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嬷嬷拍着新安公主的肩,刚想说话,老夫人已经被刘嬷嬷扶着上了台阶,客气道:“老身倒真要谢公主殿下用心了,若非公主殿下相帮,简家如何也不能有这造化。”
新安公主险些被气得吐血,猛然抬头,双眼怒视老夫人:“你……”
宫嬷嬷提高声音打断她的话:“殿下,您不是递了帖子入宫吗,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听见婆婆的话,郑氏也从惊喜难耐中走出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的上前道:“母亲说得对,全仰仗殿下的提携,珞瑶,还不快来谢谢公主,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郑氏将新安公主方才奚落她的话,一一回敬了过去,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瞪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简珞瑶:“你敢?!”
简珞瑶只是笑了笑:“公主既然要入宫见皇后娘娘,那还是趁早得好,有些事不及时解释清楚,只怕日后就没机会了!”
新安公主一愣,脸色难看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宫嬷嬷怕她继续纠缠下去,也顾不上被简家人看笑话,连忙凑到她耳边提醒道:“殿下,赶紧回宫向皇后娘娘告罪!”
新安公主脸色一白,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算计了,淑妃娘娘对三哥的正妃尤为看重,如今却被圣人指了个五品国子监司业的女儿过去,简珞瑶原本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谁不知道是母后破格准许的。
淑妃娘娘自然要把怒气对准母后,可这却是自己几番提议母后才同意的,还不知母后会如何看自己……
且不提新安公主如何慌不择路的入宫请罪,昭阳宫的确是一片愁云惨淡,自来温和大度的淑妃娘娘,气得在寝宫里砸东西,时不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传出来。
整个昭阳宫伺候的奴才,皆是一脸肃容,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不小心被当了出气筒。
“娘娘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王姑姑脸色焦急的劝着。
淑妃拂袖,脸色并未见好,怒气冲冲的问:“瑧儿呢?这么大的事他一点都不上心,人给本宫死哪去了?!”
“娘娘……”王姑姑正要劝,门外有宫女细声道,“娘娘,三皇子殿下来向您请安了。”
“终于来了。”淑妃娘娘冷声说完,已经越过了王姑姑,径直出了寝宫,王姑姑却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吩咐宫女道,“快把东西收拾干净,碎片先别往外扔,不能让人知道娘娘今儿发了火,你们可清楚?”
敲打了宫女,王姑姑这才赶忙追随淑妃而去,淑妃已经在正殿坐下,端了杯茶,脸色冷淡的瞪了眼自己跟前的萧长风:“不让你娶秀媛,你现在满意了?”
“母妃息怒,不值当为这气坏了身体。”
“你的终生大事,怎么不值当了?”淑妃瞪了萧长风一眼,不过情绪倒是缓和了些,恢复冷静后,眼神一冷,“本宫记得那简珞瑶就是皇后破格准许参选的,还有新安,她们胡闹,偏要让我儿承担这责任,本宫……”
“母妃言重了,母后和新安只怕也被人利用了。”
淑妃冷笑:“放心,长春宫那贱人,本宫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的!”
“母妃知道是那边做的就好。”
“用本宫的膝盖的想都知道,能让圣人如此昏头没脑,下这样的旨意的,除了那贱人还能有谁?”
“既然如此,母妃应该也知道不能怪母后了。”萧长风扯了下嘴角,“给我选了个毫无助力的岳家,又让母妃跟母后对上,一箭双雕,最后可不就渔翁得利了。”
淑妃一想,确实是个道理,只是还有些狐疑的看着萧长风:“为何你一点都不气愤,这门婚事正合你意?”
“母后说笑了。”萧长风否认了,随即又道,“但儿子觉得确实不算太差,罗家表妹被指给了长公主家的表弟,不偏向于任何一派,如此姨丈一家还是支持咱们的。”
淑妃放松下来,点头道:“继续说。”
“且儿子觉得父皇此举恐怕不只是因为贵妃的进言,也存了警告之意,前些日子朝臣求父皇立太子,其中儿子的呼声与大哥不相上下……”
萧长风点到为止,淑妃神色瞬间严肃起来,沉吟片刻道:“你父皇身体健朗,若操之过急,惹了他不悦,确实不美……可六皇子再过几年就及冠了,到时入了朝堂,以你父皇对他的疼宠,如何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萧长风没作声,王姑姑忍不住插道:“那也比过早被圣人厌弃了好……”
淑妃眼神闪了闪,摆摆手道:“那便如此罢,反正婚已经赐了,本宫不同意也没法,不过等你成亲时册封,有两个侧妃的名额,可不能也这般浪费了。”怎么说也要挑两家最有用的做帮手。
萧长风却道:“暂且不急。”
淑妃眯起眼睛,狐疑的看他:“你说说为何?”
