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戚家在,她就算是一辈子不学无术也没有关系。

他实在是看不懂,她究竟是为什么?

“你在关押杜若兰的那天夜里说的话,我听到了。你和她除了小黑屋被关的恩怨之外,是不是还有过别的什么恩怨?”

第131章 吼也没用

杜若兰那事都过去多久了,戚缭缭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更没想到那天夜里他居然也在。

不过她快速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可能对她的出现存什么疑惑。

便就说道:“你真是想多了!”

“要说恩怨,我跟他恩怨多了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成天打架闯祸,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十几年里朝夕相见,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桩恩怨?就好比我和王爷,自打小黑屋之后,不是也一直恩怨纠缠到现在?”

说着她把脸凑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望着他。

燕棠寒脸:“戚缭缭!”

戚缭缭笑起来,又说道:“我说实话你总是不信。那我不妨告诉你,我就是看那些满肚子阴险勾当的小人不顺眼。”

“除了杜家姐妹,还有姚氏母女,还有很多很多……”

“要不是因为我生性如此,我又怎么会去帮阿慈和她哥哥呢,你说是不是?”

燕棠凝眉望着她,板脸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你既然有事后对付杜若兰的能耐,为什么当时还会上她的当?”

“她和荣望锁你的时候并没有别的帮手,从你那夜里自救脱身所具备的脑子来看,你完全有能力脱险。”

“你又为什么只会在那里急得大喊,然后发病?”

戚缭缭觉得他是个硬茬儿。

不过这难不倒她。

她懒懒在他身旁椅子里坐下:“人总得吃堑长一智,可不正是因为我之前太笨,所以才差点送命么?”

“经过这个惨痛事件之后,我痛定思痛,决定再也不给任何人欺负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近来这么努力的原因。”

她跟杜若兰的恩怨深了去了。

打从看到她跪在她面前开始,有将近一两年的时间她看到男人靠近就想吐!

这还真不是矫情。

萧珩的出现,使得那会儿正孤独地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的她,感受到了比从苏沛英那里还要热烈和不同的依恋,她顺理成章把他当成了余生最信任可靠的人。

但这个人却从根源处狠狠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他用他的多情与滥情,使她明白了这世间只有她最天真。

哪里有什么忠贞不渝?

哪里有什么非卿不娶?

不光他可以在她之外同时与杜若兰苟合,杜若兰也同样可以忍受和她同享一个男人。

她才知道,在许多人眼里,情和爱都是可以轻易产生和随意施与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个笑话吧?

世间大把的人不图天长地久,只争朝夕,只有她还在傻乎乎地盼着有人独守着她终老。

她对白首共老的理解,成了她凭空构造出来的并不存在的华厦,杜若兰与萧珩合力摧毁了它,使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手筑上的一砖一瓦化为灰烬。

她的受伤,是因为信念没了。

她早就不再恨杜若兰,她只是鄙视她而已。从萧珩碰了除她以外的女人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在乎他了。

她连他都不在乎,会在乎他身边的女人?

如果不是他的那些侧妃侍妾们老来招惹她,恨不得她这个正妃早点死,她又怎么会让她们陪葬?

她想象了一下她们死后萧珩面对着一屋子尸体的样子,禁不住跷起二郎腿。

燕棠不知道她在得意什么,但从她的懒洋洋里也看到一丝让人心惊的沉静。

午后的风扬起窗幔,飘飘浮浮的,略让人感到胸闷。

他相信他在观音庙残墙后看到的那个戚缭缭,并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被困后只会哭闹呼喊的她。

甚至也不是他每日里看到的那个成天嬉皮笑脸混蛋又恶劣的那个她。

在这副表相之下,隐约还隐藏着一个会在杜若兰面前清冷决绝的她,在衙署里提醒他要如何栽培燕湳的她。

同时在他杀完那么多鞑靼人之后,不但不曾惊呼喊叫,而且还幽幽地问他有没有杀过人的她。

她还说有人活着,死的人才有价值……

他想象不出来,经历过什么事情的她才会有这样的感悟?

“话说了这么多,你满意了没有?”正神游间,她忽然又开口了,“我们来说说乌剌。”

他静默片刻,凝眉睨着她:“这件事情我不可能答应你。我也做不到。”

“乌剌揣着什么心思皇上心知肚明。朝上有的是能臣贤臣,倘若能由你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一句话左右了朝政,那偌大朝堂哪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就算他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终归无凭无据,朝官们各司其职,他们若无能,大殷不会有眼下这样的局面。

戚缭缭停下二郎腿:“防备防备总没错——”

“我看你还是先防备着哪天闯祸,会不会又被禁足吧!”

