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缭缭给他抹上的这颗黑点,恐怕这辈子他都没有办法洗干净……
第027章 佩服我么?
皇帝敛去笑意,起身踱了几步,停在栏杆处说道:“北边胡虏们物资匮乏,觑觎我中原已久。”
“贺楚此人奸滑阴狠,前些日子咱们探得的天机楼那伙人背后头目确为乌剌王庭的人。”
“——现如今那边如何?有无朝臣被他们盯上的?”
燕棠略凝神,说道:“连盯了数日下来,他们确实是小动作不断。不过倒是没发现有朝臣与他们接触上,官眷亲友也未曾有。”
皇帝点点头,踱步道:“接着盯,也不要打草惊蛇,先把那单‘买卖’做成,拿到贺楚野心勃勃的证据。”
燕棠颌首。略顿,他又道:“臣昨儿夜里收到的消息,乌剌使臣巴图不日便将到京了。”
“但他此次带来的人数不少,且名单上有许多生面孔,虽然说往年这样的情况也有,但今年却尤为显著。”
“臣以为,贺楚除了暗来,许是还想借着朝贡的名义明为讨要赏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帝淡淡望着栏外两只蝴蝶。
从燕棠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尾已泛出些清冷。
大殷两百年下来国富民强,基础坚实。
按外邦结交惯例,外来使臣团将按人头数给与赏赐,以显上邦风范。
各小邦们起初来的顶多不过数十人,后期尝到甜头,人数越发的多,朝廷负担自然增重,而朝夕之间中断往来又牵连甚大,因此竟成了众邦的侍仗。
乌剌王亦称可汗,现任的这位乃是兵变上位,据闻行事彪悍,上位两年,却已收伏了两三个小部落。
这也没法令人不信,因为近两年乌剌遣来的使臣团亦是越发肆意起来。
纵无皇权之虑,为君者也不见得能时刻高枕无忧。
“介时他们到了,索性你去会同馆代为招待招待。”
燕棠正静默着,皇帝又缓步踱了过来,神色也恢复了先前的怡然:“他们正愁找不到朝廷的缺口。”
“你是朕的禁卫军将领,他们若是知道由你出面接风,定然会伺机而为。”
“你就听听看,贺楚这回究竟准备了多大胃口?”
燕棠领旨。
皇帝负手望着他,又扬唇:“不过使臣团里也来了女使,显然是有备而来,你须有个准备。”
……
戚缭缭觉得一下子弄趴荣望,跟想直接摁死杜若兰一样是不实际的。
但这不妨碍她先行问候问候他。
然而问候也得先找几个帮手。
比戚缭缭年长的戚子煜,戚子赫,戚子卿都已经陆续进了屯营。
这三个基本全以她爹自居,根本没把她这个姑姑当成姑姑,八成是靠不住。
而且照前世的先例来看,就是把杜若兰关了戚缭缭并且害她发病的事给说出来,他们多半也只会寻武宁伯和荣之涣出出气,给他们点小鞋穿。
毕竟眼下戚缭缭没有被闹出什么好歹,他们死揪着人家小辈不放,就显得蛮横了。
可落实不到罪魁祸首头上,总叫人不爽。
好在她除此之外还有四位护法的“金刚”,与她同窗的戚子昂,戚子泯,戚子湛以及戚子赫。
事实证明这四个战斗力也是杠杠的,而且都比她年龄小,十分听话,这就很能为她所用了。
去学堂路上她就跟老六打起开场白:“子湛最近又研发了些什么新菜?有空也给小姑姑尝尝?”
戚家七儿郎各有本事。
戚子湛受伯母沈氏的影响,从小的愿望就是做个厨艺一流的将军,以及武艺一流的厨师。
原本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这话,他就把头一撇,一下从最外边蹿到最里边:“眼下不是开春了么?”
“河鲜正当鲜美之际,本来想去弄点回来给小姑姑尝尝,无奈前些日子为了跟掩翠楼的大厨买红烧蹄膀的方子耗费了不少家底。”
“所以最近手头有点紧——”
“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话没说完,老四戚子昂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这俩都是二房戚南风与杨氏的儿子,他们爹娘性子就随性,兄弟俩也无拘束。
戚子湛爱烹饪,戚子昂则喜欢算术,一手算盘打得啪啦啦响,一天到晚跟府里帐房走得最近。
俩人斗起嘴来,老五戚子泯就举起双手起哄:“要吃河鲜!要吃河鲜!”