“父皇赐婚简家姑娘,其中一条便是因为皇祖母喜爱她,若母后急着张罗立侧妃,岂不是让皇祖母没脸?”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这个?”
萧长风反问道:“不然母后觉得贵妃凭何说服父皇?”
淑妃点头,脸色却更加严肃,隐隐有些冷艳:“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
第 40 章
?长春宫里,元贵妃歪在美人榻上,似睡非睡,来人忙将脚步放低,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嗯?”元贵妃美眸微眯,拉长声调,“圣旨传下去了?”
“回娘娘,正是。”
“等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元贵妃嗤笑一声,伸出手,立在一旁回话的姑姑见状,忙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元贵妃一面搭着姑姑的手起身,一面缓缓道,“昭阳宫这会儿定得到消息了罢。”
“可不是,几日前就一直在打听呢。”
“淑妃对这个儿媳妇可是寄予厚望,严防死守这么多年,还以为本宫真拿她没法子呢。”
姑姑笑着奉承道:“娘娘英明,当日知道新安公主的动作,便顺水推舟,就是昭阳宫那边要怪,也是怪皇后将人放进来,不然可没这么多事。”
元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皇后在宫里也想当活菩萨,万事不沾手,哪头都得好处,也要看本宫答应不答应!淑妃那贱人面上看着平和,实则最骄傲就算知道是本宫顺水推的舟又如何?对皇后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个仇算是结定了!”
姑姑笑眯眯的点头,道:“不过这回能毫不费力就让圣人同意指婚,也亏了太后帮忙,若不是太后亲自召见了简姑娘,娘娘也不能借着这个名头说服圣人了,可见连老天爷都是站在娘娘这边的。”
元贵妃被奉承得通体舒畅,难得大方的道:“去叫人开库房选几件礼物,就说本宫恭贺淑妃的。”
姑姑抿唇笑:“这么个好消息出来,娘娘一带头送礼,其余各宫也要送了,合该让大伙儿替昭阳宫一起乐呵乐呵。”
元贵妃脸上笑容越发得意,嘴上却遗憾的道:“可惜不能亲眼瞧瞧坤宁宫和昭阳宫那两位现在的脸色。”
坤宁宫,皇后的脸色确实不好,难得带了些焦急,一个打扮体面的宫女匆匆进了殿,跪下行礼,皇后腾地从椅子里站起来,急问:“如何,确定消息没弄错,圣人给三皇子指的正妃是简家那姑娘?”
宫女点头:“回娘娘,正是。”
“为何会这样?”皇后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泛白,身旁的姑姑连忙伸手扶住她,“娘娘,先别慌,咱们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算计咱们的人定是想看着娘娘和淑妃撕破脸,以淑妃娘娘的聪慧,想必也能想到这点。”
“淑妃自恃出身世家,自来看不起非世家出身的人,偏圣人把五品官之女、毫无根基的姑娘指给她唯一的儿子,还是当正妃,这口气如何能忍。”皇后脸色苍白的叹气,“本宫虽有皇后之名,可是一无万岁爷的宠爱,二无家族支撑,在宫中已是艰难,淑妃看似对本宫尊敬,实则从未放在眼里,如今踩了她的逆鳞,虽不是本宫有意,却也是因本宫而起,这让本宫如何面对淑妃?”
姑姑心里也叹气,有些为自家主子心疼,却不敢带出来,只问还跪在地上的宫女:“昭阳宫如今有何动静?”
宫女摇头:“没甚动静,不过三皇子一炷香前去了昭阳宫,瞧着脸色与平常无异。”
姑姑眼神亮了亮,忙对皇后道:“娘娘,三皇子素来尊重您,性子也清明,想必有他劝着,淑妃能消消气呢?”