燕棠被她的展露出来的陌生一面弄得心烦,端起杯子下起逐客令。

戚缭缭顿了下,蓦然间起身撑住他身后条案逼向他:“万一他们得逞了朝廷就得打仗,打仗就得死人!”

“而且死的还不只是一两个!搞不好你也得上战场去送命,你就是去试着说说又怎么了?!”

端着茶的燕棠冷不丁被她扑过来,纵是沉稳,也禁不住顷刻间身子绷得笔直!

再被她凑过来这一质问,额头都已经快触到她刘海旁的小绒毛,便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冲压在咫尺上方的她怒吼:“戚缭缭!”

“吼什么吼?吼破喉咙也没有用!”戚缭缭道:“天天这么吼我,侍卫们早都司空见惯了!难道还会来救你不成?!”

燕棠面沉如水,目光如刀,被她绒毛触过的地方火辣辣……

“滚!”他说道。

戚缭缭定望着他笑起来,然后才慢吞吞地把身子收回。

“凶什么凶,你们男人又没有什么《男训》《男诫》要遵守。——你就是不答应我,道理我也得跟你说明白是不是?”

她笑着把自己的茶端起来喝了,然后又睨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他,抬步走了出去。

燕棠保持着紧绷的姿势半日未动,直到她跨出院门后才阴沉着脸收回势来。

余光瞧见门口几名侍卫正嘴角抽抽地拿眼角溜他,他又沉着脸喝道:“都抽风了吗?!”

第132章 我要证据

戚缭缭两度铩羽,脚步也有些温吞。

回府后便就自路过的丫鬟捧着的盘子里顺了爪葡萄,坐在门槛上吃起来。

庭前清风习习,不知哪里飘来檀香的气息,让人联想到青灯古刹。

她曾经与萧珩回过竹缘寺,去探望他的师父无音。

无音还赠过她一串佛珠,以及一些赠语,她已经忘记了。

那时候她跟他已经貌合神离,不过是奉旨而为。

回京的时候他就带了个长得很漂亮的民间女子同行,后来成了他的侍妾之一。

杜若兰在他的生涯里实在称不上什么要紧的人。

至少后来那几个他就没再让她们来求她,而是他自己做主收了房。

她自己都没把杜若兰太放在心上,没想到燕棠却还记在心里。

他这是怀疑她来历可疑?

看模样,那番话倒像是憋了很久了似的。

不过他再怎么生疑都好,只要她不说,这种事情没有人会想得到。

眼下倒是会同馆这事得想个主意出来。

在靖宁侯那里被拒之后,她本就对燕棠的态度有了几分底。

她再努力一把或许有可能将他说服,但显然他也无法去说服皇帝。

谁知道她是自未来回来?谁又会相信?她告诉燕棠,燕棠必定更加把她当成妖孽,即便不,他又怎么跟皇帝解释?

很显然,任何一个有主见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听凭她几句话摆布。

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她连这样的事情都无法扭转,那她还谈什么改变将来?

朝上这边没辙,她就得往争执的两方上动动脑筋了。

那爪葡萄吃完,她就找到了正在房里练飞刀的戚子泯:“你再找几个人去盯盯孙彭。”

戚子泯想了下:“掌印太监孙公公孙彭?”

戚缭缭点头,整个大殷名气大的姓姓的太监除了他孙彭也没有别人。

自打永郡王府那里见过面,至今她仍不明白孙彭跟巴图他们有什么瓜葛。

近来这些事情又是他一手负责,再加上前世他因此送了命,那么在说服身边人走捷径无果的情况下,她先盯盯他总没有坏处。

她总有预感,孙彭的态度变化背后定还有原因。

如果这番强硬态度来自于皇帝,那么以皇帝的立场,前世里文官要杀孙彭的时候,皇帝不可能一句话也不替他说。

那个时候文官已经势大,对皇权也有了威胁,孙彭哪怕是有私心有错误,却是皇帝多年心腹,无论如何也应该保他一保。

当然这些事情牵系利害太多太深,细究起来就复杂了。

总之皇帝对北地众邦的态度是虽然不屈服,但面上向来做得圆滑,否则不会只在阿丽塔找过杜若筠之后,派了侍卫跟随,而不是直接捅破他们的心思前去质问。

……戚家有的是下人,这对戚子泯来说不是事儿。

他立时踌蹰满志地去了。

戚缭缭想了一晚上,翌日学堂里就跟程敏之他们道:“放完学上我家来,我有要紧事情跟你们商议。”

