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甭说舍一颗,哪怕舍一半,她也是赚的,甭说给成品,哪怕连药方送上,她敢赌,他们拿着也是鸡肋一样的存在,谁让她太天才呢。

呃不对,是原主太天才,以原主所留下的满脑子对药剂的奇思妙想以及独辟一径的炼制方式,估计别人拿着那些药就只有望而兴叹的份,根本就不知是用于何途,甚至的,哪怕当着炼制传奇药,别人也不知那其实就是传奇之药的部分配方药剂。

嗷嗷,继承到了一个聪明的头脑就是好啊!

满心得瑟的墨泪,独自得意的偷笑,可惜,也仅只得瑟了一小会,又两脚不点尘的跑去忙活了。

任老神清气爽,见没事自己给自己泡上一壶茶,乘空就喝上几口,自得其乐,他烧茶的小炉就在他身侧不远。

在他虎目盯视中,少年有条不紊的添药加药,添炭,给这只炉添加好,又给另一只加,基本上手脚不停,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时辰的脚步行走不停,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成为过去,从上午至中年,到下午至晚上又到第二天的早上,一直一直的在持续。

少年也越来越憔悴,眼珠红丝越聚越多。

转眼,又过三个日升日落。

倦倦少年,白面暗淡无神,眼红如火。

炉火熊熊,仍没有减弱。

药,还没成。

天黑又天明,天明又天黑。

又是两天过去,已是三月初五晚间。

六只炉内盛着半炉液体,三黄二橙一绿。

时间又无情的往前,当至第二天的下午,时至申时中刻,少年忽然旋转了起来,身似风,旋入两排药炉之间,一边跑一边抬腿飞脚,每一脚飞起,药炉的炉门便被踢得上合,扣笼。

啪噼啪噼-

石块合拢,撞出声声闷响。

呼-黑色从一边到另一边,又倒旋身返回。

返至左侧第一只炉边,飞快的将药炉盖子提起,合盖,每只药炉的盖子上方有一个顶,钻有孔,以链子挂在药炉耳朵上,不用时挂在药炉肚子上。

盖上第一次药炉,便是第二只,依次类推,左侧三只盖好便是右边三只,合盖之后,少年站至药炉中间位置,又合目。

任老一阵笔走龙蛇,搁笔,又慢条斯理的饮茶,合盖,即意味着炼药已至最后一步,余下的时间,是炼药者以精神控制成药的时段。

他的视线一直留意着少年。

一柱香,二柱香,一刻,二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当又一个时辰过去,少年额间脸上汗如雨滴。

任老一正身,又执起朱笔。

一息,二息…九息,十息。

合目的少年猛的打了个踉跄,差点撞一边的一只药炉上。

咻-

任老执笔的手紧了紧,飞快的落纸。

坑爹的,真不是人干的活!

打一个趔趙后,墨泪摇摇晃晃的站定,一手按住额心,痛,头痛,里面像是有针在一阵阵的扎。

她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鼓跳,汗,又渗满满额满脸。

那汗流到唇边,咸咸的。

这一心多用就是找死的行为!

狠狠的甩甩头,墨泪走向第一只药炉,现在该出炉了。

一心多用很耗心力,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谁让她有感兴趣的东西呢?所以,哪怕明知会将自己累得半死,也会义所反顾的去试。

好在不负所望,成功。

想到成果,她甚至觉得力气又回复了一点,几乎是用跑的跑向药炉。

“噔踏-”靴子落地,踏出声响。

诶?!

唰唰落笔成行,任老抬眸,看着奔跑,身形摇摇晃晃,眸珠红赤却唇边泛着浅浅笑意的人,眼中浮出浓浓的惊讶。

脚步声,那竟是脚步声!

那个小浑蛋儿脉气已尽,现分明是后继无力,全身虚脱!

他没动,仍一眨不眨的看着。

一边坐着陪了数天的熙熙,竖了竖大眼,站起来,一跳跳到一边儿,竖立站着,乌黑的大眼睛里瞳芒一闪一闪的闪跳。

药啊药,我的药,姐来了!

墨泪一心扑在成果上,根本没留意其他,也不知是从哪的力气,移开盖子,将里面的几颗鸡蛋大的珠子一一捡回自己个戒指内,最后只留下一颗。

然后,连气都没喘,又兴匆匆的奔向第二只,第三只,再返至右边,开启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药炉。

搞定!

