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她自行捧一盏烛台,掀开漂浮的纱帐去见小床上挨挨挤挤咬牙苦熬的人。似乎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除却叹息,已说不出多余的话。

  末尾,她只好红着脸,照实说:“我帮不了你们,你们也不必再心心念念的要与我献衷心。说到底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们几个,到此,咱们的主仆缘分便都断个干净,往后只能自求生路,若有机会能出了王府大门,切记,将前尘往事都忘个干净,再也不要回头。”

  其余人静默不言,为由玉珍嬷嬷突然间用尽全力死死握住她手腕,病中浑浊的眼,烛光下亮得惊人,大约是回光返照,全因心事未了。

  “殿下想做什么?殿下公主之尊,万人之上,何以如此糟践自己?”

  云意垂下眼睑,避开她狂热又卑微的目光,淡淡道:“国破家亡,何谈尊贵?乱世求生,只求不让祖上蒙羞。不过嬷嬷放心,决意自戕?这样的蠢事我又如何会做?不过是见事态艰难,预先与你们几个交底罢了,倒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答应嬷嬷,决不去学陛下,一招玉石俱焚,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呀殿下…………”泪如泉涌,语带哽咽,她一生所剩精力,都用在这一句话里。话音落,再也分不出力气去握她的手。

  累了,人生太苦,无力支撑,好在心愿已了,能见她最后一面,了却她半生寄托,终能安心离世。

  烛光的影,暖融融催人睡,不知不觉,仿佛置身梦境。

  云意为她掖一掖被角,温言道:“嬷嬷安心养病,千万别再胡思乱想,我这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怎还能劳嬷嬷替我操心。”再看仰着头一脸懵懂的槐序,天真无知才是幸运。她一时涩然,勉强挤出个安抚的笑,“快睡吧,小孩子家家的,睡得好才能长得高,千万别学玉珍嬷嬷,这样要得少白头的。”什么小孩子家家,她自己也不过比槐序大一岁,已然独撑一片天。

  临走,槐序拉住她衣摆,喃喃道:“可是奴婢还想跟着殿下,伺候殿下。”

  云意无奈,“傻孩子,你原也不能伺候我一辈子,女孩儿总要嫁人的。听话,到时候找个老实人嫁了,再认了嬷嬷做干娘,替我给嬷嬷养老。”

  玉珍嬷嬷捂着脸,低声呜咽,双肩颤抖,极力克制着心底的悲恸。

  槐序依旧是个傻模样,好奇问:“那殿下知道莺时姐姐去了哪儿么?”

  云意的神情刹那间冷下来,告知槐序,“她死了——”

  槐序一时惊诧,愣在当场。

  无奈风停,心未静。

  第二日云意彻底变了态度,陆寅邀她赏花她便吟诗附和,与她下棋她便让他一子半,再从琴棋书画聊到朝廷社稷,她忽悠人的功力又见长,字字句句都说到他心坎里。陆寅自以为终于寻到此生挚爱,秦腔梆子戏都唱出来,快活得走路都打飘。

  ☆、第50章挑拨

  五十章挑拨

  陆寅有美人在手,连对宝图的热衷都消减殆尽。如今日夜琢磨的唯有如何让美人从了自己,娶了她便成了驸马,再没有比此更加名正言顺的“勤王”义旗,还能趁机联合江北共商战事。再看南京,还有什么反抗之力?

