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径直去了东跨院,直接敲开了戚子煜房门。

“你最近听说朝中有什么关于皇子们的动向吗?”

“皇子们?”戚子煜喝了口茶看她,“没有。怎么了?”

戚缭缭便又问:“你知道三皇子吗?”

戚子煜默了下:“徽州那个?”

她点头。萧珩打小被送出京外,京中没有什么人见过他。“你有没有听说他要回京?”

戚子煜觉得她问得可真奇怪,捧着茶碗踱回桌旁:“这三皇子据说得满了二十能回京,我记得他跟咱们几个同年的,得明年吧?”

“不过王府倒是在筹建了,听说是在原先空置的王府上改建修缮。皇上是要把他留在京师的。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戚缭缭没说话。

戚子煜交友广阔,既然他没有听到关于萧珩回来的消息,那就的确是他这趟回京没有惊动任何人了。

那他回来干什么?只是好奇来玩玩?

……不,这些都还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既然能私下回京让她撞见,那岂非也就是说很可能也会让苏慎慈撞见?

第168章 她的奢求

苏慎慈遇见萧珩是明年六月。

那会儿她及笄未久,作为大理寺卿府上正当婚龄的大小姐,她也拥有着进宫赴宴的资格。

与邢小薇坐在凉亭里说话的时候,邢炙等一些世家子弟正好伴着他自亭子外经过。

他驻了足,热情而无所拘束的他在一群行止端方的富贵公子堆里的确还算是比较扎眼的。

邢炙唤了她们过去见礼,她远远地行了个万福,便就避开了。

这一面如此而已。

她以为极为寻常,不想,隔日邢炙生辰,他竟然也在邢家做客。

随和且健谈的人总是很容易换取他人的好感。

他不光是很快与邢炙他们几个打成一片,而且也博得了坊间众人的称赞。

她已经忘了如何与他熟络起来的,只记得没多久,又是一场小范围的聚会,他挑了无人的场合他向她吐露了爱慕之情。

他倾身在她脸畔,目光幽深,声音低哑,每个毛孔里仿佛都透着认真。

她表面上严肃地抗拒,顶着羞红到极点的脸数落他,甚至是语无伦次到把他这个“登徒子”说成了“柳下惠”。

他噗哧失笑,然后抱了她。

他那么热情,仿佛在心里演练过无数回。

她第一次那么近地贴近一个陌生男人,他的热情,他的直白,都让她为之动心。

接而他请旨赐婚,而后顺利地三媒六聘,这使她一度认为这是因为老天爷体恤她,在她经历过那么些不公平之后,终于在姻缘上补偿了她。

她觉得成亲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婚后他说她体质弱,年纪小,孩子生早了于她身子不利。

她真的就一心一意地调理身子。

但后来他就让杜若兰进府来了。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人品,又或者说是在感情上的随意。

以她后来的阅历从头看过去,他在新婚夜里的表现是青涩的,不是有过经验的样子。

而他作为皇子,可以明正言顺在婚前拥有通房,他也没有,所以也实在用不着在这方面装。

她曾质疑他心意的时候,他也从未回避。

他对她从始至终是温和的,甚至还可以说有些包容。

这些都使他相信他在儿女情上的看法与她一致。

在杜若兰出现之前那段时间,她觉得她的人生已经走向了完美。

以至于突然出现个杜若兰,且还是以那副不堪的面貌突然闯到她房里,那一瞬间,她内心里是疯了的!

她即便是不曾在人前失仪,可也还是不相信在她耳边说过让她只做他一个人的阿慈的萧珩,会是那样随便的人!

她在后花园里找到正投食喂鱼的他,看到转过身来的他眼里有一闪即逝的冷色。

“对不起啊,阿慈,都怪我一时没有忍住。”他平静而温柔地望着她,端着鱼食盘子,给出明显不走心的歉意。

“你或许知道,男人嘛,哪里会禁得住送上门的诱惑?兰姐儿说她爱慕我很久了,我一时意乱情迷,然后就——”

她哭着笑起来。

手一抬,整个脸都是湿的。

为什么哭?她不知道。

仔细想想,觉得是不值。

可是心里痛啊……

你爱着一个人,把自己的心意当成世间最为珍贵的东西奉出去,可结果人家视而不见。

最扎心的是什么?你珍视的,是他不在乎的。

他要的根本不是你的心,只不过是床闱之间那点子愉悦。

至于交心什么的,那对于他从小就不受礼教束缚的楚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甚至子嗣于他来说都不重要……

是没有人规定男欢女爱一定要走心啊!

