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才转身快速往里走了进去,而叶芸这会自然不敢再跟着进去,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却也不得不呆在外头等着。

片刻之后,管家与其他几个家仆都被赶了出来,孙宁做事性子向来如此。一旦动手忙起与医药有关的东西便格外的严谨与认真,同时也容不多半个闲杂人等打杂,否则出了什么岔子的话这个责任谁负得起?

刚才只是那么一眼的功夫,他便已经看出叶芸的父亲危在旦夕,而把过脉后更加确定是极其严重的内出血,并且因为耽误的时间较久,所以情况已经是最为糟糕的了,若是再迟来一步的话倒是省事,直接让抬回去葬了便可,偏重这会还有口气在,他自然也不能够见死不救,看着人家去死。

哪怕希望并不大,不过却也得试上一试,而孙宁显然好久没有接手过这么棘手的病例,异常重视的同时亦不免有一种职业的兴奋与敏锐,毕竟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一次难得的经验实践的机会。一直以来,这种类型的病例倒还真是不多,要不送来已经没气了,要不还并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所以他若是这次能够顺利的救活这个病例的话,也是对他医术的一个极大证明。

当然,在给叶满仓施针急救之际,孙宁的脑海中并没有刻意的去想这些,而且让他惊奇不已的是,叶满仓虽说已经晕死,情况危急,但是却有着一种无法解释的惊人生命力一直在坚挺着那口气,所以这也才是为何内出血好般严重了,此人还没有断气的原因。

这样的病例倒还真是极为难得一见的,就算叶芸不让他治,他还真是会心痒手痒想方设法的劝服,而他给叶满仓使用的急救方法也是他自已独创出来的针灸引血法,虽说此法十分凶险,但却是此刻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整整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孙宁这才异常小心的拔掉叶满仓脑门上的最后一根针,而后再次把过脉之后这才让一旁的五福收拾一下东西,并且给叶满仓稍微擦拭一下各处穴位边上引出来的残血。

等孙宁先行一个人出去到外药铺之际,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已经是满身大汗。刚才的诊治虽说不必花太多气力,可是每一个动作都是最细微无比,所用的心力与神智都是无法比拟的。

看到孙宁出来了,叶芸下意识的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直接上前只差想要拉住孙宁了:“孙先生,我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孙宁长长的舒了口气,神情很是凝重,他随意的抬手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也没马上回复叶芸的话,反倒是责备不已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搞得的,好好的让人摔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拖了这么久才送过来治疗?你不知道吗,这是内出血,外头不见伤的,十分凶险,耽误一小会都不行的!”

叶芸这会急着想知道父亲到底怎么样了,而孙宁的话与态度又让她根本无从判断,她只得赶紧着简单解释了几句:“是这样的,我爹是被一匹不知打哪冲过来的疯马给撞上的,先前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馆去诊治,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那里的大夫说没得救了。可我不相信真就没办法治了,想起先生的医术,这才马上带着父亲到这里来求诊的。先生,我父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孙宁见这叶芸遇上这般大的事情,虽说心中焦急无比,可整个人倒也不算是镇定有序,并没有因此而完全乱了手脚,因此倒是对这女子不由得有些另眼相看起来。若是说以前只是因为赵晋鹏那小子的原因才会给两分面子的话,现在倒是更加客观一些了。

“你父亲的情况很是严重,那大夫也没骗你,一般来说像他这种情况也只能是等死了。”孙宁边说边看向叶芸,虽然听到他这般说那姑娘马上脸色苍白得吓死人,但却还是没有马上出声再次追问,而是眼巴巴的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见状,他倒也不好再让人家姑娘太过紧张,因此轻咳了一声继续说道:“刚才我已经给你父亲施针引对脑部的出血情况做了处理,暂时来说这条命是保住了,只不过,暂时来说也仅仅只是保住了这条命。”

听说父亲的命给保住了,叶芸顿时心一阵狂喜,可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却又马上听到了后头那句也仅仅只是保住了这条命时,顿时心脏又是不由得一紧。

