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芙蓉里/芙蓉里禁语上一章:第 2 章
  • 芙蓉里/芙蓉里禁语下一章:第 4 章

说话间来人已到堂前:“扶苏不请自来,韩大夫现在可有些空闲?”

第5章 妙阿沐

外面雨声渐大。

韩湘子起身遍笑,脸上自带菩萨一样的和蔼光芒:“韩某不知太子殿下驾到,真是有失远迎啊!”

阿沐哪里认识来者何人,一听太子殿下这四个字,赶紧站了起来。

齐国没有太子殿下,老皇帝有七个儿子,这些年打仗打来打去死了三个,曾经的太子殿下早就不在人世,至今并未立储。这人来就自报家门说是扶苏,那就是赵国质子赵扶苏了。

容娘赶紧去倒茶,少年偷偷瞥着他,舔了舔唇就低着头站在了养父的身后。

男人走了进来,身边的少年年纪也不大,收了伞侧立在旁。

韩湘子立即让坐:“太子殿下请。”

扶苏也不客气,一回身这就坐了下来:“前日和韩大夫下了盘棋,回去一直不得妙解,今日又来,真是叨扰了。”

雨天略凉,他头戴小白玉冠,身穿窄袖深色长袍,系着金镶玉富贵满堂腰带,下方还吊着佩玉叮当作响,全都是齐国贵族装扮,简直真的是入乡随俗了。即使不刻意去想,阿沐也能记得赵国多喜胡服,不论男女都鲜少约束。也正因为如此,母亲作为沐王府的掌上明珠,才能沙场杀敌,招婿入府。

韩湘子坐在阿沐才坐过的位置上面,容娘端茶过来,换走了凉茶。

阿沐就站在养父身后,一块甜糕下了肚这才觉得饿,目光不由得就盯着桌上的甜糕了,恍惚间男人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听见扶苏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就传了过来:“这糖蒸酪是我们赵国有名的手糕块,前两日我还想起来,可惜齐国人多不喜甜,说名字都没有人知道,不想却在韩大夫家里遇着,真是缘分。”

韩湘子扬眉,眉眼间尽是笑意:“那是真巧,容娘会做这个,改日多做些送与殿下。”

阿沐小的时候有次生了大病,这从来都不哭的个孩子却在那次一直哭。除了喊姐喊娘以外,还口口声声哭着要吃甜糕,甜糕是个什么玩意,做了左一样右一样就是不对,后来还是红袖想起来,沐王府出事的那个晚上,阿沐临睡前她娘在灶房拿了糖蒸酪哄他,齐国不产酥糖,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可惜做这个糖蒸酪既要有鲜奶,又要有糖不说,还需有冰块使它冷凝,当真是金贵得很。说来也是厉害,韩湘子光是听了红袖的简单描述就在晚上变戏法一样把这东西变出来了,阿沐一直就喜欢吃这个。

扶苏的目光在少年脸上一扫而过:“这孩子也喜欢吃我们赵国的甜食?”

韩湘子下意识回头,阿沐的唇角还有残渣,他立即从怀里拿出了帕子来扔给了少年,嘴里却是笑意不断:“他不是爱吃赵国的甜食,他是只要是甜的,就都喜欢吃。”

扶苏端起茶碗来抿了口茶:“那这位小兄弟,他是…”

话未说完,男人已先答了他:“这是犬子韩沐。”

阿沐擦了擦嘴,也不等养父言语,大步走了出来,这就跪了扶苏的面前:“阿沐给殿下磕头了。”

他恭恭敬敬给磕了个头,一点没含糊。说起来,这少年反应也是太快了,根本没给扶苏一点余地,他本就有求而来,这时微服出访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再说外传是都知道韩湘子早年行走在宫里,是个被净了身的,哪有什么儿子。眼前这少年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白白净净,阴柔貌美,也是半分富贵气都没有,跪下磕头的时候还听着咣的一声,不赏点什么东西,也确是过意不去。

犹豫片刻,扶苏伸手解下了腰间的佩玉:“扶苏也是唐突来访,没带什么东西,这佩玉是我随身之物,送与小公子做个念想。”