“希望如此罢。”
姑姑又道:“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如何补救,即便得不到淑妃谅解,能不起冲突就尽量不起冲突罢。”
皇后强打起精神来,点点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大宫女还跪在地上,便叫她起身。宫女又道:“娘娘,奴婢回来时瞧见长春宫的人带了礼物往昭阳宫去。”
“什么?”姑姑瞬间明白了元贵妃的用意,皱眉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淑妃自入宫后,便一直在与元贵妃斗法,如今好不容易着一回她的道,她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可怜了娘娘被牵连。”姑姑叹了口气,又道,“既然被元贵妃领了先,娘娘是不是该有所表示了?”
皇后沉吟片刻,最后咬牙道:“苏姑姑,你去库房将本宫的掐丝珐琅红珊瑚树盆景取来,小心些,别打碎了。”
苏姑姑一愣,有些了然但又忍不住道:“可是娘娘,这掐丝珐琅红珊瑚树盆景还是您册封皇后时太后赏的,成色比圣人御书房的那株都不差,异常珍贵,这么送出去会不会太隆重了?”
皇后却忍不住苦笑:“淑妃侯府出身,什么稀罕物件没瞧过,本宫库房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说完又对旁边的大宫女道,“意欢,待会你替本宫走一趟昭阳宫。”
苏姑姑和意欢行礼退出去了,没一会儿,苏姑姑便折身回了正殿,见皇后坐在椅子里愁眉不展,忙过去劝道:“娘娘都已经如此示好了,淑妃想必也能理解您的难处,快别担心罢。”
皇后回神,看了苏姑姑一眼,道:“待会意欢回来,让她来见本宫。”
苏姑姑应了一声,皇后又是一声轻叹,似不由自主的感叹:“你瞧着本宫,这惊弓之鸟的模样,哪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娘娘……”苏姑姑心里发酸,声音便有些被哽住。
“这后宫之中人才辈出,论身份有世家出身的淑妃,论宠爱有数十年圣宠不断的元贵妃,本宫算什么?索性本宫也有自知之明,万岁爷立本宫为后,又不肯让本宫生下嫡子,为的不就是平衡后宫、又不至于让他心爱的贵妃受委屈?因而本宫只要不争不闹,好好替他打理着后宫,地位就不会动摇。”皇后语气渐渐变得森然,“然而本宫安分守己数十载,小心谨慎,从不出头冒进,今日却阴沟里翻了船。”
“可这不怪娘娘啊。”苏姑姑心疼的道,“若不是五公主胡闹,在娘娘跟前哭了又哭,娘娘何至于心软叫简家姑娘过了选秀?又哪还会给元贵妃可趁之机?”
皇后喃喃道:“新安……”
苏姑姑忽然跪下:“奴婢知道娘娘把五公主当亲女儿疼,可到了这时再不能偏袒了,且不提此事的罪魁祸首是五公主,须得给淑妃和三皇子一个交代。便是五公主这些日子对简姑娘做的事,若简姑娘一个怀恨在心,日后要是闹起来,只怕娘娘您又要被受牵连了。”
见皇后脸色怔忪,苏姑姑不由加大砝码:“娘娘,如今淑妃已经得罪了,还不知三皇子的意思,但只要三皇子不介意,便是很大的转机,简姑娘日后可是三皇子妃,夫妻一体,倘若又是个会吹枕边风的……”
皇后闭上眼:“罢了……”
话还没说完,宫人来报:“娘娘,新安公主求见。”
苏姑姑仍跪在地上,紧张的看着皇后,皇后睁开眼,心底已经有了决断,先叫了苏姑姑起身,才道:“让她进来。”
苏姑姑面上闪过一丝喜意,垂立在皇后身后。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现,脸色仓惶的新安公主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母后,是新安胡闹,连累了母后……”
“行了,起来罢。”自选秀之初,皇后就没少见新安在自己跟前苦求,原是想着毕竟她离京多年,自个儿能应便应,却没想酿下此祸,不怪新安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皇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出了这么大篓子,你也不便在京里待着了,索性丽贵嫔身子也好得差不多,明日就向你父皇告辞,随驸马回杭州罢。”
新安本是抱着皇后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眼泪也不流了,愕然的看着她:“母后您赶我走?”
