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农家金凤:福慧双全上一章:第 10 章
  • 农家金凤:福慧双全下一章:第 12 章

丰娘上飞针走线,嘴里说道:“娘也只是听说过怎么做,你让王叔杀了猪,拿娘的法子试一试。”

“好的。”燕然跑去做传话筒,王力刚听了很高兴,下午去卖肉,晚上回来便学着处理那些脏东西。

第二十八章 过节刚好多赚钱

虽然当地百姓还算富裕,可多数人家都是在腊月二十三以后才买肉的,剁点儿馅儿,一半留着初一包饺子,一半包几个包子一家人打打牙祭,客人来了也能撑个体面,再有就是煮一些,切成大肉片,待客的时候摆在碗面上。

王力刚腊月十六杀了猪,便有些早了,在集上卖了几天,猪肠什么的,还留下一少半儿。

“要不,王叔,你做点腊肠、粉肠去卖吧?”

王力刚苦着脸:“我不会呀。”

“我娘会!”

丰娘也不怎么会,燕然中间做传话筒,她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前世祖母过年前常做这些,她打过下,于是,王力刚按燕然指点,试验着做粉肠、血肠,竟然都成功了。

腊月十九,王力刚终于把做好的粉肠血肠也都卖的一干二净,他数了一下钱,净赚了五百文。心里一高兴,毫不犹豫地送还本钱给丰娘,然后把圈里的第二头猪也杀了。

小年在即,丰娘终于交了最后一个门帘,把王力刚送来的猪血炒了一盘。

前几天虽然王力刚也有送,是崔氏炒的,和娘亲做的没法比,燕然一个不小心便吃多了,小肚子胀鼓鼓的,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赧然道:“娘做得菜真好吃。”

“好吃,娘今后多做几次。”丰娘嘴上这么说,心里特别难过,觉得儿女跟着自己吃了苦。

王力刚的第二头猪,卖得便快了些,腊月二十三这天,他又杀了第三头猪,丰娘给钱,想把头蹄下水全留了下来,王力刚推脱不收,最后还是接了二百文。

“娘这是要做杀猪菜吗?”燕然好心好意地卖萌,谁知说错了话。

“什么是杀猪菜?”丰娘问。

燕然尬尴地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听他们说,杀猪菜,就是杀猪时做的菜,把猪骨头炖了汤,放酸菜,还要加猪血、粉条、辣油…”燕然做出想不出来的样子,眼睛朝天上看。

丰娘却听懂了,她笑了笑:“嗯,想着都好吃,好,娘给你们做。”

王力刚不是专业屠户,前头的猪骨头都埋地里沤粪了,听说丰娘要用,全部剔出来让表弟送来,丰娘在厨房忙了一上午,做出一大锅的杀猪菜。

她的艺好,厨房里那股子香气,飘得满山坡都闻得到。菜做好了,丰娘舀出一盆送给崔氏,回头给英睿和燕然每人舀了一大碗。

丰娘的杀猪菜又酸又香又辣,燕然吃得肚子胀,嘴里还馋,坐在饭桌前看着锅里发呆,丰娘被她的小模样逗得直笑,燕然这才红着脸走开了。

王力刚和表弟晚上出摊回来,崔氏把留下的多半热了热,两人吃得额头冒汗,连呼痛快:“太好吃了,这是什么菜?”

“杜嫂送来的,我也不知道。”

姚表弟是个很沉默的人,但并不是心眼不够,他感慨了一句:“现在镇上人很多,要是能摆个摊卖这个,一准挣钱。”

王力刚叹了口气:“杜嫂肯定不会去摆摊的。”

“不是有那个跛子杜小哥吗?表哥,你说,杜嫂负责做,我和杜小哥去卖,行不行?”

王力刚心动不已,表弟不说能挣什么钱,哪怕混个肚子圆,也算给他减轻负担了。

晚上睡觉,王力刚和崔氏商量:“你说这事行不行?”

崔氏道:“杜嫂是个痛快人,一准行的,就是咱们欠人家太多了。”

“这个好办,她拿大头不就行了?”

崔氏想了想:“行!我明天问她去。”

年节将近,丰娘的点心卖得火,崔氏到的时候,丰娘刚刚帮着杜德广装好车,一脸疲惫,崔氏到了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丰娘是个热心人,反而主动问崔氏:“王嫂,有事儿吗?”

