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烬有何目的?
冲进山谷中的墨泪,一直在揣摸着花烬的目的,可惜,想了N种理由也总觉对不上,那人的行为跟他的人一样令人难以摸捉。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至今并不知他的实力如何,哪怕天天窝在他身边睡了多个日夜,见过醒着的样子,也见过他熟睡的样子,却就是查不出他的实力,他就像一泓水,令人猜不出是海水还是湖水还是潭水或是溪水井水。
神秘。
那是他给她的感觉。
恐怖。
那是灵魂的感应。
越离得近,越觉得他神秘,神秘得让她想离他远远的,因为,感觉他像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会炸,炸开时威力如何则无法想象,或许威力等同于原子弹,破坏力超强。
有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他已看清了自己,连灵魂都被看透,感觉自己是被脱光了一般摆在他的面前,而她,对他最真实的情况则毫无所知。
那种感觉很令人郁闷,以至于很多时候她宁愿呆在任老头那儿任凭他算计偷师什么的,也不愿回到云院去,毕竟,跟一个可以看出意图的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你看不清他的人在一起要安全。
她猜到他需要借助她与生俱来的惊人天赋,可却猜不到究竟要用在哪,要何时用,又用在何处。
所以,但凡牵扯到花烬的事,墨泪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插手。跟他扯上关系,那就只有当牛作马的份,而且还是那种被人压榨了劳动力也无从反抗无从拒绝的那种。
很遗撼的,这次她想远观的想法失败了。
揣摸来揣去,自然也揣摸不出什么,不过也是徒增烦恼而已,奈何明知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的思索。
对于宝物所在地点,她是熟悉的,那个地方即是去年白芍药商行那人所说的地方,当初她为救白子智耽误了功夫,等捉到小兔兔赶去时终究时太迟,没见到奇宝,地头却是找到了的。
按方位测,目前所走的山谷与那边仅一岭之隔,不过最终的方位侧不一样,若一直按山谷走,最后会偏离目标很远,在中途时就得翻岭走那条谷,才能确定真正的正方向。
白马跑得很快,得得蹄蹄的,他兴致高昂,好似有使不完的劲儿,偶尔还会玩皮,跑去水里泡泡澡。
墨泪任由它撒欢,在夜晚来临时,寻了一个地歇脚,当第二天出发时,不再走山谷,翻过一面的岭,从山岭背部走,山谷现侧面树木茂密,山岭背反而更空旷,没有那么的杂草荆棘。
一人一马绕过无数山数,一天一夜后又转进山谷,行走二天一夜,往内已不宜夜行,所以当天白天赶路,夜晚歇脚。
或许是脉修人士被吓破了胆,一路并没有见到人,路上倒也顺利。
第三天,一人一马已进入云泽中围边界,到中午时,白马走着走着忽然不走了,其地,山峰高拔入云宵,云雾笼山,上不见底,两侧与山谷内古木参天,难见阳光。
一人一马正在一片茂林内,古木几人都合抱不过来,大的惊人,从树上悬挂着或倒挂着藤,粗得像水桶,树会浓密,同乎常年不见阳光。
四周阴暗。
墨泪弹弹衣衫,弹去上面落着的灰渣,翻身下马,干净利落的收起铺着的垫子,拍拍马儿的脸:“乖,别伤心,去看你的族人吧。”
不是白马不愿意再继续,而是它不能,前面是守护宝物魔兽的领地,任何魔兽不受召唤不能入内。
墨泪深知原因,不为难它,也不愿带他去涉险,跟他打了招呼,自己头也不回的钻进树木丛中,朝目标进发。
白马默默的目送,瞧着一抹碧绿树木间时隐时现,直至再也看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掉头,钻进一边的山岭林内。
而就在几十息后,就在一人一马曾停驻过的不远处,两道人影分别一株古木树后钻出,轻飘飘的从枝叶间飞上树梢,站在阳光下。
两人一身玄袍,面戴面具,站在那儿,令人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
“蓝阶?”一人呢喃一声,语气中的惊疑显示着似乎是不相信。
“噫,雷长老并不知他实力?据本老所知,你与小药师在益城可是打过照面。”另一人接言。
“哼,马长老你又知多少?那你说你知他今年多少岁?”被人提及自己的旧事,玄袍男人语气不爽,那可是他的一块心病,被人当堂落了颜面,他至今想来还觉挠心。
“多少岁?关本老何事?本老只知不出三天,他就是一个永远的死人。”马长老不屑的轻嗤。
“那是,马长老一向只关心你的宝贝公主外孙女,哪会在意其他。”雷长老冷冷的瞥一眼,身形已飘出十数丈。
“你…”马长老被戳到痛处,气得气血乱涌,他那外孙女再不成气,那也是他自己的宝贝,自己骂可以,别人说不得丁点儿的。
瞬间,他又对那罪魁祸首又恨上一分,那小子若不当众欺他宝贝又人尽皆知?害得他丢面子?