韩湘子动也未动,少年磕头时候是实心实意地磕头,抬起头来时候却也不怯场,他并未推诿,双手接了过来看了看面露欢喜之色,也对着扶苏笑了:“谢太子殿下。”

半个时辰以后,雨声渐歇。

扶苏和韩湘子下了两盘棋,各有一胜,然后告辞。

韩家父子送出门外,马车上又有一年轻姑娘身穿胡服,跳了下来,利落潇洒。

她伸手接过了伞,对他们还欠了欠身。

阿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侧立一边。

马车渐渐驶离,很是平稳。

一直到出了这个巷口,男人身边撑伞的少年才垮了脸色:“韩湘子不是个太监吗,他哪来的儿子,殿下也真当回事还把玲珑配玉给他,回头让婉小姐知道了还不生您的气啊!”

太子扶苏双眸半阖,只淡淡一瞥。

车上有些闷,穿胡服的年轻姑娘打起了车帘来:“韩湘子还有儿子?殿下把玲珑佩玉给他了?”

少年嗯了声,叫了声阿姐,这才闷声闷气地把他和太子进了韩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是太子奶娘的儿子冬生,女人是姐姐春梅,都从小就跟在太子身边,言语间也鲜少顾及什么是快言快语。一样的季节,齐国比赵国要闷热的多,少年可是一心盼着早点能回去才好。

女人伸出手去,在他脑门上就戳了下:“你懂什么,结盟不过一时而已,齐国日益强大,一旦再打起仗来,我们就是案板上的一条死鱼,回不回得去都不一定,要那佩玉何用!”

冬生扁嘴,呐呐地低下了头:“没用也不给他,他算个什么东西!”

春梅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面:“你是不是傻?糖蒸酪是什么玩意?那是拿冰块冰出来的糕点,一般人家谁吃得起,韩湘子这么舍得给他吃,当然是很重要的人!。”

少年捂着后脑勺,委屈地直叫唤:“阿姐!疼!”

春梅却不看他,手脚麻利地给太子擦着鞋,雨天泥泞,生怕他凉了脚。

冬生揉着脑袋脑袋抬头,却又见姐姐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不敢再啰嗦了,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扶苏靠坐在虎皮垫上已经闭上了眼睛,似已睡着。

且不说这马车离开了九道巷,阿沐回到屋里,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扶苏给他的那块玉佩来,举在在了头顶。雨天阴沉,屋内也暗得很,这玉一看就是个稀罕物,内有流光萦绕,外有无暇莹润,手感是光滑如卵,当真好玉!

他欢欢喜喜地端详着,冷不防韩湘子刚好走过,一伸手就抢了过去。

阿沐眨巴着眼睛:“这是给我的。”

男人回身坐下,一伸手就扔了桌子上面:“知道什么东西么,给你就要。”

少年走到他面前,估算了下:“这块玉拿到行上去,最少值这个数!”

他伸手比划了下,目光就一直在养父脸上,见他一脸嫌弃模样,才再次伸手拿了玉在手里,这就嘿嘿笑了揣了怀里。

韩湘子白了他一眼:“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看人家到时候找你办事你怎么办?”

阿沐浑不在意:“爹爹要不想阿沐拿早就言语了,还用等到现在?这东西对我来说大用没有,不如卖了行上去换些银两才是真的。”

男人嗤笑一声,到底是没有理他了。

天还没等黑,又有人来接韩湘子,彼时容娘刚端上来第三道菜,阿沐帮着她捡碗,屁股都没等沾到椅子,饭也没吃一口,就又有人当当敲门,一直在外面罚站的带刀侍卫何其正上前开门,一个小厮一头就扎了进来:“韩大夫在家吗?”

阿沐无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活菩萨威名远扬,已经变成了能治疑难杂症的大夫。

韩湘子这时候已经换了脸面,仍旧是带着伤疤的脸,沧桑得一看就有四五十岁了:“怎么了?”

那小厮连滚带爬摸进了门里,扑腾一声就跪下了:“奴才是晋王府家的牛二,我们王爷让我急着来接您,说有急事让您赶紧过去一趟!”

容娘已经给父子二人盛好了饭:“阿沐饿了吧,快吃饭。”

阿沐这时候哪还有心事吃饭,只是走到韩湘子的身后轻轻扯了他的袖子:“爹爹。”

男人回眸:“怎么?”