老七戚子渝则忙着劝架:“快别闹了,回头先生看到又骂了……”
被他们这一岔,戚缭缭还没找到机会跟戚子湛说余下的话,就到了学堂门口了。
苏慎慈早就候在秋千架下,盼着戚缭缭到来。
陡然一见她在戚家各儿郎们簇拥之下,如同女皇临朝一般声势浩荡地来了,便也忍不住如同候朝的臣子一样屏气凝神立在那里……
直到“戚女皇”停步看过来,她才又迈着碎步迎上去,然后把她拽回了秋千架旁。
“缭缭,听说杜若兰是你打的,不是阿棠打的?”
她虽然知道苏慎云揣的什么心思,但这件事还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燕棠会替戚缭缭背锅,这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好想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什么!
戚缭缭也知道这事迟早会让杜若兰抖出来,便就瞄着她:“杜若兰说的?”
“是云姐儿告诉我的,不过云姐儿又是从兰姐儿那里听来的。快说说吧!”
她简直已经按捺不住八卦之心。
戚缭缭叹气:“说起来话就长了。”
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她的。
便就索性把杜若兰怎么伙同荣望锁住她的,然后她怎么在小黑屋里遇见燕棠的,以及她又怎么回到坊间把杜若兰给骗出来打的,全告诉了她。
“我至今还不知道燕棠在搞什么,但他宁愿替我背锅也不愿意把真相透露,八成是很要紧的事情。”
“所以你也不要告诉别人,你大哥都暂且不要告诉,先且就你知我知就行了。”
“还有,杜若兰这个人很坏,她跟苏慎云是一伙的,你平时也要多防着点杜家姐妹。”
苏慎慈这才知道原来戚缭缭差点死在杜若兰和荣望手上……
心下暗凛,点头答应了。
又不由疑惑:“你近来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了?”
这要是搁在从前,她只怕早就不管不顾地告诉了靖宁侯父子,然后戚家那一窝老少爷们直接就将杜家给闹得天翻地覆了吧?
看她满眼里全是惊奇,戚缭缭忍不住抬手轻刮她下巴:“很佩服我是不是?”
苏慎慈被她这么一“撩”,居然也脸红了……
第028章 快给我打!
杜家姐妹伤没好,仍然缺堂,苏慎云倒是来了,戚缭缭只觉得整个课堂空气都变坏了。
这一天没有什么事,依然本着低调的原则应付课业。
这些于她不过是复习,顾衍和靖宁侯也不会对她有太多期望。
只要不犯错,万事大吉。
偶尔能背出篇完整的课文,便是惊喜。
她心有惦记,放了学便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邢烁一把拽住她:“敏之订了海棠社的戏座,让子渝替你把文具带回去!咱们几个今儿在外面吃饭,吃完饭去看戏去。”
“我今儿还有事儿,不去!”
戚缭缭挣开他的手就要走。
程敏之蹿过来挡住她去路:“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叫你去钓鱼你也不去,叫你去看戏你也不去!是不是不想跟咱们一块混了?”
“就是就是!”燕湳也赶紧走过来:“以往咱们都是一伙的,你突然之间转了性,又是做好了功课,又是练好了字,已经很过份了。”
“要是玩也不出来玩了,让我们几个以后怎么办?还好不好意思在外花天酒地胡作非为了?”
戚缭缭望着这群二世祖,可真想扬手给他们一个大拇指……
“改日吧,今儿真不行。要不我让子湛他们代我去?”
上回推了他们,这次再推,她实在已没什么底气,但她还是没办法答应。
邢烁他们执意不肯。
戚缭缭被缠得无法,只好道:“我今儿真有事。”
程敏之不信。
她抓了抓头发,无奈之下就说出来:“荣望前些日子帮着杜若兰坑我,害我吃足了苦头,我想找他说道说道。”
“早上出来时交代过红缨打听出他的行踪。”
“所以今儿真不去了,你们去吧,改日我再跟你们去,我做东。”
说完她便先溜之跑也。
红缨带着丫鬟们在房里收拾衣橱,天渐热,很多东西都该换了。
戚缭缭进门便问起她荣望来。
她说道:“听说下晌荣望还会来坊间。别的行踪就没打听到了。”
下晌要过来?那不是正好么!
戚缭缭想想,立刻转身又出了门。
正要往戚子湛那边去继续早上没说完的话,翠翘进来了:“敏二爷他们来了。”
——又来了?
程敏之和邢烁刚到戚家前院,戚缭缭就出来了。
“你想怎么整姓荣的?”
他一脚踏在下马石上,胳膊肘撑在膝上问她。
戚缭缭道:“你们不是要去看戏?”