崔氏吞吞吐吐的把来意说了,一边的杜德广一听就心动了,他觉得嫂子做的杀猪菜,是这辈子吃的最香最好吃的菜。

丰娘苦笑了一下:“我恐怕是没时间了,昨天镇上来了两个贩子,要把家里的公鸡都买了呢,我大概得帮忙抓鸡呢。”

“嫂子,我把德荣哥叫来,他给我留过话,愿意帮忙呢。”

丰娘想了一下:“这好办,我把做法教给德荣,你们卖去。”

“恐怕不行,还得嫂子你来呢,厨子要是那么好学,还不满天下都是厨子了?”

丰娘一想,也是这理儿。她和崔氏一样的炒猪血肠,崔氏做的就没味道。以前在老院儿,徐氏也曾想偷艺,无奈做出的菜还根本没法比。

“德荣哥去卖糕点,我和小姚哥卖菜,我招呼客人、看摊、收钱,他负责端盘子洗碗抹桌子。”

丰娘觉得可行,点了点头,杜德广下午卖完点心,就回家给父亲说了,七大爷又去找十奶奶,第二天,杜德荣赶着牛车,上面还放了风箱和砖泥砌出来的灶头

丰娘更加忙碌,还好冬天里食物耐放,她改成下午做点心,早上跟着去镇上做菜。丰娘脸皮薄,不愿抛头露面,杜德荣用布单子围了个四方框,把她挡住。

燕然在家里,和林大娘点数,把公鸡全卖了,那收鸡的见她是个小孩,林大娘不是主人,还想蒙人,先是少点了四只鸡,让燕然指出来了,他又少算钱。

“算了,这生意没法做了,你走吧。”燕然小一摆,要把鸡贩子赶走。

“我和你娘说好的,你这小娃娃,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燕然鄙夷地扫了他一眼:“我是不稀罕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想收我家鸡的人多了,谁都知道年关前贩出去那就是钱,不卖给你了。”

收鸡的贩子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软话:“小姑娘,哎,姑娘,我这不是一文不少给你吗?鸡卖给谁不一样啊?”

“什么一文不少,当我不会算账吗?”

鸡贩子的脸立刻涨得通红,燕然说什么也不肯卖鸡给他,鸡贩子没想到小姑娘脾气这么大,跟前跟后地说好话,最后还是林大娘不耐烦,让他加了三百钱,燕然才点了头。

林大娘听鸡贩子背着人拍了自己一嘴巴:“瞧你嘴贱的。”笑得肚子疼。

离年节越来越近,这边的人也越来越忙,清晨,微弱的晨曦隐隐约约能让人看清道路,胡家庄村东头的荒坡上,已经人影憧憧,忙碌不已,杜德荣先帮着把切好的酸菜、白菜,豆腐,猪血、还有卤熟的猪大肠,一样一样地码在大木盆里,然后搬到牛车上。

负责切菜的丰娘、杜德广、姚表弟停下,丰娘给大猪骨配了调料,放在大锅里,姚表弟和杜德荣把这些抬上牛车,最后还有一大筐前一天晚上蒸好的麦面馒头,然后,早上的队伍便出发了。

第二十九章 因为几件好衣服

有钱赚,大家的心气空前高涨,崔氏在家,负责磨面、发面蒸馒头,林大娘还要喂鸡喂猪,燕然虽然小,也不闲着。胡家庄有人早这里订购了猪头肉、点心、粉肠和血肠,燕然负责收钱、出货。

杜仲德腊月二十五回到家,想要上帮忙,却不知该干什么好。

“你去读书吧。”丰娘心疼丈夫在外不容易。

“我帮你,我帮你。”杜仲德更心疼媳妇劳累了:“你瘦多了。”

燕然在一边瞧着,心说你们也太肉麻了。大概不小心眼光里暴露了小心思,反正丰娘和杜仲德被她那么一看,立刻有些慌张,匆匆分开来。

燕然给爹爹出主意:“这一年攒了不少鸡粪猪粪,往帮爹爹都运到地里去吧,开过年,也该耕种了。”

“嗯,好!”杜仲德衣服一换,粗布短衣,开始干活。

早上,杜德荣要用驴车去卖点心,他便自己推着独轮车运肥,下午则用驴车,身体辛劳,但杜仲德的脸上,却带着由衷的喜悦。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九,大部分的肥料都送到了地里,杜仲德拍拍身上的土,半下午,接过丰娘里的钱串,分别给了杜德广和杜德荣。

丰娘则把剩余的猪头肉、粉肠血肠以及点心,收拾了两个篮子,两个小叔子一人一个,杜德广和杜德荣推辞不过,高高兴兴接在里,两人赶着牛车回家去。

丰娘的厨房里,还剩了不少原材料,够一家人热热火火过个年,她的脸上忍不住满是喜悦。腊月三十,全家把草房子清扫一遍,丰娘烧了几个菜,小炕桌上摆得满当当。

“娘,今年的年饭,花样可真多。”

燕然也笑嘻嘻的:“娘做菜真香!”

