音像刀片飞舞:“你让我开店,让我去上课、学习,原来是在为离婚做铺垫呢?枉我还兴高采烈,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缓和了,原来是回光返照,你下了盘棋啊?”
周措没有回答,她愈发笑得发狠:“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这么处心积虑地摆脱我,是为了尽快跟你的小情人双宿双栖吗?”
他说:“与别人无关,是我的问题,你实在不用继续过这种日子…裴若,好聚好散吧,真的够了。”
她望着他,随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
“周措,”她笑:“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第31章
裴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倒的。
她不想那么激烈, 不想把场面弄得那么难堪, 大约是周措离开的时候,她实在按捺不住,扬手砸碎了烟灰缸,紧接着就被那股汹涌的情绪击溃了。
醒来的时候人躺在医院病房,周措守在一旁,看着她,面色疲惫,说:“我给你妈打了电话, 她一会儿就到。”
裴若一言不发,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掉下来,她迎上他的视线, 但他回避了。
“叫我妈来做什么?她又帮不了我。”
“你需要人照顾。”周措说:“我马上要出差,行程已经定好了, 下午就走。”
裴若轻轻冷笑:“这么巧, 是出差还是约了女朋友?就这么半天也等不了吗?”
周措说:“是出差。”
她声音沙哑:“行, 那你走吧,我又死不了。”
他缓缓叹气, 别开目光:“等你妈妈到了我就走。”
“呵,”裴若忽然怒上心头:“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体贴呢?你累不累啊周措?我现在真不想看见你,反正你应该早就不想见到我了,能痛快点儿吗?我最恨你这种假仁假义的样子, 分明在背后把人伤得体无完肤,表面还要做出一副隐忍的姿态, 简直虚伪至极!”
周措面无表情,没有搭腔。
裴若又气又绝望:“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跟我吵?这些天住在外面开心么?”她突然想起那次在他手机上看见的名字:“你那个小情人叫游今萧是吧?你们还要脸吗?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你们还是人吗?”
周措冷不丁抬头望来:“谁告诉你的?”
“你在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裴若忽又冷笑:“放心,我不恨她,一点儿也不,我只是可怜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其实呢,也就能睡几次而已,你睡的女人还少么?”她扯扯嘴角:“我也可怜你,周措,如果你是个穷光蛋,她们或许真心图你这个人,但你条件摆在那儿,人家多少是冲着钱来的,你再也不可能得到纯粹的东西,你说你可不可怜?”
周措默然望了她一会儿,然后低头看表:“你休息吧,冷静几天我们再聊。”
裴若沉着脸见他拿起外套离开,没过多久,裴母风风火火赶到医院,进门就喊:“吓死我了,小若,周措说你昏倒了,怎么搞的,好端端怎么会昏倒?”
她无动于衷地半靠在床头,脸色尤为憔悴。
裴母四下张望:“你老公呢?怎么不在这儿守着你?”
裴若冷哼:“都要离婚了,还守什么?”
她母亲闻言愣住,表情万分诧异:“离婚?什么意思?突然间离什么婚?”
裴若只觉得累极了,没有力气同她解释,缩进被窝,闭上眼睛,一个字也不想说。
裴母询问半天不见回应,心里着急,但也只能干坐在旁边叹气。
晚些时候出院,回到家,裴若把自己关进卧室,谁也不理,倒头昏睡,裴母看着担心,立马给她哥哥打了个电话,第二天一大早裴亮过来,不由分说把裴若拉起床,强迫她吃了些东西,然后守在旁边等她开口。
阿琴带琰琰出门,家里剩下他们三人,裴若脸色惨淡地揉捏额头,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她哥哥听罢怒道:“现在的小三可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居然带着一家子登门入室,把你当死人吗?”
裴母却问:“你怎么想的,真到离婚的地步了吗?或许过些日子他就淡了呢?”
裴若摇头:“他既然提出来,说明已经下定决心了。”
裴亮道:“我早就说你老公不是什么好人,装得那么斯文,一副高人一等的德行,其实背后不也那么脏么?离就离,谁怕谁,早就他妈该离了!”
裴若皱眉靠在床头,面无表情,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裴母思索道:“小若,既然这样,你得好好想想财产分割的事情,可别让自己吃亏了。”
“妈,”她心下烦躁:“我现在没有心情想这些,你让我喘一会儿行吗?”
“迫在眉睫的事情,哪有时间让你喘啊,”她母亲道:“现在的男人都精着呢,你这脑子怎么算得过他?再说你对他的资产了解多少,可别被随随便便的打发了。”
裴若觉得筋疲力尽,叹道:“周措不至于那样。”
“谁又知道呢,”裴母道:“他是过错方,本来就该尽可能地补偿你,他让你伤心难过,你也得让他脱层皮才行,该拿的一步也不能让,明白吗?”
