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剑英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自己都快听不清自己说什么了:“我不能要他,生了孩子别人怎么看待我,从前我在芙蓉里已经很让人看不起,现在未婚生子,沐王府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那还让我怎么活?”
阿沐大概能理解姐姐的心,若没有这个孩子,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做沐王府的大小姐,可以忘掉从前的那些事,可是现在突然有了身孕,如何能一下子就接受得了。
她的心里,对那个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是担心阿姐身体。
回头来时,看见女人伸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面,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晶莹剔透。
沐剑英又是开口:“要不然,找个地方生下来,然后送人?”
阿沐咬唇:“那叫什么话,好歹也有咱们沐王府的骨血,往哪里送去!”
女人叹着气,心口闷闷的:“那你说怎么办,阿姐现在心里乱得很,你说阿姐能怎么办?如果留下这个孩子,我就会一直拖累你,追兵在后,这样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赵国?再说到时候我大腹便便,怎么见人?生了孩子又怎么养他?你说要是不生…不生的话,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
到底是个女人,怎么能那么狠心。
她别过了脸去,仿佛这些话都当真说不得,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阿沐当即站了起来,她拍着胸口,使劲捶着自己胸口:“我养!阿姐要是想要这个孩子那就我来养!横竖我回去也是以男子的身份,阿姐不用担心,生下来就是我的孩子,你也见得着,到时候不行我就娶个小媳妇,有爹又有娘,怎样!”
沐剑英怔住了,妹妹这番话倒是掏心窝子,但是…但是…
她坐起身来,不由伸手拽过了阿沐来:“竟说孩子话,你以后还得嫁人呢,当什么爹什么娘,再说你光顾着自己,娶什么小媳妇儿,那不是坑害别人么!”
阿沐抿唇,可不等她开口,房门却是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了。
赵妧一下冲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这姑娘一股风跑到了床前来:“我愿意,我愿意!”
她拍着胸脯,心急火燎地还爬了床上来,一屁1股跪坐了边上:“反正我这辈子也看透了,男人也没个好东西,本来不打算嫁人了,姐姐要是缺这么个人,那就让阿沐娶我!我给这孩子当娘,日后当亲生的一样!”
这小姑娘特别激动,姐妹二人可都是惊住了,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赵妧双眸来回转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当即红了耳根,呐呐地低下了头去。
阿沐一指头戳在了她的脑门上:“胡说八道什么呢!哪只眼睛看见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的了?小小年纪当什么娘,还当亲生的,你知道什么啊!”
赵妧不动,任她戳着自己额头:“我在门外都听见了,反正阿沐要是娶别人不如娶我,我知根知底。”
其实之前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见,只不过听见阿沐说要娶小媳妇儿的话,当即就急了,可着胡乱冲了进来,就她这么一闹腾,倒冲淡了些许愁云,沐剑英勾起了双唇,拍了拍她的手,满目的感激:“谢谢你,妧妧,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再想想。”
说着让赵妧再去端药,她要再试试。
赵妧依着她给熬好的落胎药拿了来,可惜沐剑英根本不能近前,远远地闻到了就受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地,最后连苦水都吐出来了,也没咽下去一口。阿沐见她折腾得厉害,只得劝她放弃。
女人心里发闷,回到了自己屋里去。
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窗户也开着,她给阿沐和赵妧都撵走了去,一个人在床边坐着。
坐着坐着又站了床上,沐剑英长长地呼了口气,然后重重地往前一跃…
本来是想任由自己摔出去,想看看孩子能不能掉,但是落地的时候她的两只脚是下意识就站稳了,如此反复三次,都不能摔出去,女人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日落西山,仅剩的那点余辉映进了屋内,沐剑英低着头,却见窗口处投影出一个人的模样来。
豁然抬眸,男人抱剑坐在窗边,只静静地看着她。
女人吓了一跳:“何其正,你怎么还没回去?”
