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妃还想责备几句,当即又想,云罗现在除了一个公主的虚名,什么也没有了,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云罗有心疾,她打听了一下,听说这病是生不了儿女的。慕容祎答应听她安排,这样可正好了!刘妃当即就乐了,这些日子她还真瞧中了一个,样样都比云罗好,还想着娶了云罗就娶那个为侧妃,又怕对方不乐意,和退了亲事,可不就能上那家提亲了么。

刘妃又追问道:“当真要和退?”

慕容祎肯定地回答“是”。

刘妃想了片刻,“你觉得护国公的嫡幼女李筠竹如何,她是皇上赐封的零陵郡主,也有十八九岁了,听说相貌才学皆是不差的,更重要的是护国公手握兵权。”

“娘说好,那便是好的。我听你的就是!”

刘妃喜道:“既然你同意了,我这就让王媒婆来,陪我先去嘉勇伯府。回头再去护国公府订亲。”

“娘看着办就是。”娶不了他最喜欢的女子,曾经的过往也只是黄粱一梦,梦醒了,她有她有的抉择。他亦有他的骄傲。

她的苦心,他全明白。

她是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为难他。

和退亲事在所难免。

刘妃令人唤了王媒婆,领了下人浩浩荡荡地往嘉勇伯府移去。

慕容祎唤了郁枫来,拿出一对冰玉雁递给他,道:“去城南石记玉石行,对大掌柜说,在这上面刻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说急要的,越快越好。”

郁枫应了。乍一看,似乎是早前那对,可这会儿一细瞧却又不一样,这对冰玉雁的神情不一样,雌雁更显温顺。小鸟依人状地依靠着雄雁,雄雁则如同在呵护着雌雁,又似在高歌。

郁枫却猛地看到一侧已经碎掉的冰玉雁,那是一只雄雁,化成了三块,立时心头就明白了几分,“郡王爷这是…”

“本王与云罗已和退亲事。”

郁枫微惊。抱拳退去。

刚和退,便急着要重新订亲了。

刘妃天天的催问什么时候完婚,早前又天天逼问他心里的女子是谁,而今与云罗和退,可不得紧着再另觅一个么。

瞧慕容祎的样子,心头已经有人选了。

刘妃领着王媒婆到了嘉勇伯府。蔡氏听闻来了,笑道:“快请!”只想许是要提成亲的事,无论怎么,即便云罗进了宫,到底是萧家的光鲜。这些日子因着云罗一跃成为公主,连许多人都突地敬重起萧家人来。

因三百二十万两银票的事,大房人与二房的闹得很是不快,就连萧众望也怀疑那钱真是被二房的人给吞了,大家都说有印象见过那只装银票的锦囊,高氏承认拿了,却不认拿了银票。

朱氏与高氏解释了几回,解释一回,两家发生一回争执,如今竟成老死不相往来之势,蔡氏要二房人搬到城南萧府去,可朱氏竟似与她拗上了,死活不肯搬走。

刘妃进了花厅,依旧笑盈盈地。

蔡氏病了一场,如今才刚好转些,面容苍白而憔悴。

萧初雪服侍在侧,与刘妃见了礼。

刘妃道:“今儿来,是有件事要与夫人说,唉,现在的孩子呀真是太有主意了,我一边正忙着准备聘礼,想着定下日子就得下聘,谁能想到呢,他们两个竟商量好了要和退亲事!”

