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孩儿的脸上绷得不那样紧了,同寿县主只哼道,“我什么都与你说,你却有事儿瞒着我,我可伤心了。”小小的女孩儿做出了气哼哼的表情,锦绣心里喜欢,面上便只做了惶恐地说道,“叫县主伤心,是我的不是。”

“那你怎么补偿我呢?”同寿县主耳朵尖儿扑棱了一下,偏头问道。

“县主想要如何呢?”见同寿县主的脸上露出了些坏笑,锦绣便无奈地问道。

“给我绣个小炕屏,我就原谅你。”同寿县主笑嘻嘻地说道。

锦绣真是哭笑不得。

她不善绣活儿,同寿县主自然清楚,如今,却是借着这个为难她,看着笑眯眯的女孩儿,她便只好说道,“若是县主得了炕屏,便不能再与我生气了。”

见锦绣应了,同寿县主这才拍手笑道,“必不会的。”不过想到锦绣向来不怎么给别人绣东西,自己却能得了她专心绣的一个炕屏,这不就是与众不同,比英国公家的几个姑娘还要与锦绣亲近么?小孩儿的独占欲再次发作,同寿县主想到当初只自己有的那个布偶,便笑得眯起了眼睛,吃过了饭,便放锦绣去湛家,自己与姚安玩儿去了。

因今日便是湛功离开的日子,锦绣早早便赶到了湛家,却见湛功已经准备停当,如今正在检查家中的房子是否完好,加固着漏风的地方,正站在房顶上,见锦绣来了,少年急忙跳下来,快步走到锦绣的面前,低声问道,“你来了。”

“湛大哥要走,我自然是要送的。”见湛功收拾得差不过了,锦绣便问道,“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似乎将要离开,湛功的脸上便露出了不舍的表情,回头看了看这个破败的院子,目中闪过几分留恋,然而嘴角动了动,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知道湛功是个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说的,锦绣便轻声叮嘱道,“此去西北,湛大哥万事都要小心保重。”

湛功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果然目中担忧,便心里一暖,低低地应了一声。

此时,知道兄长要离开了,湛风湛善便跑了出来,抱着他哭个不停,湛功只低头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轻声道,“在家不要叫娘为你们费心。”

“哥哥不要走。”两个孩子从小被湛功带着长大,便不舍地大哭,小胳膊死死地抱着湛功的腿,拼命地往屋里拽。

锦绣见徐氏在一旁低着头擦眼泪,急忙走过去,与她轻声道,“婶子与湛大哥说说话吧。”只是见院子里的人都在落泪,自己也感到酸楚。

沉闷的少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将两个孩子小心地拉开,先进屋子给祖母磕了头,又回到外头,跪在徐氏的面前,哑着嗓子说道,“孩儿必不叫娘失望,这一家子,便叫娘劳累了。”说完便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将自己的弟弟拉在一旁擦干了眼泪,这才对锦绣说道,“我,我会回来的。”

张了张嘴,却觉得再也说不出话来,湛功只叹了一声,望了望天色,便取了自己的包袱,向着外头走去。

锦绣搀着徐氏跟着送到了门口,这少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便挤出了些笑容,“等我回来。”

锦绣看着这高大的少年远去。他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去拼搏自己的未来,看着他的背影,锦绣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在跳动,然而到底在两个孩子的大哭声中忽略了,只忙着开解他们,之后见徐氏失魂落魄,便忍不住劝道,“湛大哥本事大,婶子别担心。”

“当年,他爹就是这样走了,从此就……”徐氏悲从中来,却还是摇头苦笑道,“还是这个家拖累了大哥儿,我,我或许也很自私。”知道这孩子的本事,可是却不舍叫他离开。

“婶子的心,湛大哥都懂的。”锦绣微微犹豫,便轻声道,“我知道婶子如今有湛大哥的月俸,不过到底不多。”她从自己的怀中取了几张银票,红着脸道,“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小善小风如今要读书,婶子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这钱,只当是从我这里借的,湛大哥本事大,没准儿以后就成了大官儿。以后婶子还给我就是。”