男人单手撑着,一下跳了进来:“阿沐出去了,我得看着你。”
沐剑英从地上爬将起来,拂了拂裙角的灰尘:“我有什么好看着的,在这没人认识我,没有事。”
何其正走到她的面前,大概猜到她在做什么了,他伸出一只手臂来,举在她的面前:“你这么摔,不可能摔掉孩子,用不用我帮你?我一拳打倒过猛虎,少些力气,也能帮你去了这孩子,就是疼些。”
女人顿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捂住了肚子。
阿沐本来是要和赵妧一起下楼出点东西,可不等她出来,却是有个小要饭花子送来个物件。
粗布香囊,上面还有阿姐笨拙的绣活,里面放着几块碎银。
那是她遗失在十里瀑的东西。
这小要饭的向她讨要了赏钱,说这东西的主人让他带个话。让阿沐出去见他一面,在湖边的一艘画舫上。阿沐一下就反应过来,李煜竟然知道她在这里,但是既然让个小叫花子来传递这样一句话,那必然是并无抓她的心,不然早就一哄而上,直接来围堵了。
她犹豫片刻,安顿了一番,到底是揣着这香囊出了门。
最后一点光辉也被大地吞噬了去,街上行人不多,保定是有一条保定湖,就在七八里开外的保定郊外。星星逐渐爬上了空中,月亮弯弯的也挂在幕帘上一样,夜幕降临以后,风也凉了许多。阿沐心情还算不错,走到街边还顺道买了一壶好酒。
等她走到了保定湖边,也毫无悬念。
湖边只停着一艘画舫,张灯结彩雕工精美,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停留在水榭之前。
阿沐提酒上前,她不知道李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懒得去想,反正在他面前,溜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才不害怕。更何况在十里瀑的那天,她睁眼没看见他,就知道回赵的这条路,应该会顺利很多。
李煜多半会睁一眼闭一眼。
走上水榭,能看见两旁红灯笼高高悬起,船头站着一个小厮模样的,正四下张望。
阿沐勾起双唇,缓步上前,牛二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才放下了踏板:“你是阿沐?你真是阿沐?”
阿沐此时的脸是平淡无奇的一个少年,只双眼灼灼有神,依旧美目流转,看着他直笑:“牛二哥,好久不见了啊!”
说话间她这就上了画舫,牛二兴奋地朝里面喊了一声,船头的珠帘这就被他掀了开来,男人坐在里面小酌,矮桌上面四个小菜,旁边放着两壶清酒。李煜一身锦衣,头戴紫龙白玉冠,腰系紫金白玉带,动作之间佩玉叮当三响端端的是一套奢华装束,只背对着她坐着,伸手提起了酒壶,抓着袖子倒酒。
阿沐笑,对着牛二一点头这就走了进去:“殿下真是好兴致啊!”
男人回眸,目光沉沉略有不耐:“等了你好一会儿,走来的?”
阿沐走到他的对面盘腿坐下,也不回答,只是啧啧出声:“啧啧啧…要说这天底下的男人,我真是见得多了,可就没见过谁能将这样什锦花样的衣衫穿出谪仙之色的,殿下却是不同,穿什么都好看,也当得起这华贵之色,也当得起这谪仙之姿。”
李煜天生贵气,也只拂袖:“少奉承我,若不是跟得紧,早将我抛之脑后了吧,在保定能见着我是不是也吓了一跳?”
阿沐将酒壶放在了桌上,对他合掌作揖:“殿下这说得什么话,我见到殿下心里可是欢喜,真欢喜,看,半路还特意去给殿下买的甜酒。”
他能相信她的话才怪:“怎么个欢喜法?”
阿沐想了下,嘿嘿笑了:“欢喜得心惊肉跳,生怕殿下见着我就生气。”
伴随着牛二的一声低吼,船身缓缓离开了水榭,男人嗤笑一声,将倒好的酒樽推到阿沐的面前来:“你倒是真笑得出来,今日约见你也没有别的事情,到底也是待我有救命之恩,就放你一马。”
阿沐举起酒樽来痛快地仰脸喝了下去,又将酒樽放在了桌边,伸手拎起了酒壶来倒酒:“既然想放我一马,那还跟着我屁1股后面查我干什么,不如一拍两散永不相见得了。”
男人勾唇一笑:“跟在你后面也不是为了你,此次奉命出京,要的是位逃离太子府的夫人。”
阿沐脸色顿变:“这是,调虎离山?”
李煜定定盯着她的眉眼:“不想与你冲突而已,抓了人送回燕京,这是晋王府的差事。”
想必是她一出来,就有人去捉阿姐了。
却也真没想到,他的目标会是阿姐,少年倒满了酒,扬起了脸来:“好吧,但愿你抓得到,能回去交差。”
她这样淡定,倒叫他起了疑心了:“怎么?”
男人的目光就落在她的领口之处,一小截红绳在衣领下面若隐若现,随着她的动作偶尔冒出个头来。他渐渐暖了眼底,心底漾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只不过,阿沐从来就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她对着李煜举起了酒樽,却又是笑了,似乎并不担心那人安全。
少年犹自得意,见他也不动酒,帮他拿起了塞了他的手里,上前撞了一下:“可惜你白费力,我赌你白忙活,抓不到。”
李煜也笑,挑眉看着她:“若是抓到呢?”
阿沐不以为意:“抓到我跟你姓,来喝酒!”
