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人家谢向晚非但没有什么怪病,反而容貌绝美、仪态端方,结交的亦是京中最顶级的贵妇。

谢向晚根本不用解释什么,只这样站着人前,便是对流言最强有力的反击。更是直接将背后指使者的脸皮扯下来踩到了地上。

谢向意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若不是心底还有最后一丝理智提醒,她真想直接退场离去。

至于谢向晚为何隐瞒病愈的消息,谢向意也心知肚明,她这是故意要让她们母女在人前丢脸啊。谢向意不禁怀疑,母亲探听来的消息。有许多是谢向晚故意传给她们的,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刻。

双手用力撕扯,一方上好的丝帕被扭成了麻花,而谢向意心中的恨意却越来越浓,双眼淬了毒液的投向跪拜行礼的谢向晚。“为什么,明明都得了怪病了,为什么还不死?!”

一时间,谢向意心中充满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愤。

就在谢向意满心怨毒的当儿,谢穆青代表谢向晚的女性长辈说了几句训诫之语。

谢向晚恭敬的回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至此,谢向晚的笄礼圆满完成,而在座的贵妇们也都有了个认知:京城又有了位才(财)貌双全的小贵女。

还有那门第不是很高的官眷们暗暗思忖,这谢向晚,倒也不失一个好的儿媳妇人选啊。

唯有成国公世子夫人陈氏却有另一番计较,唔,妙善身子骨养好了,她们的新生意是不是可以着手进行了呢?

谢向晚的及笄礼办得很成功,直到半个月后,京中关于她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有了笄礼上的闪亮出场,谢向晚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始像三年前一样进进出出的做生意、打理自己的田庄等事务。

第一件要处理的,便是成国公世子夫人的来信。

“姐姐,西洋铺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陈夫人又催得紧,咱们到底要做什么生意呀?”

谢向安双手托腮,有些心急的问道。自从三年前谢向晚生了病,她便有意识的将手头上的生意慢慢交给弟弟打理。

经过三年的历练以及谢向晚的悉心教导,原就极有经商天分的谢向安进步飞快。现有的买卖已经不能满足他,谢向安比陈夫人还想开辟新的买卖呢。

谢向晚神秘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待洪兴他们回来后,咱们就开始着手新生意…”

第053章 忍无可忍

“太好了。”

对于姐姐的话,谢向安从未产生过怀疑,他欢乐的坐直身子,略带期许的问道:“阿姐,这、这项新生意能不能分陆大哥一份?”

几年的历练,谢向安也变得愈发犀利,看问题直至根本。

陆大哥为何会被家人逼得有家不愿归,还不是钱闹的?

谢向安对姐姐有种近乎迷信的信任,姐姐想出来的新生意,定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而若是能让陆离也参一脚,多挣些银钱,他的麻烦或许会少许多吧。

一如当年谢向晚用陆离身上的一枚玉佩做抵押,分给了他一成西洋贸易的生意,陆离每年都能分到一千至几千两的分红。

正是靠着这些钱,陆离才能在不靠家里一分一厘的情况下,舒舒服服的做他的疏狂、放达名士。

谢向晚却没有这么乐观,因为她知道,陆离的麻烦并不在于钱,其根本还是自家的亲人没有把他当做亲人看。

人心偏了,再多的银钱也无法让她们满足。

不过,这些话谢向晚并不想跟弟弟说,毕竟对于生活在相对和乐家庭的谢向安而言,被至亲之人算计、伤害,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

谢向安虽然开始接触社会,但某些阴暗的东西,谢向晚还是不想让弟弟过早的沾染。

对于陆离,谢向晚是满心同情,大家好歹是朋友,几年的交情。陆离这人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旁人对他的一点好,他都点滴记在心头。

她能在燕州提前布局,也是多亏了传说中“失踪”的陆离诸多帮忙。

罢了,不就是一成份子嘛,就当是提前投资了。

谢向晚微微点头,“好呀,只要陆探花不嫌弃咱们的生意小。真心合作,我自是不会拒绝。”

谢向安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连连点头,“不嫌弃。陆大哥肯定不会嫌弃。那、那我明日见了陆大哥就将此事告诉他,可好?”