“这个你先自己收着。”徐氏却没有要,只握着锦绣的手温声道,“我知道姑娘是为了我们,只是如今家里还有钱,并不差这些。”见锦绣欲言又止,她便拍了拍锦绣的手,轻声道,“你把我们当做亲近的人,这我知道,只是便是这样,我便更不能占你的便宜。况且,”她含笑道,“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也不会把你当外人,只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见她说到这个份儿上,锦绣便只能将银票收了,脸红道,“湛大哥还叫我照看家里呢。”

徐氏目中微亮,然而目光落在锦绣小葱一般纤长白嫩的手上,便在心里一叹,只望儿子真能做出些功业来,好回来有能耐迎娶这样从未吃过苦的女孩儿,以后也不叫她如自己一般为了生计吃苦。之后咬了咬牙,便从怀中将翡翠戒指取了出来,放在锦绣的手心儿上,这才温声道,“既如此,这便当做我给姑娘的见面礼。”

“这如何使得。”见这戒指上的翡翠剔透明亮,如同一汪碧绿的水,映的锦绣手上都染了绿意,锦绣忙推道,“无功不受禄,太贵重了些。”

“以后麻烦姑娘的事儿还在后头呢。”徐氏只握住锦绣的手,轻声道,“这也是我的一点儿念想。”

银子没送出去,倒得了人家的戒指,这叫什么事儿。锦绣虽觉得不妥,然而见徐氏坚决的不行,只好道了谢,将这戒指收了,只盘算着日后如何将这还回去,正在此时,便见远处匆匆地奔来了一辆车,从上头跳下来一个人来,见着锦绣便是眼中一亮,赶着上前,顾不得抹汗便急忙说道,“县主请姑娘快些回去。”

“怎么了?”见他脸上竟是急色,锦绣便急忙问道,“县主可是不妥?”

“府里使人传了话儿,我家郡主被人告到宫里了。”这人脸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声音都在发颤。

“宫里?”锦绣只觉得腿都在哆嗦,到底强挺住了,与徐氏歉然道了别,这才匆匆地走了。

见锦绣的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徐氏这才收回了目光,见着两个儿子正在好奇地看着自己,便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娘给漂亮姐姐的戒指。”湛善便外头好奇道,“不是说,是祖母送给娘的那个么?”因颇有意义,因此哪怕最艰难的时候,娘宁可天天不睡觉地给人洗衣裳,也没有想过将那戒指卖了换钱。

徐氏摸了摸懵懂的孩子的头,这才轻叹了一声道,“这就要看,你哥哥是否有福。”见两个孩子还是不明白,她便摇头笑道,“若是有福,自然能得偿所愿。若是无福,”她垂下了眼睛低声道,“这戒指在锦绣的手上,也算是圆了咱们的一场缘分吧。”

“郡主是怎么回事儿?”坐在车里,忍着一路的颠簸,锦绣便对着身边的人急声问道,“怎么就被人告了呢?”

“咱们府里的姑太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还混到了宫中,一状告到了御前。”那人一抹脸,愤恨地说道,“一大清早郡主便入宫自辩去了,我们便来请县主回去。”

“莫非是……”锦绣的脸刷地就白了,浑身突突。

提到了那姑太太,她便觉得有些明白了。

只怕是为了安平侯的死因了。

然而想到永昌郡主在这里头十分无辜,锦绣便不解道,“可是,侯爷是急病没的,姑太太凭什么乱告别人?”更为稀奇的,却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女子,她是怎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进的宫?

想到这里,锦绣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心头窜了起来,手脚冰凉。

姑太太的背后,只怕另有主使之人,这一番发作,若是永昌郡主真的与安平侯的死因有关,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

再是宗室,也不能把显贵的命这么玩儿。

那人见锦绣明白,也不多说,只将她带回了庄子。锦绣见同寿县主已经六神无主,急忙在一旁将她安抚中,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只几个人匆匆地往京里赶。这一路众人都没有说话的心思,同寿县主窝在锦绣的怀里,身边姚安也在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到了最后,终于有了些力气,不再慌乱。

入了安平侯府,锦绣就见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脸色苍白,显然是觉得大难临头。到了永昌郡主的正堂,锦绣就见大太太已经在此,正看护着齐坚与朱琛,脸上也露出了疲色,见了众人回来,便微微一笑,温声道,“并没有大事,看把你们吓的。”

