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光炽亮,还一阵阵的乱闪。

那,分明是银电。

噼轰-

那银电忽然一爆,一道巨大的光直线下冲。

炽亮的银色,耀得天空一片银色。

天地之间,俱成了银色世界。

仰首而望的人,皆呆若石雕。

天地之间,再无声息。

那束银电似银河倒流,直直下冲,目标正是中心的擂台。

呆怔的人,视线随着它下坠。

但,人视线根本追捕不到它的轨迹,它飞流直下,一个亮闪便避至擂台上方,银色之中电流乱蹿,噼喱叭啦之声不绝于耳。

噼嚓-

强烈的光华一爆,瞬息间,它已落在了罩着擂台的银光罩上,那银色薄光罩竟在无声无息间被银电吞噬,烟灭无痕。

银色光束所向披摩,一路直下。

它霸道无比的将整个擂台与九色彩光所侵袭的地方淹海没,银色,炽亮如刀,耀得人不敢直视,无人能看到银光之内的情形。

银电光束一瞬落地。

可惜了…

遥望着银色,白子智眸子中划过惋惜。

同归于尽?!

好,太好了!

火圣子先是一愣,转而大喜。

木圣女瞪着眼,胸口一阵阵的起伏。

越越-

夜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再不忍观看。

月小小机械的松下了掩面的手。

小魔女咬着唇,紧紧的搂着怀中的血猫。

唉…

墨棋暗然叹息,偏首,转眸,相隔一臂之远的黑袍少年,浑身寒凉,人如冰雕。

那个孩子没了,阿烬会很心痛吧?

他黯然转眸。

那种痛,他懂,当初得悉宝宝已逝的那刻,他何尝不是痛不欲生?他知道,他的痛与自己不同,他痛是失去至爱,他痛是因为那个孩子没了,他久盼至的一点希望也再一次烟灭无痕。

这人生为何如此难尽人意?

宝宝,你在何处?

眼一酸,墨泪险些流泪。

花烬抿着唇,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手骨,心中恨意涛天,那人竟敢毁了他一生的希望,哪怕他赢了,他也誓也让他生不如死!

恨,他恨到极致,那种当希望近在眼前,又被人毁灭的恨,比被刀剑凌迟还痛,他痛的心都在滴血。

然而,无论在场人如何表情,有何想法,那银电之光束似生了根扎在那儿,它似一支柱子竖在天地之间,将天与地连成通途,但,无人接近,更无人通窥透它的来历,它竖在那儿,四周电流似千万条小龙在相互撞碰,碰出道道闪动的光。

嘶嘶-

视线下移,无数人的目光定格,寒意从心间涌至全身,一个个再也憋不住,疯狂的吸气。

在一片心惊胆颤中,那银电光束忽然上升,与来时的速度一样的快,一样的令人无法追捕,待人们发现它在回缩时,它已经回到几百丈上的上空。

“啊-”

待银光离地,人人吓得狂叫了起来。

此刻,擂台中心的那圆形擂台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个黑窿窿的大洞,它像是巨兽的大口,深不见底。

那坑极大,宽约六百丈有余。

在大洞一角,立着一支约十丈左右的圆柱,周围光滑如镜,圆润无缺,它孤零零的竖在那儿,无依无靠,好似随时会坍塌。

小圆柱的顶面上,正躺着那个黑衣少年,他的双眼睁着,定定的望着上方,却已无声无息。

那只小小的冰熊,浮立在虚空,全身毛发直竖。

曾经的那个白衣少年,无影无踪,曾经的擂台只余一支圆柱,那儿也仅只见少年和一只冰熊。除此外,再也看不到什么。

爆叫出声的人又在瞬间滞住了呼息。

六大长老盯着空洞,满目惊骇。

“天神雷罚?”其中一人低低的呢喃了一声。

其言一出,老师们吓得差点没住的跳脚。

天神雷罚,那是传闻中神阶脉气者所能施展出的一种技能,那是种能超强霸道的能力,一记雷罚,足以摧毁整个芙蓉城,令其万物成灰。

那可能么?

他们不相信。

但,却也不得信。

因为普通的力量是无力撕毁由天地之力所凝成的保护结界,而眼下生死界却被毁灭无存,那银电又确确实实是一道劈雷。

满心骇然的老师,视线瞟向空中的那只黑白色的小熊,那真是只冰熊么?

怎么可能?

白子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切灰飞烟灭,那人竟然还好好的?

他呆了。

岂止是他,火圣子,木圣女,月小小等人亦化作了木头人,就好似也被劈雷给劈了,变得呆呆傻傻的。

天神雷罚…

花烬呆了呆,那只冰熊,难道是上古苍神兽?!

