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祥对简珞瑶已十分忌惮,自然乐意采纳这个提议,见他点头,倒是方少英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十分上道的道:“这般不知死活的人,小弟定要好好见识,正巧今儿大伙儿都约在这里,想来都已经在常聚的雅间了,一块过去。”一面说一面揽着张天祥熟门熟路的往雅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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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之于平康坊,即便是京里普通百姓,提及也能头头是道的数出来,温柔乡,销金窟,里头姑娘美如画,惹得达官贵人为博佳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当然若要他们具体说来,只怕很难说出个所以然,大多数是人云亦云,毕竟这等地界,不是他们能进去一窥究竟的。

里头贵人多如毛,并无人敢肖想。

也因此平康坊便是财色权贵的代名词。

其实平康坊里头,倒无百姓猜测的那般灯红酒绿,奢靡不堪。时人爱附庸风雅,平康坊也是极尽清幽之地,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虽有美人吹弹助兴,平康坊却也有规定,坊内姑娘俱是卖艺不卖身,除非姑娘自个儿乐意委身,否则客人不能相逼。

与那烟花之地,还是略有些不同。达官贵人平常寻欢作乐腻了,倒爱召集三五好友来平康坊吃酒听曲,兼之坊内厨子颇有手艺,也有不少人选择来这里谈正事。

平康坊一间上等雅间内,一群纨绔子弟为张天祥同仇敌忾:“若真如张兄如此说的话,这女子倒真是不能娶了,如此精于算计,娶回家岂不是家宅不宁?”

张天祥猛点头:“还望大家集思广益,替我想办法解决此事,现在我娘彻底蒙蔽,如何劝都说不通。”

众狐朋狗友道:“不急,咱们慢慢琢磨,定能找到好办法的。”

这群人吟诗作画不成,却没少凑在一起干些偷鸡摸狗的坏事,歪点子不少,个个说得热火朝天,张天祥听得也津津有味,恨不得立时挽起袖子大干一场,却不想外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被打断热情的张天祥满脸不悦,瞥了身后的云杉一眼:“你去瞧瞧,到底是谁如此不长眼,打扰本世子商量正事……”

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世子在吗,主子在隔壁,请您过去一趟。”

张天祥不悦的脸色顿时僵住,云杉忙回道:“在的,请稍候。”

把玩着酒杯的方少英见状不好,手肘捅了捅张天祥:“谁叫你呢,脸色比上次在平康坊遇到郡王爷还难看?”

张天祥一脸便秘状吐出三个字:“我表哥。”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闻言,纷纷收回了探进姑娘们衣襟的手,一个个表情严肃、正襟危坐起来,方少英甚至还推了张天祥一把:“快去罢,叫四皇子等久了过来寻,那就不美了。”

张天祥哪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不满道:“你们太不够意思了罢,明知道表哥不喜我来这种场合,还催着爷去挨训。”

方少英笑道:“四皇子既派人来请了,咱们不催你也得过去啊,早些听完训,早些回来继续商议正事。”

张天祥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外边又响起他表哥侍从的声音:“世子爷,请问好了吗?”

云杉忙打开雅间的门,张天祥一脚踏出去,抱怨道:“催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雅间的门再次被关上,一群纨绔子夸张的松了口气,方少英道:“牺牲他一个,解救了咱们一群啊!”

“也不知张兄什么运气,四皇子来此地的次数屈指可数,据我所知绝不超过三回,结果每回都能被张兄撞上。”

一个白衫公子心有余悸的道:“这也就算了,可每回都要拉着咱们一起遭殃,我爹到现在还没把月例还给我,都是祖母在悄悄补贴。”

另一人道:“只求这回不要再殃及池鱼。”

众人纷纷叹气。

一炷香后,张天祥脸色忿忿的回来了,正小声喝着闷酒的众人吓了一跳,悄声问:“这般快就回来了,四皇子呢?”

“走了。”

众人这才彻底松了气,方少英招呼张天祥:“行了,咱们继续讨论,方才小弟想到了一个办法……”

张天祥却眼神闪了闪,打断他的话:“算了。”

兴致勃勃的方少英愣了下,白衣公子好奇的问:“为何?你想到更好的点子了?”