“香就多吃一些。”丰娘满脸是笑,杜仲德动了筷子,她立刻为儿子和女儿夹菜,把他们两个面前的小碗装得满满的。

“你也吃吧。”杜仲德的筷子,全都为老婆服务了,忙了半天,两人忍不住相视而笑:“吃饭,吃饭!”

晚上,燕然和英睿都睡了,丰娘轻轻脚,端出一个大笸箩,里面全是铜钱,她拿着麻绳,一个一个往上穿,一边穿,一边念叨:“吉庆有余穿一串,来年光景翻一番。”

燕然跳起来,抓了一把铜钱,抬起来一松,听到铜钱叮叮当当落下来,高兴地咯咯笑着道:“娘,明年咱们就可以建大屋啦。”

丰娘赶紧把她塞回被窝:“好啦好啦,快睡吧。”

燕然躺回被窝,还睁着大眼询问,丰娘笑吟吟地回答她:“是的,我们明年,吃饱穿暖住大屋,光景过得赛蜜糖。”

丰娘串好铜钱,还数了数,藏到了炕头短墙的夹壁里面,燕然困得眼神迷离,心里还在盘算着:娘亲辛苦半年,估计做点心挣的钱都买了粮食,腊月里家里除了老母猪,其余的全卖了,总共有十二吊钱,卖鸡是她经的,有十七吊钱,腊月里娘亲去卖杀猪菜,听她的意思,和杜德广姚勤俭三人平分,每人有两吊钱。

这些够建三间泥坯墙瓦顶房了吧?娘做门帘挣的那些,明年开春够买粮,这日子,可比刚搬出来时,好太多了。

开春,她得想办法种出桑苗,为下一年养蚕做准备…,燕然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杜仲德带着一家人去老屋拜年,他们穿的,就是张财主妻子给的衣服,燕然一件粉红小袄,下面是果绿的裙子,头上梳了两个小丫髻,还插了粉红绸子做的头花,丰娘是一身降红,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绣金色凤尾花的褙子,她人白,脸上没了憔悴,越发显得眉目秀美,气质卓然。

徐氏站在西厢的门口,抬眼看到小叔一家,只觉得眼前发黑,八年了,她一直把丰娘压得死死的,没想到分家才半年,丰娘的日子竟然一下子就超过她去。

即使没有超过她,但徐氏想要压住丰娘,也是做梦了。

“嫂子,我先给娘磕头去。”杜仲德对着徐氏笑了一下,带着一家人进了上房。

徐氏在背后撇嘴:“哼,过得再好,娘也瞧不上。”

果然,丁氏看到二儿子一家高规格的穿戴,脸儿吧唧就耷拉下来,看着儿子一家跪着磕了头,也不出声叫起,而是酸溜溜地道:“哟,这发财了,还知道给娘磕头啊?”

杜仲德无语,蔫蔫地站起来,一家人跟着他纷纷起立。

“娘,我们哪有什么发财?还不是张财主家宴宾客,请了我们,这些衣服都是张财主给的。”丰娘解释道。

杜仲德的东家老太太过寿,把他这个教书先生一家都请了去,胡家庄都传遍了,丰娘他们回来,带了两盒点心,还都送给了丁氏,丁氏听见儿子解释,心里依然特别不顺:“你东家请的时候,也没打听一下,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是怪张财主没有请她了。

杜仲德苦笑:“娘,我是他家小孩子的先生,比他家老太太就小了一辈,给人家行礼祝寿也当得,你怎么去啊?那张家老太太和你一辈人的,你去怎么办?让你坐什么席位啊,行不行礼呢?”

丁氏听懂了,也知道儿子说得对,但没有沾上一身好衣服,她还是心理不舒服,语气酸酸地继续道:“怎么说你也给他家老太太行礼了,他们给两盒子点心就算了?这张家也不是个知礼的。”

燕然在一边都听不下去了,心说,自己怎么摊了这么个祖母,雁过拔毛,没占上便宜,就说人家不懂礼数,合着给你几件衣服,人家就是懂礼数的了?