少年扬眉,小声在旁:“我也想去。”

他只是皱眉,但也没问他想干什么去,只一回身坐了桌边去:“吃饭。”

牛二自然急得不行,跪行两步就差抱他大腿了:“三爷,我们王爷说了,天大的事情也要缓一缓,快点跟小的走吧,再晚两步世子他…他恐怕就不好了。”

韩湘子也不看他,心里有数。

他不急不慢地端起了饭碗,瞥了眼阿沐:“快吃。”

少年也是真饿了,但他从小就是这样,张多大口下去,到嘴里也都是细嚼慢咽慢得很,等他吃饱喝的已经快半个时辰了。牛二早被赶了外面去,就在大门口打着转转。容娘给拿了水来,韩湘子这就漱了口,仔细净了手,亲自去厢房拿了一个小药箱来背在了身上。

阿沐摸不准他什么心思,也没敢动,就眼巴巴地看着他。

男人回头嘱咐了容娘两句,无外乎不是叫她看着点天气,如果半夜再下雨想着给窗户关上,生怕他窗口的草药着了雨气。

末了,他站在门口回眸,看见少年趴在桌边,一边看着他一边伸手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圈圈。

这就瞪了他:“不是说想去晋王府么,还不过来?”

阿沐欢呼一声,几步就跑了过来:“我给爹爹背药箱!”

第6章

床上躺着的年轻男子浑身都是水,似乎睡着了。

阿沐跟在韩湘子身后,探出头来看着他。

他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额头上面还有一块脏污带着些许血迹,即使这样也不影响他的美。

没错,是美。

据说晋王李颢年轻时候就是燕京出了名的美男子,世子李煜和弟弟李珺是一母同胞,他们的母亲林氏当年也盛名在外,兄弟二人从小就是俊俏的,李煜本来就是早产儿,身体一直病弱轻易不出外示人,可他十三岁上殿,是一鸣惊人。

赵昰回到齐国以后,赵国上下怒不可遏。

两国继续交恶,就在这个时候别国蠢蠢欲动,一时间齐国军资军费短缺,老百姓苦不堪言,少年李煜出使燕魏两国,单凭三寸不烂之舌,使得三国结盟。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为齐国拖住了残喘之机,赵家军势如破竹直逼赵国京都,迫得赵国迁都。后来断断续续这两年,六国仅剩四国,以赵昰为代表的主战派也捱不过百姓疾苦,赵国割地议和,送来质子扶苏,然后天下太平。

阿沐是没有见过世子李煜的,但是他见过他的画像。

只是当站在本人面前的时候,他不由得感叹,画像上只有俊秀,并无神韵。

李煜男生女相,又因病弱身形瘦削更有羸弱的阴柔美,他皮肤白皙,闭着眼睛能看见眼底两排睫毛微微轻颤,好像要醒过来了。

韩湘子给他施了针,一边跪着两个战战兢兢的下人,晋王李颢坐在桌边,面色不虞。

阿沐给捧着药布,他紧紧盯着世子的脸,总有一种错觉,好像他马上就能醒过来一样,果然正盯着,男人真的睁开了双眼,一时间他看见韩湘子父子还有点恍惚似地,目光呆滞。

韩湘子破锣的嗓子一如既往的难听:“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李颢见儿子醒过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走上前来:“煜儿,”说着回头怒斥:“还不过来给世子换衣!”

地下跪着的那两个小厮赶紧连滚带爬地过来伺候着,结果床上这个竟然也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床里角去,他抱着双膝,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美目流转间尽是纯真。

很明显他不想让任何人碰他,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没有半分底气:“走开!”

晋王只得上前哄着他:“煜儿别怕,没有人会害你。”

李煜的头发上面还滴着水:“我兔子成精了,她在水里,还要抓我下去,我不去我不去!”