该死的!
暗骂一句,他瞬即又平静:“比起雷长老们对枕边人的宠爱程度,本老可是差远了啊,雷长老可是为女人连徒儿都逐出门墙,还敢以身犯险,做出这阴奉阳违的事来,本老还得向雷长老学习一二。”
前方的雷长老猛的回头,满眼叽嘲:“咱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
谁跟你半斤八两?
马长老正想狠狠的反击回去,又忽的明悟,他们确实是彼此彼此,都是明打着奉令外打探小药师情况的幌子,实际则准备对上头暗令先要保护的人下阴手,两人所为的目的不同,但是,目标相同。
若是这次出了意外会怎样?
当那丝想浮过心头,他的心跳一颤,却再也不敢想,这次,只能成功,而且也只能成功,若集三殿一行四世家合共六大紫尊之手都对付不了一个少年,那他们也再无颜苟活于世。
所以,那人,必须死!
第四十章
又是一天的上午时分,太阳挂山尖,光辉洒遍杜家镇,镇中的人又开始新一天的张望与等待,或闲着无事去蹿蹿门聊聊天儿。
居住镇长家的莲皇太孙,则一如既往的在图纸上圈圈点点,若是细看的话,可发现他画的是一张地形图,圈点的地方则尽是人员安排。
俊美的一男一女则仍坐一边,随时等候差谴。
“红一,还没有消息吗?”不知想到什么,莲皇太孙问出一句,眼睛仍盯着图纸。
“没,”被点名,红一俊颜微现赧色:“隐卫在万里境内至今没有发现踪影,另有几拔人也有异动,目前动向不明。”
莲一心中亦十分不解,至今已是收到传讯的第四天,怎么可能一点讯息都没有呢?
莲皇太孙提笔的手搁在空中滞了滞,又落在设定的点上勾上一笔,心中沉吟不定,提起的笔又悬在空中,久久没有行动。
而亦在此时,杜家镇上方那高高的天空上闪现出一个小黑点,它也无与伦比的速度,极速下降。
当它距地千丈左右时,镇中或坐着或打坐或下棋的许多人,不约而同的仰头,在屋外的隐约看到了那一点黑色,隐在屋内或隐秘处的则只凭感应追捕着那点气息的动向。
那一点黑色下落的地方正是镇长家。
当镇中的人昂头时,莲皇太孙与一男一女亦微微动容。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点黑色已闪过虚空,如流星砸落在镇长家上房前,还没容任何看清,它一闪飘进敞开着门的书房内。
那一抹立在屋中,黑袍如墨,人如天神,屋内的空气瞬间凉爽了几分。
“烬公子-”
“阿烬-”
屋内的三人,面露欣然。
“越卿可到?”没有任何废话,美貌少年张口第一句问的便是最揪人心的事。
“无。”墨棋轻轻的摇头。
“还没到?不可能,”花烬不敢置信的蹙眉,又在忽然间俊容微微骤变:“糟!快去查这几天可否有见一匹白色野马经过,记住,那匹马是野生魔兽马,纯白色,鬃毛极长。”
红一莲一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红一一个掠身,化为一个小光点远去。
“二次易容?”墨棋隐约想到了什么,握笔的手收紧。
“嚓-”朱笔应力化为粉末。
莲一正想安抚自家殿下,嘴张了张,又抿住。
“极可能,她可不笨。”花烬眉心紧拧,想往内走,又转身:“你几时接到任老传信?”