顿了顿之后,叶芸这才缓过了些气,朝着孙宁再次问道:“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请先生说得明白一点。”

孙宁这会倒还真是有些不忍心了,他也听说叶芸是叶家唯一的女儿,如今叶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却只能够让这么一个弱女子出来搞起来切。因此却是耐心地解释道:“是这样的,你父亲脑中淤血过多,无法一次性排完,而且拖的时间过久了一些,所以我虽尽力施救,但是却只能够是暂时保住他这条命,却无法让他苏醒过来。哪怕是日后慢慢治疗,将脑中淤血全部清除了,却也不见得会醒过来。”

孙宁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而他想念叶芸本就是个聪明人,这下子理由明白这现在的现状。

而叶芸听到这话,顿时人一阵眩晕,身子不由得摇晃了几下,若不是一旁的晴儿时刻注意着赶紧扶住,除些都快摔倒了。

“我没事,我没事”她朝着晴儿无力的摆了摆手,努力稳了稳神,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够被打倒。虽然暂时还醒不来,可总算是把命给保了下来,片刻之后,总算是调整了过来。

“先生的意思是,我家老爷日后便成了活死人再也醒不来了吗?”一旁的管家这会却是再也忍不住,插声说道:“先生您行行好呀,务必要救醒我家老爷呀,我们叶家花多少银子都行,只要您能够救醒老爷就好呀!”

051 接手一切!

刘管家并不是叶家的家生奴才,但从小跟着叶满仓一并长大,在叶家已经呆了几十年了,虽为主仆可这感情跟兄弟没什么两样。因此一听说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这一下子哪里受得了,泪流满面的恳请着,边说还边直接给孙宁跪了下来。

孙宁这人向来不喜欢这种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场面,只不过这会倒也能够看得出眼前这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人却是发自真心的伤心难过,所以却是耐着性子没有训斥那管家,正准备出声让人别再这般之际,却是没想到那姓叶的小姑娘竟然先他一旁吱声了。

“刘叔快起来,不要这般。”叶芸这会神情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震动,她直接伸手将跪在地上哭求着的刘管家给拉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爹只不过是暂时无法醒来而已,并不是什么活死人!孙先生医术高明,定会想办法继续给我爹治序。我相信,我爹一定会醒过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她的语气带着不可逆转的坚定,目光之中更是闪烁着无与伦与的勇气与执着。这一刻起,她不会再将半丝软弱的一面呈现给外人,这一刻起,她会先行代替父亲接手起叶家的一切!

她十分清楚如今的叶家正值什么样的处境,同时亦明白若是连她都倒下了的话,那么便将会如上一世一般再无翻身之日。所以不论如何,她都要撑起一切,力挽狂澜。她会治好父亲,会让母亲将腹中的弟妹平安生下,会将叶家的家业好好打理,更会让曾绍辉以及其他所有想要害叶家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一时间,刘管家倒是被自家大小姐的这股子说不出来的气势给震住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果真及时的止住了声。虽说心中还是担心不已,可是却因为小姐的那股子执着与信念而跟着定了不少的神。

周边其他几个叶家的下人也都不由得跟着信心大增,不论如何,叶家就叶老爷这么一个男丁当家人了,如今竟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自然是担心叶家的前景。而现在,眼前这个坚强无比的大小姐却是给了他们一种主心骨般的定心感。

而这会的孙宁更是对叶芸的坚强大为赞赏,虽说叶家没有儿子,不过看起来这个女儿却是不会比儿子差到哪里去吗。至少在这样的时候并不是如普通女儿家一般只知道哭哭啼啼,毫无头绪,反倒是镇定平静得可怕。这样的女子当真与众不同,难怪赵晋鹏那小子总是对这姑娘念念不忘的了。

“嗯,这话说得不错!”思及此,难得做好人的孙宁倒总算是好心了一把,朝着叶芸说道:“你说得很对,你父亲虽说一时半会是很难清醒过来,不过却并不代表再也醒不来了。算你这丫头有眼光,既然你对我的医术这般相信的话,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父亲的病我包下了,虽说这时间不能够确定,不过就算是三五年我也一定让他醒过来,完全康复的!”