“不就是寻个荣望吗?多大点事儿?”程敏之不耐烦,“哥们儿几个给你利索收拾完了再一起去!”
“那怎么行?”戚缭缭下意识拒绝。
戚子湛他们都是她本家人,还是她侄儿,他们帮她理所当然。
程敏之和邢烁他们就不同了,虽然都不是那种会怕事的人家,可她这的私事牵累他们却犯不上。
“就你罗嗦!”邢烁埋怨她,“就上回你得了个青批回去,咱们几个这几天都快被家里数落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好不容易才瞅空出来消遣消遣,有你跟着一处,回头家里就是要说咱们,还能看你的份上少说几句呢!”
“就是!”程敏之收脚站起来,架着她便往坊外去:“还磨蹭什么?先去吃饭,吃完饭哥几个任你使唤!”
……
戚缭缭被这俩架着在坊门外的小酒楼,燕湳立刻蹦出来了:“怎么才来?菜都上桌了!”
看到他时戚缭缭有点懵:“你怎么也来了?”
燕湳啧地一声:“这不废话吗?湳二爷什么时候我脱过队?”
她又微讶地看向程敏之。
程敏之道:“人多好办事!早点办完早点走人!——奶奶的,订的台座可别让人给占去了才好!”
戚缭缭有些无语,程敏之和邢烁来了也就罢了,燕湳怎么能在?
燕棠就这么一个弟弟,平日里也管得严,回头他要是知道他帮她对付荣望,不又得冲她吆五喝六的?
“这不行!”
她掉头就走。
程敏之和燕湳同时把她摁坐下来:“今儿你要是走了,回头可再别说认识咱们!”
戚缭缭:“……”
荣望被杜若兰拒绝,非常伤心。
尤其昨儿杜若兰被戚缭缭给拍了几下伤处之后,气得又打发人跑到荣府来,把他从前送给她的东西全部退回来了,还放话说要跟他恩断义绝。
从三岁起他们俩就在一起玩儿,杜若兰从来没有这么绝情过。
他晚饭就吃了个银丝卷儿,越想越难过,然后就抱着给杜若兰画的肖像躺在床上幽怨了大半夜。
早上起来听到母亲荣夫人说要遣人去泰康坊问永郡王府老太妃做寿的事,他便自告奋勇过来了。
酒楼里这伙人吃饱喝足,听望风的小厮说荣望已经出了门,几个人便也回到街口,藏在牌坊石墩后。
戚缭缭挣不过他们,也就听天由命了。
眼望着远远地有几骑径直朝这边走来,便就对了眼色准备行事。
荣望驾马进了坊门,正想着回头该如何去哄得杜若兰回心转意,忽然前方人影一闪,接着就听啊呀一声,有人嚷嚷起来了!
“哪个不长眼的,把我们姑娘给撞了?!还不给我滚下来!”
荣望也觉得马头下是站了两个人,连忙勒马,一看,地上那人好像还有些眼熟……
“戚缭缭?!”
荣望看到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杜若兰为什么会生他的气?为什么会跟他恩断义绝?还不是因为她戚缭缭把她给打了!
如果不是她打了她,那么他就算是失约了,她会气得跟他放狠话吗?
杜若兰越是生他的气,他就越是恼恨戚缭缭!
正愁不知怎么讨好杜若兰呢,这可好,这就撞他刀口上了!
当下翻身下马,走过去撸起袖子便要动粗:“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死?!”
戚缭缭冷笑着,抬脚就踹在他当胸:“这厮驾马撞我,不给我赔礼不说居然还口出狂言!快给我打!”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牌坊后头蓦地就蹿出好几个人来,抡起拳头就往荣望身上揍!
荣望别说拿戚缭缭来解恨了,被踹的还没站稳,就又被数不清的拳头砸得躺到了地上!
“哪个不想活的敢打老子……”
他话没说完,下巴就让燕湳一拳给揍歪了!
第029章 就图个爽
荣府小厮一看,出来的竟是镇北王的弟弟、吴国公府的二爷、护国公府的五爷各自带着小厮,顿时吓得魂都快没了!
这里头哪一户是好惹的!他又岂敢还手?
便立马就往杜家方向冲过去搬救兵。
总不能让这伙恶霸把荣望给打死了不是……
戚缭缭给翠翘使了个眼色。
翠翘错步上前,伸手就把小厮给生生拽了回来,扬手也抽了两巴掌过去!
“叫你不学好!撺掇着你主子在外头欺负弱女子!”
