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乔莉笑了笑,“这么巧,他们也住晶通?”
“他们住602,我们约好了。中亚永通的徐顾问不喜欢人多,所以没约你们。”
“没事,”乔莉说,“我们自己解决。”她挂上电话,和陆帆说了情况,“需要我给602打电话吗?”
陆帆想了想,“打。”
乔莉拨了602的房间号,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乔莉问:“徐亮先生在吗?”
“稍等。”不一会儿,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了起来,“哪位?”
“徐先生您好,我是赛思中国的销售,姓乔,叫乔莉。”
“乔莉?!”徐亮迟疑了一下,“你好。”
“我和我的老板陆帆在晶通电子出差,听陈秘书说您住602,不知道您一会儿有空吗?我想,我们可以正式见面认识一下。”
“这……”
“本来陈秘书说约我们和您一起吃晚饭,”乔莉听他迟疑,忙说,“结果我们临时有事,所以想现在和您认识一下,您方便吗?”
徐亮思忖了两秒,“方便。”
“我们去咖啡厅?”
“这样吧,我们去一楼大堂,半个小时。”
乔莉放下电话,陆帆点了点头。二人下到楼下大堂,不一会儿,徐亮和那个年轻男人也到了。四人互相介绍,徐亮是中亚永通的财务顾问,那个年轻人也姓徐,叫徐卫,在跟着他实习。
徐亮看着陆帆和乔莉的名片,“两位的大名我都听过,久仰。”
“徐总客气,”陆帆说,“很高兴认识您。”
“听说明天的会议你们也参加。”
“是的。”陆帆说。
“你们是晶通电子技术改造的专家,我们只是财务顾问,”徐亮公事公办地说,“按照道理说,我们的工作互不相干,不过晶通改制的任务相对比较紧,又牵涉到改制后的发展方向,所以,也希望你们多提意见。”
“是,”陆帆说,“晶通改制拖了这么长时间,是应该快点。”
徐亮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徐总,”陆帆问,“你们和联欧的方案,晶通倾向哪一方?”
“这不好说,”徐亮说,“我们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至于客户选择,我们无法左右。”
陆帆点了点头:“你们的方案如果在技术方面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徐亮看着他,“陆总,如果晶通电子能及早确定技术改造方,对我们的改制方案是有帮助的。我想反过来对你们也一样,如果晶通电子尽早改制成功,对你们的技术改造也会有帮助。现在两个方案都不确定,确实两难。”
陆帆试探着问:“您有没有想过,把两个方案联合起来?”
“这不合规矩,”徐亮摇了摇头,“也牵涉到法律问题。”他看了一眼陆帆,又看了看乔莉,“两位的来意我很清楚,但是,我只喜欢做好手中的事情,至于晶通电子到底如何选择,还是要尊重晶通的意见。”
陆帆点点头,伸出手,“徐总,很高兴和您认识,以后我遇到改制的问题,还希望能向您多请教。”
“请教不敢当,我们互相请教。”徐亮慢慢地说,“没什么事情我就上去了,明天会上再见。”
四个人站了起来,陆帆与乔莉送走了徐亮与助手徐卫。陆帆沉默不语,乔莉低声问:“老板,中亚永通拒绝合作吗?”
“不,他不是拒绝,”陆帆说,“他是比较小心。”
“那联欧国际……”
“每家公司的情况不一样,”陆帆说,“先找地方吃东西,晚上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开会。”
第二天一早,乔莉与陆帆来到晶通电子会议室。王贵林、方卫军、陈秘书都在,还有几个党委成员、一位纪委书记、一位工会主席。不一会儿徐亮与徐卫到了,大家互相介绍、攀谈,刚刚落座,又有两个人进了会议室。
乔莉一愣,忙看了陆帆一眼,陆帆面无表情。这时,付国涛与薄小宁也看见了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付国涛盯着陆帆,咧开了嘴角,似笑非笑,“陆总、安妮,幸会。”
乔莉忙笑道:“付总、薄经理,你们好。”
陆帆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微笑,“付总,最近生意忙大了吧?这么长时间,连招呼也没有。”
“哪笔生意还有这笔大,”付国涛笑道,“这不,我们又碰头了。”
“碰头好,”陆帆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付国涛哈地笑了,薄小宁、乔莉也笑了。四个人一团亲热,心里都暗暗吃惊王贵林的安排。付国涛与陆帆不好说什么,乔莉不敢说什么,薄小宁有些忍不住,“王厂长,今天您这儿是高朋满座啊。”
“都坐都坐,”王贵林乐呵呵地对徐亮说,“徐顾问,我把两大IT公司的技术顾问都请到了,大家都来听听您的课。”
王贵林话一出口,陆帆与付国涛都愣住了,难道王贵林是想告诉他们,他倾向中亚永通的方案?