孙宁这话倒是说得极为信誓旦旦的,只不过这一声三五年却是让周边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神色一暗,就连这会已经出来的五福都忍不住嘀咕道:“还三五年,师傅你这不是成心让人家心里添堵吗?”

如此一来,孙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说着无心,倒还真是让人听着难免不有意了。因此当即笑了笑,朝着叶芸安慰道:“放心了,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只要我应下,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替你父亲诊治的,凭我孙宁的医术,哪里可能用得了这么长的时间。不是我吹牛,以前比你父亲更严重的患者我也总治好过,只不过这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到底得何时才能够清醒过来,除了我的诊治以后,还得看你父亲自己的意志力以及求生欲望的。”

说到这,孙宁倒是如同想起了什么信的,一脸兴奋地朝叶芸再次说道:“对了,刚才在给你父亲诊治的过程中,我发现你父亲求生欲望十分顽强,所以估计着只要坚持好好治疗,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够醒过来的。”

孙宁的话不论是真的还只是一种心软的安慰,总之对叶芸来说却都一样,只要还有希望,她都永远不会放弃。所以这会,她并没有丝毫在意,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也相信先生一定能够治好我父亲。先生大恩,叶芸无以为报,还请先生受叶芸一拜,日后我父亲就拜托您了!”

说着,叶芸郑重地朝着孙宁行了一礼,以表达自己对他的感激。不论如何,总之父亲这条命是孙先生给保住的,而往后也还得依靠着孙宁,所以莫说是行此一礼,就算是再让她做更多其他的事也都是值得的。

孙宁见状,也大大方方的受了这一礼,而后似来来往往似认真的说道:“好好好,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也不必太过在意了,毕竟我是大夫,治病救人那本就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又不是免费给你诊治,这应该付的银子不还是得付的吗?”

说来,倒不是孙宁担心叶芸不付钱之类的,只不过这丫头现在遇上这么一大摊子事已经够呛的了,他也没必要让人家再多费神来谢不谢的了。难得他今日这么好心一回,顺便做做好人感觉也还是不错的。

听到这话,叶芸自然也明白孙宁的真正用心,因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经过孙宁的许可之后,先让管家留带着人在外头等着,而自己则与晴儿一并跟着孙宁进了里屋看父亲。

这会叶满仓依就这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那微弱的气息还证明着人的存在,叶芸当真不敢确定这会躺在自己面前的父亲到底是生是死。

她默默的拉着父亲的手,没有说一句话,心中无意识的闪过从小到大与父亲相处的每一个画面,那样的伤感让她无比的难受。可是现在,她不能够仅仅只是沉浸在这一份的悲伤之中,她知道接下来有着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得等着她去处理。只有将一切都处理好了,父亲才能够安心的治病,才能够全力与这份突如其来的不幸做着抗争。

一旁的孙宁见状,跟着沉默了一会之后这才出声说道了起来:“芸儿姑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你父亲没有清醒之前暂时不能够随意移动,所以我的意思是让他直接留在这里接受治疗。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若是你们将他带回家的话,我不方便治疗。再者他现在一直处于昏迷,普通的喂水喂药什么的根本喂不进去,我这里倒是有一套自行制做出来的东西可以解决这个**烦,一般人也不会操作,所以我建议还是让你父亲先行留在这里接受治疗,如此的话,对于他应该是最好的。”

听到这些,叶芸这才松开父亲的手,起身朝着孙宁说:“先生是最懂这些的人,所以叶芸自是一切听从先生所言,有任何需要,先生都只管说出来,叶芸一定会马上办好的。”

“旁的倒也没什么,只是你得留两个人下来帮忙着照顾就行了。”孙宁这店里头部共就他与五福师徒两个,所以如今专门得抽出功夫来治叶满仓的话,人手肯定是不够了的。

见状,叶芸自然连忙同意,当下便让管家找两个心细又能够完全放心的人过来照顾父亲,并且又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上给孙宁,只说先用着,不够的话再给。