两个小厮已经爬过去抓他了:“玉兔精已经打死了,世子该换衣服了。”

然后他轻易就被两个人按住了,晋王摇着头叹息,是一脸的无奈。

韩湘子倒是淡定,习以为常地在旁收拾药箱子。

阿沐低下了头,心底不由得惋惜。

这么个美人,竟然是这副柔弱呆傻的模样,可惜了他这张脸,真是半点世子的气势也没有。

不多一会儿,两个小厮给他们的世子捉走洗刷刷去了,晋王李颢也走了出去。

韩湘子让阿沐守着药箱在屋里等着他,跟着就扔下他一个人跟着出了这一间,少年百般无聊地四下打量,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就能轻而易举地进入晋王府,还近距离见了世子。

他小的时候也听说过世子大名。

李煜游说列国的时候,阿沐正在韩湘子院子里吃苦,还羡慕过他的自由。

也怪不得燕京百姓提起世子的时候,就知他天赋异禀,却轻易没人见过他的真身,竟然是个傻的。屋里桌子上面的盘子里,还放着两样小糕点,晶莹剔透的,看着十分稀奇。屋里也没有别人,阿沐伸手拿了个咬一口。

味道是真不错,软软的甜甜的,他不敢多吃吃一个就晃到别处去了,李煜的这个房间摆设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奢华,少年坐在桌边,晃着双腿,拿桌上的小剪刀修剪自己的指甲。

没多一会儿的功夫,从外间走进来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长发披在肩头,额头上面还有一块红痕显然是晚上受的伤,阿沐抬眸,正对上他的眼。

李煜坐了他的对面,然后目光一扫桌面,就再次落了他的脸上:“水晶糕好吃吗?”

少年差点剪了手指头:“额…”

幸好这呆世子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反而拿了一块咬在嘴里,看着阿沐瞪大的眼睛以为他也想吃,立即大方地拿起了另外一块递了他面前来,李煜手指修长,只表情略呆。

阿沐抿唇,赶紧推拒:“谢谢,我不吃。”

他还在想刚才这呆世子问他水晶糕好吃不好吃也许是他想太多,结果人家直接戳破了他的幻想:“你刚才不是吃了一块?怎么又不吃了?”

阿沐:“…”

呆世子的手还举在他的面前,少年伸手接了过来,也就咬了口。

李煜满意地笑了,显得特别高兴,眉眼间都是愉悦的笑意,这笑意就像是春风一样,拂过心口就连口里的糕点都甜上了三分,阿沐对着他笑笑,目光就在他身上扫了扫,最后落在他颈边露出的红绳上。

之前他在床上躺着的时候,红绳在衣服底下看不见,这会洗漱一番挂出了衣领之外,上面挂着一块玉。

若说扶苏随手给他的那块玉是上品,这块玉也不差分毫,怪就怪在这圆盘玉的中心被雕作成奇怪弯曲的字符,说白了就像鬼画符似地,怪异得很,不过不管怎么说,阿沐看了两眼立即断定:这玉也很值钱!

可能是因为他多看了这一眼,李煜立即察觉了:“你看我干什么?

这呆子这么敏感,阿沐都要怀疑他装傻了:“世子也看我了呀,不然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他口中的水晶糕已经下了肚,正好桌上还有现成的茶水,也不管是谁的了,阿沐拿过茶碗来这就倒了两碗,一人一碗,他推了一碗过去,勾起唇就笑了:“世子喝茶。”

说着拿起自己的咕噜咕噜就喝了下去。

李煜当然没有喝茶,他非但没有喝茶,还古怪地看着他。

阿沐也不是被吓大的,韩湘子那样的做派,分明就是晋王府有求于他,既然他明晃晃地带了自己来,这里就应该是安全的,好歹也是他干儿子,算个半个小客人了。

他坦然回望,也仅仅是这么一抬眸,对面的李煜忽然恍然大悟地皱眉:“哦,刚才你在看我的玉。”

少年心里忽然有了种特别怪的感觉,他从小对危险的感应都特别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让他后颈发凉,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煜已经站了起来,他走到阿沐的面前忽然笑了。

又是那副单纯的目光:“你喜欢这块玉?”

阿沐也站了起来:“世子的玉很漂亮,看,我也有一块漂亮的玉。”

他低头,伸手挑了一下腰上的挂饰,…上面吊着的正是扶苏给他的那一块,少年比李煜要矮上一头多,也就这么低头的功夫,他脖子上面就多了一块玉。李煜竟然摘下了自己的玉挂在了他的身上,阿沐大惊,连忙要扯下来:“世子这可使不得!”