在众人呆怔中,上升的银电已返回乌云之中,随之,隐隐雷鸣之声与乌云极速上升,一转而又再见不到。

天地之间又明亮了起来。

黑白一团的毛发慢慢顺垂,眼中赤色退尽,他从空中一跃,轻若无声的落在了黑袍少年胸口上,仰天咆哮:“该死的,赶紧醒来给我解释!”

声音冷酷,气势惊人。

众人一惊,又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嘶嘶”的倒吸空气,而人人头脑还晕乎乎的,没有自主思想。

怒吼完,见人仍然没有反应,熙熙一抬眼,如刀犀利的眼神瞟向裁判台:“那边的老头,还不赶紧过来救人?!”

被那一双乌黑的大眼一扫,任老冷不丁的背心发寒,那眼神太惧怖,当它落在身上,他只觉好似又一次见到了那记天神雷罚。

他没有任何抗,也生不出任何怒气,弹身一跃,白袍一晃划过虚空,一闪间即落在独立黑洞的小圆柱台上的黑衣少年身边,跪坐于地。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小小的人又一次气息尽绝,这一次是否会再次平安无事?他心中没有底,手中动作却没耽误,飞快的取出二颗蓝品丹,小心翼翼的喂下去。

之后,任老自己都不知该做什么,忐忑不安的等候。

慢慢的,看台上的人相继回神。

还活着就好!

花烬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合目,再睁眼,所有担忧所有焦虑皆被掩饰尽,身形一动,化为一点黑色,极速的穿过虚空,轻盈的落在台上。

他慢慢的走向黑衣少年与任长老那儿,走的很慢,身上的冰寒之意在无形中淡化了几分。

任老连眼皮都没动。

走近,花烬到另一边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地面少年的脸,心中的万千心事却不露半分。

良久良久,仰躺着的人眸子转动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诡异。

任老心中闪过了两个字。

眼前的一幕真的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因为,黑衣少年的眼珠正在缓缓的转动,人仍然没有心跳,也没有呼息。

看着慢慢眨眼的人,任老觉得自己真的白活了几百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像现在的情况却是第一次遇见,除了诡异,他想不出任何语言。

相比较而言,花烬则比较淡定,他只是紧张,担心发生意外。

而围观人员也在等待中醒神,并没有人离开,都坐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竖在黑洞中圆柱台那儿的动静,只是每人的心思各各不同,相同的是不管是嫉恨的还是担忧,都没流露出来。

月小小几人也没有动,他们想前,又怕见到最不想见的情形,最后选择远远的等候。

每个人默默的关注着变化,可黑衣少年只是转着眼珠,久久没有其他动作,那双眼里亦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池静水。

该不会傻了吧?

任老、花烬两人不约而同的浮出一个不好的猜想。

墨泪不知自己何时有了意识,但,仅只能识物,看到了天空,看到了身边的人,也看到了远处的人,却一个也不认识,只觉眼熟。

这是怎么了?

她努力的回想,慢慢的,记忆与思维慢慢复苏,她记得好似是跟人决战,然后看到了一片紫光朝自己飞来,再然后,她想不起来了。

是了是了…

仔细的回想几遍,她也终于记起了经过,赶紧侧目,可惜,因为仰躺着的原因造成角度不恰当,仅只能看到远方看台的围观者,以及身边的两人,最后只好再次望天。

此刻,她被感知抛弃了,与思维以外的一切断绝了联系,身躯都是僵硬的,她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冷与热,同样的,也无法使用精神力。

又没死啊?

瞪着天空,思维越来越清晰,她猛然捕捉到关健点,一时无比的悲催,这样子都没死成,难不成真是九命猫妖转世?

等…等…

她活着,那岂不证明着那货挂了?可能吗,她可是徒手空拳哪,堂堂一个紫尊脉士竟没能将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小蓝尊给轰成灰,这不合道理!

她呆了呆,又极快的回记了一下,没错呀,那人明明甩出了一记毫无任何技巧的脉技,还准确无比的击中了她,怎么就没死?

不合理,这TM的太不合情理了,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或许,是那货得意忘形的自杀了?又或者他自知事情败露,自个抹了脖子?

一边想着自己给对方找出的理由,她又差点想拍死自己,那种理由只能自我娱乐,肯定是站不住脚的,哪怕事情真的败露,他只要咬定自己是凌志云死不松口,谁也奈何不了他,毕竟谁也拿不出证据,更何况,大陆上还存在着能强制提升实力的药剂呢,他完全有借口说是服用药剂所致。

不是自杀,当然就是他杀,又是谁破开生死结界将他给灭了呢?