孙宁也不装,直接把银票给接了过来,治叶满仓可不比治旁的人,这开销可是小不了的。刚刚将银票接过收好,却见外头五福快步走了进来,只说外头有人找叶芸,好像说是三宝典当的人,说是店里头出了大事。

听到这个,叶芸自是不得不让人照看好父亲,而后先行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听这情况,孙宁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满仓,又看了看进来报信的五福,再联想到叶芸所说的疯马撞人的事件,一时间觉得叶家这事似乎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这般简单。因此也立马好奇不已的跟了出去看个究竟。

叶芸出来一看,却见是店里头的小伙计阿三。阿三是个孤儿,左脚还有些残疾,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不是太方便。前两年父亲出去外面办事时遇上的,见其可怜便带回店里头帮忙打个杂什么的,也没有让人给他太多的活干,反正就是多供个人的口粮罢了。

阿三倒是一门心思的对叶满仓感激不已,平日里从不惹事,又勤快得很,力所能及的做着更多的事情,往日里也极少看到他在外头晃的身影,却是不知道今日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阿三,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叶芸也是认识阿三的,虽说以往并没有怎么多说过话,不过每次她去店里,这个小孩总是会极其认真的朝她行个礼后便马上去忙他的事,因此这印象还是挺深的。

052 患难辨忠奸

阿三看到叶芸后,张嘴便直接说道:“大小姐,店里头有麻烦了,曾管事听说老爷出事了,突然回了店里,也不问老爷现在情况如何却径直让守库房的保头交出几个库房的钥匙。起先老爷交代过去,除了他或者大小姐以外,这些要紧的东西谁都不能够给其他人,所以这会正闹成一团呢!”

原来,叶满仓也不知道是有些预感还是怎么回事,上午到店里安排好一切之后,便再三吩咐过日后凡是这些事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能够直接做主,特别是曾绍辉。而且,叶满仓临走之际突然又走了回去一趟,交代了一声若是他有什么事不能够即时打理店里的话,大小姐可以代替他权权处理一切。

所以,店里的那保头倒也算是尽职尽守,哪怕曾绍辉怎么说也是不肯将钥匙交出去给他。而且还让阿三赶紧着偷偷去找大小姐报信,店里的情况似乎很是不对,不少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都对曾绍辉的话言听计从,因此店里头这会可是分成了两派在那里争执不下,闹得连门都给关了。

阿三知道事情紧急,所以赶紧着出来找叶芸,他也算聪明,知道大小姐这会一定是在医馆这些地方,因此一路打听倒是很快便问了过来。

“大小姐,老爷现在怎么样了?我看曾管事明显没安好心,只怕是想趁着老爷出事的机会想将咱们店给全控制到他的手中。”阿三也不笨,更无任何顾忌,一语便道破了这个中的玄机。

而管家听到这些后,顿时气得不行,破口大骂道:“呸,这个无耻小人这么快便等不急了,老爷还在呢,他就敢这般嚣张,依我看十有八九那匹疯马就是这个畜牲弄来暗算老爷的!”

叶芸一早便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没想到曾绍辉竟然出手如此之快,而且这般的没有顾忌,所以眼下她当真没有半点的时间可以浪费,得赶紧赶回店里先行阻止那个畜牲!

“刘叔,你留在这里照看我爹,其他人跟我先行回店里。”叶芸当即便做出了决定,而后也来不及交代太多,边走边朝一旁的孙宁匆匆说道了一声麻烦先生了,便带着晴儿等人大步走了出去。

这会功夫,孙宁自然是看明白了不少,看来叶家可真是摊上大事了。准确的来说如今是叶芸摊上大事了,毕竟叶家现在不是半死不活的就是怀了身孕的妇道人家,这叶芸一个末出阁的大小姐如今却是愿意不愿意的也得抛头露面了,不然的话,就只能够眼睁看着叶家的一切被居心险恶的外人给夺走了。

只不过,这叶芸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镇住场面,力挽狂澜呢?这一点,孙宁还真是不太看好。虽说先前倒也见识到这丫头算是个心智极为成熟冷静之人,不过好歹也只是个小姑娘罢了,再如何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哪里斗得过那些居心不良之人呢?