…
第67章
平静的湖面上,一艘画舫上灯火通明。
牛二在外面都听见舱内的欢歌笑语,当然了,是阿沐一个人在欢歌笑语。
李煜很少开口,只有阿沐天南海北地扯着闲事,偶尔来了兴致还哼哼着不成调的小调,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他不知道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姑娘,在外面一个人摇着头直替自家殿下唉声叹气。
然而,舱内二人的气氛绝对没有外面听起来那么融洽,至少阿沐是这样认为的。
小菜没动几口,都牟着劲喝酒。
酒色微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两个人你来我往竟然将三壶酒都喝光了。
阿沐费尽口舌,可对面的男人就一直盯着她,偶尔说上一句半句多数看着她冷场。
好吧,现在酒都喝光了,她也没想到,李煜的酒量竟然这么好。
此时,酒壶见了底,原本是打算给人灌醉了的想法也泡了汤去,本来准备的就是烈酒,然而此时李煜却毫无异样,阿沐胸腹当中火烧火燎地热,索性也不故意逗弄他了,只拍着肚子坐了一边去:“不行了,我吃太多,不舒服了,殿下随意。”
她伸手挑开帘子,在船上能看见外面波光粼粼。
月色很美,弯弯的月亮倒映在水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后面有两艘船已经追了上来。
这个男人一直不说话,是因为胸有成竹?
她自顾着吹着风,还不理会他了。
李煜仍旧坐在矮桌旁边,坐姿端正,见她半晌没有动静了,伸手拿起旁边的笔墨来想要写点什么,可惜矮桌上一片狼藉,顿起烦躁:“你一点都不担心?”
阿沐伏在窗边,只看着天边的月亮,又过半晌才答:“嗯,不担心,因为你抓不到。”
他也不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扔下笔墨这就起身走了她的身边,也坐下了:“那个姑且不论也罢,好歹今日你也算承我个情,也让我报一次救命之恩,不如就做一日的酒友,如何?”
阿沐回眸,渐渐上来的酒意让她眼前略有朦胧。
男人的脸似乎越来越近了些,她也只是笑:“一日酒友,不错啊!”
学着她的模样,也曲起了双膝,可惜因为腿长总不能像她那样随性,也就曲了一条腿:“嗯,既然是酒友,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如我所知,你并不是韩沐。”
阿沐眯着双眼,伸出一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我是韩沐。”
李煜垂眸:“你姓韩?”
少年的脸是陌生的脸,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一样清澈:“不,我姓沐。”
她伸出手来,一把拽过了李煜的手摊开了他的掌心,这就在他手上写下了一个宁字:“知道是什么吗?”
男人合上了掌心,她却适时抽回了手去。
触碰到了她的指尖,只见她又伏身回到窗边,还伸手对着跟过来的船直摆手。
李煜回眸:“赵国的沐王府,略有耳闻,只不过听说一夜之间惨遭了灭门之灾。”
阿沐背对着他嗤笑一声:“殿下这是干嘛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话音刚落,船身忽然猛烈地撞动了一下。
很快,牛二从外面走了进来:“殿下对不住,这回停稳当了。”
李煜随他走了出去,旁边两艘画舫站着他的随身侍卫,晚风徐徐,船下波光粼粼映衬着天上银白月光,只给船头的男人衬得越发的俊美,他偏过脸去,立即有人上前:“禀殿下,没有找到人。”
那间客栈一共只有那么点人,这么多人围住了,竟然没有抓到。
或许容貌会有所变动,但是和阿沐一起入住的,一共就那么两个人,一个弱质女流,又能跑到哪去?他抿唇,只听身后嗤笑一声,阿沐也走了出来:“我就说吧,殿下抓不到人。”
男人转身,当即对牛二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两艘画舫紧紧相连,也不怕船上无人。
他看着阿沐,目光复杂,似有恼意,又有怜惜。
阿沐可是醉眼朦胧地,靠在舱口处顺着船身就滑坐了下来,她仰着脸,看着星空咧着嘴笑:“讲真,做什么一日酒友可是殿下先说的,可不许反悔,既是好友说话可不顾忌你了,我有什么说什么,殿下多担待些。”
下人尽退,李煜回身走了她的身边,低眸看着她,目光浅浅:“好,那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
阿沐就像没听见一样,拍着身边,示意他也坐下。
他嗤笑一声,这就挨着她又一次坐下了。
男人也抬眼,能看见星空当中一弯月牙。身边的阿沐始终扬着脸,李煜也觉略有酒意:“过了今天晚上,你猜我捉不捉得到人?”
阿沐回眸看着他,定定地一脸正色:“我警告殿下别碰我阿姐,否则再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他挑眉:“哦?”