“我娘怎么了?”同寿县主便带着哭音问道。

母女情深,想到母亲如今不知如何,同寿县主便有些害怕。

她从来都被厉害的母亲护在羽翼下,如今竟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或许,这倒是一件好事儿。”大太太便将同寿县主拉到身边,温声道,“其实你父亲的事儿,京里也有人说闲话,如今说开了,以后便无人再怀疑你的母亲是凶手了。”

“姐姐这话,说得没错儿。”大太太话音刚落,便见门口,正有一名红衣女子,慢慢地走进来,一张美艳的脸上,竟是一派刚强,她此时冷笑道,“叫我死,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65章

“母亲。”同寿县主唤了一声,飞快地扑进了永昌郡主的怀里。

自同寿县主生病,虽然到底转圜了回来,母女间却不再那样亲密。如今女儿竟又亲近起自己,永昌郡主低头看了一眼同寿县主担忧的眼睛,目

中便一红,落下了泪来,之后一抹脸,只将同寿县主拉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坐了,这才一拍桌子恨道,“贱人!”

“真的是她?”大太太见永昌郡主恼怒,急忙叫丫头们把齐坚与朱琛抱下去,不叫他们小小年纪听着这个,又见此时堂上除了姚家兄弟,不过

是沈嘉锦绣,都是信得过的孩子,这才侧头问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永昌郡主一讪,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来,冷声道,“告我害死了她的兄长与老娘呢。”她冷笑道,“薛贵妃那个贱人!真以

为我不知道这里头是她在挑事儿,打从那贱人进了宫,她在一旁给圣人添油加醋,我就知道了。”

“叫你不要得罪贵妃,如今,可不是应验了。”大太太便责备道,“那样的小人,被你伤了脸面,岂能不报复你?如今幸亏事儿不是你做的,

不然你就完了。”

“不过是一个妾,下贱东西,上辈子修来了福分侍候了圣人几日,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踩我母亲与我上位,这样的东西,下一次我见了,绝

对饶不了她!”说起这个,永昌郡主便恨得牙根痒痒,怒声道,“挑唆了父王的侧妃放了那人,你家齐大人本把人捆了送来,半路却被人劫走

,我就知道这事儿必是冲着我来的。”

“只是贵妃却猜错了一回,侯爷这件事儿,真不是你做的,如今,竟是大庭广众地帮你洗脱了流言。”

“说起这个,我倒是还要谢谢她。”永昌郡主知道自己的名声多有跋扈,因此安平侯一死,京里说闲话的不是一个两个,不过这事儿越解释便

是越描越黑,她本就气恼,没想到朱氏往宫里一告,她早有准备,带齐了当日的太医与知道老太太行事的知情人往宫里一送,竟成全了自己,

也叫那笑吟吟的贵妃的脸上,露出了目瞪口呆的样子。

“朱氏呢?”见永昌郡主一个人回来,大太太便急忙问道。

“污蔑宗室,杖毙了。”永昌郡主想到当时的场面,哭天抹泪儿的妇人爬在大惊失色的贵妃的面前求她救命,而那贵妃,竟是毫不动容地转头

就走,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一旁的圣人竟然还在袒护她,立时便将朱氏杖毙叫她闭嘴,朱氏之女也流放千里不许回京,便忍不住心头生寒。

圣人对贵妃,竟然到了明知道她在祸害自己的亲侄女儿,都要偏袒的地步了?

这样睚眦必报的女人,一旦她的儿子登上皇位,以后,只怕自己的一家子都要倒霉。

大太太也唏嘘不已。

朱氏脑子不大好使,耳根子又软,能被齐五使唤的动,自然不会拒绝贵妃。只是从前想她还觉得可恨,如今她这样被主子抛弃地死了,大太太

竟觉得有些同情她。

若是她能自强一些,不受挑唆,至少安静度日是没有问题的。

永昌郡主大清早就给唤道宫里,如今一场大阵仗下来,竟是一点儿米水都没进。使丫头去传膳,她便对大太太叹道,“我好容易想要当个好人

,没想到她们竟是自己找死。”顿了顿,她便冷笑道,“我父王一回府,那侧妃就暴毙了,只是我想着,以后贵妃,是彻底得罪了父王。”