裴若一颗心越来越沉,这些话仿佛将她和周措分裂在对立两端,局面清晰到无法逃避,这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我现在很累,改天再说行吗?”
裴母无奈叹息,忽又想到什么,问:“那个安华不是周措的朋友吗?怎么会跟你讲那些呢?”
裴若皱眉不语,她母亲眨眨眼:“别是对你有意思吧?他还没结婚吗?我记得他家是开酒店的,那条件还不错啊…”
“妈,你烦不烦?!”
裴母张张嘴,清咳两声:“我是为你着想,以后你肯定还要嫁人的,总不能自己过到老吧?”
裴亮也说:“就是,这种时候也就家里人真心为你着想了。”
“我知道,”她心烦意乱:“你们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二人无奈,起身离开卧室,带上房门,让她安静休息。
裴母对儿子说:“你在这儿也没用,吃完午饭就回去吧,我留下来陪她。”
裴亮说:“你看看小若,小时候多骄傲啊,现在呢,周措出轨,她就这么忍气吞声地受着,简直窝囊!”
“不然你让她怎么办?”裴母说:“你不窝囊,周措现在在北京,要不你去揍他一顿?”
裴亮冷哼:“躲得倒远,要是他今天在这儿,我肯定给小若出气。”
“你也就敢背后这么说说罢了,当着他的面你敢吗?我还不知道你?”
“有什么不敢,反正他们都要离婚了,难道还怕撕破脸么?”
裴母道:“一码归一码,人家前几年帮你那么多忙,你好意思闹吗?都几岁的人了,难道离婚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能体面就体面些吧。”
裴亮敷衍应对两句,心里却万万咽不下这口气,总觉得十来年低人一等,这次绝不能这么善罢甘休,于是暗自打电话叫来两个帮手,下午就开车到周措父母原先居住的小区,径直上楼敲门。
门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眼前,问他找哪位。
裴亮上下打量几眼,也没说什么,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游母吓一跳:“你是谁?”
裴亮站在客厅转了转,对随行的人说:“以前来过两次,这里没怎么变嘛。”接着冲游母笑道:“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这儿是你家吗?”
正在这时,游仲扶着墙壁走出卧室,问:“妈,怎么了?”
游母还未开口,裴亮高声道:“哟,还真把全家都搬来了,游今萧呢,她怎么不在?藏起来不敢见人吗?”
游仲皱眉:“你哪位?找我姐干什么?”
裴亮坐到沙发上,哼说:“不干什么,就想看看哪个女的那么不要脸,挖墙脚挖到我妹妹家门口了。”
游仲上前两步,厉声呵斥:“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
游母忙去拦他:“小仲,你别管,回房去,听话。”
裴亮嘲讽一笑:“不干不净?你也知道你姐姐不干净呢,一个坐台小姐,也不知陪过多少男人,又当小三破坏人家家庭,现在居然还理直气壮地住进来,你们这家人脸皮可真够厚的!”
“你闭嘴!”游母大喊:“谁准你在这儿胡说八道?!滚出去!”
“该滚的是你们吧?”裴亮眯起眼睛:“诶,我记得周措他爸爸脾气耿直,生平最看不惯伤风败俗的事情,他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的房子被用来养二奶,说不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那位小弟弟,冷静点儿,我看你身体不太好,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我可负不起责。”
“你到底想怎么样?”游母颤声问。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裴亮说:“第一,把游今萧叫回来,我带她去见见我妹,也不干什么,就是认个错,道个歉,应该的吧?放心,我们是文明人,保证不打小三。”
话音刚落,游母立刻摇头:“我女儿不在这里!你别想见她!”
“哦,那就第二个选择,收拾东西滚蛋吧,”他悠闲地看着时间:“给你们半个钟头,自觉点儿,别让我这两个兄弟帮忙。”
游母强忍着怒火和恐惧,道:“房子是周先生让我们住的,要走也该是他让我们走,你凭什么赶人?”
“就凭我妹妹是周措的老婆,而且他们还没离婚呢!”裴亮狠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妹妹好欺负,不敢拿你们怎么样啊?”
游母颤着手慌忙掏出手机:“行,行,那我现在给周先生打个电话,只要他让我们走,我立马收拾行李离开。”
裴亮愣了下:“你打什么电话?”
其实她没有周措的号码,但是有小刘的,一边拨,一边对裴亮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不如让周先生直接和你聊吧?”
“谁要跟他聊?”裴亮立马上前夺过手机,匆忙挂断,然后抬手一下一下指她:“行啊,厉害啊,难怪教出那么贱的女儿,我就等着看你们这种人有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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