谢向晚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道:“好。”

“阿姐真好,我、我代陆大哥谢过阿姐,”

谢向安从椅子上跳下来,装模作样的冲着谢向晚偮手致谢。

谢向晚好笑的摇摇头,“行啦,时间不早了,你该出去办正事了,当心去晚了。爹爹训你呢!”

谢家就两个男丁,谢向荣走了官场,家里的生意只能交给谢向安。再加上他有这方面的天赋,是以,从去年开始。谢嘉树就将小儿子带在身边,时不时的教导一些经商之道。

而谢向安也好学,每日都准时去父亲的外书房报道,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听着父亲分派差事,他也能从中学习到不少宝贵的经验。

“谨遵阿姐钧令!”

谢向安搞怪的又行了个礼,而后正欲告辞离去。忽的想起一事,他转过身,欲言又止:“阿姐,还、还有一事。”

谢向晚挑眉,“何事?”

谢向安舔了舔嘴唇,道:“我在外头听人浑说。说什么谢家大小姐八字硬,克母,不止克死了生母,还将继母也克死了。还、还说——”

“还说什么?”谢向晚语气平静,竟是丝毫都不意外的样子。

谢向安了解自家姐姐。知道姐姐语气越是平静,对此事越是上心,他不再犹豫,忙将在茶楼听到的流言统统说了出来,“那起烂了心肝的闲人胡吣,竟说、说二太太可怜,活着的时候被厉害的原配嫡女欺压,好端端一个贤良人被、被姐姐送去了庵堂静养,还说——”

谢向晚抬起手打断弟弟的话,“好了,我知道了,反正在那些人嘴里,我就是个克死生母,欺侮、逼迫继母,最后又把继母克死的不祥恶人?!”

“她们胡说,姐姐哪里是恶人了?分明是那小洪氏不是好人。”

谢向安对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却记得自己曾经被小洪氏算计,若不是姐姐提前察觉,如今的他或许已经被小洪氏养成了个自卑、怯懦的小结巴,哪里还能自由自在的外出做买卖。

谢向晚见谢向安气得脸红脖子粗,微微一笑,柔声道:“我都不气,你气什么?那些人这么说,无非是有人在幕后指使。对于这样的事,我们若是认真了、生气了,反倒中了那些人的奸计。”

谢向晚站起来,看向几乎要与自己一样高的幼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阿安你不必在意,只需好好跟着父亲学做生意就好。知道吗?”

谢向安鼓了股腮帮子,姐姐又把他当小孩子了。不过,他也知道,姐姐这是心疼他,不愿让他接触一些腌臜的脏东西。

可是陆大哥也曾说过,十二岁已经不小了,是个大人了。他又是个男子,小时候姐姐庇护他,现在该换他来保护姐姐了。

心里暗暗下定决定,谢向安表面上却乖乖的点头,“嗯,我知道。”待会儿就去写信问问陆大哥,对于坊间的这些流言该怎么反击才好。

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谢向晚心中也有了决断:看来不能再纵着那对母女了,她已经忍了三年,原想着谢向意到底是她的妹妹,她不想做的太绝,可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除了谢向晚,被她们姐弟谈论的陆离也正面对一个让他忍无可忍的局面。

从师傅的书斋躲了半个月,家中接连往方家派了十几次人去接,今天是第十五次,且不说方家人有没有心烦,就是陆离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在方家躲下去了。

好,回家就回家!

陆离阴沉着一张脸,跟着催魂一样的小厮一起回到了定国公府。

“哎呀,二爷回来啦。老夫人正等着您哪~~”

门房的小厮见到陆离,忙哈腰凑了上去,笑嘻嘻的打了个千儿,片刻没耽误的直奔主题,竟是连口气都不让陆离喘。

按理说,陆离离家半个多月了。好容易回来一趟,是该去长辈那儿请个安。

可现在的陆离,满身风尘,一脸倦色。稍微把陆离放在心上的长辈,都不会这般火急火燎的催他,即便不让陆离回去休息休息,好歹让他去洗把脸、换个衣裳再去。

但老夫人就是这般直接,丝毫不掩饰对陆离的“不在意”。

其实这还算好的,若不是陆离“娶”了老夫人宠爱的外孙女儿,老夫人对陆离将会更加不客气。

陆离对这些非常明白,俊秀的五官蒙上一层阴霾,对于小厮的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不爽的从鼻子里哼了一记。