她说得云淡风轻,却是蔡氏的惊涛骇浪。

上回订亲,弄得王媒婆一个措手不急,早前以为是嘉勇伯的嫡次女,后来才知是嫡长女,这一回进了门才知不是商议婚期,而是要订亲了,再这样折腾下去,她都不知如何应对了。

萧初雪惊呼一声:“怎么会呢?姐姐和广平王可是…”两情相悦,认识在先,突然就要和退了,依旧是他们自个儿拿的主意。

蔡氏不可思议地眨着眼,“云儿当真与广平王和退了?”先是吃惊,后是冷静,很快就想到了跟前的萧初雪,姐姐不成,总有个妹妹,要是把萧初雪嫁到广平王府去,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么,广平王她是瞧过的,人长得好,又有才华,性子更好,身份尊贵,几乎就挑不出缺点来,“刘妃,你看我家雪儿…”

这话最是明显不过。

刘妃笑了一下,“我家陈祎的婚事就不劳萧夫人操心了,和退了吧,交还信物,交还庚帖,还请萧夫人把东西都还给我,我还赶着去下一家订亲呢。”

也就是说,她已经看好了人家,却不会选萧初雪。

蔡氏也是聪明人,再不会自讨没趣,当即令婆子取了东西出来。

刘妃接过,看了一眼,笑道:“萧夫人歇着,这就告辞了!”

萧初雪看着她们远去,久久回不过神来,“娘,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会与广平王和退亲事?”

蔡氏苦笑道:“你没瞧出来,没和退却已经瞧中了一位,不过是给你姐姐几分颜面,这才说了和退亲事。这是广平王府要退亲呢!”

萧初雪一听,面上忧色浓重,“姐姐近来接二连三遇到不顺心的事,百乐门被朝廷接管,广平王又要和退亲事,她可如何受得。”她心下一动,提裙道:“娘,你与宫里递折子,就说我愿意入宫陪伴姐姐。”

蔡氏虚扶一把,蔡婆子抢先扶起了蔡初雪:“四小姐快起来。”

萧初雪道:“就让我入宫陪伴姐姐吧?”

蔡氏轻声道:“好了,她身边服侍的人多的是,哪需要你去陪,你只管在家学习女红,主持中馈,而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回头得给你觅门好亲事才是正经。”

母女二人说了一阵话,蔡氏想到云罗与广平王退亲,虽有惊却无喜,早前还想着继续结亲,可刘妃说得很明显,要赶着去另一家订亲。

也许到底是他们两个无缘吧,他们的相识、相知到订亲,曾一度而为京城年轻人谈论的趣事,大家认为那是一段美好的爱情,未曾想,到底无果。

刘妃回到广平王府,又与王媒婆闲聊了几句,正说话便见郁枫过来,手里捧着只漂亮的锦盒,道:“刘妃,这是郡王爷亲自备的订亲礼物。”

启开盒子,但见里同一对打了络子的冰玉雁挂佩,一雌一雄,后面还有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刘妃笑着:“瞧这孩子,倒挺用心。”

郁枫道:“冰玉雁是郡王爷亲自设计的,还有这字是不久前新刻上去的。郡王爷说,要是李小姐不乐意,刘妃可亲自把这对信物给她瞧。”

刘妃一听这话,就知道慕容祎也是真心的。

准备了一番,领了王媒婆又往护国公府去。

王媒婆提心吊胆地道:“刘妃,这接二连三的亲事,可都是经我的手,若再不成…我可不好意思迈入广平王府的大门。”

刘妃笑问:“今儿这事成了,会尽快订下婚期,错不了。”

王媒婆应答一声“是”。心里却犯着迷糊,哪有一订亲就约婚期的道理。

护国公府上房花厅,突地迎来了刘妃与王媒婆。

李夫人与两个儿媳坐在厅上,看着刘妃上门,首先想到的就是她为广平王求娶侧妃。

王媒婆与她们行罢了礼,笑道:“刘妃上门是来求亲的,相中了贵府的零陵郡主。”

李大奶奶、李二奶奶各自凝眉,就算广平王再好,也没道理让李筠竹为侍妾,虽是侧妃,可上头到底还压了一个,且还是皇上的义女云罗公主。

刘妃扭头四下审视,“你家零陵郡主呢?我家祎儿亲自备了份礼物,想请她当面过目。”