“四天前,午后时分。”墨棋没有任何隐瞒:“风云信使曾说途中遇事,我估计可能有人意欲打风云隐秘驻点的主意。”
“不妙!”花烬先是微微沉吟,下一刻俊容变黑,拔足就走。
莲皇太孙二话不说,甩开轮椅,人似紫燕,紧随其后。
一黑一紫两道人影极掠着射入空中,凌空飞向镇外。
莲一不敢迟留,飞身跟上。
三点人影似三点流星飞过,在空中留下一道虚影,影子的另一端延向山谷。
杜家镇虽是一个镇,居民有限,就算家家皆馆也容不下前仆后继涌来的人流,镇外的农田旱地庄稼还没收割,也不能搭帐,那些后来者便移到镇子所对的山谷山脚下扎营。
晴日的天空下,但见谷外山脚以及山谷往内二里之内皆处处可见营帐,一座座颜色不一的帐蓬隐在树荫中,只露出其中的角。
远处山鸟鸣啾,近处溪水哗哗,倒也别有一番雅致。
山谷内,临山岭边的一座隐在一片茶树间的青色大帐帐门高挽,里面铺着青色的地毯,中间搁着茶几,一男一女相对而座,男子俊美异常,只着一件斜领白袍,乌发全部束起,戴着一顶前面是扇形状的玉冠,手中摇着一把白折扇。
他的对面,一个小姑娘正吹胡子瞪眼的望着他,她娇美如花,肩头一边各趴着一只血红的小血猫儿,两小猫老老实实的伏着,不敢乱动。
“老头子,越卿究竟有没来?”小姑娘狠狠的翻白眼。
“我哪知道。”斜一眼,斗会长对于自家宝贝的没大没小没辙。
“你…”小魔女差点爆走,说要来的是他,说不知道的也是他,他究竟什么意思?欺负她小,偷听不到别人说话是不是?
哼哼…
暗哼几声,气鼓鼓的小姑娘狠瞪眼,现在欺负她,等她将越卿打败,再捉他一起来教训这老头,那时定教他好看!
斗会长闲闲的摇扇,自家女儿那点小性子他哪有不知道的,由着她气,气过了自然就消了,哪怕记仇也没事儿,她再厉害也反不过当老子的。
这边父女两个各怀心思,另一边一处帐内的两男子则冷汗泠泠,噤若寒蝉。
帐营扎在临水不远的一棵桐树下,一片碧绿,为方便通风,帐门挑起,窗也全部开着,里面铺着绿毯,对着门摆着桌几。
小几前,一边坐着两个男子,一色白袍,三十左右,另一面坐着个老者,他留着山羊须,精神抖擞,这当儿正在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灌茶。
是的,就是灌,不是品,一盏一口一盏一口的狂饮着。
两男子看着老者,冷汗直流,满心的疑问,三长老几时到的,为什么他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不对,不是说三长跟圣主在一起么?
想起三长来时的情况,他们就阵阵后怕,那时他们正坐着,猛然间一点白色一闪而至,待他们看清时,吓得差点没叫爹叫娘-三长来了!
他来的如此忽然,让他们措手不及,以至现在他们还惊得心魂未定。
管三长老一口气狂饮下半壶茶,总算解了渴,瞟一眼俩人,掂着胡子,闲闲的开口:“小子们还愣着干啥,赶紧的另泡好茶去,老子还渴子呢。”
“呃…长老,这,是!”两人打了个颤,满脑子的晕乎,连话都说不太清,支吾几下,才连滚带爬的爬起来跑向后面。
“一点也经不起玩,没趣。”眼皮撇撇,管三长老无聊的嘘气。
他那口气才嘘半口,又卡住,神色微凝。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斗会长亦顿住摇扇的动作。
有异?