大伙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燕棠近日已经卸下了指挥使的差事,皇帝听去过屯营的老将们说他练兵练的还不错,士气大振,干脆让他先在屯营里呆几个月再说。

早朝时下了场雨,天气乍然凉快了些许。

议完政,皇帝又过问起会同馆的事。

孙彭上前道:“……正在如常进行,最多三五日,便可定局。”

皇帝点头,接而又问了两句,便就唤孙彭退下了。

燕棠凝眸立了半晌,眼看孙彭出了殿门,忽而也扭头冲上首道:“臣听说昨日乌剌那边对于马价之事反应有些激烈,还曾与司礼监争执起来。”

“贺楚诡计多端,是不是也该提防一下,省得回头被他们利用了?”

皇帝垂眼看着手里奏章:“孙彭一直负责与巴图接洽,也不是什么新人了,朕放心让他去办。”

又头也没抬地说道:“去忙你的事去吧。”

燕棠也就没说什么了。

本来他就觉得戚缭缭这话忒不太靠谱,可鬼使神差地他居然也还是说了……

刚放了学,戚缭缭就跟翠翘道:“去送个信给黄隽,我今儿有事,让他别来。”

程敏之他们家们都没进就直接到了戚家。

喝了杯红缨递来的酸梅汁后感觉特别舒爽。

燕湳道:“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

戚缭缭拿了块点心吃着,先把前儿会同馆的事情说了,然后就道:“他们在京师前后都待了这么长时间,夭蛾子出个不断,还刚来就让咱们拿下个安达,回头还不知道怎么交差。”

“临了又出了这么一桩,我很难相信他们没有阴谋。可是你哥和我哥都觉得我是杞人忧天,我很忧虑。”

大伙听到居然是这么正经的事情,都不由得把背脊也挺直了。

但是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那我们要做什么?”燕湳摸摸头,“我倒是可以回头去气气我哥给你出气。”

“可你哥这边我下不了手啊……”

就是下得了手他也打不过。

戚缭缭无语:“谁让你给我出气了?”

“那你这是——”

“我是在担心巴图背后有阴谋!”她敲着桌子说。这帮熊孩子怎么就抓不到重点呢?

大伙总算听懂,纷纷咳嗽起来。

程敏之斟酌着用词道:“可你这……也没凭没据啊!”

就凭他们起争执就猜测巴图有阴谋,别说靖宁侯和燕棠不信,他们也很难相信……

“所以我就要找证据让他们相信!”她放下杯子说:“孙彭这边我们不好下手,弄不好要说不清。我们只能从会同馆这边寻找机会,刺探内幕了。”

程敏之道:“怎么刺探?”打架他常打,这刺探的事他没做过啊!

燕湳看看他们,喃喃道:“要不,抓巴图出来拷问拷问?”

程敏之和邢烁都望着他:“抓巴图?你是傻了吧!他可是外邦使臣,敢抓他,咱们到时候回家不得被揍死?!”

燕湳耷了肩膀。

戚缭缭捧着杯子,环视着他们说道:“巴图不能抓,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说着她招手让他们靠近,压低声音细细的说起来。

第133章 非去不可

戚家小花园里,四颗脑袋凑在一处也不知说了多久,等到散开的时候随即就个个脸上充满斗志了。

“我们暂且也不用着急,他们刚刚才跟司礼监有过争执,必定也要暗中窥探朝廷的消息,所以总会有露面的时候,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就成。”

“总而言之,在保证能够完成任务的情况下,还不能让对方拿到任何不利于咱们的把柄。”

戚缭缭说道。

程敏之拍着胸脯:“头阵交给我,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已是出了门去。

……

白音馆里气氛一扫之前几日的颓败,而变得喜气洋洋。

“还是大人英明,一下子掌握了那孙太监的命脉,这下不管事情怎么发展,都于咱们有利了!”

阿丽塔高兴地走向巴图,媚笑的神情与前些日子相比可谓判若两人。

巴图哈哈地仰头笑,笑完之后深敛着目光说道:“我只当这姓孙的碍不了我们的事,才一直未曾重视,这次也是实在走投无路才想到这么一出。”

“孙彭若仍是这么强硬,那大殷皇帝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倘若肯妥协,那他萧皇帝也得狠狠栽个跟头!”

“咱们憋屈了这么久,也该掰回一局了!”

阿丽塔双眉微拧:“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可汗总想着针对大殷皇帝呢?”

巴图扭头:“这怎么能是针对?而是形势所趋!可汗的深意,不是你我能随意揣摩的!”

“这两日你还是多出去走走,看看朝廷有没有什么风闻出来?”

