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也不耐烦跟这些人闲扯了,慢慢悠悠的吐了一句话:“应天府外小刘村、陈婆子!”

话音方落,老夫人和许氏齐齐变了脸色。

许氏更是一副看到鬼似的盯着陆离,“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些什么?说,快说啊~~”

“好了,都给我住口!”

老夫人人老成精,反应也快,立刻喝住许氏,而后定定的看着陆离,一字一顿的说道:“休妻不行,你和许氏,和离吧!”

“大哥,还是我去通州吧,你留在京城。”

谢向晚望着兄嫂,坚定的说道。

“不行,你是个女儿家,哪能轻易涉险?”谢向荣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父亲无端被人抓走,谢向荣胸中的怒意可想而知,不过有了过去三年的蛰伏,让他学会了许多,比如忍耐、比如克制。

谢向荣极力压制着怒火,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首先。给圣人上了请罪折子,谢嘉树是被锦衣卫用‘奸细’的名头抓走的,这年头讲究‘连坐’。老子疑似奸细,而儿子也跑不了关系。

当然。谢向荣此举,也有变相告状的意思。旁人不知道,圣人却是心知肚明,谢家与靖难是有功的。

只是谢家一向低调,也识趣,从未挟恩求圣人给什么奖励。

而圣人到底比他的先祖强了些,好歹给了谢家封赏,即在辽东千顷良田的基础上。又将京郊小汤山附近的百顷荒山全都赏给了谢家。

并赏了谢家永久皇商资格。

且对谢向荣也是多有提拔,谢向荣能这么快起复,一是周氏亡父的同窗发力,二是圣人恩泽。

圣人到底没有忘了谢家,更没有忘了谢家还有个年少英才谢向荣。

只是,圣人事务繁杂,一个小小的谢家,还不能让他时时放在心头上,谢向荣这封请罪折子就是要提醒皇帝——老板,我爹对您多忠心呀。当年冒着杀头的危险给您筹集军粮。如今又怎会成为‘奸细’?

写完请罪折子,谢向荣又去翰林院学士那儿告了假:父亲出了事,他身为嫡长子。却还像无事人儿一样去上班,这绝非孝子作为啊。

当然,谢向荣要去通州,也并不只是为了面子,更多的,他也是担心父亲安慰,想亲自过去营救。

请完假回来,谢向荣便唤来妻子、妹妹和幼弟,将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谢向晚稍作沉思。便提出了反对意见,还表示想代替兄长前去通州。

谢向荣自是不许。

谢向晚却有自己的想法:“大哥。我知道此去通州或许有危险,所以更该我去。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父亲出了事,你便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决不能再有什么意外。再者,京中还有许多事需要你亲自打理。我到底是个女子,官面上的事还是由你出面比较好。”

谢向晚逐条分析着,最后语气中带着丝丝寒意的说:“而那些暗地里的活计,却是由我来做更好。”她手里可是养了不少人呢,不管是打探消息,还是出手抢人,都是行家里手。

反观谢向荣,他的官身既是一层保护,也是一种束缚。

通州那边情况不明,有些事,还是暗中进行更好。

谢向荣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让妹妹一个弱女子只身去通州,他真是放心不下啊。

就在兄妹两个争执不下的时候,谢向安却举起的小胖手:“哥,姐姐,你们不必再争了,我去通州!”

“不行!”谢向晚直接驳回。

“荒唐,你才多大?不许去!”谢向荣更是一百个不同意。

谢向安倔强的抿着唇角,道:“我已经十二岁了。姐姐似我这般大的时候,都能独自去应天做生意了呢。再者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去呀,我、我还有帮手呢。”

“帮手?”

谢向晚一怔,旋即脑中闪过一个人,她语气有些不虞的问:“你是说陆二少爷?”这混小子,竟然把自己家的事随便告诉外人?

谢向荣也有些不悦,“父亲的事,你告诉旁人了?”父亲下落不明,在没有得到父亲确切下落之前,谢向荣并不想弄得满城风雨。

“没有,没有,我没有告诉陆大哥,”谢向安忙摇头,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虽小,可也知道轻重缓急,这事,是陆大哥自己打听到的,而且,他还给姐姐写了个字条。”

说着,谢向安将一个密封的蜡丸递给谢向晚。

谢向晚皱着眉头,用指甲将蜡丸划开,而后打开里面的纸团,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汝家之事,吾已知晓,卿且放心,一切有我!”

第071章 陆二进击

一切有我?

谢向晚默默的将纸条团成一团,丢进角落里的熏炉。心中却暗道:一切有你?你是谁,我为何要靠你?