张天祥一屁股坐下,灌了一口酒,不高兴的道:“行了,这事你们别管。”说罢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又露出些别扭的神色,补充道,“也别透露出去。”

先前还怒火冲天,只出去见了萧长风一趟,回来就变得讳莫如深,有心细的人便问:“因为四皇子?”

“表哥说先前退婚本就是我的不是,如今更不能再胡闹了,否则就把我丢军里去操练。”

先前的白衣公子沉吟片刻,道:“,确实将名声看得极重,虽然简家不显,简大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正六品,但听大哥说简家在读书人中很有些清名,若真把简姑娘逼到绝路,简家煽动那些书呆子口诛笔伐,便是张兄贵为世子,恐怕也要收到牵连。”

“是啊,四皇子也是为张兄着想。”

张天祥怒道:“难道本世子还怕她个六品官之女不成?”

“不是怕,张兄身份尊贵,没得跟她这般计较,辱没了身份。”方少英意味深长的笑道,“况且四皇子只是不想张兄反应太激烈,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与张兄不想娶简姑娘,并不冲突。”

众人纷纷看过去:“你有法子?”

“小弟先前就想说了。”卖够了关子的方少英挺了挺胸,道,“那简姑娘被退了那么多次婚,想来定有不能宣之于口的缘由,张兄不如去找找她那几个前未婚夫打听打听,如此一来,简姑娘有把柄握在张兄手中,还不是张兄说什么是什么?”

张天祥闻言眼睛一亮:“这法子好,有把柄落在本世子手中,看那女人还敢不敢在本世子跟前耀武扬威!对了,她那几个未婚夫都有谁?”

正含了一口酒的白衣公子险些没呛死自己,咳嗽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满脸通红的看着张天祥:“张兄,好歹也是订过亲的人了,连这事你都没打听清楚?”

张天祥一脸的满不在乎:“我打听这个作甚。”

“好歹当初与简姑娘定亲,也是你自个儿要求的罢。”

张天祥眼神闪了闪,别扭的道:“扯那些作甚。”

白衣公子摸出随身带的折扇,刷的一把打开,风度翩翩,人模狗样,眯着眼睛道:“说实话,我对这位简姑娘委实好奇,她虽然定了四次亲还没能嫁出去,可她先前订婚的那些对象,都是备受夸赞的青年才俊呢——当然张兄你除外。”

张天祥怒目而视,方少英拉了一把他的手臂,笑嘻嘻道:“岑兄没说错嘛,咱们可不都不是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白衣公子掀唇笑道:“简姑娘的第一位未婚夫,江南有名的才子,那才是真正的才高八斗,惊才绝艳,不然也不会甫一进京便被公主一眼相中,以公主之尊主动请求圣人赐婚,甚至放着京里的公主府不住,随驸马去南方定居。”

张天祥愣住:“你说的可是新安公主?”

“可不是。”白衣公主掀唇,似笑非笑的道,“据闻驸马是简姑娘的表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是为了两人的婚事进京,却不想发生此变故,驸马如今怕是不忍见昔日表妹,成婚三年多都不曾进京,公主也是情深,愣是在江南寸步不离的守着驸马,逢年过节都只是送礼进宫,也不知丽贵嫔作何感想。”

张天祥没听出好友话里话外的讽刺,他跟听天书似的:“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一段……”

“皇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瞒得死死的,且都过去多年了。”

方少英笑眯眯的道:“该说简姑娘的第二任未婚夫了,这个我知道。”

旁边的人“切”了一声:“不就是昌国公最看重的嫡长孙林子昂吗,满京城谁不知道?”

方少英也不在意,笑得神秘:“我自然知道些你们不知道。”将众人的好奇心勾起来后,才道,“外人都道简家和昌国公地位悬殊,这门婚事能说成,是因为林子昂对简大人感恩在心,这才不介意娶恩师的女儿,但其实并不是,这门婚事是林子昂求昌国公夫人定下的。”

张天祥问:“既然如此,为何还会退婚?”