也没有人规定一时的心动就必须得坚守到最后啊!

她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她看到他想吐,看到杜若兰就更想吐。

杜若兰还想害她的命,她就把她弄死了。

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残忍起来的吧?

反正他也没有恼她。

“你最爱谁?”

那年春天最后一个雪夜里,她一个人在水榭喝茶。

他进来了,衣襟上还有落着不知哪里来的胭脂印,她扶着杯子这样问他。

那天正是她与他成亲的第七年。

也是他刚刚又纳了一位美妾的大喜日子。

除她之外,他前后往王府里带过五个女人。

每个都长得极美,环肥燕瘦,各有风姿。她想如果她是他,那她肯定是选不出来这个“最”字的。

她如今也爱美色,有时候也会带着点恶毒的心理,在王府里肆无忌惮地盯着长得好的侍卫看。

他也不介意,仿佛吃准了她不会给他戴绿帽。

她甚至都不明白他这种信心是自哪里得来的?

七年下来,她与他甚至有了另一种情谊,一种不再是夫妻,也不是仇人的关系。

是的,她已经不恨他了。

有什么好恨的?于这世间大多数人而言,男人有权有势,三妻四妾正常得很。

何况他从头至尾都没有承诺过她会从一而终。

他们两个人,错在所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同。

而他对于她,正妃的身份给了,吃穿用度样样上等,隔三差五送她礼物,还不时带她出去走走。

她在府里跟侧妃侍妾们斗得你死我活,他从来不插手,不帮腔,甚至是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一句话。

就连后来再也不曾他同房,他也不曾恼过她——反正他有的是女人。

退一步想,这不也正是某一部分女人梦想着的生活么?有身份,有地位,有看重。

再恨他,那就是她矫情了。

他给不了的东西,是谁也没有办法勉强的事。

死了心,反倒是可以坐一块儿说说话。至少,他是个从来不说废话的人。

他拿起茶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男人最爱的,当然永远是最新得手的这一个。”

他问她:“后悔嫁给我吗?”

这废话……她没有答上来。

后悔吗?如果不嫁给他,好像也不见得会更好。

她所憧憬的,是世人所不曾在乎的,所以就算换个人嫁,她也不能肯定会是什么样子。

就算她认准了与他情投意合,是她倾心爱上的那个人,到最后,不也还是成空了吗?

总归是她太奢求了,忠贞不渝,从一而终,是镜中花,水中月,在这人世间怕是没有的。

但如果不嫁给他,至少还有憧憬。

第169章 她可爱吗

戚缭缭连吃了几个盘子里的桔子,然后敲敲戚子煜的桌子:“你觉得阿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戚子煜漫不经心地坐进椅子,摆弄起桌上一件小型兵器。

“你觉得她可不可爱?漂不漂亮?招不招人喜欢?”

戚缭缭问起他。

帮苏慎慈避开这朵烂桃花当然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在遇到萧珩之前先定下亲事,或者说先看上别的男子。

苏慎慈对戚子煜印象不错,如果戚子煜有这个想法,她其实不反对他们俩在一起。

戚家家世没话说,戚子煜人品显然也十分靠得住,苏慎慈嫁给他绝不会吃亏。

谁知道戚子煜头也没抬地道:“她招不招人喜欢关我什么事?这话你该去问阿棠!”

戚缭缭忙说:“阿慈和王爷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

“不是那回事我也对她没什么感觉。”戚子煜信口说,说完他又道:“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事儿提拎清楚再说吧。”

“比如说,你近来跟沛英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跟他压根就没戏!”戚缭缭无语。

戚子煜凉凉睨了她一眼,然后又低头摆弄自己的:“你跟他没戏,那你还这么积极帮阿慈说媒?”

“这相干吗?”戚缭缭道,“像阿慈这么好的姑娘,单纯可爱,当然有时候是傻了点,但人家心眼儿好啊!”

“而且咱们两家挨这么近,你想想,到时候回个岳家多方便!而且你跟沛大哥还是好兄弟,这不就等于亲上加亲嘛!”

戚子煜抬头看着她,不客气地戳了下她的小鬏鬏:“托您的福,你这天天跟她在一块儿姐姐妹妹的,搞得我现在看她都觉得跟我带大的小姑姑没啥区别。”

“所以我谢您了!”