搜肠刮肚一番,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筛选了一遍,她仍然没有答案,不由心底有些奥恼,活着太累,想死竟死不了,这世界太坑爹了!

唉…

唉声叹气一阵,无力的合目。

吓-

她那么一合眸子,旁边的一老一少被吓得不轻。

“小浑球球,小浑蛋…”任老忙不迭声的叫唤,他生怕小浑蛋一睡不醒。

听到急切的叫唤,墨泪慢慢的开启双眼,眼珠子转转,侧面的老头,脸绷得紧紧的,一向如黑洞般深幽的眼里流露出了焦急。

那份急切,真实而真切。

一丝感动浮上思维,她启唇:“老头,别嚎,我还没死呢。”

其实对于能不能开口说话她也没多大把握,结果令人很满意,她能说话,声音比往常微弱,有气无力。

“没死就好!”被凶了的任老,一点也不介意自个的好心被人当驴肝肺,反而大大的松了口气。

花烬心中的一块巨石也终于落地。

好个大头鬼!

“好什么好,想死都死不了,还有比这更霉的事么?”正为自己死不了而烦着的墨泪,没好气的甩了个白眼,转而又乐了:“我没死成,有些人离死可就不远了。”

什么意思?

满场人一愣。

浮生若梦,毒?

转眼间,人人明白过来,不禁大惊失色。

“该死的,你赶紧的琢磨解药,别废话。”任老巴掌一举,差点点儿想拍出去,又意识到不对,改摸了摸自己的头。

“你就那么确定我知道解药?”嗷呜,她可怜的药方,又要泄露了。

“你能识出浮生若梦,自然知道。”老头言辞凿凿,十分肯定。

唉,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天赋太好果然也不是桩好事儿,注定是要当牛作马。

翻眼,墨泪无力撇嘴:“你别告诉我你不会。”

“不会。”老头耸耸肩,大大方方的承认。

他真的不会,药剂榜上排名前三的三种药剂都属失传药剂,至今为止从没有人成功制成,而且也并非是近代没人会,还可再上溯到十万前。

所以,他不觉有什么可耻的。

“毒尊可以炼制出半废品,风云却没人琢磨出一星半点,你们落伍了,真该好好反省反省。”她自然知晓风云真的没人知道,还是忍不住出言打击。

“…”裁判台上的老师与六大长老被噎得脸色一变,差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被一个后生小辈当着无数人面教训,这让他们怎么活?

没脸见人啊,他们感觉真的无脸见芙蓉城的父老乡亲了。

“天赋有限,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妖孽?”任老脸不红气不喘,大大咧咧的反驳,随之不禁又老眼圆瞪:“你刚才说什么,毒尊?你的意思之前的那凌志云跟毒尊有关?”

竖耳聆听着的心脏一跳,咚,咚,一声比一声的有力。

“除毒尊,估计再无人能制出浮生若梦。”当然,还加个她,不过呢,终究是毒尊快了一步,她晚了半步。

至于为何能确定,她有足够的证据,因为风云保有着“浮生若梦”的一部药方,但风云却不自知,如此来看,连风云都没能识出来,其他人更加不可能,唯有那个传说全身皆毒的人物才那么热衷于鼓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然,是巧合还是他真的有药方,那就不得而知了。

花烬若有所思的看了跟人斗嘴的小不点一眼。

“哼哼,不管那些,你赶紧的给本老琢磨解药。”任老鼻子里哼哼几下,直接忽略掉那个会让风云没面子的问题,催促着办正事。

“我上次试的就是‘浮生若梦’,不过我比较幸运,研制出三分之一,他的天赋逝色了那么一点点,仅只制出四分之一,所以你们很幸运,若是丢出我的,才够你们受罪的。”墨泪忍不住得瑟了一把。

啊?!

在场的人的脸瞬间像变色板一样的变幻了几种颜色,上次的事,他们可是记忆犹新哪,可谁能想到,小药师竟是在试那种恐怖的东西?

“别废话,快说!”想起上回的事,任老嘴角一抽,有爆走的冲动。

“老头,你先说说你身上有多少蓝品?”正当人人准备听解药是何方奇药时,却听到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

“二十。”应声而起的是轻飘飘的一句。

我的天!

无数人被那数字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了。

大陆上蓝品有价无货,可任长老倒好,一个人就揣了二十颗,这让那些争抢蓝品丹的人还有何颜见人?让那些拿蓝品当宝的人还有何颜见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