李夫人与两个儿媳交换眼神。

刘妃道:“我知道你家的女儿与旁家不同,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得让她点头同意方可订亲,请李夫人唤出零陵郡主来,她若不乐意,我扭头便走。”

话说到这份上,李夫人也不好推辞,令人请来了李筠竹。

不多会儿,李筠竹携着两名侍女丫头出现,一头青丝分为三,一盘于后脑,簪一支蝴蝶雏菊的步摇,左右各留一缕,随意飘披肩上。身着一袭浅紫彩锦绣描花锦袍,下系一条月白色撒花长裙,逶迤于地,行步之间宛如微波连连。眉似远黛,唇有梅花之艳,莹雪脸庞面泛红润,黑眸秋潭清亮,虽无绝世姿色,却自有水灵美丽。

刘妃瞧了一眼,心下欢喜,只要不丑,便是她的身份也最合适。

277 转身有人

李夫人笑道:“筠竹啊,这是广平王府的刘妃,是特意来向你提亲的,说要当面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可直接与刘妃说。”她的女儿,怎能与人为小,要是李筠竹不同意,他们家里人自不为难,待有了好的,另许便是。

慕容祎与云罗的订亲宴惊动全城,谁不知道他们已经订亲了。李筠竹扭身欲走,只听刘妃道:“这是我家广平王亲自备的订亲礼物,零陵郡主不妨细瞧,能说的都在这信物之中。”

刘妃亲自捧了锦盒,已启开,露出里面一对晶莹剔透的冰玉雁来。

大雁乃忠贞之鸟,只一眼,李筠竹就怔住了,问:“广平王不与是云罗公主…”

王媒婆笑道:“郡主,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这云罗公主被封公主后,就提出了与我家王爷和退亲事,唉,否则刘妃如何好上门提亲呢。”

整个花厅上的人,有吃惊的,有小声议论的,那样一场盛大的订婚宴,居然说退就退了,还是和退亲事。

李大奶奶问道:“怎会就退了呢?”

刘妃轻叹一声,“这不是乱了么?她是皇家公主,成了我家祎儿的堂妹,就只好…”她面露难色,并不说旁的原因,只这一个“犯了忌讳”最是恰当不过了。

而在李筠竹听来,却是云罗成了公主,变了心。

她伸手拿起一对冰玉雁,所有的话都在这上面,将两枚一拼接,竟能接合是天衣无缝,两只冰雁更是脉脉含情,背后左右两侧各有一行小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则又刻有几片竹叶,另一侧则是松树模样。

竹叶。而她的名讳唤作李筠竹。

他是喜欢青松,所以便刻了松树。

李筠竹拿着玉佩,用手一摸,有些扎手。上面的字,上面的竹松都似新刻上去的,虽是新的,却能瞧出刻者的用心。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腾,“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动人的情话,她也曾远远儿地见过他,但凡见过他的人,难免不会生出几分好感,而今却是求娶她的对象。

李夫人道:“筠竹不必着急回答。且慢慢考虑。”

李筠竹羞涩道:“娘,我愿意!”

所有人都怔住,护国公是昌隆帝最器重的武将之一,这些年没有卷入豫王府、蜀王府的争斗,一直保持中立。尽忠昌隆帝,要真是两家结亲,势必要因李筠竹而被拉入漩涡之中,护国公最疼的便是这个嫡幼女,视成眼珠子一般的呵护长大。

李夫人道:“筠竹啊…”

不等她说完,李筠竹肯定地道:“娘,我真的考虑好了。这门亲事我愿意!”落音,取了雌雁,将锦盒又递给了刘妃,也就是说她同意订亲。

李筠竹欠身道:“娘、刘妃,零陵告退!”领着丫头退出花厅,亦带走了那枚雌雁。订亲信物都带走了,这能不订亲么?