侯府小姐身边的丫鬟虽不说身手多好,但多少也是会两手的。
小厮被她两巴掌扇过来,眼泪都疼出来了!
——这特么还是弱女子?说是母老虎都算客气的了好吧?!
但还不能不伏低做小连声告饶。
戚缭缭泄了回恨,抬头见街头有人来,随即与程敏之他们道:“带上他们撤!”
说完一行人便就利落地拖着二人拐进了身后小胡同,顺着七弯八拐的胡同往底走去。
燕棠刚下衙回来,远远地看见牌坊下有人影撒丫子跑了,只当是哪家小子们淘气,也没有多理会。
翻身下马到街边的点心铺子买了几样女子们爱吃的点心,便就径自往王府去了。
……
荣望被程敏之扛着不知跑了多远,只觉得再这样颠下去他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
好容易听到戚缭缭说“就这儿了”,刚撑起头,随即又被程敏之一手撂到了地下!
“睁开你的狗眼瞧瞧,这地方可熟?”
戚缭缭一脚踩在他背上。
荣望又恼又怒,举目看了看,门外不远处房顶上有残破的琉璃瓦,面前这黑屋又小又窄,竟是他和杜若兰那日拘禁她的观音庙后的小黑屋!
“你,你想干什么?!”
他望着如同十八罗汉一般立在旁侧的横眉冷目的程敏之他们,立刻有了不好预感。
戚缭缭却把脚收了,笑着走到那日她和燕棠躺过的土炕旁站定:“不想干什么,就折腾折腾你,图个爽而已!”
“——哥几个想去看戏,那就接着打吧,下手别太重,免得一下子打死了不好玩。”
她示意身边程敏之他们。
害死一条人命,居然还有脸问她想干什么?慢慢玩儿。
小黑屋里顿时只听见雨点般的一片拳打声,以及荣望主仆的哀叫声。
戚缭缭顺势坐在炕沿上,环着手臂静静望着地伏地咒骂的荣望。
她也是后来才磨练出来的这样心狠手辣,要搁现在苏慎慈,她是肯定下不了这样的狠手。
打了约有一两刻钟,哀叫声渐渐小了,邢烁抹着汗说道:“也差不多了吧?哥们儿手都酸了!”
戚缭缭这才起身走回荣望面前,垂眼睥睨着他说道:“那天夜里你本来跟杜若兰约好要见面?”
荣望蔫蔫地回瞪了她一眼。
燕湳看他不老实,又要打,他立马就说道:“是!是!”
戚缭缭笑道:“见面做什么?”
他敢说出一句让她不爽的话她就接着打!
“约,约好来放了你!”荣望恨恨地道。
其实他也是看杜若兰被戚缭缭撕了功课而气昏了头,竟直到帮着她把人关起来了并且离开后才想起来她还有病在身。
但那时候他们出都已经出来了,黑灯瞎火地也懒得回去再看她。
想着索性关她两个时辰让她受点教训,便就约好了夜里再碰面。
哪知道戚缭缭竟然还自己逃出来了,不但逃出来了还能反过来把杜若兰给打了!
“哦?”戚缭缭嘴角扯了扯,“那你为什么失约了?”
就算他们当真是约好了出来放人的,但凭他对杜若兰那股子痴心,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会放她鸽子。
所以这话你让她怎么能相信?
他咬咬牙,抹了把鼻里流出来的血:“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儿。”
“什么事?”戚缭缭扬眉。
他郁闷了一下,气哼哼说道:“乾清宫忽然来传旨,让我父亲即刻进宫议事。”
“家里因要等门,所以门房都打着灯笼把守得极严,我没法儿溜出来!”
戚缭缭听到这里皱了眉头。
景昭十年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就算是明年要打仗,也未曾影响到京师。
皇帝连夜召见兵部重臣,应是军事上很要紧的事了。
那么于朝中也定然会有些消息传出来,可怎么做为重臣扎堆的泰康坊里的家眷,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她却没有什么印象?
“是什么事,可知道?”她问道。
眼下能有军情的只有北边一线了,难不成是胡虏挑事?
“我哪知道?”荣望喘着粗气,“大约是调兵遣将去北边驻守的事吧!”
他边说边咧着嘴,麻的,哪里不好打,居然把他的脸给揍破了!这下还让他怎么去杜家?!
戚缭缭听他这么说,倒是符合了自己的猜想。
前儿靖宁侯曾提醒过她少往坊外跑,说胡虏人想滋事,如今皇帝又连夜召兵部官员进宫,这便侧面说明自这个时候起北边就不平静了。
旁的小邦忙于彼此之间的争夺,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心思觑觎大殷?