苏姑姑见皇后脸上有些心疼,忙插嘴道:“五公主若不早些回杭州,只怕等淑妃回过神来就该秋后算帐了。”
自家娘娘纯属受牵连,又是一国之母,看在大局的份上,说不准淑妃就忍了,可新安公主自个儿母妃无势,婆家无权,凭什么让淑妃忍?
新安公主自小几乎在坤宁宫长大,因着皇后喜爱她,坤宁宫上下对她都十分亲热,哪受得了苏姑姑这番转变,而皇后的神色也让她又惊又怕,一时心慌,便怒斥苏姑姑:“本宫与母后说话,哪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插嘴!”
苏姑姑忙跪下道:“是奴婢逾越了,请公主见谅。”
一旁的宫嬷嬷见状又急又怕,想提醒自家公主,却碍于凤威不敢造次。
而皇后已经沉下脸了,她毕竟是一国之母,除了太后和万岁爷,便是元贵妃和淑妃,在面上也要尊着她,哪能容一个晚辈随意呵斥自己宫里姑姑,“新安,本宫此意已决,你回公主府收拾行李罢。”
新安苦苦哀求:“母后……”
见她哭得如此上心,皇后语气了缓了缓,劝道:“你不是一直说要随驸马常住杭州吗……”
“可是儿臣偏在简珞瑶被指婚的第二日匆匆离京,如此落魄,岂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
“都过去几年的事了,谁叫你到现在还不依不饶,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到现在也是没办法。”
可是新安不敢想象满京城都在议论自己为了避着简珞瑶,灰溜溜离京的样子,不由咬牙道:“儿臣堂堂公主,她简珞瑶就算嫁给了三哥又如何,还能让儿臣在京里无立足之地不成?”
皇后脸色又沉了下来:“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
新安公主仍是一脸不忿:“母后,儿臣只是不想让人瞧不起,昔日被儿臣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还要本宫逼着她不成?”
“你可不是要避着点,一个出嫁了的公主,如何比得上皇子妃。”皇后语气也冷下来,“本宫最迟再给你两日,好好收拾行李,日后无事就少回京罢。”
新安公主万没有想到皇后今日如此不近人情,她哭这么久都毫不动摇,刚想说什么,只听到皇后又道:“你虽然出嫁了,可丽贵嫔还要在宫里过日子。”
“母后?”新安公主哪还不懂这话的意思,是威胁也是提醒,她母妃无子无宠,若不是因着是母后族妹的关系,被母后照拂,她们母女哪能过得如此安稳。
纵使心里再恨,新安公主也只得磕头谢恩,她出了坤宁宫,没过半柱香的功夫,宫人又来报了:“娘娘,丽贵嫔求见。”
皇后正满脸疲惫的靠在椅子里,没有吭声,苏姑姑便替她说道:“娘娘累了,不便见客,让丽贵嫔请回罢。”
宫人应声退下,皇后才道:“姑姑,意欢还未回来?”
苏姑姑也觉得奇怪,便道:“老奴出去瞧一瞧。”
苏姑姑这一回来,便意外的领了个人进来。
萧长风还没进坤宁宫,便碰到出来找意欢的苏姑姑,苏姑姑没想到他会过来,满脸欣喜的将人迎了进去,却在穿过侧殿的时候遇到丽贵嫔,萧长风顿了脚步。
“三皇子殿下。”三品以上嫔妃不用向皇子公主请安,丽贵嫔虽生了公主,位分却不够,还是一丝不苟的向萧长风行了礼。
萧长风也客气的打了声招呼,顶着丽贵嫔惴惴不安的眼神,脸色没有丝毫不对,甚至还和颜悦色的朝她打了声招呼。
丽贵嫔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就放下了一大半,三皇子这会儿还会主动来坤宁宫,瞧见自己也没面露不快,许是并不记恨指婚的事?
苏姑姑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刚向对丽贵嫔说什么,丽贵嫔已经乖觉的笑道:“三皇子怕是有事找皇后姐姐罢,臣妾就不耽误了。”
萧长风微微颔首,道了声告辞,才随苏姑姑踏入了正殿,皇后先前就听到外边的动静,此时已经坐直了身子,见萧长风进来,面上便露了笑意:“老三怎么来了?”