陈王虽在女色上有些放得太开,没有一个女人能在他的心上有位置,然而儿女却是他的死穴。若贵妃只是想要叫自家的庶妹与王妃争宠,不涉

及朝政,他也不会拒绝得那样干脆。只是贵妃这一次走了眼,竟敢来害她,这简直就戳了陈王的肺管子,别的不说,只怕从此,想要四皇子做

太子,贵妃的面前要多一座名为陈王的大山了。

看着丫头们给自己上了几样好客化的东西,永昌郡主慢慢地吃了,这才有精神与大太太笑道,“这么点子事儿,也算是过去了,回头,姐姐帮

我与府上的二太太道了谢,不是她送信,我都不知道那女人竟然找上了齐大人。”

一提这个,大太太便苦笑了起来。

听说朱氏竟然找二老爷救命,二太太的心就跟醋桶里捞出来的一般,二老爷这几日苦哈哈地,一下了朝便往二太太处装可怜,大太太虽然觉得

有趣,却还是忍不住心里头羡慕。

这样的府里,竟然生出了二老爷这样的异类来。

只是想到身边如今被儿女绕膝,大太太便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她不对英国公再抱有期待,便觉得心里敞亮了不少,从前的迷障也破去了,

此时想到什么二房姨娘侍妾,也不若当初的心痛难忍,竟是平静万分,此时便稳稳地笑道,“这也是二弟的孽缘了。”

“说起来,我们的命,竟都不如她。”永昌郡主怅然了片刻,便恢复了精神,与大太太笑道,“不过,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儿,这几个孩子竟

是都想不起回来呢。”

“你家的宅子好,这是在炫耀么?”大太太便含笑问道。

两个贵妇在说笑了许久,大太太便向着一旁看去,见了沈嘉正在笑吟吟地听着,便问道,“这便是四姑娘?”

“给夫人请安。” 沈嘉倒是一点儿都不羞涩,大大方方地给大太太请安,见她神情爽快,大太太便露出了喜欢的表情,将她招到面前来温声道

,“都是一家人,何苦这些虚礼?”她看了一眼在一旁抓耳挠腮的姚俊,便含笑道,“也就是你,才能制的住这个活猴儿。”

“姑妈,我都这么惨了,你都不为我说话?”姚俊真是觉得这世道,在沈嘉出现的那一刻就彻底变了,如今的自己,竟是孤独的被遗忘的小可

怜儿了。

“您放心,有我在一日,他绝对不敢翻天!”沈嘉可没啥害羞的,立时便拍着胸脯保证道。

永昌郡主正在用饭,立时便一口喷了,指着沈嘉说不出话来。锦绣已站到大太太的身后,捂着嘴,到底忍住了没有笑,只是姚俊已经悲愤的不

行,缩在一边儿的阴影里去了。

大太太见永昌郡主并无事,便也放了心。因同寿县主央求,便叫锦绣在安平侯府里住几日,之后的几天,永昌郡主因解决了大麻烦,便心情极

好,有了精神便折腾起来。不说还在吃奶的安平侯被她闹得远远见了就吐奶,便是同寿县主,都有些招架不住老娘的热情,躲了很多天了。

永昌郡主正在兴头儿上,哪里能发现这些,将自己库中的衣料收拾出了许多,赏给了府里的下人,一时府里竟人人称颂。又因贵妃的事儿,圣

人多少心虚,赏了不少的料子珠宝首饰古玩给永昌郡主消气儿,永昌郡主虽受了,却只是冷笑,将这些皆扔到了库房的角落里,只取了从前进

上的料子给同寿县主与锦绣做衣裳。

又过了几日,沈嘉便再次登门。永昌郡主喜欢她爽利不扭捏,况日后沈嘉与同寿县主又是妯娌,更要交好,因此便十分热情,想到大太太所出

的六姑娘也十分稳妥,便使人去了英国公府下帖子,请几位姑娘过来说笑。锦绣伴着同寿县主与沈嘉说话,见上头永昌郡主又把自己可怜的小

儿子给折腾醒了,如今小小的婴孩儿扯着嗓子大哭,便默默扶额,与同寿县主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来。

永昌郡主也很无辜,从前第一次当年,她也是这样照顾女儿的,同寿县主乖得只哼唧几声就完了,这么如今,就哭成这样儿呢?见她手忙脚乱

,几个女孩儿便不欲给她添乱,只告退离开,因天气正好,阳光明媚,院子里花香扑鼻,几个人便寻了一处坐落在假山上的石亭,居高临下地

欣赏院子里的小桥流水。

因难得清净,几个女孩儿不过低声说些话,说些有趣的玩笑。沈嘉不是诗情画意的姑娘,对吃食玩耍更有兴趣,竟对了同寿县主的胃口,锦绣

也凑趣儿,此时三个女孩儿也不顾别的,只在讨论吃食。

“听你这样说,我竟等不及秋天了。”听锦绣说起来秋日里的菊花宴,竟可拿菊花做点心或是涮锅子,都带着菊花的清香,沈嘉便兴致勃勃,

眼睛放光,搓着手道,“既这么着,今年菊花开了,我便做东,请你们吃饭如何?”