胡虏里只以乌剌势头为最劲。
皇帝难忍乌剌不停撩拨,是以在明年乌剌国借口大殷藐视他们可汗而挑动战争之后,下定决心要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于是先后共派出了四十二名将领,二十四名文臣,调了素为看重的秦王萧蔚代驾挂帅,总领西北辽东一带军事。
然而两军交战数月之后,因为萧蔚缺乏大作战的经验,又不顾各勋贵将领的建议,最终导致殷军精锐在土沪被围困,萧蔚也被鞑靼将军孟恩捉去。
皇帝闻讯后大怒,即刻指派了时任金林卫指挥使的燕棠集合两京两河兵马前去接应。
燕棠以奇兵突袭击败孟恩,逼得乌剌人不能不把萧蔚送还,弃城投降。
萧蔚押回城后被皇帝一剑刺死,皇帝亲自为战死将士着素三日,书写祭文。
但即便如此,朝中将领也因此牺牲了三十余名,包括戚家四位。
而且这些还多是朝中良将。
由此纵然未伤国本,也终归损失惨重,而这也导致了孟恩五年之后恃仗着大殷军事实力削弱,继而卷土重来。
第030章 要收尸吗?
大殷宗室没有凭恩宠什么的就能得到实权的先例,历代所有能在朝中掌有职权的都是各凭本事。
秦王萧蔚是皇帝的堂弟,封地在西安府。
少时据说也是英武过人的悍将一名,手上掌着的两个屯营也是他昔年在清扫倭寇时挣回来的。
但他虽有战功,却无与侥勇的胡虏们马上作战的经验,这却是无可奈何的事。
实际上当时西征军里与胡虏交战过的将领也不太多,大殷安稳多年,外邦相扰甚少,有也是小规模冲突。
而这次乌剌王从上至下又皆是自战乱里突围上位,蓄谋之下自然多出几分优势。
这场战役的失利,作为主帅的萧蔚死的一点都不冤。
但是照后来乌剌人的凶猛和狡诈来看,就算换帅,大殷这一仗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她也没底。
就算是换燕棠上,那个时候他也还年轻。
指挥一支二十余万人的军队,并且要同时应对西北,辽东两面作战,可不是想当然地在沙盘里推演两把那么简单。
何况大路线的出征方案还是事先在京时就初步与兵部审核过的。
总而言之,土沪这一战影响甚远。
直至燕棠死后,边境虽宁,但朝内如眼下这般国泰民安和谐安乐的景象便告结束,并正式陷入朝党内斗的时期。
那会儿她虽然作为宗妇不常与政务接触,但是萧珩接下来却又掌了从前萧蔚的那支军队。
且太子为了弥补幼年在外的萧珩,对他多有栽培,因此少不得也会与朝臣有些往来。
当时朝廷上是个什么情况,她大略还是知道的。
两国交战的最后结局,便是挂帅出征的燕棠打得乌剌落花流水跪地臣服。
但之后草原的安宁,却是以他本不该牺牲的一条命换来的。
也是包括戚家四条人命在内所有无谓牺牲了的性命换来的!
虽然说武将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那么强悍的一支队伍,却死在乌剌一个十多万人军队的小蛮邦手里,这不值得,也是耻辱。
再看向荣望,她忽然就笑了笑:“起来吧。”
燕湳一只手还揪在荣望头发上,懵然道:“真不打了?”
“不打了!”
她拂拂衣袖站定。
他是荣之涣的儿子,而荣之涣在兵部,那么日后一定还有她用得着的地方。
再说,今日她也没打算弄死他。
她回头睨了荣望一眼,说道:“今天就先打到这儿。回头他若敢把今儿的事抖出去,就再接着打!”
荣望瑟瑟打了个颤,咬牙瞪着她。
……
燕堂回到王府,先拎着点心进沐恩堂给母亲叶太妃请安。
叶太妃看了看点心,就留下他说起话来。
“你怎么就只会在我这里献殷勤,什么时候也去哄哄别家女孩子?”
她望着他,又柔声道:“京师跟你同龄的子弟大多都成亲了,没成亲的也大都订亲了,你怎么就半点都不着急?”
“我若是帮你拿主意,你回头又定会不欢喜,你好歹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情。”
燕棠面不改色:“子煜和邢炙他们都还没说亲呢。”
“他们哪同?”叶太妃道,“子煜和唯卿都是上有父叔,下有弟妹,家里可不缺帮衬的。”
“你虽有个弟弟,但湳哥儿还小,你二叔那边,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