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司马妧忽觉自己很幼稚,可是覆水难收,这话收不回来,只能硬撑着死死瞪着顾乐飞不放。

竟然还对小时候的事兴师问罪,她这样…真的好可爱。

顾乐飞咽了咽口水,却不敢造次,因为手好痛。

他感觉到,她是真的生气了,拍他的那一下又重又狠,顾乐飞白皙的皮肤迅速红肿起来,他觉得半个手掌都要断掉。

可是却不敢呼痛,连叫唤一声也不敢。

他怕这一回哄不回她来,从今以后连让她多看两眼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上她的床占据一席之地了。

“那时候才几岁?我那时候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你也不见得多喜欢我,只喜欢捏高峥来着,”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措辞说道,“可是你现在不也不喜欢他?”她连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翻出来说,他暗暗叫苦,却不敢不回答。

“而且你下水救高峥,还是我在岸上帮的你呢,怎么说我不在乎你了?”

司马妧微微茫然了一下:“你还记得此事?”

“那是,”顾乐飞睁着眼睛说瞎话,特别认真地道,“我从小就挺在乎你的,你不知道而已。”

司马妧的脑子一时糊住,竟被他骗过,愣愣瞧着他道:“可是、可是高娴君…”

“蛇蝎美人!我看清她的真面目之后最讨厌的就是她了!”顾乐飞一脸严肃,虽然说的都是真话,可是无端端被他弄得像哄小孩子一般:“要不是为了看她要耍什么花招,我才不愿意进她那臭烘烘的寝宫呢!”那下三滥的药搞得他浑身不舒服,幸好跑了这一阵子跑散了些药效,不然被妧妧发现,他就直接可以抹脖子以示忠贞了。

眼见司马妧有些松动的意味,顾乐飞眨巴眨巴自己狭长的双眸,企图让那双一贯冷漠的眸子里射出真挚可爱的光辉:“妧妧,我只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他一面说着,一面悄悄去拉她的手。

司马妧却眉头一皱。

骗人,他以前可不喜欢她的。

可是,他现在…大概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她也知道。他说去看高娴君耍什么计谋,也是真的,只是她想起那一幕就不舒服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不舒服。

瞧她皱眉,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顾乐飞浑身一僵,伸到一半的手顿时不敢动弹,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你让她坐在你身上。”她冷冷道。

哈?

原来是…吃醋啊?顾乐飞心里喜了一下,却不敢笑,表情严肃,指天发誓:“除了你之外,以后再和其他任何女人有任何肢体接触,碰到哪里,就剁掉我的哪里!”

说完,他小心地瞄她一眼:“妧妧,这样可不可以?”

他真是很紧张她的想法,什么都以她为中心。

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发觉这一点的司马妧仰头注视着他,没有笑,却忽然以手按在顾乐飞身后的柱子上,俯身凑近,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

明明他比她高,却被她的动作禁锢住,身体靠在宫柱上不敢动弹。随着她的凑近,淡淡的馨香萦绕鼻尖,不知道是药效还是心理作用,顾乐飞觉得身体又热了起来。

“妧妧,你、你干嘛…”凑这么近,会让他想多的,看,他好像嗓子也有点哑了。

“我看看你。”她认真的回答,目光专注。

啥?

她、她看他?

顾乐飞脑子一晕,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你、你光看看便没了,不如、不如亲亲我啊?”

呃,是不是不该在这时候索吻?

话一出口顾乐飞就后悔了,懊恼被她这么一靠近,居然一时犯傻,说话不经过大脑,这回她肯定又要生气,一准不理他了。

谁知她却难得勾了勾唇,以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下头来。

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尤其是她主动做出来,不由得他不多想。

注视着面前人琥珀色的清澈眼眸,顾乐飞的喉结禁不住滚动了几下,声音越发嘶哑:“妧、妧妧…”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没人敢说我们,但是、但是不好吧…而且你这么主动,我的心脏会吃不消的。

见他面色潮红,目光闪烁,没有半点刚刚的冷静镇定,司马妧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小白这样的神态,很是少见呢。

她突然觉得他现在这样也挺好看的。

“是了。”她忽然道。

顾乐飞跟不上她的思维,不由一愣:“是什么?”