  一时间天下都成囊中物,今日出师,日行万里,明日就能拿下万里江山。

  男人的自信心膨胀,欲望也跟着高涨,竟想出个法子让世子妃去探云意口风。

  云意陪着这个病怏怏的王府夫人东拉西扯一下午,本就厌烦,好不容易等到她入正题,却偏偏选了最令她不喜的措辞,先同她分析天下大势,再宽慰她国破家亡之苦,最后劝她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孤影自傲,红尘飘零,倒不如抓住机会,给自己找个终身依靠。

  还是那句嚼烂了的老话,女人嘛,总归是要嫁人的。

  谁晓得她挑眉轻笑,不给对方半点脸面,径直说:“本宫是绝不做妾的,世子若有意,大可以停妻再聘。届时本宫点不点头,再另说。”

  这话抛出去,只看你敢不敢接,又敢不敢一字不差地说给陆寅听。

  世子妃徐氏,祖籍太原,祖父曾在礼部为官,又是世代书香,家学渊源。只看陆家三位少爷娶的都是谁家姑娘,就知道卢占涛对于读书人有多么狂热。

  徐氏懦弱,听此言,当即就红了眼眶,看云意刁钻古怪的气势,又不敢真哭出声,只能默默擦着眼泪,演一出恶婆婆磋磨小媳妇的老旧戏码。

  云意觉着无聊,捏着眉心,下逐客令,“好了,时候不早,本宫也乏了。”

  “那……那臣妾告退……”

  蚊子似的嗡嗡声,还没等她应一声好,徐氏便埋着头,逃命似的跑出蘅芜苑。

  云意撑住下颌,看院外风霜骤起,萧索肃杀,渐渐有了独孤求败之感。

  无敌于天下,想来竟是寂寞。

  徐氏是否将她的话带给陆寅,此后不得而知。但玉珍嬷嬷终究没能熬得过凛冽含霜的秋风,去时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连肚子都内凹,身上还带着未能愈合的伤,触目惊心。

  生时风光无二,去时只有一只薄棺,一处枯坟,无处话凄凉。

  “人总是要死的——”云意安慰槐序的话还在耳边,夜里却也按捺不住长哭不止。只不过此时再没有人能掀开厚重的被,拂开被泪水沾湿的乱发,拍着她的背同她说,别哭,给你买糖吃。

  而陆寅,因着心中那些个汹涌澎湃的情意,又或许是徐氏的话让他愈发的痴心妄想。他竟换了法子,要迂回曲折旁敲侧击,却不敢直面顾云意,追问宝图下落。

  这一回他想到的人选,与陆晋一般无二,还是肃王。

  云意依旧平心静气地抄她的楞伽经,深夜与肃王再次相见,她眼中不见期许不见惊讶,只留下些微的无奈。

  肃王站在桌前,垂目不语,生生是个犯错领罚的幼童。

  云意只好搁下笔,绕过宽大的书案,走到他身前来,轻轻唤一声,“三哥哥——”

  肃王的头埋得更低,耳根子泛红,羞愧难当,“哥哥没脸见你。”

  云意却不再宽言细语与他寒暄,压低了声音说:“陆寅叫你来当说客,要劝我交出宝图?”

  肃王悄悄看她一眼,随即点头默认。

  她摆摆手,示意他开口。

  肃王便将准备好的话一骨碌全倒出来,无非是劝她识时务,还要腆着脸,劝她嫁给陆寅。

  云意面无表情,“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做妾。至于宝图,他若许我正妻之位,交予他也无妨。”

  肃王神魂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隔壁偷听的陆寅喜不自禁,立誓许诺有何难,哪个男人不曾毁约?指天誓日发个誓给谁听,老天爷可没空管你。

  接下来的话倒不必听了,这两兄妹谈起故国旧事,抱头痛哭,都是无用之言。

  小孔中漏出的光转向黯淡,低低一阵脚步声。云意与肃王交换眼神,彼此心照不宣。肃王适才收了眼泪,低声道:“王府有密道,陆晋托我带话,明日子时,自有援兵相救。”

  不想,等来的不是感激涕零,而是对方审视目光。云意静静看着他,问:“陆晋许了你什么?你竟对他如此尽心?”

  “他可保晗儿一世平安。”

  “国破家亡,人心不古,他又如何可信?”