李二奶奶低声道:“婆母,难得郡主自己乐意,遂了她的心意。”

李夫人长叹了一声,护国公不愿被卷入风波之中。如今瞧来是避无可避了。令人取了李筠竹的庚帖,刘妃递上广平王的庚帖,她来时连算命先生也带上了,当场让算命先生合了八字,算命先生自然是大为赞赏,直说是天作之合,还是百年难遇的良缘,夸得两家人喜逐颜开,惹得刘妃大喜,当即打赏了他银子。

刘妃道:“以半仙看,他们宜在哪日完婚为宜,还请帮忙挑选几个。”

李夫人只觉这也太急切了。“且过一月再说,此事不急。”早前盼着想与李筠竹订亲,这会子,李夫人反不想这么快把女儿嫁出去。

李大奶奶道:“郡主订亲乃是大事,我们府里也有好几年没办喜事了,不如召了亲朋好友来好好乐上一乐。”

早前,慕容祎与云罗的订亲宴闹腾得太大,李家人是想找回些颜面,也想好好办一场,毕竟李筠竹是李家最尊贵、宠爱的女儿。

两家人当即订了亲,坐在一处寒喧了一阵,刘妃方才告辞。

*

次日一早,广平王慕容祎与护国公嫡幼女李筠竹订亲的事像长了翅膀,顿时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归鸿斋这边,则是好几日后才听到了消息。更多的人则说是云罗一朝冲天成了当朝公主,便几次三翻提出了与广平王退亲的事,广平王无奈,只得同意,对外宣称“和退亲事”,事实上是云罗公主退的。

原因有四:一,云罗是当朝公主,位在广平王之上,她不退亲,广平王不会提。二,广平王早前被人退过一回亲,不会再愿意退亲的,这事只会是云罗。三,云罗近来与豫王世子走得亲近,怕是想另攀高枝。四,近来云罗公主往返于户部、翰林院,而这两处都是云集少年才俊之所,定是被这些才俊人物迷花了眼。

待传到海棠与水仙几人耳里,海棠当即就跳了起来:“胡说八道!他们还真能想,竟把公主说成了朝三暮四之人。”

正要大骂,水仙温和如初地道:“我瞧着这事另有内情,你也别生气。”

海棠大着嗓门,气得胸口起伏:“是诬蔑,是不公,公主一番好意为他设想,他怎让人如此诽谤公主。”

水仙伸捂住海棠的嘴,“你小声些,莫让公主听见了。”

海棠气得想出去找人吵架,“一会儿公主还要去翰林院呢,要是再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要是袁师姐在就好了,她最有主意。”水仙轻叹一声,虎妞的武功很高,袁小蝶之上,却不及袁小蝶会宽慰人,“你别叫嚷,我先与公主说,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水仙上了楼上,云罗坐在窗前,正修改着昨儿翰林院送来的新戏本,是关于燕太宗皇帝的故事,说他如何一统天下的故事。

而戏通常不能长,一般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太长了反让人看得疲惫,云罗要做的就是精减,文绉绉的言辞早前让一位文章写法朴实的侍读学士修过,言辞尽量雅俗共赏,太雅百姓们看不懂,听不明白。

“公主。”水仙满是怜惜,手里捧着新沏的热茶,“公主,你听了这事可不要着急,你要是着急,属下就不说了。”

云罗看着手里的草稿,“先别说,还有几百字就瞧完了,等我改完你再说。”

水仙搁下热茶,“公主先喝几口玫瑰花茶,这是豫王世子令人送来的。”

“代我谢谢他。”她说得轻浅。

修改了最后的几百字,却用了云罗近半个时辰,她又反复看了一遍,觉得已经妥当,道:“告诉虎妞,我们去翰林院。”

虽女装没男装方便,可每次她都不是独自一人出门,想来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水仙应声,吩咐了下去,轻声道:“公主,听说广平王与护国公府的零陵郡主订亲了,明日护国公府要设订亲宴,全城有头有面的人都请了。”

与她退亲方几日,他却早早有了更合适的对象,若真与他成亲,只怕慕容祎也是要娶侧妃的,他需要儿子,而这个是云罗给不了他的。

“公主,百姓对这事议论纷纷,皆说是你退了广平王,还说是你想谋求更多的荣华富贵…”

“不过是人言罢了,你何必记在心里。去翰林院!”