可同时,孙宁也知道行不行的,叶芸都没有退路,所以他也并没有多事多嘴拦住人家,直到叶芸带着人完全消失在他这药铺周围后,这才一把拍了拍身旁看得有些发愣的五福道:“人都走*了,你小子还傻看什么,这么闲没事干吧?”

“人家家里头的下人已经进去照看了,没什么事的。“五福只当以为师傅让他进去照看里屋的病人,因此边摸着被拍疼的脑袋边嘟着嘴说道:“师傅,您轻点,我可不想被拍成内出血挂掉。”

孙宁一听,又好气好笑地拉着五福的耳朵说道:“你倒是挺爱惜你这条小命的,我跟你说,再偷懒的话,你会直接懒得出血的!”

五福自然知道师傅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因此赶紧着灵巧不已的将自己的宝贝耳朵给弄了出来,跳到一旁相对安全的距离说道:“放心吧师傅,徒儿可勤快了,才不会懒到那种地步的。”

“少贫嘴,赶紧给我跑一趟棋馆给那死小子报个信。”孙宁想了想,倒是觉得这次可以做个顺手人情:“你把叶家的事大致跟他说一下,记住说之前可得先让他掏些情报费,回来后咱们二八开!”

一听说有钱可挣,五福自是屁颠屁颠的应了下来,也不在意自己只是得那小小的二成,反正跟着师傅混,能够有账可进那就是最好的了,哪里有什么条件计较多少呢?而且这趟差事也不费劲,这个时候,不出意外的话,人肯定是在棋馆那边,虽说平日里那家伙出手是小气了些,不过那得分什么事情什么情况不是?

看着五福一下子便跑得没了影子,孙宁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也没再多想,径直去忙他的事去了。如今收了叶满仓这么一个重病患者,他还真是得多费心思了。

而叶芸这边一行人匆忙往店铺而去,索性离得并不算太远,因此倒是很快便到了典当铺附近。只不过眼下身旁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手,加上晴儿也不过四五人,一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够应付得过来。就算父亲以前暗中没调查清楚之际,她便知道店里头有不少的人都已经被曾绍辉所收卖,而现在从阿三所说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店里头最少有一大半的人都已经是曾的人了。

她不知道一会将会面临些什么,但从前前后后这些事联系起来完全可以肯定,曾绍辉已经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出出来,所以这才会这般无所顾忌的马上插手店里头的事。而且,正如管家先前所说一般,父亲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正是曾绍辉派人所为。不然的话,事情怎么可能这般巧,那个向来披着人皮讨好的无耻之徒怎么可能不趁机好好的表现讨得她的原谅与信任?

可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家中人手本就不多,而且一时半会的她似乎也没有旁的地主再去找什么帮手处理这些事情,不论如何,眼下唯有靠她自己。

还没走近,果然便看到店铺已经如阿三所说的关门了,走到门口叶芸二话不说,直接示意阿三喊门。今日她倒是要看看曾绍辉到底敢做到多嚣张无耻,看看这个店是姓叶还是姓曾!

听到喊门声,知道是大小姐来了,里头倒是很快有人来开门了,也没直接开大门,只是拉开了门上的一道小门让叶芸等人进去,随后便再次想将门给关上了。

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开店做生意,不论如何,影响都是不利的。所以叶芸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阿三不要跟着进去,守在这里便可,万一有个什么突然之事也好有个照应。

看到叶芸来了,曾绍辉竟还是如以往一般下楼亲自迎接,满面关心不意的边走边道:“芸儿,你怎么来了,师傅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见曾绍辉这个时候了还在自己面前装模做样的,叶芸当真是觉得此人恶心到了极点。连看都没有多看曾绍辉一眼,她直接大步上了楼,因为这会店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已经聚集到了楼上的厅里头。

见叶芸一脸的冷漠,曾绍辉也不在意,只是摇了摇头一副何必如此的神情,而后神情轻松不已的跟原来头一并走了上去。

看到叶芸来了,里头的人顿时神情很快分成了完全不同的两拔,第一拔自然是以大账、二朝奉等人为首的店中最主要的成员,这会均显露出一幅略带紧张但却更多的是防备的神情。而另外一拔自然是以库房保头、和两个普通朝奉以及其他几个普通的打杂伙计,见到叶芸来了似乎总算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松了口气。