阿沐两手抱住了双膝:“嗯,阿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动。”她酒意上涌浑身燥热,伸手抚过额边的碎发,任晚风吹过她的脸,很是舒服,“这个不是玩笑话,谁动我阿姐,我跟谁拼命。”
这话说地,李煜看着她,目光复杂。
阿沐靠坐着,也想起了很多事情,无奈她烈酒上头只觉特别困乏,这个时候又不甘心闭眼:“没想到殿下来得这么快,我在想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们能那么快找到我们,一行人当中,只有两样东西或许有疑,一个是文书,一个是乘坐的马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赵姨娘那边出的纰漏,是吧?”
李煜没有否认,只目光沉沉:“哪里出纰漏,有区别么?赵国你一无所有,为何非要回去?”
阿沐笑笑,并不答言。
她看着夜空当中的星星,只是笑了:“不说这个了,不如再和殿下打个赌,赢点彩头。”
男人淡淡瞥着她:“什么?”
阿沐斜眼:“要是重嘉在就好了,像你这种无趣的人是不会懂这种乐趣的。”
李煜顿时不悦:“赢什么?”
她嗯了声,这就笑了:“就在这坐着别动,谁先动谁就输了。”
到现在为止还在拖延时间吗?
男人垂眸,却是勾唇:“好,那彩头呢?”
阿沐佯装认真在想,对着星空笑:“若是我的话,赢了想要殿下的一个诺言。”
李煜看着她的侧脸,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眼底的暖意:“还没想到,来日方长。”
少年闭上了眼睛:“好,说起定力你定比不过我,可你若是能赢,我也许殿下一个诺言。”
想必这个人这一次是真心没想为难她的,或许是为了救命之恩,或许是因为别的,总之她竟然相信李煜,当真闭上了眼睛,坦然坐在他的身边,这就不动了。相信他不论如何也不能在这坐一夜不是?
李煜和她挨在一起,眸光流转。
时间仿佛已经定格在了这么一幕一样,他偏过脸看她。
可惜她硬撑着眼皮已经到了极限,似乎已经沉沉睡着了去。
湖面上十分平静,此时三艘画舫都在湖中央,牛二听着没有动静了探头张望,可刚要上前,却见自家殿下目光冰冷,正盯着他一副闲人勿近的模样,当即识趣地退了下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男人想起她的那句要是重嘉就好了,一动不动。
夜深了,风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煜也终于抵不住困乏,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伸手扶住了阿沐的脸,轻轻一拨,她这就枕在了他的肩头,紧接着,一切都似乎陷入到了黑暗当中去…
夜空中的弯月越爬越远,当牛二给男人叫醒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湖面上冷风嗖嗖的,李煜一睁开眼睛,下意识看了眼身边,可空荡荡的船上只有牛二在风口给他挡着风:“殿下,咱回吧!”
男人肩膀还似乎发麻,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她什么时候走的?”
牛二低呼一声,却是提着灯笼照近了来:“啊呀殿下!阿沐这小子临走了还胡闹!”
二人回到舱内,李煜抬高了袖子,看见上面轻描淡写地四个大字:后会无期。
牛二给他找了个铜镜,对着镜子又看见男人眉心当中一点黑墨,很明显是阿沐走之前手笔,她买的那壶酒也是烈酒,烈酒对烈酒,可能李煜也没到自己后来会真是睡沉了去。
画舫已经朝向水榭移了过去,阿沐在湖中心离开,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法子。
李煜稍坐片刻,刚见担忧,有人来报说是画舫后绑着的小船缺了一只,他这才松了口气。‘牛二赶紧回头拿了手巾拧了水,这就双手捧了上来:“殿下,擦把脸吧,这混小子真气人!”
男人接过手巾来,却是对着镜子出了神。
镜中的他英武非常,俊美的容颜却被眉心的这一点黑墨略显妖媚,李煜盯了半晌,想起少女狡黠的笑容又起恼意,牛二这个没眼力见的还在身边萝莉啰嗦个没完没了,男人只一拂袖,铜镜顿时摔落了地上去。
牛二吓得立即站直溜了。
李煜挨个手指擦了擦,回手将手巾又摔回了牛二的身上:“封闭全镇,挨家挨户给我搜。”
牛二眨巴着眼睛,试探地看着他:“那阿沐她…”
男人转身,脚步不停:“有她的消息即刻回报。”
第68章
夜深了,阿沐摸黑进了一家医馆的后院。
她翻墙而入,直奔着唯一还亮着灯的西厢房,少女一身湿漉漉的,越窗而入。
能看见外间里,一个女人正坐在桌边托腮发呆,远远一看就是阿姐模样。
阿沐轻轻跳到面前,不由得对着女人挥了挥手,这就笑了:“啧啧啧,这是谁家的美人啊,怎么能长得这么美!”
人是嘻嘻笑着,水滴却从她裤脚滴落下来,滴滴答答越滴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