……

阿丽塔对巴图的冷拒虽略有些不爽,但也不能违逆。

这两日少不得就往街上来,且专找那些繁华人旺之地走动。

虽然她很瞧不起中原人的窝囊无用,但也不能不承认,中原的繁华令她十分留恋。

这里没有频繁的迁徒和战争,没有那么多风霜雨雪造成的困境,最重要的是这里物资丰富,各行各业发展成熟,制作工艺精湛,世世代代在一座城里繁衍终老,毫无问题。

哪像他们?!

时常还得为着争夺一片草原打得头破血流。

她可是一点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她相信整个乌剌也没有多少人会想过那样的日子!

她迫切地希望贺楚的大计能早日付诸实现,如此她就能长留燕京,一改她如今顶着乌剌随团女使的身份却还得受身后侍卫“监视”的待遇!

等到他们乌剌的铁蹄踏破雁门关,就算一时占取不了中原,那也至少能让大殷皇帝在他们面前俯首认输!

她精神振奋地进了家人客极旺的茶楼。

她对中原较为熟悉,近来又给巴图当了两个月探子,对于消息频出的场所熟知于心。

茶楼上有戏可听,她坐下来,侍卫们也就近坐下,离得不远不近。

才磕了几颗瓜子,忽然旁边侍女就凑过来道:“镇北王好像也在这边。”

她忽然顿住,——镇北王燕棠?

“在哪里?”她放了瓜子。

“进了对面翠香楼。”

阿丽塔扭头,透过窗户往对面酒楼看过去,对面是家饭馆,没看到燕棠本人,只看到门前小厮正在拴马。

而那马,她却在泰康坊蹲守的时候曾见燕棠骑过许多回,而且她还知道,他往往是不当差的时候才会骑这匹看起来格外扎眼的汗血马。

“几个人?”她瞥了眼不远处的侍卫,压声问。

“就他一个人。”

一个人……

她目光随便变得湛亮起来。

如果说最初接近燕棠仅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么在接风宴那日见识过他的身手之后,她也已然对他有了兴趣。

原只道那些日子她在泰康坊定然能抓到机会将他征服,没想到却始终无果,还让戚缭缭给搅坏了好事。

眼下竟让她遇见他独自一人在这里……

难不成在她离京之前,还能让她有机会把大殷的镇北王给拿下来么?

她嘴角微勾,忍住心情,看了眼侍卫们。

有这两人盯着,眼下纵是她想过去,也是难以脱身。

还有,燕棠极少出来应酬,就是去也是去那等格调甚高的场所,怎么会独自来到这小饭馆?

……不,他还跟戚缭缭去坊门口吃过羊肉面呢,来这种地方倒也不算特别奇怪。

那他独自出来会的是什么人?

若是约了人在此,那她就是脱身去了也不见得有机会得手。

“去看看有位子没有?这破地儿怎么那么多人!”

正暗地里琢磨着,忽然门口又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那个十三四岁,着一身月白色云锦绣袍,长得玉面丰唇,俊俏夺目,腰间挂一块美玉,头顶也以玉簪绾着发,看着就是个不可一世的富贵纨绔子。

阿丽塔打量完,又忍不住微微一愣,来的人居然是燕棠的弟弟燕湳!

“二爷?!”

侍卫们这时候见着燕湳吆喝,也不由起身打起了招呼。

燕棠是金林卫副指挥使,虽是暂且时去了屯营,可终究也是他们的上司,哪里见着他弟弟来而不招呼的?

这里不光是出了声,且还走上前行起了礼。

“二爷今儿怎么也上这儿来了?这里人多,恐汗气烘得您难受,要不小的给您上隔壁订个座儿?”

燕湳就哦了声,拱手道:“原来是你们两位。我跟我哥出来办事,本来打算在附近找点吃的,哪知道他怪我把他要交去兵部的重要公文弄湿了,训了我一顿,我就自个儿出来了。”

“我也不久待,坐坐就走,不用另找地儿。——这破茶楼怎么也这么多人?这是想让本二爷坐地上照顾他的生意不成……”

阿丽塔竖起耳朵听完,心下已禁不住跳跃。

燕家的情况她早就已经摸得清楚,燕棠对燕湳管束严格,偏生这燕湳跟戚缭缭他们那一党一样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因此兄弟俩也不怎么亲近。

燕湳被燕棠训,那是多正常的事儿!

这么说来,燕棠进了翠香楼并不是因为约了人,而是被燕湳给撇下了?

而他身上还有给兵部的重要公文?

那她就非去看看不可了!