萧长风一丝不苟的请了安:“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忙叫苏姑姑亲自将人扶起来,让了看座。
萧长风也不客套,坐下来便道:“儿臣方从母妃宫里出来,向母后请安,也顺道向母后道谢,今日送如此重礼,让母后破费了。”
“本宫见你有着落了,心里头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就破费了。”皇后眼底染上一丝笑意,平日因着自身地位敏感,她对几个皇子一视同仁,今儿语气也多了一丝少有的亲近,“待你大婚后,早日让本宫抱上皇孙,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成亲虽比萧长风早了几年,却到如今也没生下皇孙,皇后此意是客套,却也是提点萧长风,婚事虽不好,但再过几个月就成婚了,若能早日生下嫡子,就是圣人的皇长孙,地位自然不一般了。
萧长风也领情,笑着点头:“如此就借母后吉言了。”
皇后闻言看了苏姑姑一眼,两人现在是真的彻底松了口气,她想了想,试探道:“方才新安来本宫这儿,说是驸马离家太久,家长长辈催促,你也知道他们小夫妻感情好,新安跟本宫告辞呢,只是年纪不小,如今你父皇指了婚,钦天监挑日子想必是往近日的好日子里挑,大婚之日,还不知道新安赶不赶得回来……”
“五妹成了亲,以驸马为重倒也理当,索性情意到了就行,不必拘泥于虚礼。”萧长风语气温和的道,“待五妹定了具体日子,儿臣定亲自送她出城。”
皇后便笑道:“你有心就好,不过你如今也领了事,还是为你父皇分忧要紧。”
对新安公主的态度,两方已经达成共识,皇后转而又提到萧长风的婚事:“虽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婚,可皇子府那儿也得叫内务府催一催,须得整理好,女家才方便去量尺寸备嫁妆。”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皇后点头:“你自个儿上些心,毕竟是自己的府邸,至于其余琐事,你也回去告诉你母妃,不必太过担心,本宫会帮你掌眼的。”
皇后自来不揽事,虽管着宫物,也俱是按制处理,以前大皇子二皇子大婚,她都是全权叫内务府打理,自个儿只例行询问便是,到了萧长风这里却特殊处理,除了弥补不做他想。
“那就劳母后费心了。”
“客气什么,且不提你是本宫的儿子,你媳妇还是本宫看重的,再喜欢不过,为你张罗本宫也开心。”
既然皇后诚心弥补,萧长风便顺势道:“那儿臣就提前谢母后看顾了。”
皇后闻言眼神顿了顿,随即打趣道:“你媳妇还没进门呢,就这么护着了?真要说看顾,日后恐怕还用不上本宫呢,你皇祖母可从没惦记个姑娘惦记这么多年的。”
萧长风眼神闪了闪,皇后这话并不是推拒,怕是特意提点他,虽然指婚一事被人算计了,太后对简珞瑶的喜爱却也是货真价实。萧长风不由低头一笑,心下不由琢磨,她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在他皇祖母跟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
不过萧长风和皇后虽有母子之名,一个成年的皇子在坤宁宫待太久也不太好看,因此待了不过片刻,萧长风便告辞离开了,是苏姑姑亲自送他出的大门,回来时苏姑姑对皇后道:“娘娘,三皇子有这简家姑娘是不是有渊源?”
皇后皱眉问:“为何如此问?”
“奴婢只是感觉不对劲,方才您说到五公主要回杭州时,三皇子竟然一声挽留都没有,奴婢瞧着倒不是因为五公主连累他被指婚,反倒是护着简姑娘的样子,毕竟三皇子若不喜这门婚事,也不会特意拜托您看顾她了。”苏姑姑分析道,“明眼人都猜得到淑妃定不会多喜欢这位儿媳,三皇子在给她找依仗呢。”
“本宫也想不通,成年皇子里万岁爷最喜欢老三,老三身份也最好,可他上头两个的哥哥的正妃,出身都比简姑娘好太多,老三难道就一点意见都没有?”
主仆两个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皇后道:“罢了,本就是本宫欠下的,日后能照拂一分是一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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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越是上位者牵扯越大,宫里暗涌不断,相比起来简府可谓是欣欣向荣。
自从简珞瑶被指给三皇子,一向清冷的简家,忽然就变得门庭若市,送礼的,上门作客的,每日三四拨人,迎都迎不过来,简珞瑶有个待嫁的身份,又是未来皇子妃,倒是能偷闲不见客,老夫人郑氏甚至简司业都一秒变社交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