心里再不爽,陆离还是没有违背长辈的意思,脚下一转,直接朝老夫人的宁寿堂而去。

“二爷来啦,”

陆离一踏进宁寿堂的大门。便有个穿着翠色褙子的二等丫鬟迎了上来,嘴里还不停的说道:“方才老夫人还惦记呢,说二爷该回来了,让奴婢在门口守着,不想二爷还真回来了…”

陆离面沉似水,心说话,他能不回来吗?祖母一天一次的命人去方家。嘴上说是“接人”,实际上跟“要债”差不多。

他若是再不走,老夫人定会扰得先生不能安静。

“嗯,”陆离随口应了一声,问道:“祖母那儿都有谁?大哥可在?”后半句话里带着些许嘲讽。

陆离知道,他在祖母心里没什么分量。可他的好大哥陆元却是祖母亲自抚养长大,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呢。

在陆家,除了陆老夫人亲生的两个女儿和几个外孙、外孙女,她最疼爱陆元。

而陆元呢,眼里心里也只有老夫人一人。对父母、弟妹统统都不亲近,平日里,有事没事的都守在老祖宗跟前“尽孝”。

若不是还要上学、当差,陆元恨不得永远待在宁寿堂不出来。

就是现如今,陆元娶妻生子,他每日里也要往宁寿堂走个几趟。

所以陆离才会有这么一问。

那丫鬟笑着说道:“世子正陪老夫人说话呢,不止世子,三老爷、文三爷、继五爷都在。”

三老爷是陆离的三叔,而文三爷、继五爷则是陆离的堂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陆离脚步一顿,旋即又抬步往前走。心里却开始盘算:看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了,连向来精明的三叔和两个堂弟都搅合进来,老夫人对那事是势在必得呀。

想到“那事”,陆离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老夫人,二爷回来啦!”

廊庑下的小丫鬟看到陆离,忙扬声通传,并掀开门帘,恭敬的请他进去。

陆离脚步不停,大步进了正房,绕过一架紫檀雕花白绢绣松鹤常年的座屏,来到紫檀透雕五屏罗汉床前,抱拳行礼,“孙儿见过祖母。”

老夫人难得慈爱的笑道:“离儿回来啦,快让祖母瞧瞧,哎哟都瘦了。早就说让你回家,你个坏小子偏不听。外头哪里有家里好呀,看看,自己受苦不说,害得我和你母亲,还有你娘子整日记挂。”

记挂?记挂着怎么把我卖个好价钱吧?!

陆离暗自冷笑,也不答话,只僵硬的笑了笑,随口应了几声,而后转身对三老爷陆延修、定国公世子陆元依次行礼。

陆文、陆继则起身向陆离行礼。

“好了,都是一家子骨肉,这般客气作甚?”

老夫人摆摆手,示意让陆离坐下。

陆离也没有客气,直接在陆元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屁股刚刚挨上椅子,老夫人又开口了,“离儿啊,这些日子你不在家,唉,家里发生了许多事,尤其是你舅公家…”

第054章 无需再忍

得,戏肉来了!

陆离微微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讥讽,心道,看来齐家真是等不及了,竟逼得老夫人连起码的面子都不顾,上来就直奔主题呀。

陆离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浸入了冰冷刺骨的雪水里,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寒气。