“大家既然都到了,”陈秘书说,“我们先请王厂长说几句吧。”
“我就不说了,”王贵林说,“我又不是专家。”
“厂长,”纪委书记说,“您就说几句吧。”
众人纷纷附和。王贵林呵呵笑道:“那我说几句。我们今天这个会,是听中亚永通财务顾问讲改制的方案。今天来的都是重要人物,大家都认识了。还有一个人特别重要,就是我们的工会主席林东。之所以要请他来,一方面,我们希望改制透明化,不要瞒着工人,让工人放心、安心;另一方面,改制是个复杂的事情,不是一个会、两个会、十个会、二十个会能决定的。会上的不同意见,还要请林东逐步向工人传达。不要在工人中造成恐慌情绪,林主席您说对吗?”
“厂长,”工会主席忙说,“您放心,作为厂领导和工人的中介,我会有分寸的。”
“分寸没有用,”王贵林摆了摆手,“公正才最有用,你把心放在一个‘公’字上,你就能做好这个事。”
工会主席默默点头,气氛陡然沉重起来。王贵林笑道:“徐总,你们开始吧。”
徐亮点点头,打开了电脑。他的介绍清楚明晰,逻辑极为缜密。乔莉一边听一边记,这个方案,果然和当初从周雄那里了解的差不多,它十分强调工厂的稳定以及工人的利益,一方面成立两个子公司,把盈利的部分归入一家,把亏损的部分归入另外一家;另一方面成立集团母公司,把部分债务和非主业推向社会的一部分继续承担下来,然后再把好的子公司拿出来,盘活上市,为整个集团争取大量资金,用以运营和周转。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将近中午,王贵林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王厂长,”一位党组成员说,“这个方案虽然好,可是将来的集团,负担还是特别重,国家既然让我们改制,就是希望我们能轻装上阵,以全新的面貌来经营好国企,让企业真正在市场上有竞争力,虽然说子公司上市能弄到钱,可是沉重的负担如果不借这次机会推出去,将来还是有很大的麻烦。”
“是啊,”另一个人说,“这个方案短时间是解决了问题,长期呢?虽然现在是把工人推向了社会,可社会有社保,并不是不顾工人的死活,这也是合理的。”
“我也同意这个说法,”纪委书记说,“我们虽然保证了工人一部分的利益,但无形当中,我们也阻碍了工人走向市场的道路。前几年,有些工人办理了停薪留职,工厂的钱是拿不到了,可现在怎么样?十个人里面,有七八个人发家致富了。现在是市场经济,不能再让工人们一直停在原来的老观念上踏步了。”
王贵林看了看工会主席,林东说:“这倒是事实,不过,也有不少工人在社会上碰得头破血流,又回到厂里。如果工人们在社会上没有能力,厂里又不再接手他们,他们真的没什么活路。”
几个班子成员都没接话。坐在一旁的方卫军说:“林主席这话也有道理,以前跟我的小舒,挺聪明的一个人,自己跑出去开公司,没闯出来,欠了很多债,最后跳楼死了,家里的孩子只有四岁,真可怜!”