感知着那人的靠近,两人暗中揣思。
空中,那自杜家镇飞出的三点人影,先后飞越过大道,飞至山谷前,落在一片玉米地的上方,二男一女足踏玉米穗尖,沐阳而立。
三人身姿绰绰,迎风而动,煞是美丽。
远远近近暗里明里的人,敛息屏声以待。
也在这刻,从山谷一角飞出一道人影,迎向三人,那人影一身普通猎户打扮,外衣长至双膝上方,下着长裤,在小腿处扎着绳子,穿着芒鞋。
年约四十的男子,身似长风,凌空而飞,几个晃闪飞至三人对面,他朝着黑衣美少年微微颔首:“烬公子,有何吩咐?”
驯兽馆早有安排?
不对,阿烬不是说驯兽馆不掺和么?
看着来者,墨棋心思便转了好几转。
“最近可有人进山?”花烬微微点头,还了一个彼此才知的眼神。
“有。有两拔,是分别行动的散修。”
“你们可…”
花烬才吐出几个字,一声尖刺的唿哨拔地而起,直冲云啸。
莲皇太孙,莲一脸色一凛,眼眸霍然阴沉,那是隐卫暗号,情况有变!
莲一应声唿哨。
中年子与花烬也中止对话。
几人转眸,声哨所来那方,一点黑色向众人所在处极掠而来,浮光掠影的一抹黑似离弦的箭,无限接近,几个闪忽间,唰的飘近。
拼力赶回的红一脸色惨白:“烬公子,三日前有一骑白马少年在行至前方二十余里时从前面一条山谷入山脉。”
“你说什么?!”
花烬墨棋惊惶顿现,几乎失态。
红一惊得倒退一步,泠汗瀑流:“那匹白马太显眼,隐卫曾有关注,至前方二十里时忽然失踪,隐卫无异中得知一人一马曾在小树林里被人拦截,之后便进入山谷。”
“糟!”几人同时暗叫。
“速去查经过,任何一点痕迹都不得放过。”墨棋咬牙,他没说明白,隐卫们会懂,他要查的不是痕迹,而是所有相关的人。
红一仰天长啸,发出暗号,他不可能再离开,此时此刻,无论如何必须要守在皇太孙身侧,彻查之事自有专人负责。
“戾戾…”花烬仰首,发出尖哨。
啸音急促,声声有序。
烬公子怎知本家暗号?
中年男子暗中大骇。
而那一阵长哨声绵绵不绝,声声远扬。
也在那一刹时,四面八方响起低低短短的啸声。
“阿棋,追!”一哨传音之后,花烬一闪身,一手揽住相隔几步的莲皇太孙,身形爆闪。
墨泪,你要撑着,等我!
想到那人孩子,他的心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慌乱,几乎是拼尽全速的狂飞,身形一晃即去几十丈。
红一莲一与中年男子几乎是机械般的转身,朝着远去的一点狂追。
花烬携着人,一边狂掠,一边冲空长喝:“越卿已被人挟持进入云泽,危在旦夕,请管三长老援手相助!”
什么?!
将其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正暗琢磨着的管三长老,一个忽跳弹起,嗖的蹿出营帐,一头冲至天空,一边飞一边狂吼:“混帐王八蛋,是哪个天杀的干的,老子撕了他!”
那一声长吼传出,其人已化为白光消失,徒留声音在传播。
越卿被劫?
同一刻,斗会长心中闪过惊诧,动作却半分不迟,飞快的取出一方面具将脸遮住,一伸手捞住自个的女儿,一掠离帐,朝山脉内方向猛飞。
只一个弹身,人已离营帐所在地数十里,极快无比。
越…
小魔女呆住了。
她呆呆的任自个老爹挟着,满脑子空空的,过了一刻,被风一吹,总算清醒点,当即尖啸:“呜呀…”
尖刺的啸声,似寒鸦声,含悲带切。
当她那声尖厉的啸音传出,那片小森林旁边的荒野的小土包一角一拱,矮小的小老头从中钻出,一边弹衣衫一边侧耳倾听。
下一刻,他化做一点绿光一闪,就此无踪,那速度与斗会长不相差上下。
他已离去,那荒野里的小土包还静静的保持着原样儿,周围也是干干净净,连点土渣星都没有,好似它本来就长样子。
小药师被挟持?
当花烬那声长喝传开,远近的人皆呆住了。
一息二息…
“啊啊…”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