叶芸平静无比的看着此刻已经泾渭分明的站在自己与曾绍辉两旁的这些人,也没有急着出声,而是先行坐了下来,朝着身旁一脸气愤的保头看了过去。

这保头叶芸还真是并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不过既然父亲在暗中调查过店里的各个人与曾绍辉之间的关联后,还能够放心的把各个库房大大小小的钥匙交给此人,那么便说明此人一定与曾绍辉没有什么关联,并且还是个值得信任之人。

而这一次也实实在在的证明了此人的忠心与尽职尽守,虽面坚着来自曾绍辉还有其他一大帮子平日在店里头身份地位都要比他高的人的围攻,但却依然没有将钥匙给交出去。

而其他几名普通朝奉以及伙计亦是如此,真正的将父亲的交代放在了心上,同时亦不论发生了什么也还坚守着这一份责任。所谓忠奸,莫过于这样的时刻立马分得清明。

见大小姐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那保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理不了那么多,张口却是先问起了叶满仓的情况:“大小姐,老爷现在怎么样了呀?”

“是呀大小姐,老爷没什么大碍吧?”保头后头几人亦不由得跟着问了起来,神色之间当真是发自内心的担心。

叶芸见好歹店里头还是有这么些人真心真意的记挂着父亲,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安慰,张了张嘴正欲出声回答这些人的话,却听此刻已经坐在自己对面的曾绍辉接过话道:“芸儿脸色这般差,难不成师傅的情况当真十分严重?”

053 打人就打脸!

看着曾绍辉此刻还那般故做关心不已、虚伪无耻的说着这样的话,叶芸当真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在她面前演戏演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到现在曾绍辉还觉得他所做的这一切自己并不知晓,难不成他以为哪怕知晓了也还是会默默的接受?难不成他以为她叶芸当真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被他埋在骨子里的傻子?

“你若是真这般担心我父亲,这会早就应该去医馆找他看他了,而不是在这样的时候跑到店里来让保头将所有库房的钥匙交给你。”叶芸冷冷的看了曾绍辉一眼,倒也没有一下子将心中的愤火全行迸发出来,只不过语气之中的那种责问却是任谁都听得出来。

见状,曾绍辉先是顿了顿,而后一副恍惚大悟般的样子朝着叶芸说道:“原来芸儿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对我这般存有敌意。看来,刚刚一定是他们那几个居心不良之人让人去找你恶人先告状来的。”

曾绍辉边说边看向了保头几人,神情无比的不屑:“你们这几人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老爷刚刚出事,你们这边便不听吩咐了是吗?我都说了,现在店里的情况不比以前,难保会有人趁着老爷不在群龙无首做出什么祸害店里的事来。所以我才特意赶紧着回来主动照看起这一切,可是你们连这些钥匙都不肯拿出来,十有八九就是想趁乱捞些不应该得的好处,是不是?”

听到曾绍辉的反口斥责,保头顿时更是火冒三丈,他还真是头一回发现曾绍辉竟然是如此无耻之人,明明整件事是这个小人在闹事,却偏偏还能够面不改色,一脸正义凛然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来,仿佛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想趁机占店里什么好处似的。

因此,这保头也顾不得其他,顿时破口大骂道:“曾绍辉,你这个小人,亏我以往还那般敬重你,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卑鄙无耻!我跟你讲了多少次了,这钥匙不能给你,这是老爷亲**代的,就是老爷出事前刚刚交代的!我懒得跟你说,反正这会大小姐来了,让大小姐来评评这个理!”

保头说罢,很快调整头看向叶芸,一脸天地良心的神情说道:“大小姐,事情不是像曾绍辉所说的那样,老爷出门前真的交代了,不信你问问其他人,他们”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大账立马打断了保头的话,一脸好笑地说道:“保头,你是不是脑袋发晕了,老爷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呀?二朝奉,你听到了吗,还有你、你、你,你们都听到了吗?”