将第六只药炉留下一半,大大嘘口气。

嗡-

她乐得正想跑去完成最后一步,脑子里一荡,眼前忽然黑了一下,意识也有些模糊。

那是累极要睡觉的前兆。

擦,别别,再等等!

瞬间明了,墨泪狠抽了一口,伸手,使劲儿的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当一阵痛意传至,又稍稍清醒了点点,三步作两步的跑向桌子。

桌面的一角,堆着一叠叠纸,纸,亦是那种没截,却书有字迹,然后折成叠的式样,她挑出一份,取炭笔,打开,在一处勾勒几笔,又合起,往后一扬丢了出去:“老头,这是你们的,自己看。”

甩手丢出药方,将早等着的一团抱拥于怀,疾步外跑。

哗-

折叠好的一叠,扬起了角儿。

往前一探,任老一手将药方接住,不耻下问:“何用?”

啥?!

一个激灵,墨泪差点没摔跤,瞪着视线有些模糊不清的眼,像看怪物一样看向老头:“你们自己不知道?”

卧槽,一TTTT群不靠谱的二货。

嘴角狠狠的抽一抽,甩头又跑。

有什么奇怪的?

淡定的撇撇眼,任老可是半点羞耻感都没有,还是云淡风轻的:“知道还得着问你?”

学院的药方多了去,成百上千,有许多药方子一直是谜一样的存在,按药方根本制不出药,有些则奇怪的令人摸不着头脑,可它们偏又是前人所留,后人无法确定有用无用,或者用于何途。

“那你们自己琢磨,研究药剂用于何途可不在合约之内。”合约明定,她只帮着炼制药剂,可没答应还要研究用途。

吼吼,纠结吧,二货们纠结吧,姐会同情你们的!

丢下一句,墨泪撒腿就跑,他们不知道跟自己有毛关系?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啦啦,这天知地知我知他们不知的心情真是太爽了!

她一溜儿蹿出门,逃之夭夭。

不厚道!

任老瞪瞪眼,他敢赌,小浑蛋是知道的。

瞅瞅,他没去追,小家伙累坏了,今儿就饶他一次,让他跑,等几天再去捉来一起研讨研讨,反正人在学院,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不怕。

老头得瑟的收了药方,去收取别人的劳动成果。

墨泪出了任老头的院子,望了望天空,嘴角一勾,勾出一抹深深的笑容。

赚到了!

她捡到大便宜了,老头当初丢出的部分药方,有几份看似普通,实则很珍贵,不过那些二货好像还没研究出眉目来。

如今,药方经过了她的眼,就是她之物,只要收集好药材,随时可试着炼制,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她窃得到了药方,又可以节省许多时间,少走许多的弯路。

交易啊,还不知谁亏谁赚呢。

扬唇,灿然一笑,又疾疾的奔向修习区,现在必须要去补充脉气,否则,没撑到坐享他人劳动成果的那刻,她就倒下了。

这边,再这边,这边…

依着被老头拧着来时所经的路,一路走去,走着走着,两眼越来越涩痛,迎风一吹,更是青泪滴流,她只得合上眼,凭着感觉走。

走着走着,她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只任潜意识掌控着身躯行动,那么一来,人犹如梦游,漫漫而行。

时已近黄昏。

挂在西边的太阳,残余余辉洒在天地间,铺出一地的淡淡金光,树叶迎风,摇着无数碎光,光透出树叶,折成无数细细的线。

完成课业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在大道上,时时传出阵阵轻言细语,或欢声笑语,那或清爽或如铃动听的声音,给沉静的黄昏增添了无限生机。

一抹黑色摇摇晃晃的走着,每每到叉路,闭目摸瞎而行的人竟好似有感应,会启眼瞧瞧,然后又合目。

“快看,那好像是小药师!”

“在哪在哪?”

“天,真的是他!”

“他他好像睡着了!”

“…”

无意竟有人瞧到步伐不稳,垂首闭目而行的身影,吃惊不已,赶紧呼朋引伴,闻声者,立即张望,当确认其人,一个个瞠目结舌。

“他好像是去修习区!”看着人走远,张望的人才醒神,再之,像是如遭雷击,先是一呆,撒腿就跑向修习区的方向。

而他们也不是第一批,路上更有许多人亦步上他们的后尘,然而飞也似的奔向同一个方向,那速度比离弦的箭还快。

跑得最快的人,从不同的路包抄,先一步进了修习区所在的院子,冲进光芒圈内,一个个满脸的兴奋。

怎么回事?