方少英耸了耸肩,道:“至于陈浩然,就不用我说了罢,陈浩然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肯娶简姑娘进门,不知道简姑娘是不是有隐疾。”

有人总结道:“驸马远在江南,身份也不是咱们能得罪的,林子昂则出身昌国公,又被圣人当作世家子的典范,极为欣赏,若他不愿说,咱们也不好强求,如此只能去找陈浩然了,他虽是探花出身,可一没家世,如今又还是在翰林院当七品小官,定不敢不说。”

“正是,陈浩然无需忌惮,若真找他,想必定是知无不言。”白衣公子笑道,“张这事不急,喝酒喝酒,小弟找到了一个新去处,待吃饱喝足后,带兄弟们都去乐一乐。”

众人十分有默契的露出暧昧笑容,张天祥也一改先前的闷闷不乐,双眼闪亮,仿佛已经预见了简珞瑶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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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这厢说完了,另一头却刚刚开始。

萧长风从平康坊出来,对跟在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天祥对简家姑娘记恨如斯,问他缘由又语焉不详,恐怕不只是因为那日在永宁侯府的冲突,六安,派人去查一查。”

“是,主子。”六安话刚落音,一个黑衣人从悄无声息的来到两人身后,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六安却警觉的回头,瞧见黑衣人,裂了嘴笑道:“永福,世子爷那儿有消息了?”

萧长风并未回头,淡声问:“如何,天祥可有胡来?”

“属下离开时,世子爷正打算找与简姑娘订过婚的几位,了解简姑娘的弱点,以此要挟不许简姑娘嫁入郡王府。”

“只要不闹大了,便随他去罢……等等。”萧长风说到一半,忽然又眯起双眼,“那姑娘之前还订过婚?”

永福低头:“正是。”

“我记得五妹夫先前也是与简家的姑娘定过亲,可是这位?”

“主子记得没错,正是简四姑娘。”

虽有猜测,听得随从如此肯定,萧长风仍是愣了愣,神色有些怔忪。

六安见状,面上露出一丝不解,低声问:“主子,可有问题?”

萧长风摆了摆手,道:“只是意外罢了,当年五妹不管不顾的大闹,到底是丑事,母后多有遮掩,又因五妹近年都不在京,更少有人提及,我倒也险些忘了。”

六安劝慰道:“毕竟是新安公主的私事,主子忽视了也正常。”

对这个异母妹妹,萧长风倒无多大感情,至少比不上他替表弟张天祥操过的心,且他感慨也不是为了自家五妹,萧长风哂然一笑,道:“这么多年了,往事早已尘封,只是我还以为这位简姑娘早就成亲了。”

永福方才恰好在雅间外听了几耳朵,闻言便有些感慨道:“说到底,还是这简姑娘命不好,都订四回亲了,还是嫁不出去。”

原本漫不经心的萧长风,都多了一丝兴味,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永福不敢隐瞒,将雅间内的对话一一转诉了过来,末了道:“陈大人那段属下没细听,因着怕主子久等,只听到似乎是陈大人母亲的原因。”

“这位陈大人属下也知道。”六安兴致勃勃的道,“陈浩然探花出身,如今任翰林院编修,他虽出身不好,家境贫寒,然自个儿也是有风骨的,想当年榜下捉婿,九门提督的女儿他都不愿意娶,倒是对简家家风极为推崇,这才求娶简姑娘。”

说到这里,六安又叹了口气:“本也是才子佳人,年纪轻轻的探花郎与知书达理的闺秀,多么般配,却不想陈编修的母亲十分抗拒此事,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把亲事搅坏,还真差点把自己吊死,陈编修这才没办法,不得不退婚。”

许是简珞瑶的经历太令人唏嘘,一贯冷漠的永安也不由叹气,六安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我原以为你是块木头,没想到也会怜香惜玉啊!”

“我只是感叹简四姑娘,这也太惨了些。”

“更惨的是还遇到了世子爷,若不是咱们主子严厉禁止,简姑娘说不准就真被毁了。便是如此世子爷还蠢蠢欲动呢。”说到这里,六安话锋一转,道,“不过也还好,世子爷到底不敢闹大,至于把柄,就算简姑娘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缘由,以陈编修的人品,怕也不会随意吐露,注定世子爷的算盘要落空了。”

侍从们说完,萧长风才道:“稳妥起见,还是派人盯着天祥,别让他闹出什么来。”

两侍从虽有些诧异主子为何忽然改变主意,却也并不多问,永福正色道:“属下立即去安排。”