“没有,老爷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就是,保头这人真是不可理喻,竟然还敢假传老爷的话!”

“他这是知道老爷出事了,所以才敢乱说一切,哼,不过就是个保头,还以为拿着钥匙就能够怎么样了?我们这些人可不是糊弄的,更不会让你趁机做出什么偷鸡摸狗有捐店里利益的事来!”

曾绍辉身后那些个人顿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来,三言两语便对保头开成了围攻之势,保头本就不太擅于跟人争辩,这一下子更是被这些人给堵得不成样子,气得想用死以证清白的心都有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替自己辩解一句,却见那二朝奉扬了扬手,示意那些人先别出声。

而后二朝奉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朝着这会没有再出声,皱着眉头听这些人你来我往的叶芸拱了拱手,看似颇为恭敬的说道:“大小姐,您可别被这个保头给骗了。我们这些人可是真没听到老爷交代这些,而且不但没有老爷临走之前还跟我们说了,店里最近事情比较多,让我们去将曾管事请回来打理店里的事物。而且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走出去后又回来了一趟再次叮嘱,说他若是有什么事不能来店里的话,就让曾管事全权负责店里的事。”

“对,二朝奉说得没错。老爷说这话时我也在呢。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看到老爷出事了,我们这才赶紧着派人去通知曾管事,好让他出来主持大局,莫让那些有心之人趁机使坏。”大账接过话道:“起先曾管事还说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人的,却是没想到这人心难料,这么快保头几人便勾结起来想不听管理,还指不定想做什么坏事呢!”

“胡、胡说,你们胡说!”保头眼睛都急红了,赶紧着朝叶芸说道:“大小姐,你千万别听他们胡说,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说挪样的。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阿三、还有其他两个朝奉,以及店里的这几个伙计,当时老爷吩咐的时候,他们都是在的。”

“行了保头,你就不要再在那里颠倒黑白了!我知道你心里头怎么想的,你还不是想挑起我与芸儿之间的矛盾吗?想趁着我与芸儿之间还有些误会所以才故意抹黑我是吗?”曾绍辉白了那保头一眼,很是好笑地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与你一个是管事,一个只是小小的保头,师傅难道会吩咐交代什么事,难道会不让我来打理,而让你一个小小的保头来打理?说白了,你就是一个守库房的,旁的什么事都不懂,就你还想插手店里的事情,你有这个能耐吗?”

保头明明一肚子的冤枉,却偏偏还真是被曾绍辉等人说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索性什么也都不说了,只是将身上所有的钥匙全都拿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交给叶芸道:“大小姐,我是个粗人,嘴巴没他们那么会狡辩,可是老爷的交代却不敢忘记半分。老爷说过他若是出了什么事的话,您才是唯一一个可以全权打理店里头所有事情的人。所以,我现在把这些钥匙一并交给您,省得让那些人说三道四!”

看到保头手中的钥匙,曾绍辉顿时目光闪了一下,朝着一旁的大账看了一眼。那大账见状,自然心领神会,随继便想上前去拿保头手中的钥匙。要知道这些钥匙可不仅仅只是钥匙,叶家所有店最好的东西都在这些库房里头存房着,把这些东西给控制住了的话无疑便是控制住了叶家的整个命脉。

“你想做什么?”叶芸一个冷眼看向正蠢蠢欲动的大账,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凌厉,那样的目光如同要将人的的心看穿一般。

大账不由得愣了一下,刚刚迈出的脚步下意识的收住了,朝着叶芸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小姐别会,我只是想替大小姐接一下罢了。”

叶芸轻蔑地笑了一声,而后看向保头手中的钥匙道:“我爹还没死呢,怎么着,有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找我叶家的主意了?“大账一见,只当叶芸是在骂那保头,因此一下子心思便活了起来,得意不已的上前便想从那一脸神色难堪的保头手中接过那几串钥匙。

谁知自己的手才刚刚伸过去,却见叶芸快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朝着他便是一个大耳光甩了过来。

“放肆!”叶芸甩手之后厉声训斥道:“叶家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账房来当家作主!不论我爹有没有吩咐,除了他以外,我都是这叶家才有权利当家作主的人,给我滚一边去,离这些东西远一点!”