李煜按住了,还把玉塞进了他的衣领当中:“你喜欢送给你。”

这怎么能行,阿沐只觉诡异,不等他再推脱外间的房门响了一声,他听见韩湘子破锣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

第一次觉得这声音实在太动听了,阿沐心神一松回过头来…

他只觉得颈间一痛,背后人忽然发力,那玉上的红绳就像是刀片一样,再迟了半步反应过来怕是要割破他的喉咙!

幸好阿沐从小被各种打得习惯了,身体下意识就反应过来双手抓住红绳,回肘一击身子就像个泥鳅一样挣脱了出来,那块玉立即重新掉进了他的领口里面。他怒目以对,可李煜一回身就坐了桌边,不知什么时候手里还拿着块水晶糕,就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好像那一幕就是错觉一样。

有更多的人冲了进来,晋王李颢首当其冲:“煜儿!”

李煜吃着糕点:“嗯?”

韩湘子也看着阿沐:“阿沐,过来。”

阿沐大步走了他的身边去,男人一伸手,早有一个侍卫走过去拿了他的药箱过来。

外间里有什么东西背拖了出去,此后两个人就出了晋王府,韩湘子一直没有开口,阿沐也没有问一句。直到上了马车,离开晋王府的路上,男人伸手按下了他的领口,这从皱眉:“怎么了?他伤的?”

阿沐知道他口中的他就是李煜,这时才靠坐了车壁上面躲开他的碰触,伸手扶起了领口遮住了那一道红痕:“嗯,他想勒死我。”

韩湘子嗤笑一声,别开了眼去:“不是你自己想去晋王府?不是你想看看世子长什么样?晋王府的世子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伺候着,他一个人进房间你就没有想过,他身边的小厮都哪去了?还好你生来命大,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阿沐抿唇,的确,他一语中的。刚才那惊魂一刻似乎还在眼前,少年从未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有那么的近。从前的大无畏就像个笑话一样,这什么变态世子,他还沉浸在那种喉咙窒息疼痛当中无法自拔,咬着牙恨恨地想下次进了晋王府就不是偷赏他一包迷幻粉能了的事了!

正是恼着,男人已经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世子决计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离他远点。”

第7章 红罗帐

洁白的颈子上面,一道红痕。

女人十指纤细,轻轻地给他抹着药膏,那哪里是什么红痕,都破皮了,一开口嗓子疼得厉害,阿沐悲催地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像韩湘子了,更是怒不可遏。

他躺在红袖的腿上,双眸微睁:“阿姐轻点,疼。”

不说疼还好点,一指头戳在了他的脑门上:“你还知道疼啊,告诉你多少次了,少往三爷跟前凑,我找机会就把你送走。”

少年一骨碌坐了起来,他跪坐起来,紧紧盯着女人的眼睛:“我也说了,阿姐在哪我就在哪。”

说着拱着拱着就靠在了女人的肩头,还伸手搂住了她的颈子。

红袖无语,也只是拍着他的后背:“都多大了还这样,让别人看见还不笑话你。”

阿沐扬着脸,伸手缠着姐姐脸边垂下的长发来回的卷:“才不怕,我就要和阿姐在一起,干爹对我还行,我想等我再大点,就算我要带姐姐走他也不会为难我的吧。”

少年的脸上,肌肤光滑如雪。

女人勾唇,伸手轻抚他的脸庞:“起来吧,今天我特意给你做了两道你爱吃的菜,小兰看着火候呢!”

阿沐赖在她肩头不爱动,可红袖一推一拧身就下床去了。

他重新躺倒在床上,看着女人纤细的腰在眼前走过,百般无聊地在她身后踢着被:“今天我要和阿姐睡!”

红袖也不搭理他,径自去了。

不多一会儿,女人提着食盒回来了,小兰还拿了酒,简直是稀奇。

平时阿姐都不许他喝酒的,阿沐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穿进鞋里跳着跳了出来,桌上摆着简单的四菜一汤,还有一碗长寿面。

少年怔住:“怎么还给我做面了?也不是我生辰啊!”他姐姐是冬天生的,他倒是夏时生人,但应该还有几天的时间,阿沐疑惑地看着自己姐姐:“这是给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