谢向晚早慧又独立,在家中,更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在父亲面前,比长兄还有些分量。

所有这些,让谢向晚变得愈发自信又强势。

似她这般自信的女子,又岂会轻易依靠旁人,尤其是个与自己没多少关系的有妇之夫?

第二天,阳光乍现,城门缓缓开启,一辆并不起眼的普通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顺着官道朝东面而去。

马车后面还缀着几个骑马的劲装女子,她们年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相貌普通,却颇有气势,瞧她们利索上马、轻松驰马的模样,便知道她们都是练家子。

“小姐,用些吃食吧!”

车厢里,青罗端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几碟小菜和一碗粥,饭菜冒着热气,显是刚刚出锅。

“嗯。”谢向晚应了一声,接过一方温热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准备用饭。

早上走得匆忙,也没有来得及用饭。

幸而这马车是经过改建的,车厢后面还有个小隔间,隔间的空间极小,只能容下一个丫鬟和放置一些简单的物什。

谢向晚便将这隔间用来充作茶水间,命人打制了个小巧的红泥小炉,用来烧水或是热一热饭菜。

青罗放在小桌上的饭菜便是小厨房做的半成品,出门后,由擅长厨艺的绯罗待在小隔间里简单加工了一番。

饭菜称不上多丰盛,却比温凉不热的硬干粮强太多了。

车厢摇摇晃晃中,谢向晚静静的用了早饭,漱了口。净了手,这才靠在车厢壁上想事情。

昨日经过一番讨论,谢向晚还是说服了兄长和幼弟。让谢向荣留在京城继续跟齐继祖等打通关系,由她亲赴通州探询父亲的下落。并想办法进行营救。

至于谢向安提到的请陆离帮忙,谢向晚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这些年,谢家与陆离的牵扯够多了,她渐渐到了婚配的年纪,而陆离的婚姻似乎并不太和美…谢向晚可不想搀和到陆二少爷的家庭中,更不想像某些巨商家的千金那般,捧着大把的银钱上赶着给人做妾。

“…陆二少爷,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勉强做个合作伙伴吧!”谢向晚在心中嘀咕着。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谢向晚默默想着的当儿,外头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谢向晚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来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更不知道这来者是善还是恶。

很快,那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竟冲到了马车的前头。

吁~~

赶车的车夫经验老道,但还是被冲过来、横在前头的马吓了一跳,赶忙拉住了缰绳。将马车稳稳的停了下来。

谢向晚蹙了蹙眉头,冲着青罗使了个眼色。

青罗会意,正欲来到车厢前侧询问情况。不想车窗外响起了敲门声,“马车里可是谢家大小姐?我是黄雀,特来拜见大小姐。”

黄雀?陆离的人?

谢向晚挑了挑眉毛。

青罗不敢耽搁,忙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在外头,青罗与那叫黄雀的女子低语了几句,不多会儿,青罗又回到车厢里,附到谢向晚的耳边轻声道:“前头不远有个荒坡。荒坡后有个凉亭,陆二少爷在那儿。他、他说有要事与您商量。”

谢向晚的眉心凸起,并不太想去见陆离。

但青罗犹豫了下。又道:“婢子瞧黄雀那意思,竟是您不下车,她们就不肯挪开。”

靠之,陆二这混蛋,居然还耍起了无赖。

谢向晚胸中烦闷,很想让后头的几个女护卫将拦路的人直接赶走,但陆离偏偏派了黄雀她们来。要知道,黄雀、红隼几个丫鬟,皆是当年第一次与陆离相识时,谢向晚从自己培养的‘班底’中挑出来送给他的。

虽然几年未见,但总归有那么点儿情分,且黄雀与那些女护卫是同一批受训的人,她们之间也是相熟的。

谢向晚毫不怀疑自己人的忠心,可她也不会刻意‘考验’她们。

罢了,不就是跟陆离说几句话嘛,权当最后一次跟他见面了,这次她就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以后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陆二少爷,您到底有什么要事?说罢!”

谢向晚戴着羃离,缓步走进凉亭。隔着薄纱,她依然敏锐的发觉凉亭、乃至荒坡四周皆有人把手。

心中暗暗点头,陆离做事越来越周到了。

陆离转过身,看了看将自己浑身都包裹在一顶薄纱帷帽里的谢向晚,他嘴角抽了抽,心说话:防他防的这般厉害,至于吗?

“你想去通州?”陆离轻咳了下,直接道出谢向晚的目的地。

谢向晚不置可否,但这种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陆离对于谢向晚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并不在意,咧开嘴笑了笑,道:“楚幽两日前便去了通州,你应该知道吧!”