  “听其言观其行,如若世有枭雄,则非陆二莫属。”

  云意不悦,讥诮道:“什么枭雄英雄,三哥,别忘了你的身份!”

  肃王难得正色道:“天下三分,南京一群乌合之众不值一提,江北,贺兰家虽兵强马壮,又有五弟坐镇,但到底,贺兰钰缺一分魄力,既非开国之臣,更难成开国之君,而陆晋,云妹妹,我不信你心中不曾想过,他有惊世之才,开疆拓土不在话下!”

  “你…………你何来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她固执己见,不能苟同。

  肃王却难得地坚持,“云妹妹,睁大眼看看吧,哪还有什么国,哪还有什么朝廷社稷,天下早已经不是顾家的,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她心中大恸,不由得闭了眼,将涌出的泪全然逼回眼底。“不必他来救,你跟他说,即便他战功累累,也改不了混杂的血统,低贱的身份,远比不得他大哥。将来若陆占涛拥立有功,王府也轮不到他来承继。嫁给陆寅本就是委曲求全,更何况是他?你教他收收心,别再痴心妄想!”

  “你——”

  “我如何?”

  “这都是你的真心话?”

  “是与不是有什么要紧,三哥回去吧,这样的光景,本就难熬,何必来管他人闲事。”

  原本就该是肺腑之言,他配不上她,世人皆知。但当真说出口,却留的满口苦涩,也不是痛,也不是难舍,竟然是挣扎与犹疑。

  她恨她自己,也恨陆晋,他害了她,毁了她,令她偏离轨道,蓦然远去。

  肃王无言相对,只能沉默。忽而握住她双手,沉沉道:“你素来聪颖,你要如何,三哥都无话可说。只求你,千万保重。”

  云意粲然失笑道:“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以为我要慷慨赴死不成?哥哥放心,我一定好好活着,比谁都快活。”

  “保重——”他用力握她的手,似诀别,因他与她心知肚明,乱世一别,恐怕经此一生再不能相见。

  “哥哥也是,千万保重,这世上云意也只上下三哥与五哥了。”

  痛到心头还须微笑,微笑,是最美的离别。

  次日一早,陆寅兴高采烈地来与她饮茶。着急呈表他对美人的拳拳之心,一套套老掉牙的说辞都是早先对徐氏说过,对程了了亦背书一般诵读,还有里里外外娇妻美妾无数。今生今世还没过完,先许了来生来世,再不成就是三生三世,听的人双耳滴油,耳后起茧。

  云意却还需陪着他演下去,装出个娇羞模样说:“那图是我救命的东西,怎能轻易予人?除非…………”

  眼珠儿一转,灵得好似山间狐。勾得人口干舌燥,只差豁出去扑上来,要了卿卿性命。

  “除非什么?”

  “除非…………”还要卖关子,拖长了音,笑盈盈逗他。

  陆寅等的不耐,趁这机会一把握住勾了他半晌的雪白柔夷,这一时得了满足,心底里无比熨帖,还记得方才追问的是什么,早已经浑然忘我,眼睛里只剩下她了。

  “心肝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么?还要除非些什么?真要等我将心挖出来送予你验上一验?”

  云意掩嘴偷笑,弯弯红唇似桃花米分嫩,声音也娇,吐出来每一个字都沾着蜜糖,“除非你立誓,得了宝图,必要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娶我过门。”

  陆寅欢喜得魂魄都要跑出天灵盖,冲到云霄浪一回。从前与徐氏的山盟海誓立时跑到脑后,从来只见新人笑,更何况这“新人”带来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好处,那糟糠妻也就只能“大肚让路”,退居幕后了。

  云意冷眼看着,现下似乎将男人的卑劣与无耻都读尽。无怪有人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天底下男人也一样坏。陆寅岂止是坏,简直教人作呕。

  她缓缓站起身,借口要与他避嫌,匆匆回了蘅芜苑,否则只怕忍不下来,给他一口唾沫。

  夜深,无人私语。

  云意躺在床上,直直看着帐顶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心中愁云未散,一切都顺着预先计划的轨道前行,但不知为何,心中惴惴,始终难安。

  偶然间想起他,说什么当世枭雄,私底下就是个无耻无赖的大狗熊,二十五六还长不大,真日里缠人,不知羞。

  叹一声,指尖滑过光滑的锦缎。一双眼望向无边无际的黑暗,怔怔出神。

  “谁!”