丰娘当时拒绝了张家给的尺头,也是想到了这一步,反正都得让丁氏勒索了去,还不如不欠张家的人情呢。

徐氏和黄氏都进来了,两人的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丰娘,徐氏的二女儿燕红,头一回看到燕然比她穿得好,也是非常不忿,她扯了扯徐氏的衣袖:“娘,三妹这衣服太大了,我都能穿上。”

徐氏便转眼看着丰娘。

燕然毕竟穿来也才一年,前一年穿的还是丰娘旧衣服改小的,对徐氏这么明打明的抢夺,还没见过,她刚要说话,就看到丰娘温柔一笑:“然儿长得快,这身衣服大些,刚好明年还能穿。”

说完,她牵了燕然的:“我家然儿,还真衬这样的好衣服,穿上可真漂亮。”

第三十章 我的就是我的

燕红嫉妒地眼冒红光,徐氏则震惊得小眼睛瞪的溜圆,她没想到,丰娘竟然寸步不让。

黄氏在一边,嘴角悄悄地翘了一下,她男人去了慧家的铺子,果然挣了钱,少数给了婆婆,多数给了她藏私房,过年的新衣,她也不是买不起丰娘这样的,只是不敢而已。

徐氏一直压着她们,黄氏心里门儿清,今年,地都押出去了,家里的收入,就剩杜伯俭和杜叔贵的月俸,杜伯俭一个月只有半两银,偏偏还想充大头,奉银一到,今儿和同窗会文,明儿赴朋友宴席,没几天便花个精光,屋里不见他拿钱,还净往外倒贴,徐氏的日子,可就没有以前那么好过。

丁氏一肚子酸气,徐氏不停地想把丰娘的褙子脱下来给自己:“她二婶,明天我要回娘家,若是能有你这样一身衣服,可就长脸了。”

“是吗?大嫂想要什么,给大哥说啊,他可是咱家最本事的。”

徐氏不敢说男人不给买,男人没钱买,憋了半天,又说了一句:“燕然这身衣服真好看,燕红大了,该说亲了呢,不穿好点儿不行的。”

“嗯?哦,是啊,大嫂这话该给大哥说呀,我又做不了你家的主。”

徐氏暗骂丰娘狡猾,她见绕弯儿不成,便直截了当了:“丰娘,我明个儿回娘家,你这身衣服借我穿穿。”

“我个子这么高,你穿上太大了。”

“没事,我改一下。”

“你改了我还怎么穿?”这不是明抢嘛,丰娘有些讥讽地看了一眼徐氏,说道,“明天我要去给庆丰嫂拜年,没件像样的衣服怎么成?大过年的,总不能把平日里补丁衣服穿出来吧?”

徐氏的脸皮都红的能滴出血来,没想到丰娘竟然敢说不,她恨恨地瞪着丰娘,语带威胁:“那你总该答应,把燕然的衣服让红儿穿穿把?”

“红儿比燕然大三岁呢,怎么穿得上?撑坏了你赔不?”

“呸,当我赔不起?”徐氏恨不能把桌子掀了。

丁氏早就看丰娘这身衣服碍眼,又见她竟然寸步不让,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丰娘,你嫂子看上你这身衣服,是给你脸!”

杜仲德早就听不下去了,他从男人那桌走过来,对着丰娘道:“这样的脸不要也罢,你回去不?”

丁氏抓起筷子往杜仲德身上砸:“老二,你敢忤逆我。”

“我没有啊,你不给丰娘脸,我也不要她要这个脸啊,不是听你的嘛。”说着,扯了燕然,扭头就走,丰娘随后紧跟,英睿跑过来,牵着燕然另一只,一家人就这么出了门。

“没法活了——”丁氏刚刚想嚎一嗓子,被黄氏一把捂住了嘴:

“娘,今儿过年,得喜庆些。”

黄氏心里恼恨徐氏,她现在有钱也不敢穿,一是怕婆婆看出来,二就是怕徐氏抢夺,一个院子住了七八年,妯娌什么德行,她门儿清。

丁氏好容易憋住了,却还是把丰娘骂了又骂,黄氏心里挺不舒服,过年都不得安生。

杜伯俭心里也特别不得劲,自己花了二三百两的银子,弄了个秀才的名头,一个月也才挣五百钱,二弟也就考了个试,花了十两银子不到,竟然和他挣的一样多,而且,东家还比他的厚道,给吃给穿,连老婆孩子都跟着沾光,一家子光鲜亮丽的,让他嫉妒地发狂。

杜伯俭随即追到了村东头,沉着脸训二弟:“这日子没发过了,仲德,娘还在呢,你怎么能藏私财?”