“我不过是从前在书上见过,姑娘若是吃的不喜欢,可别怪我。”锦绣也只是纸上谈兵,闻言便笑道,“不过如今,外头的生菜刚刚长成,若

是取头茬儿的下来,抹上鸽子酱,新鲜水嫩,应该滋味儿不错。”她想了想,便又笑道,“或是嫩嫩的仔鸽,或油炸或炖汤,也极美味的。”

“今天就叫他们做!”同寿县主一口便定下了结论。

“好丫头,你知道的这么多,还是与我回府吧。”沈嘉见锦绣竟然对精致的吃食了如指掌,便笑眯眯地揽着锦绣的肩膀笑道,“我不会亏待你

的。”

“我要锦绣都不来,更何况你。”同寿县主便对沈嘉吐了吐舌头。

“若是时时在县主姑娘的身边,只怕要烦了我呢。”锦绣刚刚笑完,就见远处一个丫头正领着几名女孩儿走了过来,后头的丫头浩浩荡荡的,

再一看,竟是府里的几位姑娘们到了,急忙起身笑道,“我去与姐姐们换了茶。”

匆匆下了石亭,锦绣便去文心处要了新的茶水与点心果子,与文心一同捧了往回走,刚刚上了石亭,便见几个姑娘正在与沈嘉相互认识,冷眼

见着其中竟有三姑娘,锦绣便微微皱眉,到底不敢多说以防节外生枝,只将手上的雕红漆海棠花茶盘放在石桌上,这才含笑道,“给姑娘们请

安。”

“我说伯娘处不见你,原来你竟来了这儿。”七姑娘向来言笑无忌,便指着锦绣叫道。

锦绣只微微一笑,便服侍着几位姑娘坐下,顺手便给姑娘们添茶,待到了二姑娘的身边,刚刚倒了些茶水,便听到二姑娘轻声道,“多谢。”

微微一怔,便见二姑娘正对她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目光便更加温和。

离开了三太太,怯懦的二姑娘如今也好了许多,倒是现出了温柔的性情,虽不言不语,然而却带着几分的娴静。只是锦绣看着三姑娘在一旁露

出了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竟还带着几分嫉恨,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起来,最近,她也并未招惹三姑娘。

却不知三姑娘看着锦绣一个丫头,如今竟敢穿着大红色十样锦妆花褙子,头上赤金累丝垂红宝石的步摇,连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好东西,恨得

眼睛里充血,然而到底是在郡主家,还是强忍了,只冷眼等着锦绣给她倒茶,等着到时发作。

却不见锦绣只给二姑娘倒了茶,便走到同寿县主处,凑在她的耳边含笑低声说了几句,同寿县主眼睛一亮,便点头同意。竟全然忘了她一般,

三姑娘愤恨中,就见侯府上别的丫头给自己倒了茶,另有一个大丫头含笑点了锦绣的头一记,便福了身走了,显然是不将她放在眼里,便在一

旁生起闷气来。

锦绣虽觉得三姑娘如今不妥,却也知道,若是姑娘们都来,独不见二姑娘,被人知道又是麻烦事儿,便只避开了三姑娘会发疯的话题,只立在

后头看着姑娘们说笑。

果然,沈嘉与七姑娘性情相投,便说到了一处。同寿县主与六姑娘也见过几回,因六姑娘虽然为人清冷些,却很关照她,便也十分亲近。一旁

的四姑娘含笑凑趣儿,或是与二姑娘玩笑几句,竟是长袖善舞,并不叫气氛冷场,远远看去,也是十分有爱。

沈嘉与七姑娘说说笑笑一会儿,便见锦绣只抿嘴立在石亭边笑,便指着她玩笑道,“好个倚亭而立的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