……戚缭缭觉得跟他话不投机半句多,抱着桔子出了门。

天上没有星月,乌蒙蒙地。

抱着桔子的她在庑廊下站定,抬头望起天来。

她死的那天早上天气也不怎么好,她时昏时醒,几次醒来看见萧珩都在脚榻下守着她。

她有些焦灼,她还有些事要做,她怕来不及,好在最后他出门去了屯营。

他前脚出门,她后脚便让绿痕将侍妾们谋害她的所有证据呈去给了太子妃,然后下令将她们杖毙。

杀她们倒不是为了报复萧珩,而是因为她们都曾经千方百计地算计着她的命。

今世有仇今世报,她不能让她们活着。

她前前后后病了有一年多,其实不是没得治,只是她自己觉得这样拖下去没有意思。

那会儿苏沛英在京外任小县令,除了条件艰苦些,升迁困难些,从他来信上看,他度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娶的是当地乡绅的女儿,生了有一儿一女,从某些角度来说也算是安稳。

当然,作为相互扶持长大的亲妹妹,她能理解他心里的郁闷。

然而那会儿苏士斟在朝中树大根深,而皇帝并不许宗亲过多插手政务,而以她的身份,也牵一发而动全身。

要跟苏士斟对着干,也许于苏沛英更加不利。

所以她已经不可能做到绕过他而把苏沛英插回京官班子里了。

苏沛英显然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婉拒了她两次,并且不知情地还劝她好好过日子,她也就先撂下了。

至于姚氏,虽然说名义上是阁老夫人,但是因为苏慎云嫉妒她这个当王妃的姐姐,在她婚前作妖惹怒了苏士斟,被远嫁了。

而她则顺势把苏慎云是奸生子的事情也侧面公布了出来。

姚氏不管在府里府外的日子都并不好过,最后苏士斟出于利益考量,让她长居深宅,另纳了个妾,没再让她露面了。

可以说除去苏沛英未能回京施展抱负之外,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

王府里侧妃侍妾们的死,给她和萧珩的人生做出了最后的了断。

她已经不想在王府这么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她嫁的是皇子,注定此生都不可能摆脱这个王妃身份。

那么与其拖着,倒还不如听之任之,早些死去再去开始另一段人生。

所以还魂醒来的时候她是花了有一阵时间适应自己的新生的。

她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如果不是身边的燕棠热乎乎地有血有肉还有脾气的话。

……

燕棠被戚缭缭那席话怼得连日都脸阴阴地。

他跟她说过那么多句话,偏她记性好,死死地记住那些不要紧的。

他确定了,她就是为了想要活活气死他!

早朝后皇帝把他和太子给留了下来,三个人坐在配殿里喝茶。

皇帝说:“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南章营搞了个擂台赛?搞得还挺热闹?”

他有些赧然:“一时起意,仓促了些,效果不甚理想。”

太子端茶笑道:“但这个提议不错。我听淮之他们说赶在秦王进京之前也搞搞比武锤炼锤炼。”

“秦王是有才干的,也是有资历有经验的帅才,但他毕竟是高一辈的了。”

“你们这批年轻将领倘若能卯足劲加油赶上,使得军中人才辈出,那才叫兴旺。”

燕棠颌首。

皇帝想想,说道:“贺楚那边来了信,巴图他们已经回到王庭了。这小子知道这回是输了,倒是装的一手好孙子。”

“朕听说泰康坊的小辈们现如今都在习武学艺,依朕看,别的勋贵武将倒也可以都效仿效仿。”

“届时演练场上,也让他们这些小将们上场比试比试,展展风采,扬扬国威。”

燕棠领旨。

这里说了几句萧蔚进京的事儿,君臣几个就散了。

太子与燕棠一道出来,走到朱廊下,他忽然微笑停步:“还记得小星儿么?”