“大哥,别忘了你把我分家出来,我孝顺娘,那是心意,给自己留点,那是应该。”

杜伯俭没想到杜仲德连口才都犀利了,一句话把他堵得差点没憋死。

杜伯俭还要罗嗦,杜仲德问他:“咱们不去祠堂祭祖吗?再晚,就赶不上时辰了。”

杜伯俭只好压着气,带着兄弟去杜家庄。

往年都是杜仲德赶着驴车,丁氏和徐氏坐上面,还有杜伯俭的小女儿杜燕琴,今年,是丁氏和丰娘带着燕然坐上面。

徐氏没想到自己竟然得步行,她看了看脚上的绣花软鞋。

杜伯俭瞪了丰娘一眼,杜仲德道:“这驴分给我了,娘该坐,丰娘也该的。”

杜伯俭站着不动,丁氏也拿眼睛瞪着杜仲德。

杜仲德抬头望天,谁也不理,他以前顾忌太多,这样也怕,那样也怕,碰上这样的事情,觉得耽误时辰不好,总是忍让,把这些人惯出毛病了。

丁氏没想到杜仲德竟然把她不当回事,她从驴车上爬下来:“我不坐了,走也能走到,哼。”

杜仲德劝道:“娘,你这是和谁置气呢?丰娘年年步行,坐一回车都不行吗?”

“不行,我不稀得和她坐一起。”

杜仲德脸色很难看,沉默半天,把杜英睿抱起来放到驴车上:“那就算了,你跟大哥一起吧。”说完鞭子在驴背上轻轻一拍,走了。

丁氏“哎,哎”了两声,见杜仲德不理,反而没了办法,过年呢,她总不能破口大骂吧?那样还不惹了众怒了?胡家庄的人把她一家赶走都可能。

杜伯俭只好从村里雇车,大过年的,就是给钱也没人愿意,问了好几家,最后村子里的光棍胡小四要了平日五倍的价钱,才算点了头。

七大爷又重新做了族长,杜伯俭到了杜家庄,一看情形便乖乖闭嘴没告状——他认为,七大爷已经被丰娘收买了。

丰娘这一冬天,让杜德广挣了钱,还带回点心猪头肉等好些年货,七大爷看杜仲德的眼光,满是慈爱。

杜伯俭这一天,忍得差点内伤了。

杜仲德根本不看杜伯俭,反正,自己再好也落不下,还不如就这样了。

燕然刚开始还不明白娘亲为何这么高调,回来的时候忽然想通了,自己家分出来,日子一天天好过,总有超过老院子的那一天,与其这么窝着,不如一开始便挺直了腰杆,不然,今后的日子处处被人掣肘,没有穷死,也会窝囊死。

杜家,初二还是有亲戚要走,本来就挺忙的,张财主还插了一脚,让正月初四去他家。以往,正月初四都是去丁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丁氏不待见杜仲德,丁家舅爷也不待见这个外甥,每次看到杜仲德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杜仲德和丰娘刚好有借口不去丁家,丁氏算是找到借口,把杜仲德好一顿臭骂。

燕然没有跟着父亲,也不知道祖母是怎么骂的,反正,爹爹回来,给娘亲学舌,说被骂了足足半时辰,可他的脸上,却是轻松和笑容,看来,他抗打击的能力是愈发的强,可以把老娘的谩骂当耳旁风了。

杜家人忙忙活活走亲戚,王家人逃荒过来,举目无亲,可就太有空闲,到了初五,王力刚干脆换了旧衣服,想要上山打柴去,被崔氏拉住了:“不出五,干活要穷一辈子的。”

“哎呀,我睡了五天了,浑身骨头都疼呢,你就让我活动活动。”

“你就是打了柴,也没地儿卖去,明天再说吧。”

初六早晨,杜仲德套了驴车,要把剩下那点鸡粪猪粪运到地里。王力刚见了,跑来帮忙,把地里的粪堆,用铁锨铲了均匀撒开,第二天,杜仲德拉着犁,把农家肥全都翻到土下面,只等天气暖和,春雨之后,便可播种。

接下来两天,杜仲德把茅粪挑到麦田,浇在麦子垄上,五亩地,这些肥根本不够,他还弄了很多猪粪,这片地太贫瘠,以前的佃户说过,只能种荞麦,杜仲德还是有些不服气,种的时候就把家里攒下的猪粪鸡粪全做了底粪,现在又来一次追肥,只希望麦子能有个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