她深深看了眼那边,然后低头轻啜了一口茶。

燕二爷嗓门不小,立刻引来了掌柜的。

楼梯口那里立时热闹起来。

侍卫们虽然负责跟随阿丽塔,但他们正守着门口,也不至于还要亦步亦趋地跟着。

阿丽塔目光微闪,随即跟侍女们使了个眼色,而后便就轻快地转移到后窗下,回头再了眼那边厢正热闹着的楼梯口,推开窗门翻出去了。

第134章 你是棋子

燕湳余光瞥见阿丽塔座位上已空,便跟掌柜的发了通牢骚,然后气呼呼地撤下楼来。

进了翠香楼,阿丽塔给了几个钱给小二:“方才进来的外头那匹汗血马的主人在哪里?”

小二接了钱,哈腰道:“就在楼上,楼上总共只有一间房有人!”

阿丽塔留了个心眼:“来的那人你可认识?”

小二想了下:“不认识,但是是个锦衣绣服的少年公子,小的也不敢打听!”

她满意了,撇下他上了楼。

楼上果然只有一间包间虚掩着门,她轻快地走过去,到了门外倾听,只听得有杯盘挪动的声音,且还有年轻男子的低咳声。

心下暗喜,再悄悄推门看了一眼,只见背朝门口坐着的这人,可不正就是穿着玄服束着金冠的燕棠?!

她放心推了门,勾着唇走向燕棠对面。

人才走到半路,突然桌上光影一闪,四面暗处猛地就蹿出几个人来!竟然瞬间就封住了她四面八方,将她团团围在了狭小的中间空地上!

她大惊失色!

连忙朝正面伸腿扫过来的“燕棠”看去,这哪里是什么燕棠?

分明就是当日在会同馆跟戚缭缭一起闹过事的吴国公府二爷程敏之!

“你们想干什么?!”

惊慌之余她抬手应对,但她又岂是面前几个人的对手?

当日程敏之他们三个在安达手下都未曾落败许多,更何况眼下还有他们各自的小厮相帮,而她自己的身手又哪里比不上安达?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中了他们的计!

心慌意乱之下,她手脚更显无措,不出片刻,已经被刚好赶到的燕湳拦腰一截,打翻在地下!

“把她绑起来!”

这时候门外又闪进来两个人,为首的绯衣长发,缀着明珠的双丫髻下一张小脸却如寒霜:“阿烁开路!此处不宜久留,先带她离开这儿!”

邢烁点头,随即推开后窗跳了下去。

程敏之飞快将衣服一扒,塞进包袱里,燕湳往阿丽塔嘴里塞了破布,而后便与他押着她跳下了后窗!

戚缭缭见他们都撤了,这才大摇大摆带着翠翘自店堂里结账出了门。

这一片的人不见得认识他们几个,但是难保万一,自然要先转移方为安全!

出到门外,程敏之和邢烁已经各驶了一辆马车过来,她上了第一辆,直接进了车厢,将阿丽塔嘴里的破布扯开。

阿丽塔大口呼气,靠在车壁上怒瞪着她:“我是乌剌女使,你敢劫持我?!”

“你算哪门子女使?你不过就是颗棋子!”戚缭缭斜睨她。

阿丽塔大怒。

戚缭缭却没搭理她,顺势坐在翠翘腾开的座位上,撑腰俯视她:“我之所以敢劫持你,当然是有把握你不敢说出去!”

“我让燕湳引你入瓮,难道不就是为了让你下落不明,就算是在外出了事,也是你未经通告私自出行引发的后果吗?”

阿丽塔脸色一变,人也跟着微颤了一下。

大殷皇帝明明派了侍卫护在他们左右,打的就是保护他们的幌子。

刚才他们明明在对面吃茶,转眼她却在翠香楼受缚,这的确是说不清。

就算是回头出了事情,也是她故意为之,就是要大殷赔罪,那也得扯上一番皮!

她咕咚吞了口口水,睁大眼瞪着她。

戚缭缭重新拿破布给她嘴塞上,然后交代马车加速。

半刻钟后马车出了城门,一直驶到了南庄一座小院子前。

程敏之进来绑住阿丽塔双眼,然后扭着她下了车。

几个人鱼贯进入,到了内里,戚缭缭便扯开阿丽塔脸上的布,垂眼冷望着她:“问你几件事,答出来了我就放人,不答就押到你答为止。”

“耍花样我就卸了你胳膊腿,再把你丢回去给司礼监!老不老实,你自己选!”

阿丽塔咬牙望着被程敏之他们簇拥的她:“什么事?!”

戚缭缭道:“前日你们跟司礼监起冲突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