燕棠微顿,点头道:“三皇子与臣同岁,皇上说臣小时候还曾和他交换过平安符。”

太子笑道:“他明年不是要回京了么,去徽州的宫人回来说,这小子长得很威武了,但却野得很。”

“对前去教他规矩的人不理不睬,倒是唯独问起你前阵子斗巴图的那件事来。”

“宫人夸你智勇双全,他还笑笑地不以为然。这次演练时你好好表现,好让他心服口服。”

燕棠回想了一下印象中十分模糊的三皇子的模样,谦虚了一下。

太子轻叹,又负手望着重重殿宇:“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第170章 他是哥哥

燕棠不明白这叹喟由何而来,这些宫闱内情,他也是不便深究的了。

两人下了长廊,太子又边走边说道:“前些日子翰林院送来苏沛英写的一篇分析军营层级分布的文章,我觉得很不错。”

“昨儿让淮之他们都瞧过了,回头给你看看。”

“——啧,你别成天绷着个脸,谁欠你钱是怎么着?你们住得近,不妨也坐一起聊聊……”

……

晚饭后戚缭缭坐了半晌,就画了幅画,翌日放学拿着到了苏家。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她把画摊开。

苏慎慈先是对她的画技惊叹了一下,然后赏花似的道:“长得很好看啊,眉眼很精神。”

戚缭缭暗地里道了声造孽,就道:“再看清楚点。”

苏慎慈再仔细看了看。

只见这画上的人呈半侧首凝望的姿态,眉目深深如似有千山万水,薄唇微挑似笑非笑,且不说五官,只说这栩栩如生的神态就已经很出挑了。

她说道:“仔细看了,还是觉得长得很不错。你的朋友?”

“什么朋友?”

戚缭缭听完正要拍她肩膀,忽然间身后就有冷嗖嗖的声音传来。

燕棠与苏沛英不知几时到了院子里,正站在她们身后两步望过来。

“在看缭缭画的画。”苏慎慈高兴地拿过去,“画的真好啊,而且画上的人也很好看!”

燕棠垂眸看了一眼,皱了眉头。

“缭缭画的?”

苏沛英略带惊讶地把画接在手里,仔细看起来:“这笔触极娴熟,少说也得有好几年的功力吧?若真是她画的,那还真是让人意外。”

他又扭头与燕棠笑道:“这姑娘近来还真是屡屡让人刮目相看。”

戚缭缭呵呵笑着受了这声夸奖。

燕棠抬眼看了看屋檐,然后把这画自苏沛英手里接过,也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这个乱抛媚眼的人是谁?”

“不知道。”戚缭缭对他的用词忍俊不禁:“街头遇见的。”

“街头遇见的你就给人家画了画?”他抬眼望着她。

“这也不犯法!”戚缭缭笑道。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把画卷起来,递给魏真。

“你拿我的东西干什么?”她说道。

“我得琢磨琢磨他有没有什么不法勾当。”

“那倒不至于。”她笑道。

人家好歹是个皇子呢。

“好了好了,都歇会儿吧。”苏沛英温声劝起来,“就你们俩一见了面便跟冤家碰头似的火花四射。”

“——阿慈让人去弄些茶点来,咱们去敞轩里坐着。我前儿得了好几盆稀种的菊花,咱们去园子里赏菊去。”

戚缭缭顺手拿了个莲蓬吃起来。

燕棠背转身去不想再搭理她。漠然理了理袖子,顿了下又望着苏沛英:“既有菊花,那有螃蟹没有?”

苏沛英望着他笑:“看来是你有了。那你出螃蟹我出酒!”

燕棠扭头唤来魏真:“府里还有两筐新鲜螃蟹,你去拿一筐来,再拿两副羊排,看还有什么,斟酌着拿些过来。”

“然后去看看子煜淮之他们在不在,让他们都过来。”说完又道:“还有,请六爷过来掌勺。”

魏真便立时带着那幅画走了。

住得近就是好,一会儿功夫人都来齐了。

花园里当日举办过小宴的小楼对面敞轩里,就欢声笑语坐满了人。

已经到了八月,这几日关于秦王奉旨进京的相关消息也随之多了起来。

今儿来的都是权贵子弟,话题不免在这事上打转。

靖宁侯和戚子煜以及隔壁几家也都在等待着那场切磋,以至于近来动不动就能听到关于秦王麾下战将的消息。

据说萧蔚本人对此也十分期待,还带了不少得意属下进京——也就是说,已经在路上了。

整个坊间只有苏家对此反应较淡,跟苏慎慈说到萧蔚的时候她都满脸茫然。

正是因为当时文官对于武将动向的不关心,不参与,所以戚缭缭前世里也才会没有得知这方面的消息,更不知道这是场盛况。

但好在苏沛英命运已改变,几个月下来,他对朝局动向也略略上手,对此事也十分关注。

戚缭缭这两日也猜想着萧珩究竟还在不在京师,想来还是离京了的可能性大些。

毕竟他身份殊然,再者他上头还有方丈,他此番来,八成是瞒过了他师父的。

如此想来,那一面竟是个偶然。

只不过她仍然好奇他进京的目的是什么?