翰林院亦几院之一,是一座很大的衙门,不同于六部,环境更显清悠,是一座二进的天井院,外面一层是翰林院的小吏,中间内院是掌院大学士、大学士、侍读、侍讲学士等大大小小的学士,近来都汇聚在内院里写小说、编戏本,听闻还分了工,每人写多少本,如何写,因全是本朝的真人真事,少不得要查阅典籍,这却又禁锢的思绪,让大多数小说、戏本读起来生硬失了生动活泼。

正要进去,却见慕容祯从一边过来,抱拳道:“公主。”

“豫王世子安好!”她款款行礼。

慕容祯笑道:“公主请!”两人并肩进了翰林院大门,走得缓慢,慕容祯道:“你还好吧?”

“好!”

“要不是百姓们议论广平王与零陵订亲的事,我竟不知道你已经与他和退。”

云罗面上平静,“都过去了。”当她听水仙说了以后,也颇是吃惊,想来是有几日的事,他们和退,他却转而另觅佳人,她虽有痛,却只能深埋在心头。她给不起他想要的,就如他也给不了她所渴求的。

如此也好,彼此都解脱了。

从今往后她与慕容祎便只是熟识的人,自从上回将冰玉雁还与他,至今有五六日,她却再没有见过他。

慕容祯轻声道:“三日前,以护国公为首,又有朝中的几名清流御史、臣工联名上疏,弹劾各地官商勾结的事,昨晚奏疏已到皇上手里。”

云罗停下脚步,她是要慕容祎让神宁和凌德恺出这个风头,没想慕容祎却让护国公出头,人家好心把女儿嫁给他,他这么做是要让护国公对此付出代价。

护国公因是武将,又为人耿直,只怕还不晓其间的厉害,又或是认为官商勾结祸害朝廷,亏空税赋,这是大问题,可这也是最得罪人的差使。

278 薄幸锦衣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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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祯勾唇一笑,低声道:“在这之前,凌德恺已先一步上疏弹劾,却没有护国公闹的动静大。”他放低嗓门,神秘地道:“慕容祎胆子不小,明明是护国公领首弹劾,却敢把奏疏偷走,神鬼不知地换成了凌德恺的名讳。”

云罗怔忡,颇不敢相信地看着慕容祯。

他肯定地点头,“他将两份奏疏悄悄拿走,然后割裱成了一份,凌德恺首当其冲,再是护国公等人,今儿朝堂上,皇上当朝大赞凌德恺,将奏疏砸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脸上,气得破口大斥,说都察院全是废物,各地官商勾结如此严重,他们竟没瞧出来。”

慕容祯、慕容祎同时皇上恩准,着六部行走,以他们现在的地位,是可以查看各部的文书,除了极为机密的只能供昌隆帝一人阅览,其他的都能瞧见。

慕容祎去了神宁府两次,现在凌雨裳也认命了,有了那一场被人算计的事后,反倒认准了谢畴,不吵不闹,直等到吉日一到披上嫁衣做谢家的媳妇。

“凌德恺上疏,是不是与你有关?”

慕容祯勾唇一笑,“那日偶然遇到他,只恰到好处地点了那么两句。”

两人偶然碰上,事实上是慕容祯一早就准备好的,他装成很偶然,见到凌德恺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凌德恺问道:“豫王世子这是怎了?”

慕容祯故作神秘,左右张望地道:“近来皇上正为一件事犯愁,他认为这是一件大事,可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竟没一人发生,可我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皇上直骂养了一群废物,我还在思忖着到底是什么事呢。”

“是什么事?”