谢向晚挑眉,陆二的消息什么时候也这般灵通了。不过这次她好歹给了回答:“知道!”

陆离皱眉,“那你还敢去?难道你不知道通州本就是个陷阱?还是你属意楚幽这个大了你将近二十岁的老男人?”

“陆二少爷,我的父亲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还要赶着去救人。而您呢,也是贵人,事务繁杂,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切莫耽误了咱们大家的时间。”

谢向晚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因为陆离话里的嘲讽而感到不快。

陆离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围着凉亭转了转,而后停在谢向晚面前,直接道:“我的心意,你一直是知道的。似你这般聪慧的女子。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你。还有,我也知道,你是个自信又骄傲的女人。甚至你看不起绝大多数的男人,你敢只身去通州。足以证明你并不把楚幽,乃至盛阳放在眼中。可是我却要说,阿晚,不要小瞧了男人,在大周,哪怕你再聪慧、再强悍,你也只是个女子。”

仿佛发觉自己说得有些过分,陆离又补了句:“你更是个美丽的女子…这就更受人觊觎了。”

谢向晚平静的面孔终于有些破裂。陆离的一番话,直戳她最大的痛点。

自古以来,美丽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一种罪过,而富可敌国的美女,更是罪上加罪。

谢向晚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独立的面对一切,但,事实告诉她,除非她的家世、背景强大到旁人不敢觊觎的地步,否则便如陆离而言,她再聪慧、再强悍。也只是个女子。

隔着羃离,陆离看不到谢向晚的表情,但却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很明显,她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陆离再接再厉,“而且,我还知道,世间的男子极少有入得了你的法眼,更有甚者,你根本就没打算嫁人。”

“你知道?哼,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猜度我的心思?”

谢向晚明明是想冷言驳斥。可不知为何,说出话的竟有些‘被道破心事、继而恼羞成怒’的意味。

陆离心中暗喜。继续道:“我当然知道…我更知道,你的心胸远比普通女子还要开阔。你的世界永远不止于一个小小的内院,你向往的是更广大的天地。或者,你还想着游历天下、出海探险…但,阿晚,我必须提醒你,这个世间容得下终身不嫁的女子,却容不下有钱又美丽的独身女子。”

陆离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着:“今天有楚幽,明天便会有旁人。自清兄确实是个官场新秀,谢家也确实有些人脉,可却还没有强大到足以庇护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轰~~

陆离的话仿若一盆冷水,兜头往谢向晚浇下去,又似是一支利箭,直接戳破了她一直以来的梦境——谢向晚不是谢离,她没有强盛的家族,没有显赫的出身,根本无法似谢离那样的大唐贵女一样恣意洒脱的活着。

不知不觉间,谢向晚的眼中已经泛起了水雾,她恨声道:“他们不能,难道你就可以?”

陆离当仁不让,“没错,我可以!”

谢向晚的语气更加不善,“哼,你陆二既不是世子,也不是什么高官,又有什么资格能庇护我?!”

陆离听出谢向晚话语中的脆弱与松动,忙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我却是侯府的二少爷,是朝廷最年轻的探花郎,更是闻名海内的名士。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尊荣的身份、受人敬仰的地位,以及绝对的安全和自由。”

陆离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距离谢向晚只有一步之遥,他放柔声音,极具诱惑的说道:“阿晚,咱们相识多年,我是个什么性格你知道。我的妻子无需整日困在内宅,无需应对繁琐的家长里短。相反的,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儿,而我也不是个喜欢束缚的人,或是云游天下,或是悠然山林,或是安居京都…只要她愿意,我都能相伴左右…”

谢向晚没有说话,隔着雪白的薄纱,定定的看着陆离。

陆离最后许诺,“伯父的事就交给我了,七日之内,我定会让伯父安然返京。届时,我便去谢家提亲…”

谢向晚恨声道:“怎么,给你做妾?!”

陆离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与许氏已经和离了!”

第072章 好事终成

日头渐渐爬上半空,山间的凉风缓缓吹过凉亭,立在凉亭中的一男一女默默对视着。

良久,谢向晚才淡淡的问道:“七天?”这么有把握?

陆离扯了扯嘴角,胸有成竹的点头:“最迟七日,最快五日便可。”

过去三年,他经历了许多事,绝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依靠一个比她小五六岁的女孩子。

当初,谢向晚对他是连嘲带讽,但说出的话却非常有道理:想要真正的自由,须得有本钱,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最好两者皆有。

陆离还算幸运,虽然陆家没能给他正常的家庭氛围,却给了他一个极尊贵的出身。

国公府公子的名头,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地方,都是颇有分量的。

顶着这个身份,手里又有从谢家拿到的分红以及收揽的第一波心腹,陆离这几年没少在私底下折腾。

在宁寿堂的时候,陆离直言:“不就是九十万两银子嘛,好,这事儿我应下了!”