简珞瑶这一被禁足就是足足一个月,能解禁还是因着堂姐的婚事。

简珞芳是大房嫡女,定的是刘阁老家。简珞芳的未婚夫刘愈虽是刘阁老的庶子嫡出,但因未来公爹是刘阁老的长子,其姨娘还在世,且颇得刘阁老宠爱,因此对庶长子所出的长孙也颇为看重。

索性刘愈自个儿也争气,从小便会念书,在刘家一干纨绔子中,越显得鹤立鸡群,刘阁老这才特意为长孙定下简家大房嫡女,当时简家老太爷还在世,刘阁老看重的不仅是简家家风,更是欣赏其满门清贵,定能给走科举之路的长孙带来裨益。

原本定下的是简珞芳及笄后成婚,却不想刘老夫人骤然离世,孝期不能嫁娶,简珞芳这才拖到十八岁“高龄”才出嫁。好在刘家重视简珞芳,并未给刘愈房里添人。

嫡女出嫁,在外地的大太太宋氏也赶在婚礼前回京了,简珞瑶众姐妹聚在厅里迎接。

宋氏走的是水路,简府一早便派人去码头候着,宋氏乘的船方一靠岸,便有人回来报信,简珞芳一手紧紧抓着帕子,一手握住简珞瑶的手,脸上头一次没保持平日的温柔笑容,眼神有些紧张、忐忑,也有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已是第四回问简珞瑶:“怎么还没到,可是路上耽搁了?”

简珞瑶还没说话,简珞岚已经掩了唇笑道:“二姐姐显然是关心则乱,管家亲自带了人去码头接,大伯母还能走丢不成?且自码头到咱们家,少说也要两刻钟的路程呢。”

简珞芳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抿了抿唇笑道:“五妹妹说的是。”

“二姐姐与大伯母一年多未见,激动些也正常。”简珞瑶回握住了简珞芳的手,安抚的笑了笑。

简珞岚目光转向简珞瑶,道:“说起来四姐姐也好久未见了,若不是大伯母回京,只怕还见不着人,不知道四姐姐整日待在院中作甚?”

说是闭门不出,祖母还特意免了她每日的请安,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被禁足。简珞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只是遗憾不论自个儿如何打听,都打听不出嫡姐为何被禁足。

“无他,整理三哥寄过来的信稿而已。”简珞瑶拿出官方说法。

这个说法,简珞岚本能不信,只是还未张口,简珞芳已经接过话茬:“我听祖母说过,三哥写给你的都是些游记和画作,你将其整理成册,还给做了序呢。”

简珞瑶倒有些惊讶:“祖母也知道?”

“何止是知道,祖母还瞧过呢。”简珞芳笑盈盈的道,“二叔说你模仿三哥的字迹语气,足以以假乱真,有些地方的注解和题字,他都辨不清晰,祖母好奇不已,瞧过之后啧啧称奇呢,改天妹妹也给我瞧一瞧?”

“好是好,就怕二姐姐没这功夫呢。”

简珞芳婚期将至,虽有郑氏和金氏帮忙张罗婚礼,每日只需按着嬷嬷的吩咐调养身子和学习为人妻子一事,却也忙得不可开交。听得简珞瑶这般打趣,简珞芳脸颊一红,再不说话了。

简珞岚听简珞芳话里话外都是父亲和祖母对嫡姐的重视称赞,心头不服,却因忌惮简珞芳即将嫁入刘家而不敢多话。

刘阁老是天子近臣,备受倚重,说起来她婆家还差些,且这些年虽因着刘家孝期推迟婚礼,逢年过节刘家备的礼可是极为厚重的,足见刘阁老对二堂姐的重视。

因此见简珞芳帮着简珞瑶,简珞岚这才偃旗息鼓,只瞥了在一旁当木桩、对她们的对话充耳不闻的三堂姐简珞珍,不由闪过一丝不屑,若她是三堂姐,嫡母不在跟前压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自己混成隐形人。只可惜她的嫡母从来不肯对她放松一丝。

注意到简珞岚的眼神,简珞珍也权当没瞧见,索性嫡姐出嫁后,年前便轮到她了,堂妹如何,自个儿也管不着。

三房的两姐妹瞧着堂姐们的对话,并不上前凑热闹,简珞岚瞧着一个个低眉敛目,往常最爱谈论的话题,也觉得没趣了,正想出去透气,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太太回来了,马车就停在门口。”