如此一来,一时间情势突转,那保头再蠢自然也明白小姐这是相信了他们,因此赶紧着将手中的钥匙给护住,退到了小姐身旁,不再给任何人以机会将来这些取为紧要的东西给拿走。

大账挨了这一下,一时间脸都绿了,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甩脸子,莫说是叶家的一个臭丫头,就算是叶满仓也不敢这般对他。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倒也不敢明着发火,只得暂时退到了一旁,朝着曾绍辉看了一眼。

曾绍辉见状,这下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道:“芸儿,你这是做什么?他也不过是好心想替你拿一下而已,打人不打脸,你这样还是不太好吧?”

叶芸不由得一阵冷笑,朝着曾绍辉一字一句说道:“什么时候起,咱们店里头的人都分不清楚自己的职责了?账房便只要负责好账目便可,朝奉掌好你的眼就行了,至于你,即使是以前也只不过是叶家典当铺的一个管事罢了,叶家就算是天榻了下来,也轮不到你来这里当家作主!”

这话,顿时让曾绍辉脸色刷的一下黑了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叶芸直接盯着他,继续毫无表情地说道:“更何况,打现在起,你不再是我叶家典当铺的管事,叶家的生意以及其他一切,由不得你再染指半分!”

如此一来,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众人都不曾料到,向来对曾绍辉爱慕有加的大小姐,今日竟然会说出这么些不顾情面的话来,当真是不敢相信是不是听错了。

而曾绍辉却是不由得站了起来,如同被人打了脸一般朝叶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054 完全对立

“什么意思?”叶芸反问了一声,很是好笑地说道:“如果你没听明白的话,我可以再说一遍,从今日起,你曾绍辉再也不是我们叶家三宝典当的管事,不再有半点的权利动叶家生意上的一切,这回总算是听明白了吗?”

她毫不畏惧的对上了曾绍辉阴暗不已的眼神,这个男人难不成还以为自己就算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还会傻呼呼的毫不在意,将叶家的一切拱手相让于他吗?如果他真是这样想的话,那也末免太过高估他自己的魅力了吧!

“芸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可以擅做主张?我知道你还因为前些日子的事生我的气,可是一码归一码,如今师傅生死难测,叶家的生意本就容易乱,你还无缘无故将我辞退,这不是在毁叶家的基业吗?”曾绍辉似是在耐着最后一丝性子,如同在跟一个任性不已的孩子说话一般:“你就算不考虑我,最少也得为叶家着想,为整个生意着想吧?”

“对呀,大小姐,您怎么说做出这样的决定呢?这典当行没有曾管事的话可怎么做得下去?您这不是自己在拆自己的招牌吗?”大账一听,也顾不上先前挨打的事了,赶紧着出声替曾绍辉说话。

而站在曾绍辉这边的人个个都变得激动不已,连连出声声援曾绍辉,如同这个地方没有了曾绍辉,马上便会垮台,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运转了起来一般。

“大小姐怎么就做不了主了?就算老爷没有说过大小姐也是店里唯一的叶姓人,叶家的生意她当然能够做主了,更何况今日老爷走时都说了,若他有什么事不能打理店里的事,一切便由大小姐全权做主!”这会功夫,站在叶芸这边的人也开始加入了反击的阵营,特别是那两个普通的朝奉,实在是看不过曾绍辉与那大账等人的嘴脸,这几人的做法,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想干什么,偏生还在那里装模做样的,一幅为了叶家好的样子,着实恶心死人了。

保头这回底气也更是足了,嚷嚷着说道:“就是,大小姐没权利处理叶家的生意,难道还让你们这些小人霸占叶家不成?刚才你们这些人想抢这库房钥匙不就是想趁机打店里的主意?”

保头虽说不太会说话,可是这脑子却并不笨,这些人在曾绍辉的带领下强行想逼他交出钥匙,想做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