乔莉与陆帆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内容,乔莉一直在国内,又长在机关,感觉并不突兀,只是觉得沉重。陆帆对这一切非常陌生。这种非商业的内容,涉及道德与社会责任,还有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种种困难,他突然觉得这间会议室里讨论的内容,和他在北京赛思中国的日常工作,就像两个世界,可是,发生在同一个国家、同一片土地、同一段时间。他看了王贵林一眼。王贵林的表情十分沉重,他对徐亮说:“徐总,您说说意见。”
“几位老总说的都很有道理,改制本来就是一个改变的过程,如果改得太快,把所有的负担都扔掉,可能会给企业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比如工人们的情绪、社会的安定等等,”徐亮慢慢地说,“但是不改,也确实不行!像刚才几位领导说的,不仅对企业不好,对工人们走向市场也不好。我们这个方案虽然把推向社会的问题保留到了集团公司,但也有好处,一来可以平稳过渡;二来到了集团公司之后,还可以实行新的办法,比如一些愿意去创业的工人,可以通过一些手续,让他们尝试和社会接轨,举办一些就业培训等等,甚至可以延伸出一些产业,进行内部消化,比如家政、维修。渐变总比一次变到底要稳妥。”
第六章 错综复杂 一切都是谜!(3)
乔莉暗暗点头,陆帆却暗暗吃惊。话是没有错,可摊子到底有多大?靠一家子公司上市融来的资金,又能背多久?到时候是彻底的市场化运作,如果在市场中集体死亡,或困难重重,再陷困境,不如使用联欧国际的方案: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徐亮又说:“目前有些工人已经证明了,他们有能力在社会上生存,其他实在不能够依靠自己力量生存的,集团也可以背负一些责任。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推出去,社会的压力太大。社会压力大了,就会反过来给企业改制带来困难。中亚永通做过很多国企改制,这个方案为什么会是保守的,就是因为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慢慢改看起来负担重,实施的时候,反而更顺利,会有利于事情的推进与执行。”
陆帆听到这里,瞄了付国涛一眼,付国涛面无表情,也打量着他。二人都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内容。陆帆暗想,如果我是付国涛、汪洋,我会赞成联欧国际,还是中亚永通?如果徐亮对我是拒绝的态度,那么他一样会拒绝付国涛的合作。而联欧国际的方案确实可取,而且,它从现在就讲求联合,不管对赛思中国,还是SK(Siltcon Kilo),都会从中得到利益!只是王贵林的态度,似乎很倾向于中亚永通。
他是表面上做做文章,希望我们暗地和联欧国际谈妥条件,还是在向我们表明,他要选一个没有保障的未来,希望我们提供帮助?
一切都是谜!
陆帆观察着王贵林,可他厚厚的眼镜片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挡住了他所有的思想与情感!与此同时,乔莉的思路也陷入了迷局,徐亮拒绝合作,杨列宁竭力谈合作,王贵林安排赛思中国和SK(Siltcon Kilo)旁听中亚永通,这一切要害到底在什么地方?
今天晚上无论多晚,都要给父亲打个电话,乔莉暗想,也许只有老机关,才能猜透老国企!
会议进行到下午一点,所有人原地吃了盒饭。因为晶通电子午休时间非常长,很多人都有午睡的习惯,午饭后,王贵林宣布休息一个小时,除了陈秘书,他和党组成员们全部各回办公室午睡,下午两点接着讨论。
券商的工作十分繁重,没有午睡的时间。外企也没有午休的习惯,通常匆匆吃完午饭就开始工作。于是徐亮、徐卫、付国涛、薄小宁、乔莉在陈秘书的陪伴下坐在会议室里。众人精神满满、无事可干,只有陈秘书满眼困倦,强打着精神。
大家聊起天来,付国涛和陆帆说了一些外企的八卦,说得徐亮呵呵直乐。薄小宁与乔莉、徐卫也聊一些不相干的内容。乔莉聊着聊着,忽听付国涛说:“徐总,你不知道,陆总是我们IT业著名的钻石王老五,我有个女下属,因为喜欢他,不惜辞职到他手底下上班了。”
徐亮笑了笑,没有说话。乔莉与薄小宁都变了脸色,两个人知道,这说的是车雅尼。陆帆微微笑道:“付总,你过奖了,外企就是这样,人员流动性比较强。”
“是吗?”付国涛哼哼一笑,“那她有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哪儿的话,”陆帆不想徐亮听出他和付国涛之间有什么桃色事件,哈哈笑道,“你这话说的,让徐总听了,还以为我们干IT的,都公私不分呢。”
“徐总,”乔莉嘻嘻一笑,接过话来,“你们公司单身男士多不多?我们公司有好多单身女员工,都发愁找不到对象。”
“怎么,”徐亮问,“你还没有男朋友?”
“没有呀。”
“你看我们徐卫怎么样?”徐亮诚恳地说,“他也没有女朋友。”
乔莉一怔,脸腾地红了。徐卫也有些不好意思。薄小宁也担心付国涛再生事端,忙笑道:“徐卫,你多大了?”
“我,八零年的。”
“二十八,”薄小宁说,“安妮,年纪相当啊。”
“薄经理,”乔莉嗔怪地说,“你也拿我打趣。”
“我关心你嘛,”薄小宁哈哈一笑,“你是不是追的人太多了,不知道选谁?”
“选择很重要,”付国涛阴阴地一笑,“你说呢,陆总?”