这话听在陆家人耳中,便是陆离答应去纳个贵妾,继而换回大笔的银钱。

而事实上,陆离从未想过靠这种方式去‘赚钱’。

他说那句话的真正意思,是准备自己掏九十万两银子把便宜大哥给‘赎’出来。

没错,就是他自己买单。

十年前,陆离或许没这么大的底气,他甚至连离家出走的钱都没有。

但现在…他虽比不上谢向晚那般富可敌国,但相较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定国公府,他绝对算得上富豪了。

正如陆离对谢向晚所说的,这个世界是男权社会,同样的事情,男子去做要比女子多许多便利。更不用说陆离的‘国公府二爷’以及‘名士’名头。在他四处游历、经营产业的时候,是非常响亮的招牌,让他可以攒下足够多的‘本钱’。

尤其是战乱的三年时间里。表面上陆离‘失踪’了,而事实上。他不但趁机赚下了近百万的家私,还谋得了不可估量的政治资源。

而这些,陆离从未对任何人说起,旁人也只当陆离还是当年那个有些才华、却少于世故的贵胄公子。

陆离不说,倒也不是刻意隐瞒,实在是没人问(没人关心的孩子苦逼啊),他总不能见人就说,“小爷我现在不一样了…咱有钱…还跟圣人和太子极为相熟?!”

但这次。陆离必须高调一把,因为他要让谢向晚知道,他绝对有能力保护她,也有能力让她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去通州救谢嘉树,是陆离的第一次表现,所以他定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若不是通州距离京城还有些距离,他把人救出来后还需要在路上花费些时间,他甚至敢拍着胸脯保证‘三天就能成功’。

谢向晚并不知道这些,见陆离这般笃定,她不禁有些怀疑——这厮。不是在吹牛吧?!

两人也算是相交多年,虽然中间隔了三年,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陆离的印象:聪明有之。但人情世故什么的还差一些。

陆离的年纪太轻了,外出交际也会被人小瞧了。

再加上过去几年间,一直是谢家帮陆离良多,陆离虽也有回报,可在谢向晚的潜意识里,她对陆离的感觉还停留在*年前初次见到他是的模样,叛逆、单纯又有些脆弱。

这也是为何三年前陆离对她表现出‘好感’时,她一味装傻的原因。

在她心目中,陆离和谢向安差不多。都是她的弟弟,甚至是晚辈(面嫩心老什么的。拥有多人记忆的妹纸伤不起啊)。

试问,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晚辈’。

心里各种别扭。谢向晚定定的看着陆离,道:“好,那此事就拜托你了。”

也权作考验,如果陆离真能妥善处理此事,她也不是不能考虑。

倒不是说陆离的口才多好,竟说服了有心不嫁的谢向晚,而是陆离方才的话打碎了谢向晚一直以来的幻想——谢家虽兴盛在即,但就目前而言,还是世人瞧不起的盐商。

想要家族真正成为能庇护她的大树,少说也要二三十年。

而在这二三十年间,谢向晚不敢保证,类似盛阳这样的算计有多少。

谢向晚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与其跟这样的人置气,还不如寻个更合适、稳妥的生活方式。

嫁给陆离?唔,虽然有些别扭,但好歹这人是她相熟的人…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一切等父亲回来再说!

站在荒坡上,隔着薄纱,谢向晚静静的望着陆离等一行人马疾驰而去。

五日后,安静的谢家大门前,忽的响起了马蹄踏踏的声音。

谢家门房的小厮听到动静,赶忙出来探看,不想正好看到一个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咦?这人瞧着竟有些眼熟啊!

小厮们愣了半晌,旋即激动的喊道:“老爷?老爷您回来啦!”

原来那中年男子正是谢嘉树,只是面色不如往日那般红光,精神却还好,听到小厮的喊声,他轻轻颔首。

小厮仿佛打了鸡血针一样,小跑着来到近前,恭敬的行了礼,而后扬声对后面的同伴喊道:“快进去回禀大爷大奶奶!”

后头的人赶紧应声,撒丫子往院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老爷回来啦,老爷回来啦——”

不多时,整个谢家大宅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

“陆二爷,让您看笑话了!”

谢嘉树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风尘仆仆的陆离,不好意思的说道。

陆离翻身从马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道:“伯父客气了,府上奴婢见到主人回归,心中欢喜。一时真情流露…有这样忠心惦记主人的奴婢,我替伯父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