修习区中的人,甚是不解,满含疑问。

自并列大第一的两公子回院,学生们呆在修习区的时间居多,因为,第一公子基本都呆在修习区,所以男男女女,尤其是女生,大家除去上课或必须去睡觉的时间,其他的空余时间都献给了修习地。

或许他们无法触及,无法接近两位俊若天仙般的人儿,但只要能呆在同一个地方也是一种享受是不?更何况,还有另二位俊俏的公子,呆在修息区天天有美貌男可欣赏,谁还愿四处乱跑?谁还愿呆在住处?

今日仍如往日,灵力圈中至少有一半人在。

呼呼-

正当人正迷惑时,有人蹿进。

再之,或气喘吁吁,或满面红潮,或男或女,一个接一个的又跑进数人,外面还有正在往内奔跑者。

“来了来了!”正向冲往灵力圈的人,频频往后看,还兴奋的嚷嚷着。

“谁?”有人轻轻的问。

“小药师!”接三连三冲入光圈内的人,异口同声的回应。

嗖-

打坐的学生们一蹦,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蹦了起来。

站起后,又急急的跑动。

灵力圈人影幢幢,闪晃不停。

唰-而后,一片视线投向外。

紧张,慢慢涌上人心。

兴奋,亦爬上了人脸。

一个个又紧张又兴奋的学生,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

呼息,清晰可闻。

心跳,声声急促。

一息二息…

约二十息后,隐隐有声响传至,那声轻重不一,并无规律。

不明所以的人,也更加惊讶。

“踏嚓踏嚓…”声响越来越近。

又约过了二十息,一点黑色自一角一摇,豁然出现在门口。

夕阳斜照,那一抹迎光而来,纤细瘦弱的人沐在太阳余辉中,身上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美丽得像是从梦境中走出的精灵。

他闭着眸子,双手环抱着胸前,虽然没看道,虽然脚步虚无,第一步都走得不稳,好似随时会摔倒,但他的腰挺得笔直,身摇,步却不零乱,所经的路线虽不在一条直线上,也相差不远。

嘶-

灵光圈中,吸气声四起。

外面,那一抹黑,缓缓行来,越来越近,他跨过第二道墙,踏进院子,当过院墙门的那一刻,他微微的启了一眼皮,又垂眉合目,在他启眼的瞬间,无数人窥到了一丝红光。

黑色人影越行越近

咻-

圈内的人,心弦忽的拉紧,一道道视线随着人移动。

那人,穿过花木之间的道,走过空道,走到灵力圈边,又一浑不在意的一抬腿,一脚跨进光圈,那一脚,不轻不重,依如他每一次迈步的一样自然。

黑色一晃,完整的钻进灵力圈。

就在又准备抬足的瞬间,他整个人一震,‘嚯’的眼开了眼。

墨泪睁开了眼,因为就在那一刹那间,就好似有道火光临身,那灼热感令她神经一悸,自然而然的绷紧,那一悸,也令她沉睡的意识霍然清醒了一分。

“啊-”她一瞪眼,正凝视着的人,眼眸骤缩、

那双眼,红丝遍布,珠如赤火。

少年脸色泛白,那双赤目镶在其中,如血染在雪白的纸张上,直刺人心。

诡。

那眼,诡异至极。

被视线撞个正着的人,被吓得阵阵心惊肉跳。

“啊-”睁眼的墨泪,下意识的望前方,刹时,恰似电流袭过,肌肉一僵,神智尽醒,那些瞌眼虫亦在倾刻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灵光圈内,男女学生整整齐齐的排成了两阵,左右各一阵,一个个身似标枪,站得那叫个笔直挺拔,犹如是接受检阅的士兵正要接受检阅。

那一片眼神赤热兴奋,犹如哥伦布当年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狂热澎湃。

但,这,并不是令人震惊的。

最令人震惊的是中心圆形台那儿。

圆台一侧,摆着一张蓝板为底的轮椅,椅身以绿玉打造,三面镂空,扶手镶着两颗拳头大的红珠子,碧光莹莹的椅子上斜搭着一支玉手杖。

圆台之上,那个曾经并无人靠近的地方,此刻正坐着四人,四个美貌的少年男子。

四人一字排坐,自左往右(以她自己为基准)的第一个,白袍如雪,玉冠束发,肤白肌嫩,温温如玉,他,自然是夜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