虽然早就明白在这个家里得不到半分温情,可他每次出远门回来,心中总还是带着一丝期盼,希望水滴石穿,希望用真情换的真情。

结果呢,迎接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以及心寒。

尤其是这一次。

话说几年前他还在外头漂着的时候,家里人得知他“失踪”的噩耗后,为了冲喜,更是为了不令他在“九泉之下”孤苦无依,竟为他代娶了许家表妹为妻。

老夫人还表示,要从陆家的子孙中过继一个伶俐的好孩子记到陆离的名下,让他香火有继,死后有人供奉一碗饭吃。

当时,远在北地的陆离辗转听闻这个消息后,原以为早就冷却的亲情再次点燃,他心中充满了对家人的无限感激与温情。

而过去近二十年所受的所有委屈,在那一刻,被那汹涌而来的温暖冲得干干净净。

陆离曾不止一次的想,有血缘的家人就是家人,平常或许有许多小摩擦,但遇到大是大非,还是家人最惦记自己。

他也不止一次的下定决心,待他回家后,定会好好孝顺老夫人、孝顺父母,好好与兄弟们相处,甚至还想着亲自教导侄子们,以便让他们有个更加光鲜的履历(陆离好歹是名士啊,他教导出来的学生自是不同凡响)。

甚至,陆离还想回家后便将自己的小金库贡献出来,好让家里度过难关。

可是陆离做梦都没有想到。当他满怀感激与兴奋的返回陆家后,迎接他的竟是那样不堪的事实。

什么家人,什么血脉亲情,简直比臭水河里的污泥还要令人恶心、作呕。

而那个被他寄予了无限憧憬的“家”。更是个藏污纳垢的污浊之地。

揭开真相的那一刻,陆离甚至都有些厌恶自己为何这般聪明,如果他蠢一点儿,如果他迟钝一点儿,没有那么快发现问题,或许还能过得幸福些。

更让陆离无法忍受的是,家人的某些人恶心了他一次还不够,居然又有了新的招数。更加无耻、更加冷漠,过去还只是背地里算计,这次竟直接将他抬到案板上。论斤称重的把他卖掉。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如果是为了嫡亲的家人,将他卖了也就卖了,毕竟他这一身血肉是父母给与的,卖了,也当还清父母的恩情了。

偏陆离的这番“牺牲”。竟是为了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这绝对是羞辱,绝对是不把陆离当陆家人看的巨大羞辱!

陆离看似漫不经心的听着老夫人诉说齐家的种种困难,搭在扶手上的双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掌下的木头,小麦色的手背上显现出一条条的青筋。

“…眼瞅着应天的最后一批权贵都要搬来京城了,你舅公那儿却还无法动身…唉,谁能想到,顺天的一栋普通两进宅子竟能涨到如此高的价钱?”

老夫人不徐不缓的说着。老人家的口才不错,只把安阳伯一家说得可怜无比,仿佛个无家可归的苦逼难民,“想在内城置办个像样点儿的宅子,更是要几万两银子。再加上一应器具、摆设,没个十万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

陆离没有任何表示。静静的听着老夫人诉苦。

老夫人高坐在罗汉床上,说了小半日,嘴巴都有些干了,可见陆离丝毫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暗骂:果然是个不孝顺的贱胚子。若是换成她的元儿,见自己这般为难,早就贴心的上来帮忙劝解了。哪像陆离这个混小子?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陆元果然是老夫人的“孝孙”,从老夫人放慢的语速中便察觉到了她的不适,忙亲自起身给老夫人添了杯茶。

“还是元儿孝顺!”

老夫人轻啜两口茶水,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满意的笑意。

陆元没说什么,恭敬的点了点头,而后坐回椅子上。

坐下后,他扭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弟弟,眉头微蹙,沉声道:“二弟,祖母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陆离心中冷笑连连,真不愧是老夫人一手教养长大的“好孙儿”,果然与老夫人一样的无耻,都是“既想做婊子、又想要贞节牌坊”的货色。

怎的,想把他陆离卖个好价钱,还不想承担逼迫孙子的骂名,竟要让他“主动”站出来为祖母解忧吗?

陆离自觉脑袋没被驴踢到,他故作不解的看向陆元,诧异的问道:“想法?什么想法?”

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额头,道:“唉,祖母说的是,这京城的房价确实高了些。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呀。物以稀为贵,应天的世家、权贵都要搬来内城,可内城就这么点儿大,这宅子的价格自然是一路飙升啊。”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无奈的摊摊手,嘴里嘀咕:“可惜小子无用,一不是顺天府尹,二不是宅院的主人,对这京城日益攀升的房价,也没甚奈何啊。”

这厮在装傻!