“……校场也不知道设在哪里,程序出来不曾?听说秦王府这次来京的将领不少啊!”男孩子们还在津津有味地讨论这件事。

戚子煜甚至在邢炙说话的当口,拿桌上两盘芝麻当沙盘玩起来:“秦王府三个儿子都堪称文武双全,且各有精通技能,不可小觑。”

程淮之也说:“皇上赶在这当口搞演练,应该是对北地有些想法。”

苏慎慈端着一盘桔子上来,说道:“都歇会儿吧,来吃桔子!”

邢炙笑望她:“给我们吃的还是给阿棠吃的?”

苏慎慈正色:“当然是给哥哥们一起吃的。阿棠也是哥哥,这可没区别。”

“哟!”邢炙扭头看向燕棠,“什么时候变哥哥了?”

燕棠淡淡看回去:“难道不是一直都是哥哥吗?”

大伙就瞠目结舌,看看他又看看苏慎慈,就笑起来。

苏沛英也笑道:“行了,阿慈也大了,你们就别老是像小时候那样拿她打趣了。”

“咱们几个都是好兄弟,不光是阿棠关照着她,你们几个不也都当她是自己亲妹子一般么!”

“到时候阿慈出嫁,你们可都得过来帮我张罗呢!”

他这一番话,便等于彻底说明白燕棠和苏慎慈之间没戏了。

大家都是七窍玲珑心,短暂静默之后,邢炙就笑道:“阿慈跟小薇打小一起长大的,她当然是我妹子!阿棠没有妹妹,暗地里怕是早就羡慕死我们了!”

这话不是开玩笑,大伙自懂事起就在一起打滚了。

燕棠这些年虽然从来没说过什么,可是他们都是自家的接班人,成长过程中的苦楚又岂有猜不出来的?

如果不懂得,他们就不会仰望他,如果不能领会,也就不能对他所拥有的荣誉心服口服了。

但是,男人嘛!又怎么会动不动就把煽情的话挂嘴上?

关键时刻彼此都在左右,就行了。

第171章 没爱上你

说话间螃蟹上了桌,随即分成两桌大快朵颐。

戚缭缭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虽然她知道燕棠和苏慎慈之间没有暧昧,但燕棠居然会当众澄清,这也太显得有些煞有介事了。

怎么回头再看看,这顿螃蟹也好像吃得不那么简单了?

趁着大伙吃着聊着正酣畅,她就挤到了燕棠身旁坐下,戳他胳膊道:“王爷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制造这个机会澄清?

燕棠微醺之间,拿起一只螃蟹在手里反复瞅着说:“听不懂。”

戚缭缭眯眼盯着他,他被盯得烦,拿了根最大最肥的羊排塞给她。

正与程淮之碰杯的戚子煜瞄见她了,招手道:“你蹲那儿干什么?过来吃!”

戚缭缭便拿着羊排过去了。

沈氏听说大伙在苏家吃螃蟹,连忙着人去嘱咐戚缭缭不要多吃。羊肉也不要多吃。

回到府里她还着人端来降燥的温汤让她喝下。

戚缭缭窝在她怀里,说:“大哥晌午不回来吧?我跟大嫂睡。”

沈氏就让丫鬟去铺床,然后道:“明儿早上跟我去永郡王府看看你大姐,她如今不方便回来,我们多去看看她。”

戚缭缭趴在枕头上,望着她略显松驰但却透着无比亲切温暖的下颌,萧珩带来的那些情绪忽然间一扫而空。

她抱住她的腰,闭眼埋首在她怀里:“大嫂,我会对你们好的。这辈子下辈子都对你们好。”

戚家是她的家,戚家上下这些都是她的家人。

他们个个都纵着她,她拥有这个世间最珍贵最温暖的亲情,再也不用像前世那样行尸走肉般地过活了。

沈氏捋着她的头发微笑:“傻妞儿。”

坊间像这样的饭局十分平常。

都是手里不缺钱的主儿,且还打小相识禀性相投,谁有闲喊一声组个饭局,立马能给你凑个一桌两桌。

原先都是大的一伙儿,小的一伙儿,但由于戚缭缭前阵子跟着程淮之学骑射,后来又转投了燕棠,于是近来大小都掺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