陆帆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突然,手机响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付国涛的短信:“那双鞋我穿旧了,你想要就拿,千万别嫌破。”
陆帆的脸色刷地变了。他看了一眼付国涛:冷静!冷静!陆帆压住怒火,心想他是拿准了自己不会当着徐亮的面和他翻脸,所以借机恶心、挑逗自己,自己要是表现出一点难受,就等于受了他的摆布。
陆帆的脸上显出微妙的笑容,他顺手删除了短信,轻松地和大家聊着天。乔莉坐在他身边,忽然发现陆帆的右手紧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突。她不知道他为何震怒,难道因为付国涛含沙射影说了车雅尼?!她怕陆帆失态,忙笑道:“你们别八卦这些恋爱问题了,谁叫我们这些女孩干了IT呢,认命呗。”
众人哈哈笑了。陆帆也在笑,以前车雅尼说付国涛打过她,他一直不相信,认为车雅尼难缠,现在他相信了。他又怜又恨,怜的是车雅尼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恨的是,付国涛当众侮辱他,他却不能反击。
付国涛,我们在案子上见吧,等我打垮了你,看你怎么办!至于这些男女小事,我陆帆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场会一直开到晚上七点才结束。王贵林设宴,请众人吃饭,自己却没有出席,一顿饭吃完,九点已过,一行人回到宾馆。陆帆与乔莉这才发现,付国涛与薄小宁也住晶通,四个人同一个楼层,各在两头的房间。乔莉暗自苦笑,这仗打得这么辛苦,说白了,他们四个人都是王贵林手中的棋子。
可这盘棋不管你怎么下,你总得定一家。乔莉心想,只要能拿下七个亿,这点苦又算什么。她回到房间,收拾好心情,拨通了杭州家里的电话。老乔正在看电视,被女儿从故事片中拉回了现实。
乔莉细细地讲述了晶通目前的情况,包括两个方案,以及今天的会议。老乔仔细地听着,心中大惊。他想不到女儿在这个案子当中涉及的部分和深度,远远超出了卖软硬件的范畴。但是有一条,女儿的精神状态比以前好了很多。老乔等乔莉全部说完,这才问道:“你怎么想?”
“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人在局中迷,”老乔说,“你们还是应该关心晶通电子真正的需要。”
“现在看起来,他是希望我们能给改制后的企业带来发展。”
“那么在你这个层面,显然是无法完成的,要看你们公司的意见。”
乔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
“这样也好,可以学到东西,”老乔说,“不过凡事不要太深入,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哦,”乔莉问,“爸爸,你在担心什么?”
“不知道,”老乔说,“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让我想一想。”
“好的。”乔莉挂上了电话,本来想从父亲这里听到意见,但显然,父亲也陷入了困惑。凡事不要太深入,不知道为好?父亲听出了什么危险吗?
乔莉有些不明白,老乔则陷入了隐隐的不安:一场七亿大单的竞争,一个大国企的改制,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支持女儿接下这个单子。这段时间,他找了不少相关的资料,又找到相关的朋友了解了一些改制的项目。虽然女儿的晶通项目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但绝对不会那么“干净”。他相信女儿的老板不会蠢到让这个职场新人介入太深,可是,女儿毕竟是负责的销售,有很多事情她得承担责任。还有比找这样的职场新人背黑锅负“责任”更容易的事情吗?
第六章 错综复杂 一切都是谜!(4)
老乔觉得脊背发冷,密密地出了一层冷汗。他立即拿起电话,拨打乔莉的手机,刚拨了几个号,他又挂上了。女儿的个性他很清楚,贸然劝她放弃,她肯定不会同意。要想好怎么说,从哪个角度说,要一击而中,不能仓促行事!
第二天一早,乔莉与陆帆回到了北京。中午,瑞贝卡约乔莉去餐厅吃饭,商量婚礼细节。两个人吃完饭出来,路过赛思中国楼下的星巴克,乔莉无意中看见陆帆坐在一个拐角,而陆帆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她一眼认出了,正是周雄!陆帆找周雄谈什么?乔莉心中暗想,刚刚从晶通电子回来,他们是急于谈中亚永通的方案吗?