慕容祯想了一阵,“猜不出来,只看到这两日广平王常去找皇上。他一进去。我就退出大殿,实在猜不出啊…”

凌德恺忆起慕容祎去神宁府的事,隐约之间好像提过各地方官员与商贾勾结的事。“皇上就为这事烦恼?”

“只听皇上叹息,说群臣里就没有一个机警的。难道大家都没发现。我还在想呢,等我想明白了,便第一个上递奏疏,如此一定能讨皇上欢心。”

凌德恺想着昌隆帝发现的问题,臣子没发现,还等着臣子上奏疏了,当天晚上就写了一纸奏疏递上去。

可递上去了却没有音信。

正等着呢,今晨就被昌隆帝在朝堂夸赞了几句“凌德恺不愧是当朝驸马都尉,尽职用心,堪为尔等楷模。”光这一句。就吸引了满朝文武的目光,赞罢了凌德恺,昌隆帝便将都察院左、右都给痛骂了一顿,直斥尔等是吃闲饭的,枉为朝臣。顺带把户部、吏部、刑部也一并给骂了。

凌德恺后来才知道,那份奏疏再不是自己最初写的那份,后面还有九个联名官员的名字,首当其冲的正是他的大名,他递了奏疏不假,可没找人联名,认不是。不认不是。当昌隆帝一声高呼“念!”那上面的内容又分明是自己的。

联名上书的几个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不是护国公请他们联名的么,这首当其冲怎就变成凌德恺了。

护国公更是一脸雾水。

反正那内容是差不多。

正纳闷,昌隆帝道:“近日来。只凌德恺与护国公及九位大人发现了这等朝廷大事,你们其他人,枉领朝廷俸禄,各地官商勾结如此厉害,竟无人与朕提起。若个个都跟凌驸马一般。我大燕何愁不稳,何愁不昌?”

联手的官员要么是都察院官职不高的御史,要么就是与护国公私交极好的,也都是保持中立的臣子。

昌隆帝训骂了几句,拂袖退朝,任谁都知他是龙颜大怒。

护国公犯着迷糊,明明他带着大家联名上书,怎的就变成凌德恺的名字,还被皇帝大肆称赞,说成了忠臣。不想慕容祎就走了过来,抱了抱拳:“护国公,请!”

到了隐秘处,慕容祎这才长叹一声,把这事简要的说了一下,“还好这奏疏是被我瞧见了,如果你真是这第一个人,只怕李家要得罪不少权贵,光是这些人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就能把你给淹死。”

护国公惊道:“是你从中…”

“我也不想,要真是出了事,你要筠竹怎么办。你那一纸奏疏上去,还不得将天捅个大篓子,还好凌德恺在你之前也写了一纸奏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护国公心头虽不高兴,可慕容祎到底是救了他全家一命,一家人的平安自然比这事要大,反正有人弹劾捅破了这层纸,他无所谓功劳不功劳的。

两人小声说话的时候,夏候逸、虎妞等人就远远地站着。

云罗轻声沉吟:“风雨欲来风满楼…”

慕容祯道:“皇上已令各部院拿出主意,只怕明儿的早朝,朝堂上会更加热闹。”

云罗勾唇道:“凌德恺做了这只出头鸟,后面的戏会越来越精彩。”

他身子微倾,吓得云罗连退两步,却被他伸手扶住双肩,这样的静立让两个人看起来异常的古怪,他低低地道:“待这事闹大之后,再若有若无地透出凌德恺的秘密,那些被他得罪的权贵,一定会抓住他的把柄进行严厉的报复。”

云罗轻声道:“多谢了!”

慕容祯有时候也觉得很奇怪,他从来不爱管别人的闲事,却管定了她的事,只要她想做的,他愿意帮一把。“宫外对你的流言颇多,以我之见,你还得说些什么。”

“他们爱怎么说,只管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