  她撩开床帐猛然坐起,守夜的丫鬟昏沉沉人事不醒,那人一路走来,如入无人之境。

  云意认得这身形,冷冷笑道:“我的话三哥不曾带到?你怎还有脸来此处?停下!再敢往前一步,我便开窗叫人!要你今次有来无回!”

  ☆、第51章夜闯

  五十一章夜闯

  夜风悄然捧起翻飞的纱帐,也吹开他垂落的衣角,剑尖映着月华,折射出壮士不归的萧索壮烈。

  要站在山巅,吟一曲七阙歌。

  衣裳的宽大,越发衬出身体的瘦削,他的脸藏在月光之后,看不清容颜。

  “看守之人都已晕厥,你来,我领你自密道出去。”

  风来,云起。

  云意却稳坐帐中,挑高了眉,冷声道:“走?出了王府再往何处去?依旧让你们找一处小宅院看管起来?等你主子回城,再心甘情愿给他做妾?”

  提刀的手,紧了又紧,他一忍再忍,终究抵不住胸中翻滚的情谊,咬牙沉声道:“我带你走,离了这是非之地,我与你天涯海角,自由自在。”

  “私奔?你如何对得起陆晋?”

  “二爷的恩义,唯有来世再报。”

  隔着重重黑暗,她于寂寂清辉中,仔细将他研读。

  他站在暗影里,如赴生死一般焦灼难耐。

  云意蓦地站起身,三两步朝他来,一抬手,重重给了他一耳光。似陶瓷落地,把一整个宁静安然的夜晚都撕碎。

  她带着莫名的升腾的怒火,呵斥道:“叛主潜逃!这话你如何说得出口?曲鹤鸣,你本就是罪臣之后,如无陆晋提拔,你这辈子读再多书也就是个摆着摊替人写信的落魄书生。他如此信你,你却还想着带着他的人远走高飞?什么天涯海角什么自由自在,你想去哪?西到高昌不毛之地,东往东瀛化外之方,还是下南洋屯荒开疆,北至蒙元茹毛饮血?”

  曲鹤鸣攥紧了拳头,低着头,用最后一丝勇气喊出来,“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带你走,想带你去过好日子!再没有什么宝图,也没有世子与二爷,就我们两个,男耕女织,白头到老,难道不好吗?”

  直截了当拒绝才是正道,于己于彼都好。但他僵直的身体,颤抖的双肩,却无一不让人心生怜悯。

  她无奈叹息,低声道:“在你眼里,天下就只剩下儿女私情?”

  沉默随黑夜满眼,本以为僵持不下,等不来任何回应。过了许久,竟听见他说:“我眼里只剩下你——”隐约带着哭腔,卑微得让人心碎。

  他是疯魔了,中邪了,明知道不能爱不能碰,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越是苦涩,越是期待,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与她相见,哪怕是厉声呵斥冷眼相待,于他而言,亦是甘甜。

  “你走吧…………”她转过身,背对他。脆弱的情感与卑微的心,一切的一切都令人不忍淬读。

  “那你要如何?你不愿意跟我去,我无话可说。但你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真跟了陆寅,你让二爷怎么办,你自己又怎么活?”

  云意道:“我的命,我自己看顾,就不必曲大人操心了。此处随时有人查问,我劝你,先走为妙。”

  曲鹤鸣不应,“我奉命要带你出去,便由不得你胡闹。”

  “由不得我?”她悠悠然转过身来,反问道,“你最大的错是没能将我与丫鬟侍卫一道药晕了了事。”说完不等他反应,便提起裙角迅捷地推开窗大喊,“刺客!有刺客!”