陆元一口气噎在喉间不上不下的,他就不信陆离会不明白老夫人说这番话的意思,陆离却故意东拉西扯,摆明就是在装傻啊。

其实不只是陆元这么想,老夫人、陆三老爷、陆文、陆继几人也都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谁也不肯将这话说破。

正如陆离想得那样,老夫人这些人既想把陆离这个陆探花卖个好价钱,又不想承担什么骂名,只得一味诉苦,希望陆离能“深明大义”的主动站出来。

只可惜,陆离还没有傻到为个不相干的人牺牲的地步,当然不会自己跳出来。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旋即又恢复到方才的模样。继续叹气:“唉,离儿说的也是,物以稀为贵嘛。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前些日子我命人出去寻访了一番,还真找到一处合适的宅院,主家也有意要卖,就是价格稍微高了些——”

还不等老夫人说出具体的价钱,陆离已经抚掌庆贺,“哎呀,真是太好了,祖母赶紧通知舅公命人前来处理啊。孙儿可是听说了,内城的宅院不好找,好容易有个合适的。人家主人也未必肯卖。如今有这般好机会,舅公可要赶紧下手才是。”

老夫人皱眉,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要抓住机会,可问题是齐家没钱呀。

而陆家。几年前还完了国库欠银,以及前两年的靖难之变,家中产业缩水三分之一,且还要维持一家体面的生活,另外还要留出打点门路的银钱,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支援齐家。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陆家有钱。定国公陆延德也不会把钱借给齐家。

谁都知道,齐家已经败落了,从安阳伯到几个儿孙,竟没有一个有出息、肯上进的。把钱扔进齐家这个无底洞,无异于肉包子打狗。

最重要的是,陆延德与齐家并没有血缘关系。碍于宗法,陆延德对安阳伯这个便宜舅舅还算尊敬,但也仅止于表面上的尊敬。

想要陆延德拿出五分之一的家产去帮齐家,根本就是白天做梦也不可能出现的场景。

陆三老爷见老夫人卡壳了,想了想。笑着答话:“是呀,良机不可失,舅舅那边确实需要赶紧出手。”

说完这话,他话锋一转,将话题扯到了陆离身上,“对了,离儿,听说你与谢翰林有些关系?”

陆离瞳孔微缩,心中暗暗升起警觉,面儿却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是呀,早些年我去扬州,一时不查险些被歹人算计,正好遇到了谢家的人,自那时,我便与谢家有些来往。与自清,哦,也就是谢翰林颇谈得来。”

提到当年的“离家出走”,陆离故意加重了语气,目光掠过在场的几人。但,这些所谓的家人们,对当年之事,竟没有半分的愧疚或是心疼。

陆离的心又冰冷了几分。

陆三老爷也好似没听出陆离话里的暗指,继续笑眯眯的说道:“听说谢家人也来顺天了?而且谢翰林也通过吏部的铨选,重新回到翰林院任编撰了?”

陆离点点头,“是呀,自清当年为了孝道而舍弃大好前程,着实令人敬佩,如今翰林院的翰林学士唐大人很欣赏自清,便亲自点了将。”

当然这背后还有王承、方明儒的面子,以及谢家的银钱开道,不过这些就不必跟不相干的人说起了。

陆三老爷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慢悠悠的接着套话:“我还听说谢家与吏部右侍郎盛阳盛大人乃是姻亲?”

陆离微微皱眉,他已经猜到了陆三老爷的意图,故作含糊的说道:“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

坐在陆三老爷下首的陆文赶忙搭话,“没错,我听人说,谢家大太太袁氏乃是盛侍郎的外甥女儿,当年袁氏嫁入谢家,还是盛大人亲自保媒呢。”

陆离故作惊讶的说道:“有此事?呵呵,我竟不知道呢。”

陆三老爷不给陆离装傻的机会,摆摆手,道:“现在知道也不晚。离儿呀,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四五辈子都是靠武功传家,偏你父亲又因着永昌帝的事儿…唉,不说这件事了。去岁秋冬鞑靼犯边,战事一直拖延至今,前几日接到邸报,说是北边战事不顺,内阁正在议定增派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