坐在拐角的陆帆身体前倾,周雄也尽量靠前,两个人把声音压到最低。陆帆详细地叙述了徐亮对于中亚永通方案的解释,并告诉周雄,中亚永通拒绝和赛思中国合作。周雄仔细地听着,等陆帆说完,他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陆帆说:“中亚永通这个方案,无异于慢性自杀,如果他们愿意合作,那表明他们对这个方案还有一些信心。现在他们一口回绝,我认为他们做了一个只能改制的方案。”
“你说得再清楚一些!”陆帆看着周雄。
周雄微微苦笑,“他们的改制方案,确实在改制期间可以让事情顺利进行,但改制完成后,几乎很难将企业盘活。也就是说改制是可行的,但发展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中亚永通要把晶通电子做死?”陆帆惊讶地问。
“他们可能只想赚改制的钱,对后续的事情没有想法吧,”周雄犹豫地说,“但是现在下结论太早了。不过联欧国际的方案我认为也不可取。”
“说说看?”
“联欧国际的方案从执行上来说难度太大,当然了,如果能够按照这个方案成功改制,后续的企业是可以发展的。可是,这么大难度的改制,我认为几乎不可能完成。”
“你是说……”陆帆皱起了眉头。
“联欧国际的方案如果执行,晶通电子等于快速自杀,中亚永通等于判了一个死缓。”
陆帆没有说话,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周雄,“有没有第三种方案?”
“恕我直言,”周雄说,“第三种方案可能就是指你们和SK(Siltcon Kilo),当然了,从券商的角度还可以拿出第四种、第五种、第六种方案,但是晶通电子真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他们放弃了地皮,又把所有的债务背在身上,不管换哪种方案,换哪个券商来做,成功的可能性都很小。除非他们愿意清除一部分负担,或者愿意留下市中心的地皮。”
“据我所知,”陆帆说,“这是不可能的,这是王贵林成为晶通电子第一把手的原因。”
“陆总,”周雄看着陆帆,“这个案子你们还要再跟吗?风险太大了,几乎是个无底洞。从朋友的角度,我劝你们放弃。”
陆帆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支持!今天你的意见我会转告云海,同时汇报给老板。晶通电子要不要跟,我一个人决定不了。”
“总之,一切小心。”周雄看了看手机,“我下午还有会,告辞了。”
两个人站起来,互相握了握手,陆帆目送周雄远去,心中无比沉重。他迅速上了楼,找到云海,将周雄的意见说了一遍,云海建议他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何乘风,陆帆想了想说:“我估计何总会和我意见相同。”
“哦?”云海问,“什么意见?”
陆帆笑了笑,“就算晶通电子没有希望,我们也要打下去,要给总部一个信心,要给销售部一点时间。”
“可是如果要跟,”云海说,“会牵扯你大量的精力。”
“我向何总汇报完再说吧。”
何乘风的指示果然与陆帆相同,不管怎么样,都要在晶通电子上继续跟进。一方面要给总部信心,也为整个销售部争取时间;另一方面也为和市场部的内部斗争争取权力,同时也为BTT等其他案子分散SK(Siltcon Kilo)的竞争压力。
就在赛思中国一群人为了晶通电子忙碌时,付国涛与薄小宁停留在石家庄,与联欧国际的杨列宁深谈。杨列宁详细地指出:“中亚永通的方案表面上容易执行,其实是一条死路,于情于理,王贵林都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晶通电子一旦改制,就会面临市场化运作,他要一个毫无生机的企业有什么用?就算他想要政绩,把一个生机勃勃的企业活活做死了,难道又是什么好事吗?”
付国涛与薄小宁面面相觑,这段时间他们也了解了不少关于国企改制的案例、事件,接触了相关的朋友,对于中亚永通的方案他们也听到了相似的意见。付国涛问:“你说中亚永通的方案是个死方案,你的方案就真的能执行吗?”
“我的方案执行起来确实有难度,”杨列宁说,“但至少可以让晶通电子活下去。至于这个难度怎么来克服,这要看改制之后的晶通电子能够给大家带来多少好处,如果这个好处够大,我相信再大的困难也有办法克服。”
杨列宁看着付国涛和薄小宁,“二位,我们在职场打拼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吗?现在晶通电子就可以给大家这样的机会。你们看,我们把所有的不良资产全部做死,只留下一块优质的资产,如果SK(Siltcon Kilo)愿意和这块优质资产进行整合,并加以相互合作,那么这块资产我们很容易将它包装上市。有SK(Siltcon Kilo)的背景在里面,我们甚至可以拿到海外去上市,这样一来,这个企业不仅大有发展,而且不可限量。”
付国涛哼哼一笑,“听起来不错,可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帮王贵林和你们分别在这个企业里持股,只要企业一上市,你们就会发大财。”杨列宁笑了笑,“当然了,我个人也希望在其中占一点股份。”