  “你——”曲鹤鸣气得要呕血,这一下再去拉她也晚了。便只能在与她的短暂对视中找寻谜底,结局仍是遗憾,他与其余死士分头逃窜,陆寅的人追出十里地,拐个弯躲进山里才甩脱。

  回想起她方才所言,一颗心一时沸腾滚烫,一时冰冷刺骨,翻来覆去苦痛折磨。

  他靠着山石跌坐在地,仰头看漫天繁星,内里却痛苦得想要就此死去。

  “云意…………”

  他甚至不敢唤她姓名。

  回到忠义王府,陆寅趁机留在蘅芜苑安抚云意。又是老掉牙的说辞,不怕不怕,爷在这,爷一定护着你。

  云意嘤嘤嘤哭得好生别扭,连自己都觉得矫情,偏偏陆寅买账,听得心疼肝疼,立志要将贼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一时凑到她近前来,正经问道:“来者究竟是何人?公主可曾看清他样貌?”

  隔着眼中水雾,怯怯望他一眼,流转的眼波里盛满了婉转风情。她说什么,他自然都照单全收。

  “是…………是曲先生…………早先专职看管我,这下终于逃出来了,没想到还是这样不依不饶…………”

  “狗东西!敢到爷跟前来抢人!必要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他气得拍掌大喝,过后又怕惊吓美人,少顿,再换个表情轻声细语安慰,“公主放心,我与公主保证,此事决不再有。只是没想到老二贼心不死,为了宝图穷追不舍!真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哪!”

  家门不幸?陆寅几时当陆晋是一家人?她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世上无耻之人何其多,陆寅为居榜首也必然在三甲之内。

  云意轻声开口,语带犹疑,“那东西,原本就不是我的,如今人人都想抢,我这里…………真不知如何是好…………”语意深深,最后一个音落地,莹莹目光都转向他,一个眼神就将他塑造成匡扶社稷、拯救百姓的神武英雄。任她说什么,刀山火海,他也要拍胸应承。

  “这些东西本就应该男人来扛,公主若不嫌弃,倒不如说与我听,我若得了宝藏,自然为朝廷涉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

  她仍有疑虑,陆寅便猜她是为今后担忧,当即指天誓日,“我陆寅对天起誓,今后若有负公主,必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该捂住他的嘴,柔柔切切说,不不不,你我何须如此?只求情郎托付真心,不求日后荣华富贵。

  可她偏就想等他将恶报都说完,过后含着泪说:“宝图的下落,还是当日父王服下‘仙丹’,糊涂时说与我听,要不是冯宝在殿外伺候,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这事你听过之后,再不许告诉第三人,任是什么亲兄弟、亲父子,也绝不能透漏半个字。”

  陆寅忙不迭点头,“这个自然,公主只管放心,我定然守口如瓶。”

  云意适才开口道:“想来你也已经听说,宝图分两部,一张藏在两仪殿,让冯宝拿了,献给李得胜,剩下另一张埋在西陵地宫,玄宗爷棺椁之下。要找到宝图,一来需拿下京城,二来必定要入西陵下墓穴。”

  未完的话陆寅已明晰,西陵地宫机关重重,有进无出。倘若要派人下墓,谁人可信?万千宝藏在手,谁能忠心不二?

  这就是为何,当初云意判断,陆晋听到消息,必然会亲自北上,而不是留守龚州,遣人去办。

  如今就看陆寅,是否仍在她掌握之中。

  她放缓了语调,温言道:“我听说西陵地宫艰险异常,世子可不能以身犯险。”

  陆寅眉头深锁,愁上心头,“难办,此事难办啊…………”

  云意便不再言语,只做壁上观,任他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