“你刚刚看高娴君的时候,和看我的表情不一样,”她认真地点了点头,眉头一舒,“好,我相信你了。”

啊?

呃…

就、就这么简单?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顾乐飞先是愣住,随即长舒一口气:“所以你不吃醋了吧?”

“吃醋?”司马妧抓住关键词,重复了一遍,愣愣瞧着他:“我刚刚那是吃醋?”

“不然呢?”顾乐飞郑重地告诉她:“你刚刚就是吃高娴君的醋了,因为你不想让别的女人抢走我。”

她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茫茫然:“是这样?”

顾乐飞点点头:“当然是这样。”这回他还真是没骗她,以她平时的性情,不像会那么果断杀了高娴君的,所以,不就是吃醋了嘛…嘿嘿嘿,这样想起来,他其实还赚了吧?

是这样啊,所以她会无端端很生气,很不想理他。

她低头想了想,从未有过这种情绪的她细细回味了一下刚刚的感觉,竟觉得其实也不坏。她很少有十分在乎的东西,因此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十分新奇。

想来小白见到高峥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感受?

她好像忽然有些理解他无端端对高峥的敌意了。

最最喜欢的东西,总是不希望任何人沾手的。

“原来是这样啊。”司马妧的心情蓦地好起来,想通一件事之后就不会再产生疑问,连看顾乐飞也顺眼许多。

她捏住顾乐飞下巴的手指忽然用了点力,强迫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所以我也喜欢你么?”

卧槽,太近了。

连她脸上细细的绒毛都看得清。

怎么办,好想亲她。

顾乐飞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控制住粉红的遐思:“是、是这样。”

“你不会觉得辛苦吗?”她觉得他纠结的样子特别有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忽而问:“摄政大长公主,是个高处不胜寒的名头呢。喜欢这样的女人,你不会觉得辛苦?”

这恐怕是她心里最后一个疑问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乐飞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轻轻叹了口气,深深望进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她:“司马妧,能爱上你,能被你爱上,是顾乐飞此生最大的幸运。”

“其他,别无所求。”

司马妧的心头一软,仿佛某个部分突然坍塌、沦陷。

不管未来如何,反正当下,她很满意这个回答。

顾乐飞的话音刚落,便觉一个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随即很快离开。他怔了怔,方才回神意识到那柔软的东西是大长公主的唇瓣。

她、她刚刚主动亲了自己!

顾乐飞脑袋一嗡,大脑一片空白,喜得简直要发蒙。待他回过神来,方才发现面前的女人早走得远远的,她黑色的背影消瘦挺拔,远远望去犹如一把利剑一般锋利逼人,在这奢华的皇宫之中犹如最非凡的一道风景。

“妧妧,等等我!”顾乐飞迈开步子一路狂奔,这回他连半点形象都不顾及,纵使皇城守卫众多,他也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道:“你刚刚亲了我,你亲了我对不对!”

“嗯。”

她道。

“那我们何时圆房!”顾乐飞终于把自己都快想疯的一件事问了出来。

这回,司马妧停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是勾了勾唇,然后继续往前走。

可是这次没有走多远,便被身后的男人猛地环住腰禁锢住,她没有反抗,任凭男人咬住她的耳垂,色迷迷地低语:“就今晚,好不好?”

司马妧勾了勾唇,她轻轻回答了一句什么,声音很小,只有顾乐飞和拂面而来的风听了个清楚。便见顾乐飞诧异地扬了扬眉,纠结了很久,方才视死如归一般狠狠点了一下头,又说了句什么,惹得司马妧展眉一笑。

轻风拂过两人的袖袍,拂过两人的长发,向大靖的皇宫外吹去,向大靖的山川大河吹去。

天启五年五月,不满半岁的含光帝司马睿登基,因其年幼,由其姑姑司马妧全权代理国事,执掌朝政,是为摄政大长公主。

翌年改年号为含光,是为含光元年。

新的朝代开启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