简珞芳一时激动,腾地站起身,还紧紧握着简珞瑶的手不自觉,简珞瑶只得随她一块站起来。

素来端庄大方的简珞芳反应过来,有些窘迫道:“四妹妹,我……”

简珞瑶拍了拍她,道:“大伯母想来定是去松荣堂给祖母请安,不如咱们也一道过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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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待一行人到松荣堂时,大太太宋氏已经到了,正跪在老夫人跟前告罪,郑氏和金氏在一旁劝着,听到简珞瑶姐妹们过来的消息,老夫人拍了拍宋氏道:“行了,孩子跟前,你做长辈的也端着点,再说了,这些年你把老大照顾得很好。”

宋氏抹着发红的眼角,郑氏和金氏听婆婆发话了,才一左一右使力将人扶起来,金氏笑道:“家里有二嫂和我呢,大嫂也别担心。”

“我是大嫂,侍奉母亲本该义不容辞,如今却劳两位弟妹操心,真叫人无地自容……”

“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郑氏素来跟宋氏交好,语气里也少了些客套,“再说这大喜的日子呢。”

提到女儿的婚事,宋氏才终于收了面上的伤感,抿唇道:“也是我这个做娘的不称职,二丫头的亲事,劳你们操心了。”

金氏掩唇笑道:“大嫂可夸错了人,我只跟在二嫂后头帮把手,这嫁妆礼单,可都是二嫂忙前忙后张罗的。”

老夫人闻言也道:“老二家的确实准备得不错,抬出去不会堕了我简家的名声。”

宋氏知道自家婆婆素来稳当,她能这么说,那便是亲自掌眼过的,略有些心喜,顺着老夫人的话拍了拍郑氏的手背:“你素来妥当,请你帮忙我再没不放心的了。”

“瞧大嫂说的,二丫头是我亲眼看着长大,跟亲女儿也没差多少,能不尽心着办吗。”说着又道,“不过总归离婚期还有十来日,待会我就把单子送过去,大嫂瞧瞧可还要添些什么。”

宋氏还没表态,老夫人已经满意的点头:“合该如此。”

虽说婆母和弟妹都是好的,可毕竟是自个儿女儿,宋氏总归有些不放心,先前只是怕引得婆母和弟妹不快,但如今郑氏都主动提出来了,宋氏再没什么好说的,点头笑了笑,态度比先前更亲热两分:“行,我就承二弟妹这个情了,这回回来带了许多上好的蜀锦,待会儿母亲和弟妹们都好好挑着。”

简珞瑶一脚踏进屋子,听到这番话便笑道:“我就说大伯母每次回来都要带不少好东西,侄女儿在这儿谢大伯母破费了。”

老夫人抚着流萤的手一面笑一面嗔道:“就你机灵,谢这么早,指不定没你的份。”

宋氏却笑得欢畅,迫不及待的道:“有,哪能少了四丫头的份,大家伙都有。”

简珞瑶和简珞芳相差一岁,从小就玩得来,宋氏对她也多一份亲近,朝着并肩进来的两大姑娘招手,一手拉一个,左看看右看看,感叹道:“好像昨儿才看到你们两小不点凑在一起商量怎么欺负老三,四丫头每次都是出坏主意的那个,亏得二丫头是姐姐,竟跟在你屁股后面说往东就往东……”

小时候简珞瑶仗着人小没人管,确实做了很长一阵疯丫头,仗着多了成人的记忆,当上了姐妹们中的孩子王,除了天生跟她不对付的简珞岚,其他姐妹几乎唯她马首是瞻。

虽不至于上房揭瓦,大部分熊孩子干的事她都干了,每次做了坏事总把简千珩拉出来背黑锅,毕竟是她亲哥,又比她大两三岁,简千珩理所当然成了她的顶缸对象,且那个时候简千珩还没长成个妖孽,是个有些单纯的小正太,每每被简珞瑶忽悠几句,就豪情冲天的要为妹妹上刀山下火海……

提到小时候的黑历史,简珞瑶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就看到简珞芳在冲自己笑,也眨了眨眼睛回了个笑脸过去,宋氏又道:“一眨眼就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