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看不下去秦睿的表情,仿佛平静的,镇定的,眼神却如同世界塌下来一般天崩地裂。
陆涫澜紧紧捏着她的手,几乎要将她手骨都捏碎才使她从恍惚中醒来,笑着对下面窃窃私语的宾客说:“我很高兴,一直的梦想就是和爱的人组建一个家庭…”
她似乎是对着全场宾客说的,又似乎眼中只有秦睿一人,“今天终于离自己的梦想只有一步之遥,爱人…”
她顿了顿,笑容拉大了些,“还是一位如此英俊优雅的绅士。相信不少淑女的眼刀子都往我这飞来了!”
台下轰然而笑,有不少人已经接受这个幽默的亚洲女孩,为她突然迸发的激烈的情感,几乎抑制不住的叫嚣的情感弥漫整个大厅,所有人都看着她,笑着,泪流满面,最后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埋首于陆涫澜的怀中,任他如呵护深海明珠般轻轻拥着。
过了很久之后,宾客们的注意力又被各自所需要的利益给带走。
陆涫澜始终抱着她,透过重重宾客看向仿佛石化了的秦睿,没问她:“跟我订婚就这么让你难受?”
这个问题,他从秦睿身上就能知道答案。
他以为秦睿是GAY,那样平静的,冷漠的,隔离了所有人。
“她很漂亮?”他也曾好奇地问他。
一向冷漠如霜的秦睿漠然的眸子里居然隐隐溢出笑意,想了想,表情很认真,“嗯。”
那句‘嗯’不知怎么让陆涫澜开怀大笑,也十分好奇那个她究竟有多漂亮,才会将一个男人迷恋的让别人误以为他有隐疾。
空气中霎时充斥着悲伤,如同沙粒,堵得人呼吸困难。
当他查出秦睿眼中很漂亮的女孩就是她时,一下子觉得很有趣,事情似乎出其意料的顺利,立刻打电话给秦睿,告诉他顾小九的行踪,她所在公司,居然是秦睿名下的。
他一点也不担心以后会摆脱不掉顾小九,有秦睿在,她一定会心甘情愿地离开,他可以继续与顾氏合作。
他千般算计万般经营,一切所能利用的信息都在他掌握之中,就是没有算进自己的感情,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对顾小九产生兴趣。
要说多爱她,那也没有的,只是兴趣。
可刚刚那一刻,他才知道不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的发狂。
她的眼泪就像一条坚韧的细绳丝,透过他身上裁剪得体的黑色西服,缓缓渗进他的心脏,缩紧,勒出血痕。
顾小九被他拥着退场,精致的妆容都糊在他手工西服上,“能给我倒杯温水吗?”
她紧咬着牙困难地问,满面的胭脂也遮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身体微微发抖。
陆涫澜平静地站起身倒了杯水给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胃痛。”她虚弱着摇摇头,一口将水咕咚下去,趴在那里不动。
陆涫澜触手处是冰凉的冷汗,赶紧打电话叫家庭医生,顾小九只说,“老毛病了,喝点水就没事了!”
陆涫澜抹着她脸上的泪,“都疼成这样了还叫没事?乖乖躺着。”
她几乎疼的直不起腰来,医生检查后说是:“神经性胃炎!”
“神经性?”陆涫澜勾着唇角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晦暗不明地看着躺在他床上面色苍白咬着牙隐忍疼痛的女孩。
“长时间的抑郁,积郁于胸。”
他早就说过,她有时候隐忍的近乎自虐。
有人过来给顾小九卸了妆,换了衣服,她躺在陆涫澜的床上休息。
“不好意思…”给你们惹麻烦了。临睡前她歉意地说。
她真的很抱歉,从小到大她都一直很注意,不惹事,不给家里惹麻烦,在学校当个老好人,不打架不吵架不骂人,很乖,从读寄宿学校开始,老师没请过一次家长,一次没有,永远理智的选择最正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在那样的青春岁月里,她从来没有冲动过。
从小到大唯一的一次任性是秦睿。
她始终对陆涫澜保持着距离,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唯独对秦睿,每次都是在吵架。
只有情侣间才会吵架,对陆涫澜,只会客气,虚与委蛇。
她生气,她愤怒,她绝望,她任性,她所有的情绪只会对秦睿。
很多年不曾生病,这一次却病的厉害,夜里的时候就开始发烧,一直折腾到天明,盐水挂了好几天,都以为是着凉加上水土不服造成的。
顾登科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顾她,她一直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地睡着,醒来也是不声不响地看着,很乖,该吃药时吃药,该打针时打针,十分配合,不曾有半点任性。
“就一定要他吗?”顾登科轻声问她,他知道可以是任何人,也不会是他,他只是她弟弟。
“我给过自己机会再爱上别人,很多次机会,可再没有人,会像秦睿那样让我信任。阿科,我无法信任任何人,只有秦睿。我已经很努力地给自己机会,不曾放过每一次机会,不曾放弃过努力。可是阿科,再没人像秦睿那样…”
“…那就去找他!”
“阿科,我害怕…”害怕再一次被抛下,仿佛一座大山轰然砸下,那样的重量,几乎要将她压垮,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阿科,我恨他!”
她在顾登科面前眼泪再次奔涌而出,“阿科,我恨他。”
顾小九其实很胆小很懦弱,甚至自卑,那样的勇气,此生恐怕都不会再有第二次!
五十四.回到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